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夫人舒无虞——疏宛辞
时间:2018-02-03 15:17:33

  舒无虞冲她一笑,她知道,这个苦笑一定很难看。“在想刚刚做的噩梦。”
  秋婵笑着说:“小姐,做梦而已,有什么好想的。林将军来了,您不去看看吗?林将军好像对小姐不错哎。”
  舒无虞摇摇头:“我和他并不是很熟,不要乱说了,你出去吧。”
  秋婵一听忙说:“小姐,是不是奴婢说错什么了,做错什么了。小姐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不再喜欢秋婵了。”
  舒无虞见她急急忙忙说话的样子,一时不忍:“没有的事,你和简筠一样,我都喜欢。”
  秋婵只认为她在打趣,也不多说,正要出去,见简筠匆匆跑进来:“小姐不好了,老爷要把大小姐嫁给林将军。”
  舒无虞不敢相信的看着还抹着汗的简筠,手中方帕掉在地上也浑然不知。
  “小姐?”秋婵捡起方帕,小声喊着。
  她不争,可是她并不愿意拱手送人。舒无虞提起裙襦,匆匆往正厅而去。
  不可以不可以,林景止,你不可以答应。
  舒无虞心里告诉自己,镇定镇定,要相信他。可是,又怕他随便一答应,就像平阳王随意塞个侍妾进来他也不拒绝一样。那她与他,以后又该如何自处。那她,又该如何走下去,毕竟失去了所有的意义。
  她突然有些后悔,昨日应该收下簪子。这样,她今日可以就拿着簪子告诉父亲,哪怕父亲责备也好。
 
 
正文 第十九章 跳坑
  正厅上,舒清音又为林景止续上一杯茶。他又咕噜咕噜一饮而尽,就如饮酒,眼也不眨。
  “林将军?”舒老爷问道,“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生意人,直来的爽快,舒老爷开门见山的说道。在他心中,早已认定了林景止。
  林景止看着站在一旁的舒清音,浅笑颜兮,“温婉贤淑”。相比起来,一旁的俞氏倒急不可耐,眼神殷殷切切的看着他,仿佛要将他绑住不让走了一样。
  早知是坑,他就不往里跳了。
  “婚姻大事,还得问过我父亲大人。”林景止回答道。
  舒老爷见他推脱之意,心有不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这是自然,还得问过安远将军。”
  俞氏看老爷如此回答,心想这人在这,哪还能把事情拖到明天。她知道,通州宁远将军何等身份,若是清音攀附上了,对舒家而言自然是无上光荣。同时,她在家的地位会更加难以撼动。而她的父亲,通州知府在官场上岂不如鱼得水。这天大的好事,她知道,老爷更知道。
  舒老爷此刻又说:“此次还得多谢将军,舒某略备薄酒,请入后堂尽兴。”
  林景止“腾”的站起身,本要推辞,却见拐角处探出一个脑袋,不正是那古灵精怪,昨日拒绝他的舒无虞吗?
  心里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舒老爷以为有戏,对着齐管家小声说道:“快去把羡儿蔚儿给我叫回来。”
  说罢,又对着舒清音说道:“快带将军去雅舍。”
  舒清音拂身领命,同大夫人俞氏一同领着林将军前去雅舍。
  舒老爷看见他们离开的背影,又急忙忙的去寻他那珍藏多年杜康酒。
  舒无虞见他们走来,心里一急,急急忙忙躲在树后。半晌探出脑袋:好你个林景止,一说喝酒就走不动了。
  身后简筠问道:“小姐,你不追过去吗?”
  她倒想追过去,可是父亲大娘在,她过去肯定要被数落一顿。如今,只有候在这里,等他喝完酒离开时,再找机会与他说上话。
  舒无虞现在才知道,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兀自拍了拍脑门,心里暗道:你个蠢蛋。
  雅舍,自然在于雅。
  泉抱竹而生,水流而不止。
  旁设有观景台,铺有暖和的兽皮毡子。
  此刻正中央燃着一盆炭火,“滋滋”的烫着杜康酒。
  沃以一石杜康酒,醉心还与愁碰面;街头酒价常苦贵,方外酒徒稀醉眠。
  “林将军,舒某以薄酒,再次多谢将军救我儿的恩情。”舒老爷举杯道。
  林景止也举起酒杯:“客气了。”
  两人一饮而尽,又有俞氏舒清音亲自斟酒。
  远处,急匆匆赶来了两人。蓬头垢面,一身邋遢。舒老爷站起身来,那不是他两个儿子吗。
  舒老爷见他们这副模样,心里又急又气。两人匆匆赶来,弯着腰:“父亲,您找我?”
  见有外人在,舒羡舒蔚抬起头:“这不是林将军吗?”
  林景止点头示意。
  “咚”的一声,两人闷声被踹倒在地,皆不敢置信的看着舒老爷:“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俞氏赶紧过来拉起他们:“老爷,您消消气。”
  “将军在此,却一身蓬头垢面见客,又不知礼数行礼,滚出去,别在这碍眼。”舒老爷气呼呼的说道。
  林景止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这一大家子,突然觉得他之所以很快查到舒清音和舒蔚做的事,皆是因为他们太蠢。
  心术不正,又愚不可及。这样的人,又如何叫他答应这桩婚事。一切皆不过是因为舒无虞,她同样身为舒府小姐,以后免不了与舒府的人碰面。此刻他若扬长而去,以后少不了麻烦。
  可是聪明如他,林景止忘记,他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以后的事,都是未知数。
  舒羡舒蔚两人跪在地上:“草民见过将军。”
  林景止笑着说道:“今日我并未穿官服,不要拘礼,起来吧。”
  舒老爷看了看他,不摆架子又平易近人,越看越喜欢。
  “将军,犬子不懂礼数,见笑了。”舒老爷说道,同时又叫舒羡舒蔚赶紧去换衣服。
  两人这才起身,连忙离开。
  “好了,酒也喝了,在下告辞。”林景止站起来说道。
  舒老爷看着他:“让将军见笑了,舒某真是羞愧。既然将军要走,舒某不敢多留。将军请…”
  言语里客客气气,全无平日威严。
  俞氏撇撇嘴:以后这林将军成了女婿,老爷是不是还得如此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
  林景止示意他不用送,转身跟着齐管家离开。
  舒清音站在这里,目送他远去,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父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已经明示又暗示过了,他除了客气回应外,态度却模凌两可,让人琢磨不透。
  舒老爷同样叹气回道:“这就看他是否有意了。”
  舒老爷不禁有些后悔,他这样直接把清音摆出来要送给他,是否显得仓促,像赶鸭子上架。或许,请个媒婆更加合适。
  舒无虞在这头焦急等待,刚刚看大哥二哥走了过去,就怕父亲借着大哥二哥,又再多留一会他。
  舒无虞知道,平时稳重的他,一旦酒喝多了,万一脑子一热答应了,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千等万等,舒无虞终于看到他走了过来,脸上并未有红晕。知他从来都是喝酒上脸,还好还好,他没喝多。舒无虞强装镇定,立在那,一动不动。
  “林将军。”舒无虞唤道。
  林景止停下脚步,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面前,嘴角噙着丝丝微笑:“舒三小姐,有事?”
  当然有事,没事她傻傻在这等着做什么。
  “林将军这是要出府吗?”舒无虞尴尬的说道,身旁的齐管家奇怪的看着她,她随意扯了一句废话。
  林景止点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门,说罢就要走过去。
  “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林景止背着她说道,留给她一个背影。
  舒无虞应声,提起裙摆就跟了上去。
  身后的齐管家大喊:“三小姐你又出府啊。”
  舒府虽然是商人宅第,但对于小姐管束还是很严格。舒无虞这样不说一句离开,确实不妥。
  齐管家只是好心提醒一句,又不好阻拦。却又见舒二小姐舒庭兮走过来对他说:“没事,三妹不过是贪玩了些,别告诉父亲。”
  齐管家只好点头答应。
 
 
正文 第二十章 定情
  “会骑马吗?”林景止对她道。
  舒无虞为难的看着身后的简筠:“我会,可是简筠不会啊。”
  简筠一见提到她,忙说:“啊,小姐,简筠怕马,简筠在这等你好了。”
  简筠明白,了然的看了一眼舒无虞,忙说道。此时,她才不要跟去碍眼。
  舒无虞戳了戳她的眉心:“鬼丫头,你先回府,别在街上等,危险。”
  如今不比从前,街上流民多了,也就危险了。
  简筠乖巧的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转身回府。
  舒无虞又转身看向林景止:“不是骑马吗?马呢?”
  林景止指着不远处那一匹栓在柱子上的良驹:“那就是。”
  两人走了过去,林景止指的指:“上去。”
  舒无虞应声,一个翻身稳稳坐在马上,又问道:“那你怎么办?”
  话还未落,林景止也翻身坐在她身后:“难道你骑马,我走路?”
  舒无虞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眼下两人同骑一匹马,确实不妥。她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咽口水,什么也没说。
  疾驰的良驹,迅速穿过热闹的街市。身旁之景,不由被一片白茫茫的雪地替代。
  如此寒冷的天,舒无虞真想叫他停下来,直呼一句:冷啊。
  似乎感觉到她的寒冷,林景止放慢了速度,将身后披风一把揽在她身上:“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舒无虞此刻动弹不得,乖乖的坐在马上,缩着脖子躲在披风里,才感觉丝丝温暖。
  不多时,马停了下来。林景止翻身下马,又稳稳的接住了她。
  “到了。”林景止指着眼前这座荒废的小院子说道。
  舒无虞看了看,并无什么特别。只是眼前他们身处一座小山上,远远望去,银装素裹的一片片地方,美不胜收。
  舒无虞用嘴哈了哈气,空气中顿时白了一片,她好笑道:“你看,仙气。”
  林景止学她模样,朝空中哈了一口气。
  “哈哈哈,你这是障气。”舒无虞笑着说道。
  林景止微微一笑,轻轻说道:“走,进去。”
  舒无虞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好玩的,跟在他身后,踩着他的脚印亦步亦趋。
  纷纷扬扬的白雪,落在地上。一院子的静谧,妙不可言。
  林景止指着刚才走进来的大门:“记住,我们刚刚从正门走进来的。”
  舒无虞点点头,不知他在卖什么关子。
  他们绕过这座荒废又不大的小家舍,来到后门。
  “现在是后门。”林景止说道。
  舒无虞同样点头,还是不明白好玩之处在哪。
  林景止走出后门,指了指不远处的正门:“你看,我们又回来了。”
  舒无虞这才恍然大悟:“因为这院子是沿着山头修的,圆圆的绕了一圈,是吗?”
  林景止点头道:“你我,不也是绕来绕去,绕回了起点吗?”
  舒无虞不解,抬着头看着他。
  他长长的睫毛一动也不动,还是那般好看。而她,伸手就可触摸到他的脸,应该冰凉凉的吧。
  林景止从怀中,拿出一张布绢,打开一看,不正是昨日锦盒中的素玉簪子吗?
  “所以,你收还是不收?”林景止严肃问道。
  舒无虞又恍然大悟,他带她来此,借着迷阵般的院子,又让她接受这簪子。
  舒无虞会心一笑,接过他手中素玉簪子,却又让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林景止借着茫茫雪景的陪衬,轻齿而道:“喜欢?”
  舒无虞看着他,回应道:“喜欢。”
  她自然喜欢,一如当初。
  林景止突然冲她一笑,饶有深意的说道:“我也喜欢。”
  “砰砰砰”心跳的声音,舒无虞迅速脸红,不怪她多想,她一定没有误解他的意思。
  迅速抽回手,转身,捂脸,偷笑,舒无虞恨不得钻进雪地里。可突然又想到什么,转身急着问道:“父亲说的你答应了?”
  她指的当然是舒清音的事,她差点把这事忘记了。
  林景止回答道:“令尊大人的杜康酒埋了十年?”
  舒无虞哪里知道什么杜康酒,见他打岔:“你答应了?”
  林景止深意一笑:“我哪里敢答应,只是推脱要告诉我父亲。”
  舒无虞有些高兴,却又有些失落。
  他虽然此时拒绝了,安远将军虽然不一定会答应这门亲事。可是,舒清音身为嫡女都不可能的话,她就更加不可能了。
  想到此,舒无虞叹了一口气:“唉!”
  林景止半蹲看着她,不知不觉抬起手想要抚平她皱着的眉:“叹气什么?”
  他当然不知,舒无虞看着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哈哈哈,你在担心这个吗?”林景止突然好笑道。
  笑了半晌,见她不说话,又一本正经的说:“你放心。”
  舒无虞感觉自己被窥探一般,又气又恼,赶紧遁走:“你想多了,想多了。”
  林景止见她离开,赶紧跟了过去:“阿虞,你等等。”
  舒无虞怔住,久违的呼唤,似透过时空慢慢而来。
  隔着这满天的雪,他一句“阿虞”,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舒无虞转过身,见他走近,抬起手,怔怔的停在他的胸口。
  “砰砰”的心跳声,热烈而清晰。“你叫我什么?”舒无虞恍惚问道。
  林景止觉察到自己是不是吓到她,唐突过分了,于是又轻轻说道:“阿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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