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卿有些激动地说道:
“真的?你的意是,只要我想查,也能查着?”
黎昊安慰柳元卿道: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柳元卿又不好意思起来,说道:
“那多不好意思?你不是也一直怀疑自己的出身?你查自己的事,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眉目,我怎好意思让你再为了帮我,耽误了呢。”
黎昊开解柳元卿道:
“也不是光为了帮你,你想想?我出生,和皇后的事,都正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也许查来查去的,我的身世,也就一起查出来了呢?”
柳元卿有些迟疑:
“真的吗?其实大哥哥可以不用这样帮我的。”
黎昊却站了起来,说道:
“这事就这么定了,卿妹听我的就行。既然出来一回,我带你去净尘庵走一圈。”
柳元卿少为别人着想过,这时候,却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带着我出去,传出去了,会不会对你有影响?黎阳听说了,不会难为你吧?”
黎昊自然了解柳元卿,听了柳元卿明显为他着想的话,心里不禁暖暖地。开心地笑了,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我自然会解决的。”
从最近起,黎昊在柳元卿的心里,简直是无所不能。所以,听黎昊这么说,便就相信了。
跟着黎昊从屋内出去,却是另一条街了。
黎昊给柳元卿指路道:
“这边是酒楼的后街,刚咱们从酒楼下来,直接进的便就是它背面贴墙的房子。这儿叫彩云巷,巷深且背,又与市场毗邻,街前人来人往,好隐行踪。所以许多达官贵人,都在这儿或租或买房产,安置外宅。”
柳元卿好奇,站在门口四处的瞅。
但见这里果然比先前她走过的那条街窄了不少,人也不多,家家门户紧闭。
时不时的,便就有卖花、卖胭脂的货郎担着货箱,来回的吆喝。
就有小丫头从院子,也不开门,就趴着院墙从里探头出来,询问价钱。
这些柳元卿根本就没有见过,感觉非常新奇,与刚才在市场时,又不一样。
柳元卿正聚精会神地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问好了价钱,才将门打开了,出在门外,在卖花的货郎手里,挑着绢花。
绢花掐得并不精细,颜色也是夸张地艳丽。
货郎二十多岁,却是十分的会说话,吹着说京里的官大人家里娘子,都是买他手里的花戴。
他家祖辈的手艺,别人都掐不出来。
不过小丫头也不是吃素的,货郎夸那花如何好,小丫头便就说那绢花有多差。
一样的绢花,到了小姑娘嘴里,简直是扔路边,都没人拣。
柳元柳不觉得就笑了,心道,要真这么不好,她干嘛还舍不得松手,还非要买干什么?
这两个,你来我往,一个夸,一个贬,然后一番杀价,看得柳元卿都惊呆了。
她好喜欢这个小丫头,想弄到她身边来。
简直太可爱了。
正看得入迷的柳元卿,却冷不丁的,被黎昊突然往后一拉,又退回到了刚刚的屋里。
一个满怀,柳元卿撞进到了黎昊的怀里。
黎昊像是没有发现似的,一手搂着柳元卿,却一边隐在门板的后面,往外看。
柳元卿奇怪,不知道黎昊看到了什么,便就忘了要挣开。
就在黎昊的怀里,转身往外看,赫然发现,本应该在家里,为柳敬和准备婚事的她爹柳成展,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就见柳成展只带了一个小僮,从一辆并不是国公府,明显街边雇来的破旧马车上下来。
小僮先已经敲过门,所以柳成展下车时,院门已经开了。
里面一个也是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探头探脑的往外看,然后便就将柳成展迎了进去。
小僮和着马车,停在了门外边。
想来小僮是为了给柳成展把门,而马车,则是等着再将柳成展拉回去的。
偶有门口停着租赁的马车,一般却都是等人的。
若是想有着方便,随时都能走,便就只有让马车在外面等着。
没见着的时候,柳元卿本不想管。
但只一想到她爹在她面前,一副端方正直的模样,总是嫌她东嫌她西的,便就觉得恶心起来。
更何况她娘处处让着她爹,她爹除了赵姨娘外,再没有妾,更不是她娘拦着不让。
却在外面干这等苟且之事,给谁看?
柳元卿越想越气,便就想冲出去,将门板子给踢了,让她爹好看。
黎昊赶忙哄道: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他毕竟是你爹,你若是这样跳进去了,别人不说你爹行为不检点,只会说你不孝顺,闹到了御史哪儿去,皇上还得帮你往下压事。”
柳元卿大怒,一把将黎昊推开。
黎昊怀中一空,心里就有些空落落的。
柳元卿却是横眉冷目地说道:
“男人全不是个好东西,我娘对我爹,可谓是百依百顺,可结果呢?家里有贤妻,还有爱妾,却还在外面弄出这种勾当。黎阳也是,不喜欢我就直接对我说,何苦骗我?将柳菲莫骗了去,现在又将错都丢到她身上,对她又不好。”
☆、155 直问
黎昊见柳元卿气糊涂了,竟然都为柳菲莫打起抱不平来,不觉得便就放柔了声音说道:
“你真想让你爹丢脸?你哥哥眼看就要娶亲了,柳国公这事要真闹将出去,我就怕在皇上哪儿不大好看。”
柳元卿冷笑道:
“你想他在皇上哪儿好看不好看干什么?他都能做出这种事来,难道我还要给他留面子?最好闹将出来,让他在公主长媳的面前,一点儿脸面没有才好呢。看他还怎么在我娘面前挺腰板子。”
至于说连带着她的名声不好,柳元卿倒不介意。
反正她被黎阳退亲,也没什么名声好说了。
柳元卿有一种虱子多了不咬,帐多了不愁的那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意识。
所以,柳元卿听闻黎昊有法子,能让柳成展丢脸,眼睛一亮,拉着黎昊的胳膊问道:
“大哥哥真的有办法?什么办法?只要不连累着大哥哥,尽管用,能让他丢多大脸,算多大脸。”
黎昊被柳元卿晃得一阵的头晕,却又怕柳元卿只是一时生气,过后再后悔,不由得又劝道:
“卿妹要不要好好再想想,毕竟柳国公不好了,于你也是不好的。”
柳元卿也知道黎昊并不是是推脱之辞,是为她着想。
却又真的担心起,怕再连累了黎昊,于是说道:
“算了,大哥哥还是别搅合到里面了。这事一闹出来,是一准要到皇上哪儿去的,再将大哥哥闹进去,可就说不清楚了。还是我去踢门算了,我倒要瞧瞧,我爹怎么对我说。”
黎昊一面为柳元卿能为他着想,心下荡漾。
想着,能让柳元卿为之着想,想来他在柳元卿的心里,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面脑子里想象着柳元卿,像乡间泼妇似的,叉着腰去踢门捉奸,觉得可爱。
可惜他是不能让柳元卿去,所以也就看不到了。
黎昊笑着说道:
“既然卿妹生气,就让秦王的计划提前完成,咱们谁也不用去,在这儿静静地瞅着就行了。”
柳元卿不解,歪头瞅黎昊。
黎昊笑道:
“现在楚王满世界想寻秦王的短处,以期想要将他一下搬倒。秦王是郡王,楚王也还是不放心。我看楚王是想让秦王一下子便就再爬不起来,才能放心。”
柳元卿自小被帝后惯着,自己有足够的实在,谁都不放在眼里。
所以,碰见让她不开心的事,她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便就是带着嬷嬷,直接收拾了。
根本不问什么原因。
就像最开始时,猛一知道柳菲莫骗她时,柳元卿的反应一样。
虽然说最近也学着委婉一些,但自小养成的习惯行为,倒是一时改不了。
一生气的时候,便就将本性给暴漏了。
虽然说柳元卿性子急躁,但是不笨,听了黎昊的话,心下一喜,眼神一亮,问:
“大哥哥准备怎么做?”
被心上人以一种崇拜的小眼神瞅着,黎昊瞬间自信心爆棚。
让柳元卿就坐在窗下,然后喊了容九娘,小声吩咐了几句。
容九娘不由得便就瞅了柳元卿几眼,然后照了照镜子,便就聘聘婷婷地出去了。
那身姿摆得,与十一娘又不一样。
黎昊不好与柳元卿细细的解释,这其中的不一样。
他对这里非常的熟,亲自看了炉火,然后拿着个铜茶壶,为柳元卿煮茶。
柳元卿拿眼睛隔着窗子,死盯着外面看。
待煮好茶,黎昊倒到茶碗里,轻轻地放到了柳元卿的面前,笑道:
“还要等一会儿呢,先喝杯茶,我让容九去给你买些点心。虽然说外面的比不了宫里御厨做的,但却也别有风味。”
柳元卿听了一愣,道:
“你不是让她出去办事去了?”
黎昊笑了,说道:
“她只是传个话,别的也用不着她。街西有一家高丽栗糕,非常好吃。我让她给你带了一些,你来尝尝。”
柳元卿虽然有些拿不准黎昊什么意思,但他既然说了,也只忍着好奇心等着黎昊口中的栗子糕。
黎昊也怕柳元卿性急,笑着与她解释道:
“柳国公养外室虽然不合礼法,但人情所向,放眼京城,家里妻妾成群,却不知足,养着外室的不少。闹将出去,于柳国公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见柳元卿脸色渐沉,却仍是往下说道:
“于男人来讲,这只不过是一桩雅事而已。所以,咱们要想法子让秦王的事成了,然后再让楚王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柳元卿说道:
“所以大哥哥是让人将我爹来了的事,去告诉秦王了?”
黎昊摇头,说道:
“秦王既然做了这个局,自然会搁人看着。通风报信的事,倒是不用咱们。咱们现在要做的,便就是得想法子让秦王着急,让他以为柳国公要收手,这次来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不来了,秦王才能痛下决心出手。最近秦王也懂得小心谨慎了。”
柳元卿不觉侧着眼睛瞅黎昊道:
“这大哥哥都能做到?”
黎昊一笑,没有出声。
这时候容九娘进来,拿了一个油纸包着,上面顶了一个写着福字红纸的东西,放到桌上笑道:
“还请长公主殿下不要嫌弃,这家的栗子糕十分好吃,但就是不大好克化,长公主殿下少尝一尝,要是好吃,下回奴婢再给长公主殿下买。”
栗子糕用花模子做成了各式的花样,柳元卿瞅着,就外形上,倒是不比宫里的御厨差。
然后在黎昊和容九殷切地注视下,拿了一块尝。
却没想到外表细腻,竟然果然入口即化,然后细细地吃,竟然还有一丝丝的奶香。
柳元卿眼睛一亮,说道:
“竟然比宫里的还好吃。”
黎昊笑道:
“我吃过的,就猜着你肯定爱吃。但爱吃也不准多吃,一次最多吃三块,剩下的一会儿带家里吃去。”
柳元卿听了黎昊的话,不觉奇怪,然后嘴又没有把门的,冲口问道:
“大哥哥吃到好吃的,竟然还会想着我爱不爱吃?”
话一出口,柳元卿便就后悔了。
然后不单黎昊,就是容九娘都是面上一滞。
☆、156 借口
好在这时候,就见街外面有人过来。
一行人十几二十个,一看便就是来捉贼的。
柳元卿第一想到的,便就是跟着柳成展来的小僮。
但见那个车夫,正扶着像死狗一样的小僮往车厢里塞。
柳元卿觉得十分的惊奇。
黎昊笑道:
“秦王下了这么大的力气,那车夫自然是秦王的人。柳国公爷还以为在街边租车,不暴漏身份。却不知道,其实这样才是最不安全的,容易被人钻空子。”
对着柳元卿一笑,然后黎昊又说道:
“说来也是巧了,要不是卿妹最近让秦嬷嬷,帮着楚夫人整治家里,导致国公府里外的人员大调动,柳国公爷以前都是坐家里的马车出来的。倒也就不会出这事了。”
柳元卿嗤笑道:
“那是为了他的心尖,要不然大哥哥以为,我爹会那么好说话。现在家里,可是我娘一手遮天,我爹别提有多郁闷了。”
说到这儿,柳元卿不禁好奇地问道:
“大哥哥对于何姑娘可了解?”
黎昊一笑,说道:
“何姑娘出身高贵,但又身份尴尬,据我所知,是个和软的性子。”
柳元卿一听,不禁有些失望。
黎昊只一瞅,就猜着柳元卿在想什么了,于是解释道:
“即使何姑娘厉害,新嫁娘动作也是有限。在王府里面,有王妃和盈芳表妹,就已经够她受的了。世子对她,现在可是眼中钉肉中刺。”
柳元卿听了喜欢,然后却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得红着脸问黎昊道:
“大哥哥是不是觉得我不够良善?”
黎昊哪里会觉得柳元卿不够良善,他简直是柳元卿做什么,都会觉得可爱。
但是,“可爱”两个字卡在了黎昊的嗓子眼,却说什么也没说出来。
怕吓着了柳元卿,黎昊笑了笑,说道:
“怎么会?是她们太过份了,你很好啊,大哥哥眼里,你已经非常的好了。”
柳元卿的脸便就又不可抑制的红了。
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转过头隔着纱屉子看外面,那些个人,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将院子给围上了。因为隔着街,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