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浸淫官场这么多年,被一个跋扈嚣张的丫头,给逼疯了。
可是事情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只一想到,萧照便就开始恨起大皇子来了。
如果大皇子不为了拉拢黎阳,而一起设计了秋猎事件的话,柳元卿也不会与黎阳解除婚约。
如果不解除婚约的话,柳元卿就还是之前那个,一点心眼没有的公主。
就不会弄出之后的这么多事来。
如果没有之后这么多事,绿纹就是被周家放出来,落在谁的手上,萧照自认为,都能弄到他自己的手上。
偏是柳元卿,混不吝的性子。
皇帝、皇后又宠着。
可真是一点儿皮儿,都不敢在他手上弄破了。
可是现在天渐黑了,萧照眯了眯眼睛。
宫门已经落锁,若是没有紧急情况,即使是柳元卿,也不会让她进去的。
萧照觉得柳元卿这样说,是有两个目的。
一是吓唬他。
二便就是怕他派了人去追。
萧照微微地笑了。
他要去劫人,难道不会让人跟着?
虽然柳元卿在冲着他笑,但黎昊的脸色并未殿开,仍是阴沉沉的。
黎昊先前,就已经让人去了海城公府上,然后将柳元卿的长公主大撵,还有全副的仪仗过来。
而此时,穿着羽林卫衣服的人,其实有许多都是黎昊的手下。
绿纹的重要性,谁都知道。
所以他们不能让绿纹有半点儿的闪失。
可是,黎昊更不想让出事的,便就是柳元卿了。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这不光关系到萧贵妃、更关系到萧家整个一族。
黎昊还真说不准,萧照会不会狗急跳墙。
柳元卿当着萧照的面,提出直接去宫里,黎昊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
省得夜长梦多不说。
皇上、皇后又不是傻瓜。
人他们弄到了,帝后自然便就能将接下来的事,摸查出来。
到时候怎么处理萧贵妃、萧家,更不是他们能说了算的了。
绿纹是被容一几个围着带走。
萧照并没有再去送柳元卿和黎昊,因为他要安排事情。
他决不能让绿纹活着见皇后。
由于归尘死了,周挺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认为周家总算是从这件事上摘了出去。
而萧贵妃倒了,收益人,却是周淑妃和楚王。
只要谋害皇后嫡子的罪名坐实了,韩郡王这辈子,大概也就是郡王了。
再想重升为亲王,只怕都是奢望了。
萧照要走,周挺这时候,倒是没放过踩两脚的机会。
就见周挺笑着对萧照说道:
“老柱国这是要去哪儿?先不是说一定要彻查清楚,净尘庵失火的事吗?怎么,现在不查了?”
萧照瞅着周挺,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周大人也不用高兴得太早,有句话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儿子多,没了大皇子还有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就不知道周大人能得意到什么时候了。德妃娘娘之下,贤妃娘娘可是皇后娘娘的表妹。”
周挺的脸僵硬了下,然后一笑,说道:
“那在下就在这儿祝萧大人,将眼前的事解决了。”
萧照拂袖而去。
周挺十分得意地笑了。
然而,他的笑也只维持了一会儿。
转过头来,却发现张臣将归臣的尸体让人收走。
周挺给张轨使眼色。
张轨没法子,也只得硬着头皮上前,笑道:
“大哥一身可好?总也没见,大娘身子也还好吧?我爹、娘一直念叨着,也不见大娘和大哥过去走动走动。”
张臣拿着那双阴沉沉地眼睛,瞅了眼张轨,说道:
“不知道是张大人脑子记性不好,还是出现了幻觉。我不觉得咱们有什么走动的。”
当年他们无依无靠的投奔,被赶出门。
现在却来套近乎。
张臣就差说,张轨脑子是不是让驴给踢坏了。
人都说以己度人。
异位而处,他张轨只怕比他做得还要绝。
竟然还敢上他这儿套近乎?
这不是送上门来让他拿话刺?
张轨也知道套近乎是不行的,自张臣当了廷尉之后,他可没少拿热脸去帖张臣的冷屁股。
结果全被张臣拿屁给蹦回来了。
最起码,在张轨的耳朵里,张臣刺他的话,就是放屁。
于是张轨直接说道:
“这位老尼……”
张臣瞅着张轨,冷冷地说道:
“在下是廷尉。她非正常死亡,难不成张大人准备着阻拦人办案?如果张大人有什么问题,咱们还是皇上跟前见吧。”
张轨哪里见得着皇上?
后头那句话,明显是说给周挺听的。
果然还是油盐不进。
周挺倒也没有多少失望。
张轨是个听人使唤的,在张臣这儿吃了闭门羹,便就拿眼睛瞅周挺。
一个死人!
周挺虽然心下不放心,却也不能奈何了张臣。
最终与萧照一样,拂袖而去。
最多周挺也只能在心里默想:你张臣最好别有落到老子手里的那一天。
☆、235 改道
不过,张臣也无所谓。
就是没这事,当年的张臣,带着母亲,也没见张轨和周挺有半分的同情?
出到净尘庵的外面,柳元卿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柳元卿提议让绿纹坐到她的大撵上去。
黎昊知道柳元卿在担心什么,也知道柳元卿的打算。
这是打算着放到眼皮子底下,若果然有什么不测,她是拼了拿,也要护住绿纹。
黎昊狠狠瞪了柳元卿一眼。
他已经让人弄了一辆车来,黎昊自己和着绿纹一起上了车。
从头到尾,都没与柳元卿说话。
柳元卿十分的委屈。
她到底做错什么了啊?
柳元卿想不明白,但好在绿纹是找着了。
叹了口气,柳元卿只得自己上了大撵。
十一娘同着柳元卿一道,见柳元卿万分不解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道:
“殿下是不是不知道大公子在生什么气?”
柳元卿瞪十一娘道:
“你主子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才当上王爷,便就摆开谱了,开始给我甩脸子了。哼,我也生气了,别跟我提他。”
十一娘只得说道:
“其实奴婢知道大公子在生什么气,不过既然殿下不让提,那奴婢就不提了。”
“你……”
柳元卿被十一娘气了个岔气。
她要是知道十一娘晓得黎昊在生什么气,就不那么说了。
既然知道了,竟然还不乖乖地说出来?
平时不是挺会揣摩她的意思的?
现在她让十一娘揣摩。
可十一娘突然变乖巧听话了似的,拿着个团扇慢悠悠地为柳元卿打扇子。
果然再不提黎昊了。
于是,柳元卿便就开始鸡蛋里挑骨头,一会儿嫌十一娘摇得慢了,风太小,是不是想要热死她?
一会儿又嫌风太大了,是不是成心想让她着凉。
十一娘倒也听话,无论她怎么挑剔,半分怨言没有。
柳元卿气得狠了,抬手拍十一娘道:
“死丫头,说,你们主子为什么好好的,就生起气来了?我到底哪儿惹着他了?”
十一娘其实也一直在憋着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然后说道:
“其实大公子生气,是因为知道殿下为了那个女尼,竟然不惜冒险。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呢?在大公子眼里,万事都不及殿下呢。”
柳元卿的脸,瞬间便就一下子红透了。
她万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
黎昊对她……
柳元卿又不傻,以前是没多想。
现在听了十一娘的话,再一联系最近的事。
柳元卿心底,竟然升起一丝丝的甜蜜。
但是,她一点儿都没有怀疑十一娘在拿话逗她。
柳元卿光忙着害羞,然后一点儿都没有想过,既然黎昊喜欢她,那她喜不喜欢黎昊?
她们将来会怎么样?
再说也没那个时间等柳元卿想这些。
撵车停下,黎昊没有让人通报地进了来。
才听了十一娘的话的柳元卿,冷不丁的见着黎昊,心莫名的又开始虚了。
十一娘很有眼色地下了撵。
柳元卿身子往后倾斜着,声音有些颤抖地问:
“你……你想干什么?”
好像良家小娘子问流氓的词。
黎昊忍不住,扑哧地便就笑了。
然后说道:
“与我下车,咱们换车走了。”
说完,也不等柳元卿反应,一把将柳元卿拉起来,下到了车下。
她的车撵边上,已然停了一辆马车。
黎昊快速将柳元卿拉到了马车上,却发现绿纹也在车上。
然后十一娘重又上到了柳元卿的大撵上,一路往皇城走了。
柳元卿有些奇怪,她的想法是快点儿将绿纹送到宫里,也省得夜长梦多。
但现在,她们要往哪儿?
心里不大清楚,柳元卿也顾不得先前与十一娘说的话了,便就问了出来。
瞅了眼绿纹,黎昊慢声说道:
“咱们去宫里,但得绕道了。刑部虽然兵卒不多,但韩王的亲卫兵可不少,再加上萧照手下的私人,只怕通往宫里的路,全部都有埋伏。”
这一点,柳元卿也想到了。说道:
“可是你带的人,还有我的护卫,应该也不少。”
黎昊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瞅了一眼绿纹,说道:
“他们求的是她死。这就简单得多了。”
柳元卿抿了抿唇,没有出声。
想让绿纹死的办法很多,路上劫持了,直接杀死就行了。
现在的萧照,就是那急眼的兔子。
刚在净尘庵里,人多眼杂不好下手。
他们出了净尘庵,现在下黑手,萧照只怕便就半分顾虑没有了。
与萧贵妃、萧家比起来,柳元卿的命,也不是不能动的。
就看怎么动了。
萧贵妃既然当年敢却皇后的儿子,那今天,萧照也一样敢动她。
所以,黎昊又是一笑。
他们不去宫里了。
宫里的路,全是杀机。
但也不能将绿纹带回柳家,或是奉亲王府上。
黎昊不想为家里带来什么不幸。
既然如此,那他们去楚王府上。
楚王是这次事件最终得利的,那么总要付出点儿什么来。
柳元卿没再问黎昊,他们去哪儿。
转而看着绿纹,半分感情没有的,就那样冷冷地盯着绿纹看,就像看一个死人一般。
绿纹开始头,仍是在净尘庵一样的,面无表情。
就像一具会喘气的尸体。
柳元卿突然说道:
“她叫了心。”
绿纹没有反应。
柳元卿也不急,只是淡淡地一笑,说道:
“你妹妹的孩子,正是本宫的宫女。她叫离心。她胳膊上有个十字刀伤。本宫想,他们肯定跟你提过了,离心侍候的是谁?”
绿纹这时候才突然有了情绪,跪在了车里,哭道:
“殿下,殿下为奴婢做主啊。”
这一开腔,绿纹哭着将她自己如何被萧贵妃迫害,家破人亡全都说了。
但绿纹却是将她当年帮着萧贵妃做得事,给跳了过去。
绿纹说得十分的凄惨。
可惜,柳元卿却是半分都没有动容。
等到绿纹说完,柳元卿冷冷的,如三九天冰上的风一般,问道:
“你害别人的时候,可曾想到自己的下场?可曾想过,被你害的人,又是如何的痛苦?你的父母亲人是人,难不成我姨母的儿子,就不是人了?”
☆、236 交待
“殿下!”
绿纹本以为她会打动柳元卿的。
却没想到,柳元卿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难道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不想为她姨母的孩子报仇了?
看着一脸错愕的绿纹,柳元卿却是半分也开心不起来。
只一想到楚润娘,柳元卿的心便是痛的。
她知道绿纹怎么想的。
柳元卿极为冷酷地笑,然后说道:
“你给本宫记住了,现在是你求我,而不是我求你。本宫姨母的孩子已经没了,就是报了仇,也不可能活过来。但是……”
柳元卿的笑,算得上邪恶了,上下打量了一下绿纹,然后说道:
“但是,你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却捏在我的手上,若是你不老实,你说本宫处理个宫女,应该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吧?”
绿纹大惊,哀嚎道:
“殿下不能……”
柳元卿准笑:
“本宫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既然在净尘庵里,应该知道我将我爹的妾,都给打发到你们哪儿去了?平日里,你就没听起她说过我是如何的跋扈?”
绿纹万没想到,碰到柳元卿这样的人。
她无力地倒在了车厢地地上,哭道:
“奴婢早就知道错了。奴婢已经后悔了。可当时的情况,奴婢要是不答应的话,贵妃娘娘不会放过奴婢的。”
柳元卿一听,乐了。极为无情的说道:
“你听了她的,她连你全家都没有放过。而且,你不也一样逃出来,还活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