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稍微安静下来大家都注视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同样,我两个逆子也被劫匪绑架了,吃了不少苦。就是运气好一点,没有被杀。”舒老爷继续说道,“我能理解大家痛失亲人的心情,可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两个逆子。”
“就是他们,撺掇着喝酒误事,我儿子才被杀的!”人群中有人嚷嚷着说道。
“对!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
舒无虞看着他们,她理解他们的心情,她同样认为大哥二哥应该承担责任。可是她也能理解父亲的心情,理解祖母的心情。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逆子受罚
舒老爷示意大家安静的,又说道:“事情既然出了,两个逆子就应该负起责任。”
人群中安静下来。
舒老爷对着齐管家说道:“去把家法拿出来。”
齐管家听令,又带了几人进去搬出家法。
老夫人一听:“儿,你这是要做什么,使不得啊使不得!”
同样着急的还有俞氏跟叶氏,两人均是扑倒在地,抱着舒老爷求情:“老爷,他们是你的儿子啊,求老爷放过他们吧。”
一记重踢,舒老爷将两人踢开,大声说道:“慈母多败儿,你们还要维护逆子到什么时候。”
两人哭哭啼啼的看着儿子,心里哪里舍得儿子被家法。可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
“母亲,母亲,求你救救您孙儿吧!”两人又哭诉着对老夫人说道。
老夫人心里也急,可是眼下儿子铁打了心一样,她说话他哪里听的进去。她心里同样知道,这样做其实是帮了两个孙儿。
不过她仍是说了一句:“岱岩,你…”她只想叫他下手轻一些而已,唉!
舒无虞扶着祖母,看她的样子,身体已经很累了。
不多时,齐管家带人抬着两张宽木凳出来,整齐的摆在众人的面前。同时,手中拿着五指粗的短鞭。
众人了然,屏息的看着舒老爷。
舒羡看着这场景,不禁大喊:“父亲,父亲,都是舒羡让我喝的酒,儿子是被冤枉的啊。”
舒蔚一听,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舒羡,又哭着对舒老爷说道:“父亲,不是的,都是他,他灌我喝的酒。”
“呸!你被劫匪吓得尿裤子,又跟劫匪说父亲有钱赎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我让你尿裤子的。”舒羡破口说道。
“舒羡,你敢说你没有让劫匪不杀你,你敢说你没有说父亲有钱赎你?什么都赖在我头上,你不是人!”舒蔚也破口大骂回道。
舒老爷看着两人互相指责,心里又气又失望:“够了,还不嫌丢人是吧!”
说罢,舒老爷又叫齐管家将二人牢牢绑在长凳上。
二人在长凳上仍不老实的动来动去,哭着:“母亲救我,母亲我会被打死的。”
俞氏叶氏此时哪里又有办法,皆哭的稀里哗啦,由女儿扶着不敢看。
“子不教父之过,我舒岱岩今日请知府大人跟林将军做个见证,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来教训。”舒老爷大声说道。
底下的人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眼睁睁的看着他。
一鞭,划破夜的寂静,使劲打在了舒羡的身上。
舒羡“啊”的一声叫出来,与杀猪声无异。
舒清音忙遮住母亲的眼睛,不让她看,自己心里也是一咯噔,感觉像打在自己身上。
俞氏哭的更大声,几乎站不稳,就要倒在地上。
老夫人哪里受得了这场面,大呼:“使不得啊儿!”管嬷嬷扶住了她,才不让她倒下去。
俞知府站在旁边,看自己外孙被一记鞭子下去痛不欲生,心里也是害怕,舒岱岩如此狠厉!
舒无虞看着这一切,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做。她知道,这事算解决了。
“啪”,又一鞭打在了舒蔚的身上,舒蔚痛的牙痒痒终于还是叫了出来,嘴里骂道:“舒无虞你个贱人,我跟你势不两立。”
舒无虞心里笑了笑,摇摇头。以身玩火,自取灭亡,却要怪在她身上,愚不可及。
林景止默默看着她,见她并无生气,也不好站出来说什么,只是心里记下舒蔚说的话。
叶氏扑在地上:“蔚儿,是母亲没用!”
舒庭兮偷偷抹了抹眼泪,撇了一眼舒无虞,内心似乎坚定了什么。
老夫人终于受不了,晕了过去。
一时间,急急忙忙的有人将老夫人带走,又急急忙忙有人去请大夫。
“这一鞭,罚你们害了他人性命!”舒老爷大声说道,又是一记重鞭打在舒羡身上!
“这一鞭,罚你们重则在身却喝酒误事。”舒老爷又说道,将鞭子重重打在了舒蔚身上。
他心里明白,两人刚刚说的那些话,绝不是胡言乱语。他心里又气,两个儿子皆是如此不堪,他如何对得起舒氏祖宗。
“啪”又是鞭子落下,人群中有人“嘶”的叫出声。
“舒老爷真狠,打的如此重,这样下去,人不得废了!”
“是啊,就跟打别人家儿子一样,比牢里打的还狠!”
…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细细碎碎的声音传开,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了。
“啪…”舒老爷一记一记的鞭子落下,俞知府终于受不了,叫了一声“停”。
舒老爷喘着气停了下来,故意说道:“知府大人,你就让我打死逆子,给众人一个交代。”
俞知府站了过来,对着众人说道:“诸位,这人打也打了,不要闹出人命来,到时候大家都是杀人凶手,本知府就要秉公办案了。”
他这样一说,人群中说话的声音更大了。
舒无虞看着这愚蠢的知府大人,他这样说,反而会激怒众人。于是舒无虞看了一眼林景止,示意他出面说两句。
人群中开始大声嚷嚷,有人不怕,大声回道:“知府大人,你这是要假公济私吗?”
俞知府闷不做声,一时间手足无措。
“诸位听我一言。”林景止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又说道,“劫匪窝是我去端的,当时舒家大公子二公子也是浑身的伤,没少受劫匪的折磨。这件事,我也调查的很清楚,劫匪杀人不眨眼,两位公子活下来也是侥幸。他们当然有错,这罚也罚了,闹出人命对大家也不好。不如各退一步,就此作罢。”
此刻有人喊到:“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今天有人看你进舒府喝茶吃酒。”
舒无虞这才想起来,此事倒连累了他,不禁有些愧疚的看着他。
林景止又说道:“舒老爷不过是谢我救出两位公子,我做晚辈不好推拒。如果是大家的亲人被劫匪抓了,我林某也会义不容辞的去端了劫匪的窝救出人来。我林某什么样的人,大家还不清楚吗?如果觉得我多管闲事,林某这就告辞。”
说罢,林景止装作要走的样子。
“林将军的人品我们清楚!”
“不要冤枉了林将军!”
“林将军,我们听你的。”
大家也顺势而下,不敢再生事。
林景止抱拳:“多谢各位。”
舒无虞松了一口气,此事将他拖下水,确实不该。
舒老爷丢了鞭子,叫齐管家抬出一箱子银子出来:“我舒某的错,愿意弥补大家的损失。当然,你们痛失亲人,愿意放过两个逆子一马,舒某感激不尽。”说罢,就让齐管家把银子发给了大家。
众怒平息,仍放话道:“舒老爷,今日看在林将军的面子上,饶过你两个儿子。但今后,我们再也不会为你舒家做事!”
说罢,众人这才离开。
一时间,舒宅又安静了下来。
舒老爷让人将舒羡舒蔚拖下去上药,又去谢过俞知府和林将军。
舒无虞远远看着他,嘴轻齿而道:“多谢。”
林景止看懂了她说的话,也只是微微点头,看她进去。
今日风波,虽损了他的威名,却似乎值得。
正文 第二十四章 通州大牢
舒羡舒蔚两人皆被打的皮开肉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大夫人俞氏看着大夫层层剥下舒羡的裤子,血色凝固,每剥一层都痛的让人心疼。
“啊…大夫你轻点…”舒羡痛的龇牙咧嘴使劲喊道。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已经尽力轻一些了,再轻点他也没辙了。
“大公子,你忍着点,还有一层。”大夫安慰道。
舒清音看着哥哥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不忍心,将自己的手绢让他咬在嘴里,以免他咬到舌头。
俞氏问道:“你那会说,是舒蔚那小子灌你酒,又尿裤子求饶的?”
舒羡痛苦的点点头,这次他可被舒蔚害惨了。
“大哥怎么不早说,平白帮舒蔚挨了鞭子。”舒清音说道。
俞氏也是如此认为,大声说:“你早点跟你父亲讲清楚,今天也不会挨这顿鞭子了。”
舒羡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扯出布绢,辩解道:“母亲,我是怕父亲责怪,所以提也没提。何况,我确实也向劫匪求饶来着,希望父亲拿钱来赎我。”
大夫轻轻将最后一层衣服剥了下来,露出皮开肉绽的屁股。
舒羡大叫:“大夫,你轻点啊,我这挨的可是鞭子。”
“老朽知道,老朽知道。”大夫急忙说道,“可是大公子,这鞭子打的太深,这血粘的紧,又没有及时将衣服脱下来,这才导致剥离困难。”
大夫叹了口气,这舒老爷下手可真是狠。
俞氏愤恨道:“这顿鞭子,还得记在舒无虞那个死丫头身上。”
舒羡点点头:“以前还是小瞧了她,现在却着了她的道,居然怂恿父亲拿出家法,以后不得不小心。”
舒清音见母亲跟大哥这样说,却又提了一句:“母亲,哥哥,现在这样想的可不仅仅是我们,至少舒蔚也是这样想的。眼下哥哥还是先养伤,先让舒蔚去折腾。”
两人皆是赞同的点头,眼下确实是养好伤最重要。至于以后,当然有的是机会。
大夫装作不知,只是将手中药粉又多倒了一层,又小心包扎。
“大公子,每日老朽都会来换药,最近,一定要躺着,不可走动,不然落下病根就麻烦了。”大夫好心嘱咐道,这才提了药箱离开。
“我早就知道这死丫头不是省油的灯,却不想居然干出这种事。”舒蔚气急道。
舒庭兮轻松将被子给他盖上,安慰道:“哥哥,你先别气,养伤才是最要紧的。”
舒蔚哪里肯听,一掌打在床上:“这口气咽不下去,我得找人收拾她。”
二夫人叶氏拉住他:“你妹妹说得对,这仇不急着报,你先养好伤,不要落下病根,不然以后可咋办啊。”
叶氏看在眼里,那一鞭子一鞭子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不好好将养,以后不能走路,他这辈子就毁了。
“娘,妹妹,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收拾她。”舒蔚恨恨的说道,眼神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舒无虞当然知道今日她虽然救了舒家,可却得罪了大娘跟二娘,以后她跟娘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可如今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当清晨的阳光洒进小院时,舒无虞换了身男装,扮作小厮,偷偷出府。
绕过街市,走了好一会,终于到了通州牢狱。
舒无虞抬头看着这高高的围墙,大门处站着两衙役,于是走上前去。
衙役见人前来,只将手中兵器亮出:“站住,牢狱重地,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舒无虞见二人一本正经,心里倒是好笑。俞知府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衙役能好到哪去。
舒无虞从袖子中掏出两锭银两,分别递给两人:“麻烦官爷,小的进去见见我家妹子,家里人着急,让我进去看看死活。”
两人了然,问道:“叫什么,死犯可不行。”
舒无虞摇头道:“不是死犯,也就是前两日送进来的,一个叫半夏,一个叫白霜。”
两人想了想,这不是前两日送来的舒府的丫鬟吗:“可惜了,你来晚了,两人都死了。”
舒无虞怔住,不敢相信。
“骗你做什么,哎,昨日不是来了家属把尸体抬回去了吗?”两人说道。
舒无虞当然不敢相信,两人又不是犯了什么大罪,怎么会死了。她着急问道:“官爷,能问下是怎么死的吗?”
她不知道是俞知府判的死刑还是…
两人不耐烦的回道:“皮薄,受不了刑,打死的。”
话轻飘飘的说出来,仿佛就像说一朵花枯萎了一般。
舒无虞苦笑,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四个大字:通州大牢。
她仍想救出她们,却不想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她当然想知道真相,可生命在真相面前,又是多么微不足道。
舒无虞泄气般离开此地,只愿再也不要来这个地方。
一路走回舒府,舒无虞正要偷偷摸摸的回到自己小院,却撞见了舒庭兮。
“妹妹,你怎么这副打扮?”舒庭兮问道。
舒无虞窘迫的看着她,自己该如何回答?难不成告诉她自己去大牢门口逛了逛?
“二姐,无虞贪玩,这副打扮出去玩了会。”舒无虞回答道。
舒庭兮自然不信她的鬼话,只不过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大娘,于是招手道:“大娘,快来看看。”
舒无虞抬头看了一眼舒庭兮,她一脸无害的样子,仿佛在告诉她:我不过觉得你这样子很搞笑,想让大娘也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