萧贵妃一开始,并没有认出绿纹来。
再说昨晚上,黎丰舒就收着信,说韩王出事了。
所以整个京城便就开始戒严。
萧照就是想往宫里送信,却也没有法子了。
所以,萧贵妃根本就不知道,绿纹已经落到了柳元卿的手上。
一早上,皇上亲自去的她宫里,跟她说韩王出事了。
至于如何出事,当时黎丰舒也还不大清楚,所以说得也不十分明白。
只说韩王劫柳元卿的车架,被流矢打中,死了。
至于为何会有流矢,韩王又为何去劫柳元卿的仪仗,萧贵妃自己脑补着,肯定是昨天韩王在柳元卿手下吃了亏,不服气,去寻柳元卿算帐。
而柳元卿一向目中无人惯了。
便就让手下人打韩王,失手给韩王打死了。
所以黎丰舒走了,萧贵妃便主不去楚润娘哪儿闹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要让皇上、皇后处死柳元卿,给她儿子报仇。
然后一早上,便就求皇上,下旨让秦王回京。
黎丰舒见萧贵妃哭得可怜,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就同意了。
萧贵妃虽然伤心,却也仍怕夜长梦多,让黎丰舒立时下旨,瞅着传旨太监出去,她才放下心来。
绿纹也看出,萧贵妃没有认出她来,于是沙哑着声音说道:
“绿纹参见娘娘。娘娘害得奴婢好苦啊。”
随着绿纹的话,萧贵妃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呆愣愣地。
绿纹?
她听到了什么?
萧贵妃像个木偶一般,瞅着绿纹说道:
“你说什么?你说你是谁?”
绿纹跪在地上哭道:
“娘娘、娘娘,奴婢是绿纹啊?二十多年了,娘娘当年让奴婢买通二公子的奶娘,给二公子吃下紫香丸,让二会子看起来,如同受了寒一样。还有娘娘亲手推大公子到水里,娘娘都忘了?”
“你胡说!”
萧贵妃终于被绿纹的话,惊得清醒过来,大叫着说道:
“绿纹早死了,她是生病死的。你胡说,你根本就不是绿纹。”
外面闹得这样热闹,怕柳元卿吃亏的楚润娘,从屋内迎柳元卿出来,刚好听见了绿纹的话,脸一下子煞白。
多年的怀疑,一朝被证实。
楚润娘倒是有些不信了。
瞅着好像随时要晕倒的楚润娘,柳元卿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了说道:
“姨母,姨母,都过去了。咱们治她的罪,为两位哥哥报仇。”
婉凝这时候,才能理解柳元卿让喊太医的原因。
飞奔着出去,亲自去外面寻传话的太监去了。
楚润娘定了定身,略有些悲怆地说道:
“没事的,姨母没事。来人,将她们给本宫带进屋里。谁去皇上哪儿,传个话,就说本宫有事找他。”
柳元卿扶着楚润娘,进到了厅里,让楚润娘坐下。
又亲手为楚润娘倒了杯凉茶来喝。
楚润娘喝了两口,才觉心口没那么疼了,对柳元卿说道:
“乖孩子,你也坐吧。昨儿韩王去袭击你的仪仗,就是因为那个丫头?”
绿纹是萧贵妃以前在嘉兴王府的丫头,楚润娘是记得的。
后来绿纹失踪,萧贵妃还曾找过。
再到后来,萧贵妃就对外声称,说绿纹死了。
当时楚润娘同时失去两子,正是伤心的时候,也懒得管这些个事。
现在想一想,那时候,她就应该怀疑才是。
绿纹是自己走进来的。
可萧贵妃,却是被人架进来的。
萧贵妃想近到绿纹的身边,张牙舞爪的,想要掐死绿纹。
宫女太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所以并不敢放开萧贵妃,就怕她来个杀人面口。
进到了千秋殿的外厅上,萧贵妃无数次在这里等着给楚润娘请安。
那时,她是多么的嚣张?
仗着自己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又是大皇子,目空一切。
可是现在,她不敢让绿纹说话,不断地嘶吼着:
“她不是绿纹,绿纹已经死了。”
楚润娘直接让人,将萧贵妃的嘴给绑上了。
现在这个时候,楚润娘是不会跟萧贵妃客气的。
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害死了她的儿子。
楚润娘就恨不得生啖萧贵妃的肉。
绿纹细细的,将当年在嘉兴王府发生的事,跟楚润娘说了。
楚润娘此时,倒是比一开始,冷不丁听时,平静了。
她静静地听着绿纹说,静静地看着一边被勒住嘴的萧贵妃,呜呜咽咽。
心下却是一片的清明。
黎丰舒进来,后面跟着黎昊。
他已经在黎昊哪儿,先行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也解释了韩王为何去袭击柳元卿。
而柳元卿没在仪仗里的原因。
也就是说,韩王的死,与柳元卿没有半分的关系。
所以,其实没等楚润娘请,黎丰舒已经往千秋殿来了。
☆、239 报应
绿纹的话,黎丰舒也听了个全部。
楚润娘冷冷地瞅着黎丰舒,没有出声。
就那样瞅着。
黎丰舒也关切地瞅了眼楚润娘,见她神色还好,才稍微放下心来。
因为他知道,将当年的事抖出来,就等于在揭开了楚润娘心里,二十年的伤疤。
萧贵妃一见黎丰舒,被勒住的嘴,更加的发出呜咽声。
要不是太监压着,她已经冲到了黎丰舒的跟前,大声地否认。
她不管皇后的儿子,她的儿子可是长到了二十几岁。
可是现在没了。
她要让皇帝为她的儿子报仇。
黎丰舒谁也没理会,直接走到了楚润娘身边的位置坐下。
屋里一地的人,除去压着萧贵妃的,全部跪地上,山呼“万岁”。
黎丰舒道了声“平身”,然后问绿纹道:
“你这样空口无凭,又怎么证明你说得是对的?不是在诬陷萧贵妃。”
绿纹瞅了眼萧贵妃,说道:
“当年萧贵妃的紫香丸是从杨太医手里弄来的,皇上只要查的话,只会能查着。而且,萧贵妃在当年,就一直想要弄死皇后娘娘,以取代之。奴婢看贵妃娘娘手上的那枚戒子,应该不错。”
黎丰舒一听,目视郭整。
郭整连忙上前,对着萧贵妃道了声“得罪”。
然后将萧贵妃两只手上的,六枚戒子全部弄了下来。
一个一个的看时,有一个是空心的。
正好太医进来,拿去检验。里面正是紫香丸,一个个小米粒大小,有十余粒。
黎丰舒让人将萧贵妃嘴上的布条拿开,倒是非常的平静,问道:
“这个你怎么解释?”
压着萧贵妃的太监一松手,萧贵妃跪到了黎丰舒的脚前,拉着黎丰舒的衣袍哭道:
“皇上,皇上,韩王死了,咱们的儿子死了。”
楚润娘瞅着萧贵妃,淡淡地说道:
“是啊,你才死了一个儿子,可是你害死了我两个儿子,这怎么算?”
萧贵妃也不理会楚润娘,只是跪在黎丰舒的面前哭:
“皇上,那也是皇上的儿子啊。”
黎丰舒心里也不好受,说道:
“韩王到底是怎么死的,朕自会查个明白,为他报仇。但朕的嫡子,朕也要查个明白。”
外面进来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
郭整迎了上去,两个人小声说了几句。
就见郭整的脸已经不好了,将那小太监打发下去之后,有些颤抖着走上前,跪地上说道:
“圣……圣上,大皇子出事了。”
黎丰舒一听,腾地站了来,急切地问道:
“怎么了?快说。”
郭整说道:
看着萧贵妃,楚润娘一点儿都没有高兴。
再报仇,她的儿子也不会回来了。
楚润娘站了起来,一声没出的,转身往内室里走。
柳元卿连忙跟了进去。
在夹室里,楚润娘打开一个小佛龛。
里面放着两个牌位。
楚润娘就那样看着,可是眼里却没有泪。
柳元卿走上前,点了支香,鞠了三个躬后,将香插到了香炉里。
楚润娘说道:
“我多笨啊,竟然跟个杀子的仇人,和平相处了二十多年。难怪他们一回都没有来看过我,心里肯定是怪我的。”
柳元卿拉着楚润娘,哭道:
“姨母,不是的。说明两位哥哥们早就已经转世了,他们一定是知道,姨母一定会给他们报仇的。”
楚润娘转过头,看向柳元卿,用帕子给她擦泪,道:
“傻孩子,你哭什么。姨母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被她们骗到什么时候。”
想了想,柳元卿说道:
“韩王、大皇子的事,真不是元卿干的。虽然元卿也想他们死。让萧贵妃也尝一尝丧子之痛。”
楚润娘冷笑,说道:
“皇上不是傻的,这事明显是有人想绝后患。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个位置,太吸引人了。
想了想,楚润娘薄情地嗤笑了声,说道:
“只不过,皇上当年就防着现在,所以,让他们斗去吧。斗来斗去,最终赢的,只有皇上。”
柳元卿听不懂,但见楚润娘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些。
毕竟堵在心里二十年的旧事,终于是弄明白了。
楚润娘到底还是哭了场,人倒比往日里精神了。
只是萧贵妃现在,却是最悲惨的。
当着萧贵妃的面,皇上下旨查抄萧府,萧家七岁以上男丁全部问斩,女眷没入官奴。
而七岁以下,则流放边关,遇赦不赦。
常福公主与萧照离婚。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在震动着。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突然之间,大皇子、韩王死了,萧家被治了罪。
一些与萧家有过来往的,也是人心慌慌。
萧贵妃一杯鸩酒。
头死之前,柳元卿去见了萧贵妃。
此时的萧贵妃应该是谁也不让见的,但柳元卿要见,也没人敢拦着。
萧贵妃如同疯了一样,看向柳元卿的眼睛里,嗜着血。
柳元卿也不怕她,笑了,说道:
“萧氏,其实你挺聪明的,难道就想不到,你的两个儿子,并不是我下的手?虽然我很想将他俩弄死,给我的两个皇哥哥报仇。但不是我,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做了鬼,去找真正害死你儿子的人。”
萧氏愣愣地瞅着柳元卿,没有说话。
柳元卿又是一笑,说道:
“你知道,皇上也知道。这事谁是最大的受益人?可笑你图谋不轨,害死了我姨母的孩子,最终却是成全了别人。”
或许是柳元卿的话,触动了萧氏。
她极为悲伤地大哭了起来:
“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要是早知道会是这样,我当时一定不会出手的。做下坏事的是我,为什么要报应到他们的身上?我的孩子……”
柳元卿不为所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她来并不单单想刺激萧氏,而是还有一个怀疑,柳元卿拿不准,萧氏会不会说。
但柳元卿不能问。
因为萧氏恨她,虽然她说了,大皇子和韩郡王不是她弄死的。
但萧氏还是恨她。
果然,刺一刺萧贵氏,还是有用的。
萧氏哭了一会儿,突然一抹眼泪,说道:
“我不会让他们得意的。柳元卿,你想不想知道,皇后娘娘后来的孩子,是怎么没的?皇后娘娘,又是怎么不能生的?”
☆、240 极端
因为一早就猜到,所以听了萧氏的话,柳元卿并无多少意外。
静静地瞅着萧氏,柳元卿很是平静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不要跟我讲条件。我是不是想说,我姨母的孩子掉了,是有人动了手脚?其实那个人也有可能是你,你敢害我的两个表兄,见我姨母又有了,就能再将出手。”
萧氏收了泪,瞅起来倒是比先前精神了。
她瞅着柳元卿,看起来非常认真地说道:
“不是我,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那药是周淑妃下的,可是,苏贤妃有有参与。信不信由你。”
“证据!”
柳元卿瞅着萧氏说道:
“我想你还没见过萧家的人,所以没听说吧?绿纹当年是被周家人给藏了起来的。我想,你若是果然知道些什么,你应该也会留一手吧?”
说完,柳元卿笑了笑,又说道:
“希望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萧氏瞪眼瞅着柳元卿,就像刚认识她一般。
好一回,萧氏抿了抿唇,才问道:
“大皇子妃怎么办?告诉我,我就想知道,皇上如何处置她。”
柳元卿冷笑:
“我知道,你想让她给你的大儿子陪葬,对不对?不过你放心,她虽然不至于死。但皇上体谅她年岁小,又未与大皇子圆房,想要将她送回王家,自行婚聘……”
没等柳元卿说完,萧氏大叫道:
“不,不,我决不能同意。她既然嫁了我儿子,便就是我儿子的妻,我决不答应。”
柳元卿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你不用不答应了。王家也不敢。刚我出来时,听说王霞衣的父亲已经上了折子。王霞衣会以大皇子妃的身份,住在大皇子府上。”
萧氏心下又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