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凝慧接住了四公主手里的玉碗，“公主，碗拿稳，掉了可是要挨罚的！”
四公主看向她，“你怎么你点也不奇怪！”
放下手里的玉碗，徐凝慧看着对面有些薄怒的淑妃说道，“要是别人说你碍着五公主的道，慧妃也是极不欢喜的！所以我才说元公主要么嫁进六安候府，要么就是嫁给太后家去，断然不会嫁给你心里想的那些人！”
皇上看向几位宫妃之间的暗锋相斗，不置一词。“朕记得贵妃替六安侯府的世子求取二公主？”
贵妃盈盈笑着，“是，只是皇后不予，说公主年幼，想再留几年！”
皇上点点头，“明娴确实年幼，况且她是嫡出，婚事自然要太后点头才是。不过明姒年纪倒是不能再留了！”
贵妃笑的越发灿烂，“六安世子今年不过十七，与公主正正相配，皇上！”
皇后却插言，“六安世子呼卢喝雉，游手好闲！若是世子如同侯爷一般为南楚立下汗马功劳，本宫就是把二公主许配给他也是允的。皇上，娴儿是长女，后面的公主都指望着她能嫁的如意！”
“皇后这是什么话，世子年亲难免风流，以后公主进府，自然也会收敛的！”贵妃挑衅的看向皇后，颇有一争高下之感。
邻桌的德妃看到俆凝珠停住了吃，“徐家珠儿，怎的不合胃口？”
皇后也看到，“怕是吓着了，小孩子不经吓的！”
俆凝珠看到徐凝慧的示意，对上首的皇后说“：珠儿没有被吓到，只是奇怪，这天下最珍贵的女儿，嫁人也愁的慌！”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引的皇上大笑，“谁家的女儿嫁人不愁，都是想她过的好！”
“我知道，我王家表姐和张家大表哥定亲的时候，我娘说很是费了一番周折的。还说女儿家嫁人要心里欢喜才过的好，大舅母说，女儿家眼界小，只看皮表，得父母长眼为人才是！”
第六十六章转折
皇上似有所悟，像是忆起往昔，喃喃道“：儿女都是债，元娘是过了三灾九难才活下来的，朕不愿辜负与她！”
听到此处，皇后的心倒是安稳，可是淑妃的心却是提了起来，这万一凤台选夫，危险更大。“皇上可有属意的人选？”
“这一时，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你之前在选，可是有什么适龄未婚配的人选？”
淑妃看向皇上似乎是真的在为女儿靠虑，才笑容满面道“：皇后觉得东宁候府宁二公子不错，陈婕妤推荐了贺大人家的长子，慧妃说娘家的张二公子很合适，再则是臣妾娘家大哥的儿子向臣妾提及婚事，臣妾觉得多不错，皇上给拿个主意？”
皇后在一旁细细的补充这几位具体年龄，家世如何。“臣妾记得乐阳长公主家的寒重今年也是年纪相当，当年乐阳和张家大姑娘的风采可是叫臣妾时时惦念一二，可惜二人成亲以后都不爱出门交往！”
乐阳长公主嫁镇国公嫡次子生一子一女，镇国公嫡次子因病一直甚少出门，乐阳长公主就住在镇国公府照顾驸马。
“乐阳没来？”皇上扫视大殿，未曾发现一母同胞的妹妹和那对外甥。
贵妃拿了帕子掩嘴轻笑，她年少时就和乐阳不和，这个时候自然是能插一刀是一刀。“听说驸马病了，公主在家侍疾没来！”
皇上端起面前的酒杯饮尽，见皇后提及的人家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免郁气，不觉不配自己的长女！恍惚间看到徐少卿和自己夫人耳语，夫人似乎惊讶不已，最后也不得不安耐下来。“朕记得徐爱卿的长孙似乎和朕的女儿同年岁的。”
徐老太爷不料皇上会提及远在江南的长孙，故而端正坐姿，谦卑的回答“回皇上的话，是，承楠今年已有十四！”
一时间几位娘娘惊讶不已，就连大殿之上的诸位大臣内眷也是窃窃私语。张老夫人紧张的拉住张老太爷的手，“这可如何是好，嫡子嫡孙，怎么能娶了公主！”
张大夫人听了这话，抬起头看着左上首的两位老人，张大老爷极不可微的皱了眉头。“不是元公主就是二公主，再不然就是四公主，总有一位公主会给你做儿媳！”
张大夫人深吸一口气，心里多少都是有些熨帖，“老爷说这样的话，也不怕叫人听见了说张狂！再则楠哥儿远在江南，徐老太爷也不一定会让公主嫁进府来！”
四公主也是惊讶不已，对右边的徐凝慧问道“：难道父皇不会是想把大姐姐嫁给你大哥吧！”
徐凝娉也有此疑问，随即说道“：皇上总不会无端提及此事来，总是勾起什么！”
徐凝慧容色一泠，“静观其变，祖父会权衡一二。对了，太后和元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按照以往的管理，大概也就是腊八节前回来，不过这次太后去的早，也不一定！”四公主回答道，“不然母后也不会被贵妃逼得在今天说大姐姐的婚事！”
贵妃见状，摸了摸头上的珠翠，触手微凉是娘家送来的好东西。六安候夫人站起来，“臣妾想替犬子向皇上求取元公主，前几日侯爷来信询问犬子的婚事，臣妾想元公主端庄娴雅，便舔着脸向皇上淑妃求了公主去！”
皇上看向大殿之上的侯夫人，脸上愠色一闪而过，“六安候远在漠北辛苦了！”
四皇子在席位上看的分明，躬身说“：侯爷身为臣子为国尽忠是本分，担忧家中女眷亦是本分，当不得父皇一声辛苦！”
徐凝慧看着贵妃一家子的闹剧，皇上已经对他们有所忌惮，可怜贵妃还在拿六安候的血汗为四皇子谋取上位的可能！可是眼下皇上还用的着六安候，帝心难测，若是真的像前世一样，那么后果就不能有所改变！所以，不能叫刘家娶了公主，没有公主嫁进刘家，淑妃不会向贵妃靠拢，太子就不会被诬陷谋逆！
徐凝慧收起脸上的天真的笑容，换上一派肃杀之气，“公主，还有什么后招，不可耽搁，不然元公主真的嫁给那个纨绔子弟可就晚了！”
四公主也是急了，“母后和母妃想要大姐姐嫁到张家或则宁家，可是眼下贵妃阻拦，父皇似乎举棋不定，没有人能左右父皇的想法，我没辙了！”
徐凝慧以手扶额，心里有些急切，暗恨自己无用，转眼看到张老太爷也是紧锁眉头，想必也是在思考该不该这个时候迎难而上！毕竟求了元公主，张家不说在这场夺嫡之战之中稳胜，但是至少凭着元公主的身份可以保住血脉！可是二公主是皇后嫡出，自然比元公主尊贵，一旦去了元公主就不可能求取二公主，稳胜与险种求富贵，谁轻孰重，一时难以抉择！
徐凝慧此刻也不敢耽搁，示意三姑娘去请俆凝珠。徐凝娉不知其意，但是徐凝慧坚持，也只有硬着头皮上！
四公主觉得不脱，索性叫了身边的棋涟也跟着，“就说是本宫想和徐家的五姑娘说话解闷，淑妃娘娘自然就会让她和你们走的！”
徐凝慧看着徐凝娉一步一步的走到万众瞩目的皇上跟前去，心里的凉意一点一点的泛滥开来，直达透彻心扉。
“臣女徐家娉娘参见淑妃娘娘，四公主说许久不见珠儿，想与她说说话！”徐凝娉缓缓道来。
贵妃见状，“哟，这是徐家的姑娘？这模样真真是叫人喜欢，想必出不了几年就可满京城的媒婆踏破徐府的大门！”
第六十七章抉择
徐凝娉稍些白了脸色，贵妃话里对她的作贱，她不是没有听出来，可是小小的庶女怎敢对抗一二，第一次心里生出了怨恨。“臣女父亲常说腹有诗书气自华，臣女觉得外在的容貌如何也及不上诗书给人的气质！”
贵妃脸上的神色僵住片刻，“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姑娘！”
徐凝娉立即跪下请罪。俆凝珠脸上带着担忧犹，想要求情可是又怕，十分纠结，不禁带上泪珠。
淑妃怜爱，问她“：你可是要说什么，不用怕说就是了！”
俆凝珠低下头，很是难过的样子，“三姐姐因着是庶出，所以格外喜欢看书。二哥哥常说，大哥哥从前调皮不爱看书，到了江南好生受了一番折腾，后来被沈先生收归门下为最后一位关门弟子，也是因为大哥哥博文光知！三姐姐说的没错，贵妃娘娘因何生气？”
皇后目露慈色，安慰道“：你三姐姐她说得对，容颜老去，韶华不再，唯有诗书是留在内心永不消灭！贵妃就不要和个小孩子生气，何况还是个这样有才有貌的小姑娘，皇上以为呢？”
皇上正在和听太子说各家求亲大臣的家底如何，闻此言，看了看地上跪着的丫头，“起来吧，徐大人教的好！”又对服侍的太监说，“把这盘凉果给贵妃送去，火气大，消消火！”
刘贵妃狠狠的盯了一眼徐凝娉，才说“：臣妾失仪，还请皇上皇后恕罪！”
皇后颔首一笑，皇上不予理睬。淑妃微微一笑，“快起来，在本宫跟前你们小姐妹也不好说话，既然是公主叫你去，你们小姑娘也便自己玩去吧！”
贵妃不防接连被皇后和淑妃捅刀子，脸色僵持着维持微笑，那是她身为一人之下的贵妃的体面，可是肚子里却是一阵憋屈。“皇上听了许久，可是想好了元公主花落谁家了吗，这乐阳长公主家，东宁候家，六安候家，张家，徐家，杨家都是数的上数的好人家，以后宫里的公主可都是指着这些人家嫁！”
徐凝慧安顿好自家姐妹，冷不丁听得贵妃这样说，“到底是贵妃，这么快就恢复理智了！”这话说的极有手段，一边说几家人家世兴旺，一边又在为淑妃和元公主拉仇恨，都是天家的女儿，谁愿意嫁别人选过的夫婿，一边还在挑拨皇后和淑妃之间脆弱的同盟关系，毕竟二人的观点可是没有统一的！
皇上对太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朕是一国之主，朕的女儿也不用要别人家来妆点公主的脸面。朕对驸马的要求不过是对朕的女儿好，徐家家教不错，家风严谨；张家体恤媳妇，儿孙出息，都是好人家，皇后和淑妃看着选一位吧！”
张徐两家都正襟危坐，注视着皇后和淑妃的交流，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淑妃也是惊诧到了，不过余下更是欢喜，皇上看中长女怎么都是好事，就像皇上说的那样，不拘哪家，都是可以安稳过日子的人家，总比六安候世子强太多。“臣妾请皇后做主，娘娘是嫡母，儿女的婚事也该由您说了算的！”
皇后自然是承她的情，也是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徐家长孙远在江南，已是大儒的关门弟子，想来才情不差。张家的公子也是名门出生，本宫一时也是难以抉择！”
淑妃下首的慧妃笑着说“：娘娘只管闭着眼选，左右两家都是世家大族，公主嫁去不会吃苦！要臣妾说，倒是想公主嫁到臣妾娘家去，不是长媳，没那么多规矩，日子松快许多！而且开渊性子活泼，说话有趣，倒是我那侄子，类似其父，每每大姐姐来信总说沉闷的慌！”
皇后点点头，说“是这个理。”看向皇上似乎沉思什么，停顿片刻，“慧妃说的有理，不过那是你娘家的侄子，咱们公主样样出色，你自然是想讨了去！”
淑妃在皇后说话间隙，看了看底下两家人的神色，张家倒是稳的住，张大夫人在给张三夫人夹菜，听说这位县主又怀上了，张家倒是出了位情痴；徐家就有些安静，徐家二夫人没来，底下三个人坐着时不时说话，比起张家众多人数来，倒是有些寡淡。一时间心里有了计量，人多是非多，何况现在南楚不必从前，驸马也是可以上朝领实差。所以，淑妃看向皇上时，多朝徐家那边看了几眼，露出笑来。
皇上会意，“徐家倒是人丁单薄了些，皇后以为呢？”
这个时候，皇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人家徐家摆明了荣宠不惊，何况张徐两家还是姻亲，徐家自然是希望张家娶了公主，可是张家却不一定希望虚假娶了公主，人家徐家也不见得愿意娶位主子回家供着！一时间也不想开口做这个恶人。
皇上见皇后犹豫，到底是几十年的夫妻，体谅她的难处。“朕觉得徐承楠不错，想把元公主许配给他，徐大人以为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