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孩儿错了，不该妄自评议父亲。”
“无妨，轩儿做的很好。”
“轩儿本无意试探姑姑的，如今姑姑怕是对我们的身份更加怀疑了。”
“我以为你姑姑应当对我们的身份早已有了定论。”
“轩儿失策了，或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欺瞒姑姑的。”
“那就看看你姑姑打算如何与你下这盘棋了。”
“父亲”
“何事”
“您可会责怪姑姑。”
“不会，不知者无罪。”
“孩儿多谢父亲。”
“四爷、轩儿，你们等等我啊，真是，这乌漆墨黑的，你们就忍心扔下我一个人在后面啊，真是太过分了……，等等我，要走一起走啊。”
齐晔与轩儿对视一眼，停下脚步回身看向陌琪越来越近的身影，在清冷的月色下温柔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哈~~~
第42章 逗 趣
陌琪看着趴在齐晔肩头无精打采的轩儿, 真是好气又好笑，看来齐王的头号迷弟真是非他莫属了。她侧头看着夜色中越发清雅冷峻的齐晔, 心中有些微妙。陌琪向来冷静，她原本只想好好护着轩儿, 不愿过多的卷入他人的世界，之前也从未设想过自己与轩儿的家人会有什么过多的交集。只如今看来, 真是世事无常, 万般奇妙啊。
轩儿懒懒的转头偷看了眼陌琪，看着陌琪一副感慨万分的表情, 颇为好奇：“姑姑在想什么呢, 怎的这般神情？”
陌琪眨眨眼，歪着头与轩儿对视，伸手给轩儿顺着头发, 转了转眼珠故作感叹着：“唉，说起来，我这会还真挺想念齐王殿下的。”
“……咳咳，陌琪你……对齐王……”齐晔这回是真给惊着了。
轩儿闻言心里不禁抖了抖，他抽着嘴角问陌琪：“……姑姑，您又想作甚……！”
看着被惊得目瞪口呆的齐晔, 陌琪狡黠的笑着伸手捏了捏轩儿的脸颊, 眨巴眨巴眼无辜道：“我能做甚, 只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咱们一路过来，到哪都能听着齐王之事，要真说起来, 在这世上我最熟悉的人除了轩儿你之外可不就是齐王殿下了。他的事，我不如你能如数家珍，可也算是了然于心了，只如今算算也好一阵子没听着这位战神的事儿了，今儿这猛地提起来，还真有点怀念呢。”
轩儿不买账，支棱起头斜眼睨陌琪：“所以呢……”
齐晔往上托了托轩儿的小|屁|股，轻声与轩儿说道：“轩儿不可对姑姑如此无礼。”
陌琪挥了挥手，兴致盎然：“四爷，你不曾听过轩儿说书吧，不如今儿就让轩儿给您露一手如何？”
轩儿抿了抿唇，心虚地看了眼齐晔：“我就知道姑姑没安好心，我不会……”
齐晔抽了抽嘴角，满心疑惑：“轩儿说书？陌琪你可是认真的？”
陌琪得意洋洋：“四爷，轩儿敬仰齐王殿下，对他的事那真是满心满眼的挂念着呢。这近一年来，少说也听了不少了，他还跟我一块练过，说得那叫一个好啊，一点都不输给那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他还说了，日后，他说不得就能去做个说书先生养活我呢。”
轩儿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脸，哀嚎着：“父亲，您别听姑姑的，千万别听……”
齐晔觉得嗓子有点干，他看着羞恼的轩儿，难以置信的问道：“轩儿想做说书先生？”
“不不不，那只是在我们俩相依为命的前提下，那会不是以为找不着你了吗，有家不能回的痛，谁能懂啊。四爷，其实，轩儿是想征战沙场马革裹尸，那叫一个豪气冲天，但是这条被我否决了。真是的，没见着齐王那叫一个可怜吗，这真不能学他。我就想着让轩儿好好读书，日后做个像乔彦华大人那样的就行了。起码是读书人里说书最好的状元郎了，说不得以后就能封侯拜相，位极人臣呢。”
“陌琪觉得齐王可怜？”
“这上战场的哪个不可怜，家里人可怎么办，我可是舍不得轩儿去受那个苦。当然啦，轩儿若真立志于此，又有才能，我自然是支持他的。也只能盼着世道安然，莫起狼烟啊。”
“姑姑，我如今不想做说书先生了，您以后都不许再提了。”
“嘿哟，怎么，所谓行行出状元，你还瞧不上说书的是不是。哎，轩儿，为了纪念你这个短暂的梦想，不如给你父亲来一段逗个趣如何，就说虞城剿匪的那段吧，怎么样？”
轩儿翻了个白眼，他顶着一张羞红的脸，恼羞成怒道：“我就知道姑姑要来这段，我不要，姑姑也不许说。否则我就……我就……”
陌琪兴致勃勃逗着轩儿：“否则如何，要与我绝交吗，轩儿，我真是觉得这段太精彩了，你不觉得吗，我只要想起这段，就觉得热血沸腾啊，我可是真心想跟你父亲分享的，难道你一点都不想？”
轩儿无语凝噎，有气无力垂死挣扎着：“姑姑，我真的不想……”
齐晔倒是被她们这一来一往的吊起了胃口：“虞城剿匪不过就是速战速决，哪有什么可说的，何以能让陌琪如此热血沸腾？”
陌琪正在兴头上，虽觉得齐晔这语气有点太过理所当然，但也没太在意，一心只想着说书的事。她伸手拍落齐晔衣袖上的枯叶，嘴上也是俏皮的模仿着说书先生的语调，眉梢眼角都满溢着那挡不住的神采飞扬：“四爷可是想知道，莫急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姑姑，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轩儿求您了……”
“轩儿这么拦着，我倒是更好奇了，陌琪就说说吧，说起来，我从小到大还真没去过茶馆听书，也着实好奇民间百姓是如何品论这齐王的，今儿就让我好好体会体会。”
轩儿捂着眼，绝望道：“父亲，您一定会后悔的。”
“咳咳，轩儿别多话，我要开始了啊。”陌琪歪着头脚步雀跃的向前踢踏着，语调清朗明亮：“话说，这些时日虞城是阴云密布、阴风肆虐，虞城中的百姓们几日里来都是紧闭门户，相依避祸。这虞城盘虎山中的恶匪们连日里来都觉得心口发紧，头晕目眩。那壮如蛮牛的寨主见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惶恐不安，只觉得胸中恶气郁滞，只见他瞪着一双充血的虎眼大喝一声，都说他乃是金虎转世，这一声可真是震的那山摇地动啊。
他迈着大步敞着胸膛抖着那络腮胡放声道：“哼，不过是来了个刚及冠的毛头小子，竟然就将你等吓得屁滚尿流的，要知道咱们猛虎寨这五年来可是打退了多少朝廷官兵。哼，叫娘们给我准备好那陈年老酒，待我今日里就将他首级取来给自己下酒，好让你等都瞧瞧我的本事。”
却不想，这话音未落却迎头劈了一道天雷，若非那寨主身手还算了得，将将侧身躲了过去，否则，怕是就要被当场劈死了。”
齐晔听得眼角抽搐，他看着憋笑的陌琪有些无语道：“这猛虎寨的寨主擅长以阴邪之计至胜，实则本人却是五短身材，他是金虎转世？这分明就是谬传。”
轩儿深深地叹了口气：“父亲，姑姑现在正在兴头上，她是不会听您的，您就先听姑姑说下去吧。”
陌琪兴奋地拍拍轩儿的小手臂，兴致高昂的问齐晔：“先不管那寨主如何，重点马上就来了，四爷，你可听好了啊。”
看着陌琪那激动的模样，轩儿觉得心如死灰。趴在齐晔的肩头，把脸深深的埋了起来，不敢去想以后。
陌琪无视了轩儿那小模样，说得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啊：“这下众人却真是被吓软了腿，有那胆小的甚至已经被惊得肝胆俱裂而亡。那寨主却是越发的得意，大笑三声：“哈哈哈，就连这天雷都劈不到我，这天下还有谁能奈我何！兄弟们，跟着我下山去战那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定要让他跪着喊我爷爷……”还不待他话音落下，忽而狂风大作，那阴沉沉的天空却是破开了一道亮光，待风声渐缓，只见那猛虎寨上空金光灿灿，地上众人都被刺得眼睛生疼，头晕目眩啊。”
齐晔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可看着陌琪那兴奋得染上红晕的娇俏脸庞，又不想扫了她的兴致，只好按下疑惑听陌琪继续说下去。
“哼哼……嘿嘿……咳咳”陌琪随手扯了片细叶甩弄，仰着头极力忍笑，轩儿见她如此，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陌琪使着劲缓了口气，眉眼带笑的睨了眼装死的轩儿，清了清嗓子故作正经的开讲：“咳咳，待那穿透云层的光芒缓和，众人方才看清那半空中竟然出现一位金光环绕身披蟒袍黄金甲脚踏九转金玉轮身高八尺面如冠玉手握长剑的神将。这些平日里做惯了恶事的贼匪顿时惊慌失措，有的跪地求饶，有的仓惶溃逃。那寨主全身颤抖，却仍要强撑着面子，昂头质问那腾云而至的天将：“你是何人……为……为何来此？”
只见那神将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只轻哼一声：“尔等宵小之辈竟在此作恶欺民，真是罪不可恕，今日里本王定要为民除害，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众人纷纷跪地求饶：“齐王殿下饶命啊，齐王殿下饶命啊，都说您是战神转世，最是神勇，求殿下饶命啊。”
而那齐王殿下却是直直的将那斩恶神剑向着那盘虎寨挥舞，顿时，风云突变，天地变色，不过须臾，那盘虎山就一片寂静，也再无那盘虎寨存在。齐王殿下收回神剑，随手一洒，却见那原本乌烟瘴气的山林，一刹那间漫山遍野百花齐放，争奇斗艳，美不胜收。齐王殿下见此方才一挥蟒袍踏着九转金玉轮腾云离去，在他消失的一霎那，虞城阴郁尽散，风清明朗，阳光普照大地。虞城百姓无不对齐王殿下感激涕零，家家都奉着殿下的长生牌，日日为齐王殿下祈福求安。”
齐晔面无表情几乎生无可恋：“我到今日才知道原来虞城剿匪是这样速战速决的啊。”
轩儿将头埋得更低了，陌琪笑得简直花枝乱颤：“哈哈哈……哈哈哈……哎呦，四爷，是不是很热血够沸腾，果然高手都在民间啊。想必那位编撰这段子的人定然是没有去参加今年的科考，不然，就以这才华，那乔彦华大人的状元还真是悬了。我觉得吧，齐王殿下真是得好好嘉奖嘉奖这些人，能写出这么拼的桥段真是太不容易了……噢呦，这花怎么在晃，轩儿快看看，是不是……”
陌琪兴奋拉了拉埋头鸵鸟轩儿，惊奇的指着周边晃了晃的花丛，轩儿坚决不抬头瓮声瓮气的答道：“定然是姑姑眼花了，这是起风了，花自然就会跟着晃动啊。”
陌琪定了定眼看了看身侧的树丛，这会没风啊，她怎么觉得那些个花草树木都抖了抖呢。
齐晔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四周立刻一片安然。陌琪想了想估计是自己个笑得太欢了，看错眼了，她回头看了眼不知何时停了脚步的齐晔，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她伸手挠了挠脸颊，嘟了嘟嘴，颇有些扭捏的与齐晔解释：“四爷，我也就是想逗个乐，活泛活泛这气氛，哄哄轩儿高兴，平日里我是决不这样的，你可要信我啊。”
轩儿闻言愤而抬头，气哼道：“姑姑别拿我做挡箭牌，您当时听着这段后可是乐了好长时间，还总说日后若有机会，定是要说与朋友听，让大家都乐呵乐呵呢。哼！”
陌琪伸手捏了捏轩儿的小圆脸，乐呵呵的回着话：“哦，是吗，我还说过这话，我怎么不记得了？”
轩儿拍开陌琪作乱的手，微眯着眼睛愤然道：“姑姑，您莫不是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吧。您就不怕，这些话传到齐王耳里，会治你的大不敬之罪。”
陌琪歪着头微眯着眼与轩儿对视，唇角微翘语气嫣然：“噢，若是我真被治罪了，轩儿可要带着食盒去那天牢看我啊，啊呀，大不敬之罪够得上天牢了吗轩儿你知不知道啊？”
轩儿捂住脸长叹一口气，对齐晔赧然道：“父亲，轩儿对不住您。”
陌琪闻言心中一沉，微眯着的眼中瞬时闪过一道锐利，悄无声息却仍令齐晔心中一冷，他侧头看向陌琪，陌琪却是对着他嫣然巧笑：“四爷，我与轩儿惯会玩笑，实在是太过失礼了。”
齐晔垂下眼帘轻轻拍了拍轩儿的背，将他放下来，又回头与陌琪笑言：“陌琪说的精彩，倒让我确实听得过瘾，看来日后有机会要多去茶馆品茶听书，让自己多乐呵乐呵。”
陌琪鼓了鼓脸颊点点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齐晔：“四爷，我看明觉护卫该是有事找你，我与轩儿先过去，你忙完了再过来吧。”
齐晔迎着陌琪温雅一笑：“我一会子就过去，陌琪与轩儿就先用膳吧，不必等我。”
“姑姑，您日后再不可与他人说这些了，您可千万记住啊。”
“哎呀，也就是你们父子俩我才说的，别人想听还听不着呢。再说了，虽说离奇了些，可到底是夸齐王的啊，怕什么，齐王难不成还真会来抓我啊。”
“我真是要疯了，姑姑您能不能正经着些，您是我姑姑，我也就认了，上了别处，您可怎么办啦。哪有姑娘家如此大咧玩闹的，真是没点正形。”
“我这是亲近你，才如此真诚的对你。我跟你说，我也是跟南嬷嬷学过大规矩的小姐，在外人面前自然就能端着，你一个小孩儿，瞎操什么心啊。”
“姑姑，下回您别跟我父亲玩笑了，你一个姑娘家在男子面前可得端着点啊。”
“嘿，我跟你说啊，轩儿你明儿给我多写些大字，真是，这是你一小破孩能说的话吗？”
“我还不都跟您学的……哎呦，姑姑，您少捏我脸……”
“你少学我说话，你知道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吗，就随便用。嘿，你别跑啊……我还就不信追不上你，你给我慢点……”
“小姐，小少爷，你们可慢着些，小心石子啊。”
“……”
齐晔望着陌琪与轩儿渐渐消失的身影，听着那随风飘来的亲昵自然的零星言语，摇着头好笑着说：“也不知道离我远些了再说，轩儿这个小鬼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