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张大夫人带着人来了,“这个时候来打扰母亲歇息了,实在是有事情需要母亲拿主意。”
凝慧从床上站了起来,“流月回三舅母那里拿的花也该拿回来了,惠儿去看看!”
张老夫人点点头,张大夫人倒是意外的看了一眼,这样的伶俐!
“说吧,什么事?”张老夫人等张大夫人坐下以后问道。
“上午二弟妹出了错,媳妇和三弟妹商量着接过手处置,却发现二弟妹做的账和实物对不上,偏偏婆子还不服管教。媳妇想向母亲讨主意,怎么处置?”张大夫人不紧不慢的说了出来,这样的事,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是这个时候若是处置不当就怕落下不好的名声。
“你先把库房和账本的出入先查出来,婆子那里先抄了。等老太爷回来细细审问了在做处理。”张老夫人微不可查的扫了一眼下首的大媳妇,出身不错,受教与秦老夫人,倒是明白的很。
“媳妇也是这样想的,出了这样的事,不能叫两家都蒙羞!”张大夫人得了话,有了挡箭牌,心下安稳。
“这是自然,咱们张家既是和朱家结了亲,断没有结仇的理来。只是朱氏那里还是什么都不肯说,若是这样,老二那里也不好处置。”
“说起二弟,媳妇倒是知道些消息,二弟好像和六安候府的人走的进,还和四皇子打过照面。”张大夫人瞅了瞅自己婆母,见她半合着眼,也不知听进了多少。
“倒不是媳妇多事,这个当口,二房不能出事。”
张老夫人原以为她在挑事,可是提及四皇子顿时来了精神,“你细细说来,就近是怎么回事!若是真的,就是祸家之乱。”
“媳妇也知道轻重,之前三弟不是被诬告说养外室,父亲气得请家法。媳妇听采买的婆子说二弟常常出现在四怀巷子,就留心多问了一句,才知道二弟有时一人,有时是和六安候府的二老爷等人。惠儿身边的丫头也说见过,叫来问了问,原来是六安候府的二老爷安置了个外室在那,还在玉竹所在的人伢子那里买了好些人。据下人们说,二弟这样已经好几个月了,也没有外室,晚了就在六安候府的二老爷那儿歇息,四皇子若是空闲也是在的。”
张大夫人话未落地,上好的茶碗就落地。“混账东西,四皇子是什么人,他也敢搭上!付嬷嬷,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给老太爷,这样的事情必须捂严实了。”
“老夫人放心,奴婢知道。”付嬷嬷说着就离开了院子。
张大夫人低着头,恰好把眼里的笑意遮住,“媳妇先去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母亲也要放宽心,大老爷和三弟还要母亲看顾。”
“不用担心我,你先去忙,朱氏那里不用替她掩盖,该怎么查,就怎么查!”
张大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抱夏里跪了五六个仆妇,皆是张二夫人的心腹,结果大丫头奉上的茶,目光清冷的扫了一眼不知死活的人。“要么自己交代,要么交给老夫人手底下的赵妈妈问话。”
毫不理会底下的人目光交流,说不说是迟早的事情。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大夫人说库房里的东西对不上,府里才办了喜事,出了岔子是常有的。”穿青色的比甲衣裙说道,张大夫人认得他是张二夫人的陪房,关妈妈。
有了人出头,其他几个人皆是附和,倒是一个也不肯认罪。
张大夫人冷笑一声,“你也别诓我,左右派去抄家的人也该是时候回来了,若是叫我查出什么来,不管是谁的陪房,老夫人发了话,统统发卖。”
此话一出,仆妇们齐齐变了脸色,管着库房哪有什么干净的,或多或少的沾染些。张二夫人一大早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就没再出来,连着身边的人都被拘了起来。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张大夫人和张三夫人不由分说的接管了库房,自然就闹上了。
约一盏茶的时候,就有人来回话。“夫人,已经查收好了,关妈妈家抄出青花瓷三件,粉彩瓷两件,梅瓶两件,并其他瓷碗,约莫两千两银子。安妈妈家抄出青花多管瓶,黑底荷花纹瓷瓶,约一千五百两银子······”
“怎么不说话了,你们几个不是说多管瓶摔了,粉彩瓷碗借出去了,居然贪了近五千两银子,真是好胆量。其余的呢,粉彩八卦文综瓶,柳叶瓶,牵机牡丹花飞凰瓶呢?”
几个人被查出后,索性破罐破摔,“这样贵重的瓷器,婢子们是真的不知道,大夫人就是把我们都卖了,我们也不知道!”
张大夫人是知道朱氏御下的手段,料也没那么轻松,“想不起,来人把那些年纪小的带上来。”望着跪在青石上的仆妇,“你们一会儿就该想起了。”
很快就传来小孩子凄惨的哭声,张大夫人也不制止,见他们还是不为所动,“妈妈,把这些人的女儿、媳妇都卖到扬州巷子去,不必要价,只一样不许人赎身。”
不消几位跪着的仆妇,连院子外理事的妈妈们听见了也是白了脸色。
见火候差不多了,“记起了吗,再记不起,就把孩子们送进宫去。”
“大夫人开恩,大夫人开恩,奴婢知道,是二夫人拿去了。”说话的人关妈妈一个趔吃推到在地,“喷什么粪,夫人也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
张大夫人也不恼,“二夫人可是有好几十抬嫁妆的!”
那个妈妈知道她在套话,“二夫人的嫁妆除了不能动的,几乎都空了,把稀罕的瓷器拿出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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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夺子
此话一出,张大夫人立刻沉了脸色,竟不知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连朱氏的嫁妆都搬空了。旁边的常妈妈立即叫人把仆妇带下去看管起来,“夫人,二夫人的嫁妆少说也得五万两,除去不能动的,至少有两万两。”在这个世道,一年到头也就几十两银子,算是富足人家的开销。
“看来二老爷这次是下了狠心了,朱氏也肯把嫁妆拿出去,二房可有两个孩子,新晋的姨娘肚子里可是还有一个的,这以后····”不能什么都叫公中出吧。
张大夫人眯了眯眼,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一个院郎中,能有几分出息。朱氏有句话说得对,大老爷是三品大员,三老爷是勇王的女婿,将来前途风光。可是大老爷和三老爷是实打实的进士出身,二老爷只是同进士,若不是张家的脸面,他何来从四品的京官来当,这样的不知足,当真以为从龙之功这样的好得!
张大夫人转了心思,“大人们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一个时辰才下衙,已经让人传话,不会耽搁的。”
“你查一查朱氏把嫁妆和府里的东西弄到哪里去了,想法子弄回来,那些东西可都是带着标示的!若是流到四皇子手中,可是个大麻烦。”
徐凝慧和玉竹回了内室,流月早就在内室守着了。
“姑娘要的花,婢子给带回来了,颜色鲜亮,胡娘觉得好看吗?”
徐凝慧看着纯白色的瑶台玉凤,亲自把它放在了花架子上。“是红缨姑姑养出来的吧,也只有她有这样的手艺了!”
流月惊叹,“姑娘知道是红缨姑姑种的!”流月当下就把红缨怎么让花起死回生,怎么让花一夜绽放,怎么怎么神奇。
张府的花草比别的地方精神,不在花,在人。
和丫头们说了半晌的话,赵妈妈突然进了内室。
“姑娘,西跨院那边收拾出来了,老夫人让您去那儿歇息。”
徐凝慧心里知道是要腾场子收拾人,可是面上还是带出些许的惶恐来,“是我吵到外祖母了?”晶莹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楚楚可怜的看向来人。
赵妈妈立即告罪,“怎么会,老夫人疼姑娘还来不及,是家里的婆子不安分,怕吵到姑娘,特意吩咐奴婢陪着姑娘一起去西跨院。”
徐凝慧闷闷的点头,跟着赵妈妈除了内室,发现外祖母和付嬷嬷都不在,想必在二舅母那里。
“老身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的嫁妆和府里的东西都去哪儿了,你别以为咬紧了牙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是不是给了六安候府的人,是不是给了四皇子!”张老夫人气得怒火攻心,却不得不按下性子来问朱氏。
张二夫人朱氏听她提及四皇子,心里咯噔一声,心里就慌了起来。
“谦哥兄弟俩还要不要科考,要不要娶妻生子?你和老二就这样算计自个家!我知道老二一直不满他的位置,可是他要是有一品大员的资历,你们父亲早就提拔他了!”
朱氏难堪的闭上了眼睛,她也是大家出身的姑娘,眼看大嫂越来越威风,心里怎么可能不妒忌!
“罢了。”见她只是垂了脸,不肯说话,张老夫人长叹一声,“我该做的都做了,路是你们自己选的!”
付嬷嬷扶着张老夫人往外走,残破的木门被打开,往阴冷的屋子里带进一丝阳光。
身后传来响亮的磕头声,“母亲,谦哥儿兄弟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媳妇知道父亲的手段。嫁妆是老爷拿去了,说是做生意,不许媳妇多问。”
张老夫人不计较她有没有说实话,正如她所说,张老太爷的手段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夫妻两惹出这样大的事来,必定不能善了。
张家的大人们得了信,下了衙都赶回家里。
张二老爷早上得了消息,说徐家的姑娘很是不好,心里虽然不忍,可是还是禁不住一丝欢喜。
一行人去了和乐院,张家的夫人们都在堂上,下人们也都被清理干净了,院子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而且朱氏是跪在堂下的,张老夫人看向他的眼神如同死物一般,张二老爷这才察觉不对,心里只觉寒风过境,冷的出奇。
张老太爷在上首坐下,其他人接着落座。“夫人叫来我们赶回来是出了什么事?”
张老夫人看向秦氏,张大夫人会意,把定亲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媳妇见识短浅,出了事情只得禀告父母,由父母做主。”张大夫人不带丝毫的偏见只把事情陈述,“先前已经让人去查了,二弟妹掌管的库房,流失的东西已经全部赎回。”
张老太爷听完,面无表情。“你做的对,无论出了什么事,最重要的是顾全大局。”
张二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立即跪在朱氏身边,“父亲,朱氏做下这样的事,儿子不敢替她辩解,赎回的东西,儿子会补上银子的!可是大嫂隐含的指责,儿子不服。”
张老太爷冷冷的看向他,“你媳妇做下的债,自然是你来赔。二房的孩子们以后就放到你母亲这里来教养,朱氏以后就不必出来了。”
这是夺了她的教养权利夺了她的命!一旁的朱氏立即红了眼,又惊又怕,声音都带着惶恐恳求道“:父亲,儿媳知错了,孩子们还小,离不得母亲!媳妇会好好教养孩子们的,求父亲开恩!”说完只一个劲的磕头求情!
张老太爷目光在她身边的老二身上流转片刻,嘴边露出一个冷笑来,“养子不易,教好了更难,让他们跟着你,我怕二房再出一个不知死活的孽障来!”
朱氏匍匐在冰冷的石板上,心一寸一寸的冷却,父亲是知道了老爷做的那些事了!
“老二,你说你不服,那我问你四皇子怎么知道皇上对兵部的安排?”
张老太爷的声音犹如巨雷在张二老爷头顶炸开,张二老爷惊了良久才堪堪找回心神,“儿子不知,这些事不是儿子一个院郎中能管的!”
张老太爷胸口狠狠的憋了口气,“皇上只对我和王尚书,谢大人提过几句,也只有你这个逆子昨日进了我的书房,翻了我的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