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很快被她自己否定了:这样会显得太有心机了,不太好!
与其这样转弯抹角地提出申请,还不如等会儿找个合适的机会,直来直往地直接请求,也许凤公子更容易接受一些。
凤寥已经把她的发髻全都拆开了。
他拿起一把梳子,轻轻梳理着雍若有些毛燥的头发。一边梳,一边看着镜中的她,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极尽温柔地说:“若若,我们今晚先不要圆房,好不好?”
第29章 来日方长
梳妆台的镜子是玻璃镜,雍若和凤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彼此的表情。
听到凤寥的话时,雍若的眼睛攸然睁圆了:她正瞌睡呢,凤寥就送来枕头了?!
“你……你别误会啊!”凤寥看到雍若的样子,连忙解释,“我不是要冷落你!真的真的!你瞧,我都亲手服侍你喝茶,亲自给你梳头了,对吧?我心疼你都来不及,又怎会故意冷落你呢?!”
雍若脸上的惊讶淡去,露出由衷的笑意来:“好,我不误会!可是,你能不能说说……为什么呀?”
她的好奇心快要爆炸了好吗?这不是一个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吧?!
凤寥松了一口气,浑身的紧张、满脸的忐忑都放松下来,脸颊微红,有些羞涩、有些吞吞吐吐地说:“昨日许太医来见我时,说你……嗯……现在不宜有孕。我便想着……嗯……来日那个方长,也不必急在一时……”
雍若无比震惊地看着他,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
凤寥……这个被男尊女卑、三从四德熏陶着长大的封建贵族男子,竟然肯为了她的身体,克制他自己的欲`望?!
凤寥真不是从哪个言情位面穿越过来的情圣?!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有些紊乱!
“你……因为我现在不宜有孕,想要暂缓圆房?”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对!”凤寥连忙点头,又解释说,“我想跟你生儿育女,想跟你白头到老,自然不能让你的身体坐下什么病根儿!若若,你先养好身子,咱们……咱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在一处!”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上,脸颊和耳根都有些发红,眼中似有潋滟的波光,如春水般温柔妩媚。
雍若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为何我现在不宜有孕?”雍若这纯属好奇。
“许太医说:那日他去你家,虽未给你诊过脉,但只看你脸色身形,便知你的身子亏虚太多,想来是你家中日子艰难的缘故。加上你年纪也还小,若这一、二年有了身孕,必会十分凶险,于你、于子嗣都很不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神情忧虑。
雍若想:身子亏虚,是营养不良的中医说法吗?
她吐了口气,平抚了一下自己紊乱的心绪,又问:“有没有什么法子,既可以……让我们圆房,又能不让我有孕?我听说……大户人家之中,有一种避子汤药……”
“不可!”凤寥一脸严肃地断然拒绝,“此事我问过许太医了!他说:是药三分毒,不管号称怎样温和的避子汤,喝多了,都会损伤身体,一辈子子嗣艰难!我绝不会让你去喝那些劳什子的避子汤药!”
雍若看着镜中的凤寥,说不出话来。
现代社会,虽然戴套是很值得提倡的避孕方法之一,可仍有许多男人跟女朋友或老婆滚床单时,因为不舒服,所以不喜欢戴套,把避孕的责任和风险、避孕失败的苦果,通通丢给女方去承受。
与那些男人一比,凤寥此刻的光辉,简直可以照亮黑暗、照亮人生啊!
凤寥放缓了语气,轻轻地说:“若若,是一辈子的康泰重要,还是一时的鱼水之欢重要?你如此聪明,定然知道如何选择的。不要多心好不好?”
雍若脸上绽开笑颜,握紧了凤寥的手:“我没有多心!我只是……很感动!很开心!我没想到……你肯为了我,如此……克制自己!”
心中有一种又酸又涨的陌生情绪,让她的话,说得有些不顺畅。
凤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浑身轻松地继续给她梳头发,笑道:“自制,是一种美德——这话可是初见那晚,你在那家客栈里说过的!”
“那公子打算何时与我圆房?”雍若感到脸颊有些烫,也说不清是激动了还是害羞了。
“至少等你及笄之后吧!到时候看你恢复得如何了。许太医说:你年纪尚轻,好好调养半年左右便能恢复,还说女子及笄后再成婚生子更好一些。”
“还有半年啊!公子忍得了那么久?”
“自制,是一种美德啊!”
雍若无声地大笑。
她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对凤寥说:“好了,该妾身为公子梳发了!”
“你又叫我公子!”凤寥横了她一眼,却没有抗拒地坐在了雍若之前坐的位置上。
他感觉得臀下的凳子温温热热的,忍不住心中一荡,连忙深吸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身体和一颗心。
“何必一定要叫表字,才显得我与你亲近?万一我私底下叫惯了,在人前也不慎这样叫出来,岂不要落个大大的不是?心与心是否相近,不在于一个表面的称呼,何必拘泥?”
凤寥想了想:“这倒也是!”不再勉强她。
雍若解发髻、梳头发,都比凤寥要熟练一些,凤寥的发髻也更简单一些。
很快,凤寥那一头保养得宜的长发,便垂落下来。
她拿梳子慢慢梳着,觉得凤寥无论是束着发,还是散着发,都无比俊美!
这样一个绝品古典花美男,竟然暂时归我了,啊哈哈哈……她忍不住在心里得意地大笑三声。
“在笑什么?”凤寥问她。
“我觉得公子很好看!”
凤寥的唇角,便扬起一抹有些羞涩、有些得意的笑容。
“你也很好看!”他说。
“我皮肤不好!”
“养一养就好了。”
两人互相表扬了一下彼此的容貌和气质之后,头发已经没什么好梳的了。
凤寥站起身来,对雍若说:“我叫他们备了酒食,你陪我喝一杯,如何?”大喜之夜,不想睡太早。不能行周公之礼,一起说说话也很不错。
雍若便笑:“还喝酒?喜宴上没喝够?”
“我急着见到你,在喜宴上敷衍了一下便回来了!”
“他们竟放了你走?没逮着你强灌?”
“他们倒想灌我!却奈何不得我滑溜!”
凤寥想起刚才的一个疑问,便问她:“你母亲原先侍候的是哪户人家?先是做丫头,后又做乳母,这缘分也够深了!三年前你们家出事后,怎么不见他家帮衬一把?”
雍若苦笑:“是前户部尚书关世明家。”
凤寥顿时明白了!
前户部尚书关世明几年前就因为牵涉在一桩贪渎案中,罢官回乡了。
等酒食送上来,凤寥问雍若:“你也喝一杯?”
“好啊!”雍若很爽快地说。
穿过来以后,她还不曾喝过酒呢!
不知道这时代的酒,是什么滋味的。也不知道现在这具身体,对酒精的耐受程度如何……这是很有必要测试一下的,免得重要时刻喝多了出丑。
送上来的酒是女儿红。
凤寥说:“今夜喝此酒,最是应景不过了!”
酒液呈琥珀色,十分澄澈,斟在温润的白玉杯中,漾出一种华贵而温暖的色泽。
举起酒杯嗅了嗅,酒香馥郁。轻轻抿了一口尝了尝,绵醇甘厚,回味无穷。
“好酒!”她向凤寥伸出了一个拇指,赞了一声。
凤寥便笑:“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多喝两杯。今儿晚上,你不必再有任何担心!”
雍若想起她和凤寥初遇的那个晚上,不禁菀尔。
两人边吃边聊,凤寥就给雍若说一说他家中的事。今晚与前几次不同,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慢慢细说。
雍若这才知道,凤寥居然还有一个被封为兴安郡主的嫡亲姐姐,嫁给了永昌候世子杨景岳!
“那个要冲喜的杨七公子,竟然是你姐夫家的堂弟?!”她心中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这世界真TM小!
“没错!我家与杨家,终究是姻亲。那时候,你若不愿意嫁入杨家,我自然能阻止你们两家定亲。可你决意嫁入杨家,我就只能远远地躲开,免得自己做出有失体统的事情来,给你招灾惹祸!”
他很是感慨地笑了笑,抓起了雍若的手紧紧握住:“好在杨家有眼无珠,竟然主动退婚了!这对我来说,真是死里逃生一般。若若,从今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当晚,雍若跟凤寥喝完了一壶女儿红。
她喝得不比凤寥少,却一点醉意也没有。
“看来,若若天生好酒量啊!本公子日后便多了一项趣味了!”凤寥很是开怀地说。
“莫非公子想让妾身常常饮酒?”
“小酌怡情,有何不可?别总喝得醉醺醺的就是了!”
“也好!能遍尝各种佳酿,确是一种人生乐趣。”
酒席撤下去之后,雍若本以为凤寥要去别处睡,没想到凤寥却坚持留在了她这里。
“你不是说:等我及笄后才圆房吗?”雍若轻松地笑问,并不认为凤寥一顿酒后就会反悔食言。
“不圆房,也可同床啊!”凤寥挥退了侍候的人,拉着雍若去安寝,“若我去别处睡,下面的人不免多想,误以为你触怒了我、被冷落了之类的。我可不想他们因此而轻视怠慢于你!”
床前的帐子垂落下来,隔出了一个略显封闭的狭小空间。
雍若和凤寥虽然各盖一条被子,各枕一个枕头,可毕竟躺在同一张床上,呼吸可闻,气息缠绕。
凤寥觉得,心里和身体里的骚动更加暗潮汹涌。
他再不敢跟雍若多亲近一点点,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闭上了眼睛,简短地说:“睡吧!”
雍若很乖觉地闭眼睡觉,没有作死地去撩拨凤寥。
从穿越以来,她的精神头一次这样放松,很快便沉沉睡去。
凤寥却有些睡不着,悄悄支起手肘,看着已经熟睡的雍若。
红烛的光晕,透过红绡帐子照进来,在她脸上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静谧而又温暖……
他突然一笑,躺回了自己的被窝里,努力让自己入睡。
心想朦朦胧胧地想着:这样与她同睡一张床却不能碰她虽有些折磨人,却也让他有一种十分奇特而强烈的满足之感,还真是古怪!
第30章 养身之法
第二天一早,雍若醒来时,看到陌生而华丽的红绡帐子,才想起自己已经嫁给了凤寥。
她下意识地一侧头,才发现枕边人影已杳。伸手过去摸了摸,被窝已凉,显然已经离开多时了。
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雍若在脑海里问漉漉:“漉漉,我娘究竟还能坚持几天?通融一下,给点提示好不好?”
漉漉一如既往地拒绝了她:“要获得消息,需要20点积分。你没有积分,我不能告诉你!”
雍若叹息一声:“给一点点提示都不行吗?三天?五天?十天?”
漉漉道:“反正你尽量快一点吧!”
雍若忍不住气闷:没钱的日子不好过啊!
她现在不缺现实中的银子了,却还得为系统积分发愁!唉……
她掀开被子起身,一边在心里默算:正月十六,许太医说她娘“短则七八日,多则一月余”,还说他的药约摸可以多拖延几天。今天二月初三,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她出嫁之前周氏也的确越来越虚弱……
唉,便宜娘恐怕真的是一只脚踩进鬼门关了!她得尽快、尽快、尽快啊!
她刚刚掀开账子,就听到凤寥温和的声音说:“你醒了?”
南窗之下的书案边,凤寥正轻松坐在一张圈椅上,含笑看着她。他已穿好了衣服,手上拿着一卷书,但头发还披散着。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和窗纱洒在他身上,为他铺上了一层金黄的背景。
“早安!”雍若微笑着打了声招呼,利落地穿外套。
他长眉微挑,跟着露出温馨的笑意:“早安!”
丫环们鱼贯而入,拎着热水,捧着各种洗漱用品。雍若略微感慨地暗叹一声,就牵线木偶似的由着这些丫环服侍梳洗了。
现在,她虽然比上不足,可也从赤贫阶层,一跃而成为“半个主子”了,还是全天下地位最高的家族中的“半个主子”。
早餐很丰盛,五谷粥、鸡蛋饼、银耳莲子汤、鸡蛋羹、虾仁包子……
雍若吃得肚圆,丝毫没有顾忌在凤寥面前的形象。她现在正在长身体,必须多吃一些有营养的东西,好好补一补身体啊!
早餐过后,王府的太监总管焦桐来报:许太医来了!
雍若便跟着凤寥去见许太医。
许太医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清瘦模样,见到雍若,先问好,又恭喜了雍若成为恒郡王府的美人。
寒暄之后,他十分郑重地为雍若诊了脉,然后说:“美人的身子,的确亏虚得厉害。不过美人年纪不大,还是能调养得过来的。我开个调养的方子,再给美人开张食谱,美人照方服药饮食,半年左右大体就能调养过来了。”
雍若才不想喝半年中药呢!
她想了想,便问许太医:“我曾听那游方郎中说:是药三分毒,没病就别吃。这话可有道理?”
许太医点头:“这话原是不错的。美人这脉象,不吃药也无妨。但美人的身体亏虚太过,若只以饮食调养,怕是要多花费一二年、甚至两三年的功夫才能弥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