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控制狂(重生)——聂小宝
时间:2018-02-05 15:08:15

  奇怪的是她看到他没了以前的燥郁之感,感觉他就是个认识的人,平平常常无怨无恨的。可能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到她觉得是真的发生过,如梅花般滴落的血,刀刺进他身体里像切猪肉般拉动的触感。
  她在梦中杀了他,真实到她就杀了他。前世的种种都因她那一刀飘散在记忆里,今世的她不必再为什么烦恼。
  两人目光相接,她冲他笑了下,淡然而恬静,生命本应如此,从容地面对人生的所有。
  时景林敏锐地感觉到她的不同,她整个人像一朵粉色的莲花,泛着层淡淡的玉光,温和一点也不刺眼。如果在昨天以前,他肯定会走过去,对她笑一下,那将是他十九年来最好看的笑。并告诉她,自己喜欢她。她推开他也好,拒绝也好,他都不怕。因为他还有很多次机会。
  现在他什么都不敢做,像个傻瓜一样站在这,什么也做不了。他想哭,他不能让别人看见,转身小跑着走出病房。
  乐言往他跑出去的方向看了眼,心想:他好奇怪。接着,又和母亲聊起关于张书博和方明忆的事。
  时景林觉得肚子有些痛,手一摸,原来是伤口裂开。他没有管伤口,拖着双腿来到医院的顶楼,怕有人自杀,这里用铁网封死,看上去就像个巨大的鸟笼。
  北风呼啸吹在他脸上,刮得脸生疼,他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耳畔传来‘呜呜’的风声。他‘哇’地声哭出来,哭了两声他就停下,转而低声抽泣。他用双臂蒙住头对自己说:不能哭,不能哭。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十九年所有的眼泪都没有今天的多。
  “哥哥。”宛若夜莺,百转千回。
  似前世在他耳畔喊过千万遍,才换来现在的一声。
  他抓住伸过来的手,闭上眼在脸颊上抚慰,痴迷地嗅着手上的馨香,他闻不到她的味道。
  这不是她的手!
  时景林猛地睁开眼,甩开这只手,只见王笑笑匍匐在地,双眼含泪委屈地看着他。
  赢弱清丽,真和沈玉佳有几分像。
  “哥哥,你怎么了?”她小心甜糯地问。
  时景林只觉胃液翻涌,干呕出酸水,这两天除了陪乐言吃的那口清菜是滴水未进。
  父亲这边没有兄弟姐妹,几个表姐表哥年龄都比他大个十来岁。从小没有玩伴,王笑笑的父亲是外婆的司机,外婆疼她把她当成干孙女,两人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感情说不上特别好。她喜欢缠着自己,只因她乖巧懂事,他也就不去计较。她喜欢喊自己‘哥哥’,于他来说不过一个称谓,无所谓的存在。
  现在听来却是如此恶心。
  时景林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阴冷道:“再喊我‘哥哥’割了你的舌头。”
  
 
☆、第 43 章
 
  王笑笑定住,不敢再吱一声,她站起,心想:这么多年的陪伴,他对自己多少会有些感情,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见他没有反应,轻声道:“我以后不喊。”
  她的声音好听,像是情人的低呤。时景林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些,现在听来竟是听出些味道,她这是在取悦自己?时景林想到方明笙开玩笑说的话:你俩好上了吧。
  恍然大悟又是后知后觉,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被发生了。他不在意的事,就这样被人利用。他只觉得好笑,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尊?在他眼里‘钱’就是个数字,纵使他身无分文,也不会为了钱去讨好别人。
  王笑笑以为他念着旧情,大胆地扶上他的胳膊,道:“我们先下去。”
  时景林目光落在她的双手上,手指修长白皙,指甲上涂着淡粉色指甲油。比起乐言自然天成的手指,她的这双手就显得乏味,无趣。犹如盗版和正版的区别。
  心里有个想法跳出来。
  时景林命令道:“手拿开。”
  王笑笑松开手,时景林道:“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女朋友,你配合和我,我给你这个身份。你想必也知道这个身份会给你带来什么,大家各得所需。”
  王笑笑还想说些什么,时景林目光冷咧地落在她身上,她最后吐出一个字:“好。”
  时景林喜欢她这个态度,识时务的生意来往,各得所需。
  乐言这边已经和母亲决定了出院时间,时景林带着王笑笑一前一后再次回到病房。
  王笑笑会过来,谁都没觉得意外。不光在乐言眼里,在大部分人眼中,王笑笑和时景林就是一对,不言而欲的男女朋友。沈玉佳更是这么认为,她想缓解时景林和时海之间的关系。心里想着就是讨好他,不敢与他说话,只能从他身边的王笑笑开始。爱屋及乌的喜欢王笑笑,像一个准婆婆般,问东问西。在问到两人毕业了要不要结婚的时候,乐言都替母亲尴尬,她妈什么时候这么八婆了?
  王笑笑听到后,看了眼时景林,低头羞涩地笑了下,说:“这个还早。”
  少女娇羞的模样,惹人怜爱。时景林不言语算是默认。
  沈玉佳心想:看来这两个孩子两情相悦,离结婚也不晚了。乐言也这么想,哎呀,真要结婚了!也对,两人都同居了能不结婚吗?至于时景林在婚礼上的行为,乐言把它归类为他一时抽风。
  现在什么都好了,他能找到喜欢的人,她替他高兴,连带着看王笑笑都觉得有几分亲切。母亲在和她说话时,她就那样微笑友好地看着王笑笑。
  在什么也不清楚的两个女人面前,时海就沉静许多,他向时景林使了个眼色,两人来到无人的走廊上。
  两人靠在尽头的窗户边,时景林伸手向时海要烟,时海道:“戒了。”
  时景林微微的诧异,时海的烟瘾很大,他一个人在书房里一晚上能抽上好几包。小时候他站在门口偷偷往里看,看到云雾缭绕中他模糊的脸。这时候母亲就会走过来,冷冷地问他:想不想要父亲抱?
  他说想,母亲就会说:你哭,哭着进去,他就会抱你。
  他为什么要哭?而且他哭不出来。这时,母亲就会掐他,掐得他疼得厉害,他挤出几滴泪,母亲抱着他进入书房,向父亲诉苦:小景哭了要找你,想让爸爸抱。
  时海从烟雾中伸出头,看了他一下,摆手让他过来。他听话地走过去,父亲抱起他,让他坐在腿上。母亲就这样走过来和父亲说话,她刚开口说出一个字,父亲就放下自己,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两人再也没有继续谈下去的理由。
  事后母亲问他,为什么不哭。他冷冷地看着她问:我为什么要哭?一点也不像三岁孩子该说的话,不光是父亲怕他,母亲也怕他。
  他问:“怎么戒了?”
  时海说:“你沈阿姨受不了这个味。”
  时景林了然,都说古时候的嫔妃是母凭子贵,其实在男人这,是子凭母贵,男人喜欢一个女人,可以为了她喜欢不是他亲生的孩子。
  时景林问:“乐言是不是也不喜欢这个味?”
  他这话问得跳跃,时景林怔了下道:“言言不喜欢,他父亲从来不抽烟的。”
  “哦。”
  两父子难得的一次不吵架的谈话,时海比谁都清楚时景林真实的想法,本来他准备问时景林是什么想法,为什么这么做?这会是一个字也问不出。过了会他道:“医生说言言挂完盐水就可以出院,我去办出院手续。”
  时景林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也该把烟戒了。
  乐言没想到能这么快出院,坐上车后她还有些恍惚,看着车窗外不停往后倒的高楼大厦从未有过的安心。她有好多事情要做,先和张书博说清楚,再去找方明忆,对了她要和母亲一起搬到上一世住过的房子里。那是一座漂亮的房子,三层小洋房,院子里有棵几十年的桂花树,每到十月桂花开的时候,香气飘逸,占据了整个院子。
  桂花开得最旺盛的时候,她会拉着时景林陪她一起摇桂花。时景林爬上树,摇枝干,她就在树下用伞接住落下来的桂花,筛洗晾干,一层桂花,一层糖装瓶腌制起来,放在冰箱里过两三个月后打开。用来泡茶,桂花香甜的气息就这样持续到第二年花开时。
  年少时美好的记忆如同在森林中迷路的孩子,就这样悄然走回到原路。乐言忆起年少时的种种,夕阳下红色的霞光染红了整个院落,金色的桂花被染得通红,似火般烧出迷人的香甜,桂花树下站着个清冷的少年,轻轻掸去头上零碎的桂花,问:“够没够?”
  “够啦~”
  她在心里对他说:我现在好了,你也要过得幸福。
  
 
☆、第 44 章
 
  
  大病后的身后都是虚弱,乐言全身没什么力气,好在年轻,走路有些吃力,但不至于摔倒。怕母亲担心自己硬撑着自己走上楼。因为怕张书博太过于热情,她没让母亲告诉他自己出院了,回到家休息了几分钟,便去找张书博。
  开门的是张爷爷,他只知道乐言落水住院,张书博从医院回来后就闷闷不乐,见到乐言连忙回头喊:“书博,言言回来了。”
  张书博在自己房间做作业,听到喊声,跑出来,见乐言安然无恙,高兴地张开手臂就要抱:“乐言,乐言。”完全一个大孩子。
  乐言巧妙的从他胳膊下穿进客厅,微笑道:“女孩子可不能随便抱的。”
  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张书博觉得乐言好像跟以前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张爷爷年纪大见过的人多,他敏锐地感觉到乐言和以前有大不同。以前有点故作老成,现在则是个大人了,他不禁感慨时间飞快的流逝不等人。
  张书博因为她生病两天没有见到她,这两天心里着急,又没一点办法,见她不像说笑,呆站在客厅里,看着她一动也不敢动。以为她在为方明忆的事情生气,急道:“方明忆做的事和我没一点关系,还有,还有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乐言忍不住想摸他的头,收回手,说:“她喜欢你,你不喜欢她,说清楚就好了。方明忆就是脾气差点,其它都好。我想啊,我最好的朋友喜欢我弟弟,其实也是个高兴的事,可惜你不喜欢她,真的好可惜。”
  就那么一会,张书博明白了一件事,也明白了前天时景林说的话。他不傻只是不去想,真正的去想也就明白了。心里又酸又涩难受的不行,却是没有哭,不知怎的他就想到小学那一年,他还是个160斤的大胖子,现在是一米九的大个子。不过是几年时间,像是过了好多年。
  他应该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
  张书博豁达道:“不可惜,以后会有喜欢我,我也喜欢她的人出现。”
  乐言欣慰地笑了下,张书博看似傻傻的,实则最为通透,放不下是执念,放下了就是长大。她穷尽半生才悟出这个道理,于他就是本身。她最后一次摸他的头,这次过后他就是个大人了,她什么也教不了他了。只愿他能长成参天大树,无惧风雨,顶天立地。
  还有,谢谢你这么多年的陪伴。
  张爷爷从保险柜里拿出当年忽悠乐言的那套翡翠手饰,递到乐言手上:“爷爷给的收下。”
  乐言想了下,收下道:“过两天我们要搬家,你和书博有时间过来玩。”
  张爷爷笑呵呵道:“好好好,到了我这一把年纪还能再走一次亲戚真好。”他回头问:“对吧,书博?”
  张书博应了声:“嗯。”目光落在乐言身上,似想起什么说道:“你等会。”他跑回房间,从床下面拉出个箱子,里面装的有十六本房产证。爷爷说他什么都不缺,就每年送一本讨个彩头。他抱起十六本房产证,跑到门口又返回放回到箱子里,从里面翻出张纸,上面写着:张书博的东西都是乐言的。
  这是他小学升初中暑假偷偷写的,他放下又从里面翻出张合照,是放暑假去国外拍的,还有他们每年两张的合照,最后一张是今年暑假拍的,一共七张。不知道会不会有第八张,张书博鼻子有些酸,照片最下面压着个粉红色的盒子,里面装着只玫瑰花水晶发卡。还是读小学时,他买来想送她的,结果她剪了头发,几十块钱的东西不贵,没送出去又舍不得扔,现在可以送她了。
  张书博拿着发卡走到门口递给乐言:“什么时候买的都忘记了,给你。”
  乐言生怕张书博拿出什么贵重的东西。打开看里面是只仿水晶的发卡,当即松了口气,对这个发卡爱不释手。
  现在她头发长长了,可以用这个东西,她拿出发卡别在头上,笑道:“谢谢,很喜欢。”
  张书博心里突然就不那么涩,那么痛了,他道:“你喜欢就好。”
  乐言向他和张爷爷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估计明天就要搬家,等好了后你过来吃饭。”
  两家对门只有两米之隔,张书博站在门口目送乐言回家,等她关上门后,他才转身。
  张爷爷坐在客厅里叹了口气道:“该是你的就你的,不是你的也别强求。”
  张书博不说话,去厨房切了两个苹果,装在盘子里拿到客厅的茶几上,推给张爷爷道:“现在挺好的,想见时就能见到。”
  张爷爷拿起块苹果喂到嘴里,香脆清甜,笑着摸了摸张书博的头。
  从张书博家回来,乐言累得站不起来,躺下就睡着了,一觉无梦到天亮。依照计划在婚礼结束后,沈玉佳和时海的新房是在时海这边。因为乐言的原因,推辞到今天。大清早就有人过来帮着整理东西,乐言的东西不多,大部分还留在这,她打算上大学后再搬回来住。
  张书博送她到楼下,两人告别,城市不大见面容易,过了暑假他们还在一个班。不需要伤感,只是各自都有些不习惯。
  新家与记忆中一模一样,三层小洋楼坐落在别墅区,占地两三亩,进大门是一排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小路两侧是草地,顺着小路往前走就是洋楼的大门。在大门左侧是一株几十年的桂花树,树高到二楼,她的房间正对着桂花树。十月桂花开时,她就会打开窗,这样香气就会飘满整个房间。
  她房间的右侧是时景林的房间,时海和沈玉佳的房间在大门右侧,和她的房间这隔了个宽大的走廊。和时景林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晚上两个大人关门后,时景林就会溜进她的房间,他的话不多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模样,拿着本英文书坐在写字台前看。而她翻着本漫画书,笑成了一个球。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怎么就没往那方面想?只是想一下,和他说清楚了以后的事情,也不大可能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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