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黛(重生)——花日绯
时间:2018-02-03 15:19:49

  安平郡主踌躇不前,其实她心里也是害怕的,只不过是相信李家不能把她怎么样罢了。
  可父亲既然下了命令,安平郡主不想去也是不行,硬着头皮,跟在父亲身后走出郡王府大门。
  门外火光冲天,有李家人手里举的,还有京兆尹官差手里举的,把安平郡王府门前照的犹如白昼。
  安平郡王收起在屋内的担忧,冷下脸孔对李崇说道:
  “李崇,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崇冷声质问:“郡王何不问问郡主她干了什么,我女儿好端端的上了她的船,如今却落水下落不明,难道还不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问询一下吗?”
  安平郡王往京兆尹看去一眼,京兆尹立刻上前主持‘公道’。
  “李大人,令嫒落水我很遗憾,可你不去水里捞人,跑到郡王府门前作乱是何用意?”
  京兆尹一下子就把李崇聚集郡王府门前的行为定义成了‘作乱’,算是给了李崇一个下马威。
  “这些都是我李家的人,何来作乱一说?我不过是带着家里人来找郡主询问我女儿的下落,在京兆尹口中竟成了那作乱的匪徒了吗?那府尹大人接下来想干什么?是要出动京兆尹的兵士,将我李家的人尽数抓到牢里去吗?这天底下还有王法没有?”
  李崇声音洪亮,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在耳中。
  京兆尹听说过李崇的事迹,自问在口才上赢不了他,未免扩大事件影响,便压低了声音对李崇道:
  “本官知道李大人口才出众,多余的话也不说了,但如今不管因为什么,你们聚众闹事是肯定的了。别说没有王法,王法说了,李大人你这种聚众闹事的行为就是不对。我也劝李大人一句,若是现在你们走了,并且承诺不来郡王府,那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郡王爷是个通情达理的大度之人,想来也不会与你为难,但若你冥顽不灵,坚持闹事的话,可就别怪我京兆尹的刀剑不长眼睛了。”
  明晃晃的威胁之言,让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为李崇捏一把冷汗。
  有那好心的还上前劝李崇:“这位先生,京兆尹是郡王的表舅子,你斗不过他们的,还是快走吧。”
  安平郡王也听到这样的言论,他可不想让别人以为自己在仗势欺人,遂对京兆尹使了个眼色,京兆府就有官差去把那个说话的人拉去一边。
  两方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巷子口传来一阵马蹄踢踏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只见两队身着皇家禁卫服的士兵骑马而来,清一色的银甲彰显皇家气派。
  安平郡王和京兆尹对视一眼,京兆尹以为这些皇家禁卫军也是安平郡王喊过来救场的,而安平郡王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感,提着衣摆走下台阶,禁卫军统领亲自带队,安平郡王上前拱手笑问:
  “韩大人深夜到访,不知所为何事?”
  禁卫军深夜来访,总不会是来找安平郡王喝茶的吧。果然禁卫军统领韩州冷面无私,在马背上对安平郡王拱手回礼后,说道:
  “郡王请恕下官公务在身不能下马请安。今日下官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捉拿杀人嫌犯,还请郡王爷多多配合。”
  安平郡王一头雾水:“捉拿……杀人嫌犯?”
  心里纳闷,怎么会抓到他郡王府门前来,莫不是来抓……脑中闪过那个可能性,立刻就被安平郡王给否定了,且不说李崇在这里闹了大半夜的事儿,根本没有机会入宫去告状,就算真的有人替他告状,可无凭无据的,皇上又怎会派禁卫军来拿人,所以这韩州说的肯定另有其人。
  安平郡王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只能陪着笑脸道:
  “韩大人尽管吩咐,本王定全力配合。”
  韩州也没有过多废话,马鞭一指站在台阶上安平郡王妃身后的安平郡主:
  “将杀人嫌犯安平郡主拿下。”
  这一声令下,可以算是石破天惊的。
  先是安平郡主愣在当场,安平郡王和王妃也是意外至极,安平郡王立刻跑到妻女身前伸手护住,对韩州道:
  “韩大人切莫开玩笑,小女一介弱质女流,如何成了杀人嫌犯。这,这玩笑可使不得啊。”
  只见韩州冷哼一声:“下官只是奉命行事,郡王和郡主有什么冤屈,大可到驾前呼喊,与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下官念在与郡王同僚之情,再告知郡王一件事,郡主今日所犯的并不止是杀人嫌疑,另外还有冲撞圣驾之罪。”
  韩州说完之后,不等安平郡王反应过来,就对身后禁卫军比了个‘抓人’的手势,禁卫军翻下马背,行动迅速的将安平郡主用锁链锁了起来。
  直到冰冷的锁链挂在肩上,安平郡主方才醒悟,挣扎叫道: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父亲救我,父亲快救我,这些人冤枉我!父亲快快救我。”
  安平郡主挣扎着被带走,速度快的让安平郡王和王妃都反应不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安平郡主已经被关进了囚笼,抓着木栏杆对外伸手呼救。
  “爹,娘。救我,救我啊!”
  郡王妃想要上前,却被禁卫军拦住,安平郡王来到韩州面前怒道:“韩州,你这么做,皇后娘娘知道吗?我们郡王府素来安分守己,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来冤枉的。给我把人放了,要不然,我让你连禁军统领都没得做,我说到做到!”
  人被逼急了,真是什么狠话都说的出来。
  韩州却高坐马背,不为所动:“在下的官职是皇上亲命所授,岂是郡王说罢免就罢免的,倒是郡王之言,下官会一字不差的回禀皇上,告辞。”
  先前在康定河上,韩州也伴驾在侧,亲眼目睹了李家姑娘被从船上推下水的过程,当时就算陆世子不下水相救,韩州也不会看着人淹死而不理,这郡王府还真是嚣张至极,郡主草菅人命至此,幸好被皇上发现了,若是不发现的话,背地里还不知要有多少人被他们害死呢。
  安平郡主被抓上了囚车带走,郡王妃追在后面,安平郡主抓着木栏对郡王妃喊道:
  “娘,快去找姑母,快去找姑母救我!姑母一定可以救我的!”
  安平郡主的声音在巷子口消失,安平郡王夫妇站在巷子口欲哭无泪,不敢耽搁,立刻进府换装入宫救女儿去,经过门前,安平郡王经过李崇身边,只见李崇此刻已然没有了先前的急躁,反而不动声色的站在那儿看着郡王府门前的一切变化。
  至此,安平郡王才渐渐意识到,李崇肯定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吧,他是故意的。
 
 
第103章 
  事实上, 李崇虽然知道女儿被陆睿救起来的事情,却不知道禁卫军会直接来郡王府抓人的事情,所以当禁卫军出现的时候, 李崇也很惊讶。
  陆睿派来给他传信的人只大致说了李莞被安平郡主派人推下水,被恰巧经过的陆睿救上岸,陆睿让李崇带人继续找寻一阵, 然后到安平郡王府门前讨说法。李崇当时以为陆睿会象征性的派点人过来给他, 可没想到陆睿会直接把禁卫军给弄了过来,而且还博得了皇帝的许可, 毕竟禁卫军只听命于皇帝。
  但是如今看来,李崇似乎明白些什么。
  今天是元宵佳节,陆睿的性子应该不可能想-
  起来去游河,所以陆睿为什么会出现在河面上, 顺便很巧合的救了李莞,并且能调动禁卫军来抓捕安平郡主, 经由多方考量之后, 似乎只能有一个原因, 就是菀姐儿落水之时, 陆睿所在的船上,皇帝也在,而陆睿不可能自己游河, 伴驾的可能性更大。
  想到这里,李崇觉得还是先回去问问菀姐儿当时的具体情况之后,再做判断吧。
  回到家中, 李崇便直接去了李莞的院子,李莞本来都已经坐到床上,可一个晚上经历了太多,却怎么也睡不着,坐在小书房里写字,看能不能静下心来,就见外面王嬷嬷掌灯进来,告诉李莞李崇来了。
  李莞披着衣服到外厅见李崇,李崇见了她便问:“可有受伤?”
  “没有受伤。”李莞答了一声,对一旁点灯的王嬷嬷说道:“嬷嬷去给我爹准备些吃的吧。”
  王嬷嬷应了一声便出去,把空间留给父女俩,门一关上,李莞便凑到李崇面前问道:“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她担心了一个晚上,就是不知道李崇和陆睿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崇喝了口水后,将今天晚上安平郡王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尽数说与李莞听,李莞听了一头雾水:“安平郡主给禁卫军抓了?”
  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安平郡主蓄意杀人,最多京兆府来问责,怎么想也轮不到禁卫军出马呀。
  说起这个,正是李崇想要问李莞的。
  “你是被陆大人从水里救起来的?”李崇问。
  李莞点头后,李崇又问:“那你被救上岸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详细与我说说。”
  “我是被陆大人救到一艘船上的,那艘船的主人是萧二爷,陆大人让我也这般称呼船主人。”李莞将船上的事情告知李崇知晓。
  李崇听后拧眉问道:“萧二爷?他生的什么模样?”
  “生的……四十岁上下,颇有气度,陆大人对他很是尊敬,应该是有些来头的。他还有个夫人,一直在帘子后面坐着,我没见着,不过他夫人送了我一对镯子。”
  李莞说完这些,李崇眼睛眯了起来,先前只是怀疑的话,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了。李莞眼尖,看到李崇脸上表情的微小变化,问道:
  “爹,你是不是知道那萧二爷是谁?若是知道的话,您可以替我跟他夫人道一声谢,因为她给的那镯子实在太贵重了。”
  李莞这么说着,便去了内间,从枕头底下把她小心藏好的镯子拿出来递给李崇看,李崇接过镯子后,目光有些幽沉,只是一瞬便把镯子还给李莞,说道:
  “这镯子很好,既送给了你,那你便收下吧。”
  李莞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你跟陆睿说的都一样,他也是说这镯子好让我收下,可无功不受禄,这也太贵重了。”
  李莞实在有点不理解李崇和陆睿的逻辑,不是正因为东西太好,所以才不能够收嘛,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变成了,因为东西好,所以就该收下呢。
  “不可没大没小,直呼陆大人名讳,成何体统。”
  比起那副手镯,李崇现在关心的居然是李莞对陆睿的称呼,这也够让李莞觉得无语的。李崇说完之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对李莞问道:
  “你是说,陆大人也让你把镯子收下?”
  难道那件事陆大人也知晓?李崇在心中疑惑的想。
  “可不是嘛。”李莞低头小心翼翼的把镯子装进一只紫檀花雕的盒子里面,回道:“本来我是不肯收的,可陆睿……呃,陆大人替我收下了。要不我怎么说你们想法都挺奇怪呢。”
  李莞把镯子收好,正要起身去放东西,怕李崇误会陆睿,李莞支支吾吾的在旁又对李崇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知道陆大人和您一样,肯定都不会骗我的,他是个好人。”
  李莞脸上的娇羞一闪而过,李崇见了果断把她拉住,狐疑的扫过李莞脸上,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说?”
  作为父亲,李崇是敏感的,女儿的心思变化他多少都能看出来些,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今天菀姐儿落水,原以为必死无疑的时候,有人英勇无畏的跳下水把她救上来,哪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面对的还是陆睿那般出色的人物,女孩子心动是正常的。
  只是有些话,李崇作为父亲就必须提醒她一下才行。陆睿那样的人品和身份,让人喜欢上很容易,但是咱也得看看自身条件,虽然女儿在自己眼中是千好万好,可那是处于父亲的眼光,如果从客观的角度分析,自家女儿的性格举止,以及她做过的事情,国公府那样的人家娶媳妇最看重的便是门第和人品,门第李家很一般,菀姐儿的品行嘛,就见仁见智了,毕竟出格的事情做了不少的,人家只要去大兴府一打听,就什么都清楚了,藏都藏不住。
  李莞小脸一红,收敛心神,把自己想起陆睿时的荡漾心思暂时隐藏起来,反过来对李崇问道:
  “那爹还不是一样,有些事情也没跟我说过啊。”
  李崇一愣,顿时垂下眼睑,摸着鼻子支吾道:“我又什么事情没跟你说。”
  李莞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镯子:“你明明知道那萧二爷是谁,可你就不肯告诉我。”
  “哦,这事儿啊。”李崇松了口气,还以为姑娘知道了些什么呢。无奈将她手里的盒子拿过去,将镯子又取了出来,左右翻看两下后,将一面对着李莞递过来,说道:
  “别怪我不告诉你,怪只怪你自己笨蛋。”
  李莞不懂李崇的意思,接过镯子,在他递过来的那一面仔细端详起来,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她看到那花团锦簇的纹样中一个‘瑾’字时,脸色方才一变。
  后宫里的贵妃娘娘,封号似乎就是一个‘瑾’字,瑾贵妃姓张,人们习惯称呼她为张贵妃。
  李莞瞪大双眼看着手里的镯子,顿时感觉这个镯子的分量重的压手,如果她猜的不错,那她今天在船上很有可能看到的就是当今皇上和贵妃娘娘。
  目瞪口呆转向李崇,李莞咽着口水问道:“爹,今上排行第几?”
  李崇没有回答,只是对李莞比了个‘二’的手势。
  李莞暗骂自己一声蠢,李崇说她是笨蛋真是一点都不冤枉她,她早该想到的,萧虽然不是皇家独有的姓氏,可是能让陆睿那般谨慎对待的萧氏,除了皇家根本不做他人想。
  怪不得那个送镯子的美貌女子直言这镯子‘价值连城’,她当时还没反应过来,觉得就算镯子再怎么贵重,又怎么可能价值连城呢,如今想来,简直汗颜。
  李莞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那,贵妃娘娘为什么要给我这对镯子呢。她是有什么用意吗?”
  今天晚上李莞狼狈的跟鬼似的,也没有做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事,贵妃娘娘无端端是赏赐她这对镯子,总不会是随心所至吧。
  李崇沉默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还是李莞喊他,他才回神,说道:
  “既然给你了,那还能有什么用意。想来你今晚的遭遇打动了贵妃娘娘,让她觉得送你个手镯,这样别人看到了,就不敢恣意欺负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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