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为嫡(重生)——离九儿
时间:2018-02-04 16:39:33

  楚居盛也不隐瞒,点头应下:“正是,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所出!”
  楚老太太沉吟了一口气,手里的佛珠又攥紧了些:“你二弟因着一个沈氏就丧了志气,你可莫要同他一般,吴氏那里该怎么哄怎么劝,你自己去处理,我老太婆子活了这把岁数可弯不起那个腰。且记住了,这件事无论你用什么法子,也不能传扬了出去,到时候让御使奏你一本,就是萧家也挡不住龙颜大怒!楚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处是眼睛盯着,看着,就盼着你栽了跟头,也好踩着我楚家往上爬。张媌的事被人捅出来定不是偶然,你回去查清楚了,既然吴氏已经知道了,就把人接回来吧,总不能一直放在外头。”
  楚居盛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面上恭敬道:“儿子知道了,母亲放心,吴氏那里,儿子自有分寸,断不会阿媌的事污了家族门楣。”
  楚老太太看着紫檀香萦腾而上,叹道:“我知道你兄弟二人到现在都还记恨着我,可楚家的荣耀并非那么容易就能挣来的,无非一个妇人,难道比祖宗门庭还重要?!”
  楚居盛面上仍是恭敬无比:“母亲教训的是,儿子的确是疏忽了,可阿媌已经跟了儿子,还给楚家生下了三条血脉,无论如何,儿子都不会再弃她一次,儿子多谢母亲肯收了她,这今后儿子的后院定会干干净净,不会再进旁人。”玉/体娇女也就那滋味,到头来还是昔日情人体己,人啊,或奸或善,大抵都是经不住念旧的。
  楚老太太自诩不是一个软弱的人,这些年一路走来,看的多了,更是心狠了:“你且记住今日的话,这种事休要发生第二次!”
  看着长子紧抿的薄唇,楚老太太想了想,有些话还是没有说下去,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吧,我也要歇下了。”
  楚居盛这便恭敬的退了出去,至于女人与前程之间,到底孰轻孰重,不用楚老太太说,他自己也分的清楚,只是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他既然有能力二者皆占,为何不去随着心意,否则要这权势又干什么?至于二弟?那是他自己无能!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一些埋下的伏笔,姑娘们可以先猜测,今后在故事中慢慢陈铺出来,有些细节一下子说清楚,就没有什么看头了。
 
 
第45章 陈年过往
  楚居盛从楚老太太屋里出来,吴氏身边的大丫鬟金梅便迎面快步而来,神色焦虑。金梅年过十八,容色尚可,顶着通房丫头的名号,却是只能在吴氏身边伺候着,吴氏此举的用意,阖府皆知,后院已经三房姨娘,不需要再多出一房,金梅的存在也不过是楚大爷来吴氏院里尝鲜的玩意。
  金梅见着楚居盛,红唇轻咬,“大爷,您快些去夫人瞧瞧吧,夫人可是气的不轻,目下看能不能让张姐姐进门还未必呢。”金梅是个两头皆讨好的人,是吴氏身边的心腹,亦是楚居盛烦躁不堪,无处可宣泄时的解花语,金梅的善解人意,从不争宠献/媚,让楚居盛时常偷着怜惜,张媌的事,她自然也知道,不过楚居盛此前还怀疑吴氏是如何获知外室的事?他以为金梅告密,可此刻见她俏丽的站在自己跟前,软言细语,烟波流转,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好了,我知道了,这便就去沁阁一趟。”楚居盛放低了嗓音。
  沁阁是吴氏时常所居之地,‘沁阁’二字也是当年楚居盛求取吴家嫡长女时亲自提笔所攥,只是物是人非,当年殷切情义早就随风而逝了。
  这个世上的事就是如此,没有对谁公平,或是不公平一说,要怪只能怪当初的吴氏所处的地位恰好让楚居盛觉得两家可结秦晋之好。就算没有吴氏,也有旁的高门女子。
  沁阁坐落在‘楚宅’最为春暖夏凉的地段,从东院绕过一条长长的小径,再过后是花园,看到一片梅园,走一段路也就到了。沁阁里伺候的大小丫鬟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吴氏这些年自诩治家有道,试问楚大爷那三房小妾谁敢支一声?庶长女楚莲生下来没几天,还不是说送走就送走了,吴氏是正经的宗妇,楚家族中妇人都是以她马首是瞻。楚老太太此前深居祖宅,她更是楚家名义上最有发言权的女主人。
  楚居盛养了外室的事无疑让她脸面皆失,更何况对方还是楚居盛的旧情人,还与他育有庶子,这等身份入了楚家,与其他三个妾侍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
  吴氏知道楚居盛的心在张媌身上,这一点才是她一介才女爆发的根本。
  当然了,所谓的才女也是因着她的家世背景所决定的。
  金梅不动声色的将众丫鬟婆子都支了出去。
  吴氏见楚居盛身上的三品大员的官袍尚未换下便入了屋子,她头一句便是:“大爷,您这官是不不想当了么!您难道不知圣上最重礼义德行,每三年‘六德’,‘六行’考核,定会有人揪着您不放?上一回倒是无所证据,御使不得不弃了奏书,可这次……大爷您可自觉理亏!”吴氏双目赤红,所言所指,亦是句句挖心。
  楚居盛撩了官袍兀自坐下,微仰面望着屋顶的廊柱,吐了一口浊气,似乎疲了。这也是为何他最喜去张媌那里的缘故,她从不提庙堂仕途,也无家长里短,一口茶,一抹琴,一方小情话皆是每个男人想要的温存。或是真心,或是假意就不重要了,体会的就是那一份娴静。
  “大爷,妾身同您说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忠言逆耳!后年开了春闱,宏儿若得中,今后也是要入仕,您的德行有亏与他不利啊。”说着,吴氏抽泣了起来,丰腴的身子早就没了当年的吴家才女的风度,绝非楚居盛一人变了,她也变了,附庸风雅的诗句也不曾读了,太多的功利性湮灭了她原本的惠性。
  吴氏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而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她以为楚居盛会动容,外头养的女人怎么说也是搬不上台面来的,她一语刚落,楚居盛略显清冷的声音却给她当头一棒:“此事已经无回旋的余地,阿媌给生了……两个孩子,若非顾及你,我早已抬她入门,如今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便纳了她,朝堂上我会压住风声,你这个做主母的要想家宅不宁,大可去闹,到时候误了宏儿前程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楚居盛反过来用楚家名誉压着吴氏。
  吴氏登时接不上话来,如若张媌是个没有生育的女子,她倒是好处置,可对方所生的孩子已经好几岁了,她狠毒阴辣,也不能当真动手弄死那两个小的,就算是庶子,也无法与她的宏儿相提并论。庶出就是庶出,若非靠着今后科举入仕,就算再被宠爱,也无翻身的机会,宗教礼制是座压死人的巨石,出生决定了时人的大半人生。
  吴氏气的恩在案桌上的指尖发颤,“你们楚家这点丑事,还以为我不知道,二弟妹性子懦弱,又被老太太抓了把柄,我可不是沈家商户女,不是由你说欺就能欺,任人摆布的!你以为拿宏儿说事,我便能应下了?那张氏休想进门!”
  楚居盛自然不能后退:“夫人……你我夫妻多年,我待你如何,你心里清楚,阿媌这一次是一定要进我楚家的大门。”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今日语气不善,头上顶着乌纱帽,无人愿自己的德行被人诟病,他一心想着息事宁人,遂又道:“夫人不必担心我会宠妾灭亲,我楚居盛的妻子这辈子只你一人。”这算是承诺了。
  安静……屋子里陷入一时的无声。
  外面的金梅听到了这里,秀眉皱了一皱,久久没有吴氏的声音,她便借着换茶的机会进屋了一趟,却见楚居盛大步走了出来,神色不佳。
  “大爷,您……”金梅瞅了一眼发呆的吴氏,欲言又止。
  楚居盛已经没精力和一个通房多话,未言一词,阔步而去。金梅入屋,好生劝着吴氏,“夫人,您还是看开些吧,奴婢打听过了,那张氏女曾与大爷青梅竹马,年岁也不小了,还丧过夫,就算生了两位小少爷,那也无法与大公子并肩,您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将人抬进门,别到时候真叫外人看了热闹,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再者啊,这男人就是图个稀罕,偷偷出去见上一回,大爷怜惜她,可要是摆在府上供着,大爷指不定对她就没那份心了。”
  这个道理吴氏也懂,可是诚心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三十大几的人了,捂着脸就闷声痛哭了起来。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违心。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男主要去办‘大事’了。
 
 
第46章 名节何在
  四更天,月落枝头,早已是人歇灯灭。
  然,京城最为繁华的烟柳之地正是琴声萦绕,香客畅饮时。
  一郎俊少年身着宝蓝色簇新长袍,玉簪子固定了墨发,远远看去,消瘦且修长,有股子病态的凄美,不过近一瞧,那眉眼间的幽波却像灵动飘逸,没有寻欢之人眼底的污/秽/情/欲,举手投足之余,是漫不经心的随性,他夜色从走来,渐渐落入暖光高照处。
  这时,从杏花楼走出一浓妆妖艳的伶人儿,她扭着腰肢朝着少年走了过来,如若无人的就往他身上撞,这少年眼疾手快,单指抵在了她的腹部,阻止了她的靠近,女子却突然‘哎呀’的一声,险些往后倒了过去。电花火石之间,一句话落入了少年的耳朵:“萧家二公子就在韦梦梦那里,你且去,八爷的意思是闹的越大越好。”
  霍重华薄唇在昏暗下一勾,至始至终,那女子从未曾碰触到他,他知道自己是个局外人,帮着八爷处理那些他不便出手的事再适合不过,而且这也是他的机会。更何况,放眼皇城,除了八爷之外,他也没有更好的选择。良禽择木而栖,他霍重华择主也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霍重华步入杏花楼的那一刻,突然有些心疼身上这一身崭新的袍子,入了红尘是非,不是洗洗就能干净的。他这样一个容貌俊朗的年轻公子一出现,很快就引起了老/鸨和姑娘们的注意,再看他气度冷傲,定非寻常公子哥,霍重华心里很清楚自己长的很有欺骗性,遂未曾理会旁人的目光,一路很自然的往二楼花魁韦梦梦所在的雅间走去。
  杏花楼本是寻欢之所,霍重华一开始自是一路无阻。不过那伶人口中的萧家二公子却非普通人,而是当今萧皇后的内侄儿,统领五万禁军的镇国公嫡二子,与太子殿下乃表亲关系,尊贵不可言喻。
  世家子弟多是风月场上的高手,现身杏花楼实乃寻常,不过萧家老夫人于两月前才刚仙逝,这萧二公子三个月的孝期还没过,就来捧花魁的场子,单此一点就能让御使狠狠奏上千八百字过个瘾,以立德行。霍重华早知那韦梦梦是萧二公子的追捧之人,已经盯了小半年了,如今总算是让他捉到了现成。
  萧家在京城势力不可小觑,如何将事情闹大是一个问题,就怕萧二公子逛花楼的事尚未传开,就被镇国公给压下去了。霍重华行至二楼回廊,鼻端是女儿家浓郁的香脂味,他抬手,态度戏谑的捏了捏鼻,那挑眉苦笑间,却如魏晋男儿的风流,有一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靠近:“站住!此处已经被我家爷包下了,你且走开!”
  霍重华同情的看着这男子,“哎……经常与你家主子来这种地方,也是难为你了。”
  男子:“……”遇见‘知心人’了呀!
  霍重华在男子再度驱逐之前,压低了声音,玩味道:“你家主子在里面待了多久了?我刚才在下面看见一个额头带刀疤的贵人寻上来了,我要是你,现在就去通知你家主子,立马从后面跳窗离开。”
  男子闻言,脸色大变,要知道镇国公年轻时候跟着帝王征战南北,早年受过鞑子一刀,恰恰就砍在了左眉之上,经年之后,这条刀疤就成了镇国公的标志,男子也顾不得多想,二公子要是被国公爷捉了正着,回去铁定逃不了一顿毒打,更别提爵位之争的影响了。
  雅间内,萧二公子正搂着花魁偷香窃玉,在听清身边心腹禀报时,吓得提了裤子就滚下榻,前门他是不敢走了,只得从后面跳窗,花魁的屋子布置的格外精致,还有一扇面街的轩窗,萧家世代从武,萧二公子若从二楼跳下去,并不会伤了身子。
  霍重华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亲眼目睹了萧二公子和他的随从先后跳下窗,这才吹响了口哨,动作一气呵成之后这才注意到惊魂未定的韦梦梦,见她香肩外露,美眸春色未消,寻思两息,还是决定做个好人,忠告了她一句:“姑娘啊,今后离萧家二郎远一些,帝后有意招他为婿,公主要是知道你的存在,还能让你活在这世上么?听话啊,莫要再留这个恩客了。”
  韦梦梦懵了懵,正好喊出声,却是疾风扫了过来,她喉咙一痛,半张的口再也合不上,亦是发不出任何声音,霍重华理了理衣袍,双手朝后往外走,目不斜视的叹道:“这年头,做好人真难。”
  这厢,萧二公子与随从刚从二楼跳下,尚在缓冲之余,从夜色中突然疾步而来四五个壮汉,不问青红皂白的用鱼网将二人套住,而后扔上没有设置车厢的木板车之上,一切迅速办妥不过几息之间,萧二公子喝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对我无礼,知不知道我是谁?”
  其中一个壮汉从腰间挂着的布袋里也不知道取了什么东西喂了马儿吃,这之后壮汉道:“萧二公子,你还是留着力气一会再喊吧。”
  长鞭‘啪’一声凌空而响,四马拉着的车辆撒了欢的跑了起来,鱼网又细又密,上面的细针还沾有麻沸散,萧二公子越是挣扎,就越是动弹不得了。
  寂寥的长街自此便会是喧闹至晨。
  霍重华悠悠然站在街头矗立,一开始那伶人又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细臂刚要搭在霍重华肩头,即刻就被他避开:“姑娘,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少爷,你手下留情。”
  壮汉:“……”
  女子神色一晒,也知他是八爷的人,便不做调戏:“……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不出几个时辰,萧二公子就该赤/裸着绕城一圈了,这今后名节何在!”
  霍重华斜睨了一眼女子笑的好不开怀,幸灾乐祸的神色,兀自摇头,未言一语,很快就隐入夜色,就寻他的小毛驴去了。
  第二日辰时未至,萧二公子裸/身绕城两圈的消息闹的全城皆知,康王听闻后,自是满意的朗声大笑,身后顾柔好奇的一问:“王爷何事如此高兴?”她鲜少见他这般开怀,一直以来他都是淡雅如菊的。
  康王侧身,接过顾柔递过来的普洱清茶,享受她给的所有温柔,六年了……他用了六年时间,终于让她全身心的接受自己了,康王低头品了一口茶,只觉甘甜如蔗,寸寸润入了他不曾对任何人敞开过的心扉,如若一切重来,他依旧会毫不后悔当年的莽撞和不顾一切。多年的布局,她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不过也因此让日子染上了色,不似彼时灰暗无度,他温和的笑道:“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柔儿,过不了多久,你就不必隐姓埋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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