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咱们八岁就认识了,你何必和我这般见外,谁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去代你教训他!”赵澈捋了捋袖子,努力表现自己愿为美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气概,依照以往,应该听到一声脆脆的笑声,然而,这一次看到的却是一双仿佛想到了什么骤然加深的眸子:“赵世子,乔公子去青楼莫不是你引荐的?”
赵澈讨好的笑容仿佛遇到了寒冬被冻结了。乔公子,是因为穆澜,她的情绪只会为了穆澜波动,自己刚刚怎么又傻了呢!酸涩的滋味填满了心的每个角落,竟是一时傻愣住了,不知回答。
章平看到他瞬间转变的脸色,以为自己找到了他想隐藏的事实,一向温柔的脸色变得让赵澈觉得心悸:“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这对穆澜会产生怎样的影响?穆澜一向品行端正,皇兄也是极为倚重,你这是要毁了他!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看着她优美唇瓣的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却如利剑刺入了他的胸口,剜着自己的血肉。心,好疼。她可以喜欢穆澜,但她为什么会这么误解自己呢!突然抑制不住自己胸腔内的感情:“章平!我和你从小和你玩到大!我一直喜欢你啊!我怎么会做让你伤心的事!”
“可你现在做了!”章平因听得宫人对自己心爱男人的污蔑而产生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口怒射而去,“喜欢我你就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你,无耻!你走!”
“我...”赵澈脸色苍白,自己没做什么,是穆澜自己想要躲避成亲的,我只是为他找了个点子,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的,章平,你听我解释...我是真的喜欢你!
“不要狡辩了!你这样花花大少的话,我是绝不会信的!”章平公主的气势展露无遗,冰冷而高不可攀。
赵澈不知自己该如何接话,只是绝望着楞楞地吐出一个字:“好。”就奔出门去,仿佛这样就能维持自己作为男性,作为世子的骄傲。
章平见他跑了出去,气就一下子泄了,瘫软在椅上。自己对还是错了,静下心思索,赵澈虽是不正经,但是与乔公子一起的友人之谊不似能作假,他心性单纯,但是穆澜也决计不可能做出上青楼,喜爱那些污浊女子之举!
掌握为拳,下意识忽略了那句喜欢自己的话。裙角被什么东西扯了扯,那只笼子的门应该刚刚被赵澈扔的时候撞开了。
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熊,小眼神湿漉漉地看着自己,爪子巴拉着裙边又扯了扯。
章平的心仿佛被萌化了些,叹了口气,抱起它:“饿了吗...”
【醉生楼中】
“我有段时间不能来了。”乔穆澜落完最后一子,眼不看也知道自己输了,心里很平静地吐出了几个字。
不会傻傻地问为何,知道他不说便是不愿让自己知晓,高梦瑶静静地收了棋子,相识已经几个月,俩人也逐渐熟络不少,但她也明白,不过也仅仅如此罢了。
不管外人如何谣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这男人每次过来也就下几盘棋,听听自己弹奏的曲子休息片刻,并无越轨之举,除了上次自己被内力震伤之时的肌肤接触。这家伙似是也明白些什么,但他只是避而不谈。她不是那些只顾今朝的妓子,京城已经乌云密布,她感觉到了,大夏皇帝已经病重,真是内忧外患的状况,掩下了窃喜的表情,换上有些担忧的神色,小步跟上他的步伐送他至房门口。
“有话说”感受到了一只带着几分熟悉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乔穆澜的手颤了颤,终是没有松开,未打开房门,侧过身询问。
她抓得紧紧的,姣好的面容抬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他:“妾身会等您,会一直等您...”一向温柔的眼眶里涌现了些许了泪水,贝齿说完就紧咬唇瓣,将那粉嫩之处勒得泛白。
乔穆澜愣了愣,继而他的神色出现了几分尴尬:“姑娘,你误会了。我只是去北疆熟悉一段时间,现在还不是上战场的时候。”
看着她轻轻讶异地“啊”了句,就羞怯地低下头,乔穆澜掰开了她的手指,思索了片刻:“我不会有事。而且,不用这般记挂我。”
“公子。妾身...妾身没有贪恋什么,妾身只是希望能在您身边多陪伴那么一点点时间。”听到那么明显的拒绝,高梦瑶知道如果再不做什么自己就可能会被定义为一个不必在意的朋友,一咬银牙,从背后抱住了那个男人的腰。
“放开。”乔穆澜皱了皱眉,见她不动,用自己的大手覆住那只小手,扯了开来,“以后,别这样了。”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高梦瑶的嘴角弯弯,还有以后,没惹怒他就好。这说明,他也是有感觉的,不是么
乔穆澜骑上了自己的马,再次抬头看了看那个房间的窗,叹了口气,这个小家伙,自以为装得好了么...这段时间,当今皇上身体最近一直不佳,北族又常常叩关,那位太子想要派自己去争取将领支持也是极为重要,建章营也要去见见世面,更何况,若是自己一直在醉生楼,那可是连鱼都钓不出来呢!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北疆】
乔穆澜收到了两个包裹。
一个是母亲的,已经快要深秋了,唐氏在家信絮絮叨叨地叮嘱自己北疆寒冷,要注意保暖,并带了些家里的棉衣,乔正则是在唐氏的四页絮絮叨叨后附了半页,告诉自己那些将领的简要背景和关系,无半分叮嘱,但同样让自己觉得暖心。
另一个是来自高梦瑶的,话语不多,就是说了下自己的近况,和对他的关切,做了身崭新的棉袍,密密的针线可见她的认真,是他的尺寸,也不知她是怎么知道的,他轻轻笑了笑,知道他不喜欢繁杂的花纹,就只在袖口微微用针线粗粗地勾勒几笔,看着也舒心。
军中的人也知道他的绯闻,送信的士兵瞧见了那封信也是挤眉弄眼地打个哈哈,就迫不及待地和别人说去了,乔军司马虽然治军极严,但对这种事情看得不重。当没有训练的时候,他虽然脸色冷了些,但对士兵都是极好的。清倌,这些青年自己大部分都是光棍,对自己的长官的崇拜让他们认为,自家军司马长得那么俊,有个清倌作为红颜又啥了,很正常啊!咱家军司马开心就好。
这大约两个月的时间内,一帮在建章营训练得快成铁人的建章郎一到草原就放飞了自己,天天去和戍守边疆的北军中的巡逻的骑士抢工作,美名其曰为了观察北族和勘察地形,实际上则是背回了一大包猎物。被仓定远和乔穆澜训斥了好多次才整肃了些许军纪。但是仍旧治标不治本,仓定远、乔穆澜和北军将领商议了一次,就打算让他们吃吃苦头。
果然在第二个月初,巡逻的士卒就与北族的一个部落发生了遭遇战,要不是大部队增援及时,北族也不想在这时开战,恐怕十来人的建章骑兵就能被彻底吞了下去。这事总算给建章郎敲响了警钟,接下来的时间才彻底安分了下来,不再想一些有的没的,潜心在草原训练,听着北军前辈的教导。
第三个月,天下皆哀。帝王驾崩,太子登基。收到了新任帝王的调令,建章营作为天子亲军,立刻回京拱卫帝王。
冬季已经降临,夏宫的瓦上,庭院地面上都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呼出了一口气,解下了佩剑交给侍从,进了殿。
“穆澜。”刘玟正在批阅奏折,抬起头,脸上没了那几分年少的轻狂,多了几分像极了先皇的肃穆,“赐座。”
时光荏苒,一切都在变化。三年前的携手嬉闹的少年现在已经一人为君,一人为臣。
“谢陛下。”乔穆澜配合着他,举止恭敬,仔细回禀着在边疆的所见所闻和一些弊病。建章营的事早有仓定远上书汇报,自己不必多言。看着台上人的踌躇满志,他心中也是豪情万丈,北击异族的日子不远了。
新天子登基,夏王朝周边的国家纷纷派出使臣出使夏王朝,以明确新一任夏皇对外的态度,顺便用点土特产换点夏王朝的丝绸、茶叶等奢侈品。
逛着夏都,怎又能不去夏都著名的销金窟——醉生楼领略一下夏国美人的风情呢
“你真的是高家的孙女”看着手中的长命锁,一个北族打扮的夏人有些难以置信。
“不错,这据我母亲说是您送的。”高梦瑶接着粗略地说了下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眼眶泛起了红色。
旁边的一个北族人抓起她的小手:“既然是我北族的朋友,那就和我图鲁鲁一起去草原吧!”淫邪的目光扫过了她俏嫩的脸,身边的夏人尚且来不及阻止,就感受到了身后一阵浓烈的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蠢作者又来更新啦
爱你们么么哒╭(╯3╰)╮
心疼我的世子,使劲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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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说求评你们这帮坏宝宝还真不给评了,气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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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清倌遇上美将军(七)
“乔公子!”高梦瑶的脸一下子碎裂了,他听到了多少,他知道了多少...不用想自己的脸也一定是掩饰不住的苍白和扭曲。
“北族骨都侯,您可真是好大的威风。”黑色衣衫的青年发丝有些乱,显得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意味。在北疆呆了许久,眼眶变得更加深邃,看得她心慌。
北族打扮的夏人虽然不知道来人是何人,看这穿着也甚是简朴,但这气度,杀过人,是夏军!一般士卒不会有这样的胆识敢面对北族之人,看气度和步伐,不可小觑!
但骨都侯图鲁鲁就不会想这么多,大笑着用着半生不熟的夏语说道:“夏人皇帝把公主都送了多少给我族!更何况就这么个妓子,我想玩还不是玩!”肥厚的嘴唇说完就打算一亲芳泽。在北族大营里他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夏人面前侵犯他们的妻女,那表情,会让自己得到无上的快感。想象到那个俊美的青年目眦尽裂的样子,就不禁兴奋了起来。
但好像亲到不是什么软软的东西,有些硬,有些疼,不,是自己的脸被抽了!
一柄熟悉的长剑横在了自己和有些痴肥的图鲁鲁之间,高梦瑶还没反应过来如今的状况,就闻到了一阵有些熟悉的皂香,见那柄长剑快如闪电地一动,带着强大的劲气把图鲁鲁抽到了门口,顺便带倒了一张茶几,上面的花瓶正巧砸在了图鲁鲁的头上。
额头被花瓶的碎片划破了,图鲁鲁摸自己门牙,红色!又一摸自己的额头,红色更多了!自己竟然被一个下等的夏人打了!这样打脸的事情竟然发生了自己身上!让图鲁鲁彻底愤怒,快速喊着乔穆澜听不懂的北族语言。
叫嚷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图鲁鲁这才惊慌了起来。对面俊美的青年用身体护住了那个妓子,唇角勾勒出了猎人看到了猎物的笑容:“如果你是说门外的三个护卫,不好意思,他们可能要睡好久了。”
一道劲气打开了门,露出了门外三个昏厥过去的北族军士身影。本来还打算亲身上场与这个夏人肉搏的图鲁鲁顿时缩了回去,自己自大但不傻,狠狠瞪了眼身边的夏人随从。
“我是大单于的使者毛尔韩,你是何人?夏人的待客之道呢!你这样对待来自大北的贵客,你们的夏皇可是会狠狠惩戒你的。”夏人捋了捋胡须,站出身,想要制止。
“我是一个夏人。我们夏人的待客之道是朋友来了有酒喝,但如果有豺狼,那就有刀剑。”乔穆澜的轻蔑冰冷的眼神看得毛尔韩浑身不自在,无非就是嘲弄自己身为夏人,却甘为北族走狗。但,这个青年他懂什么!
四目对视,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毛尔韩正在想怎么收场。看到躲在乔穆澜身后的高梦瑶,虽然没有达成协议,但是她心向我朝,日后还有机会再联系也不迟。这毕竟是大夏的王都,这青年没准就是哪家勋贵子弟,原本威震北原的前单于已经病逝,现在北族内部尚不稳定,现在夏皇又是年轻气盛,还是别生事较好。
然而图鲁鲁又怎会罢休,叫嚷着自己要让夏皇砍了这个夏人的人头向自己道歉。
乔穆澜攥着剑的手已经泛白,让自己的国君向蛮族道歉,君受辱,这是臣子的失职。
一阵灰尘和木板的折断声后,响起了图鲁鲁杀猪般的惨叫和下方女子受惊的杂乱的声音。
毛尔韩脸色一白,这图鲁鲁虽然啥都不行,人蠢如猪,但毕竟是北族的重臣,瞥了眼收起剑的乔穆澜,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吗!竟然把北族骨都侯打下楼!他赶紧下去看那位骨都侯的伤势,现任单于派图鲁鲁名为辅助,实为监视自己,这头北族的猪要是出了事情,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乔穆澜回过身,仔细地上上下下打量了高梦瑶一番,抬起手臂,见她有些发抖,僵硬地在她后背拍了拍,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别怕,我在。”
他是只看到了图鲁鲁试图轻薄自己,并没有听到前面自己与毛将军的对话吧...那就好。过度的胆战心惊被背上的手掌的温度带走了,总是冰凉的瞳孔中总算有了自己期待的东西——完整的自己的身影。
楼下传来了长安差役赶来控制场面的喊声,高梦瑶对这个男人心情很复杂,原本不是很冷静的么,这时候怎么就如此冲动!万一皇帝为了让北族安心,就惩处他又该如何!自己这么多天的苦心经营岂非白费了...来不及细理自己的情绪:“公子,您快走。北族的人不认识您,这里的场面交给我,以后注意不要再出门与北族人碰面....”
“无妨。”乔穆澜推开了她的手,走出门站在扶栏前看着下方混乱的人群,长安差役的上司就是自己的父亲,父亲怎样也不会让儿子受欺负,至于刘玟,恨不得在那些北族脸上狠狠打几个巴掌吧。大惩不会有,但小罚是逃不过的,但是,很值,隐隐注视身旁的女子有些慌乱的神情,唇角不自然地微微一勾。
看着他没有辩解也没有反抗地跟着差役走了,高梦瑶的手已经攥得发白,不要有事,不会有事的...
差役知道乔穆澜的身份,一路上也没有苛待他,平心而论,他们虽然没有上过前线,之前也不是没看到过那些北族人在大夏的京都胡作非为,自己和兄弟们执法时也被奚落过,挨过打,但是自己毫无办法,乔公子这般也是为他们出了口气,因此差役眼中流露出的反而是崇敬,走过街道时,感觉就变成了乔穆澜手下的小兵般簇拥着他。
大堂上,乔正的目光很是复杂,他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有把握这么做必然是有恃无恐的,但这名头真是...为了个青楼女子,公然对上北族人,大家闺秀那么多,他怎么就...但穆澜做得确实没错,那些北族人还是太嚣张了,一颗心还是记挂在了自己独子身上,判个扰乱秩序的罪名让他在牢房里待个五六天长长记性。审完,坐在椅上,叹了口气,晚上自己又要睡书房了吧。
皇宫中的刘玟听到宫人的禀告,用手推开了美人的皓腕,笑出了声,不是没听说过他和那个青楼妓子的事情,倒是没想到现实有过之无不及,那个木头还会动情?!想起那张三年一天比一天冷的冰脸,禁不住笑声越来越大。一旁的宫人都不看下去了,小心地出言提示:“北族的使者毛尔韩还候在殿外,陛下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