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也终于忍不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容与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去。韵书也脸色惨白楞在原地。
她虽是过着小姐般的生活,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姐!可床榻上这个可是真的蒋家嫡长子!若是她真的气死了蒋云!那不管她是不是夫人身边的人都难逃一死!
长余本来在屋外就很不安,听见屋内的动静探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蒋云惨白的脸色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余霎时慌了神。大声的喊了一声:“公子!来人啊!快来人啊!”
没一会儿,众人都闻讯而来。蒋玉坐在蒋云床边,看着诊脉的御医问到:“怎么样?”
那御医仔细的把了脉,收了东西后无言的摇了摇头。蒋玉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眼神暗了下去。失神了一会儿,蒋云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一旁的韵书。
韵书早已吓呆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头低的快要碰到地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还微微颤抖。蒋玉的眼神太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她不敢求饶。
蒋玉慢慢的开口,“你是夫人身边的人?”
韵书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回到:“……是。”
“听说你自小养在府中。”
“……是。”她也不敢回别的话,只能机械的应答。
“那你应该很清楚府中的规矩啊。擅长府中公子的房间,还言语辱骂按府里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韵书不断地磕头求饶,只是蒋玉并不为其所动。
韵书之母宋氏也听闻了自家女儿闯了祸飞快的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胡乱的哭喊着:“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没有教好她!她年纪小不懂事!若真是了她的不是就冲着老奴来吧!”说着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宋氏想要倚老卖老可却没人理她。房中一片寂静,蒋玉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宋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没人叫起也没人安抚她。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房中静的让她不安。但她还是相信等夫人来了一定能有转机。
“这是怎么了?我正照顾宝儿呢!”一个女声由远及近。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抱怨。
她进了房中看见韵书母女都跪在地上诧异的皱了皱眉。
宋氏一看靠山来了,立刻又开始了。
“夫人!夫人,你打死我吧!韵书做错事情都是我的错!”
大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说到:“你这是做什么!韵书做错事与你何干?先听听韵书怎么说吧。”
宋氏闻言止住了哭喊看了韵书一眼。韵书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见状用胳膊肘猛的捣了她一下。她如梦初醒般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我,我本是奉夫人之命来请穆大夫去小公子看病。结果……”
“结果什么?”大夫人不耐烦的问到。
韵书抬头看了一眼容与又飞快的低下头说到:“结果穆大夫说她很忙没空给小公子看病,我不死心,进来一看却看到穆大夫坐在公子床边和公子闲聊……所以,一时不愤就吵了起来。后来,公子就突然吐了血!”
大夫人闻言皱眉看了容与一眼。正要说话,蒋玉却突然开了口,“说完了吗?长余,你来说一下事情经过。”
“是。韵书姑娘过来找穆大夫给小公子看病,可穆大夫正在照顾公子就回绝了并让她另请大夫。但韵书姑娘很生气不顾我的阻拦冲进了公子房内并言语辱骂了穆大夫和公子!公子被气的吐了血!”
韵书闻言脸色惨白,但她看了一眼大夫人和宋氏又努力平复了心情。
这时蒋玉发了话。
“来人,将韵书一家发卖。”
轻飘飘一句话却惊呆了在场的人。韵书母女闻言如晴天霹雳直接身子摊在了地上。
大夫人不满道:“她们是我的人。”
蒋玉看着她的眼睛道:“她们都是我蒋府的仆人!床上躺的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直接将她们杖毙就已经给了你面子了!”
大夫人闻言冷嘲热讽道:“既然老爷都决定好了又何必叫我来!”
蒋玉站了起来说到:“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既然你照顾阿宝很忙那就不用再费神主持中馈了!我会跟二弟说让弟妹接替你。”
大夫人闻言不可置信的楞在了当场。
容与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没说一句话。这些都不管她的事。她只希望蒋云能快点醒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终于醒了?”
“……什么时辰了。”
蒋云刚刚醒来,只觉浑身发软。他勉力坐起正对上容与的侧脸。
她看着窗外微微失神。
“说不上你是比他幸运还是比他不幸。”
“什么?”蒋云思维一片混沌疑惑的问到。
“没什么。如果下一世你还是这样应该回去问一问司命的神君了。”
蒋云会意的笑到:“问一问他为何将我写的这样凄惨吗?可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容与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说到:“是啊!你挺幸运的。”他可是素檀上神,怎会不幸运。
她一直以来入世太深,直至今日冷眼旁观之下才有了出离感。说实话,他作为上神之躯当早日历完劫回去才是正经。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拖延他的生命。他之所以拒绝她是本能的想要快速回去吧。是她昏了头。
蒋云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是他大限将至了。
他也失神盯着窗外的树木看了一会儿,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看淡了一般说到:“容与,生死皆自然之事,不必太过执着。你今后……”
“……你说的是。是我着像了。今后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忧。”
蒋云闻言一阵沉默。上次乐晋才来找过她,他们应该达成共识了吧。若真有下一世,愿他先于乐晋与她相遇。
“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容与突然开口。
说着她拿出一枝桃花。“上次你不是说想看桃花吗?给你。”
蒋云笑弯了眼接过桃花眼底是快要漫出来的温柔。
“很好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没问她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桃花,只是一边欣赏着桃花一边念着诗经。虽然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却是容与听过最动人的桃夭。
“你一定要收好了!”容与认真的强调。
蒋云见状也认真的应下。
两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直到天际破晓之时,蒋云忽然说到:“容与。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会儿,等醒来再和你去甘泉寺赏花品茶好吗?”
“好。”容与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蒋云将桃花摆在枕边,在容与的搀扶下躺在了床榻上。
破晓到天大亮还是有一段时间的间隔。蒋云本来都很早气场,但受伤后都是睡到自然醒。
长余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端着热水进了房门。他轻手轻脚的进门后却发现往常早已醒了的人仍在睡着。而穆大夫却失神的望着窗外不言不语。
他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房中的情景实在有些怪异。
他轻声问到:“公子,还没起床?”
穆大夫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蒋云,见他还在安睡松了口气。但又发觉有些不对!他慢慢上前靠近蒋云,却发现他的胸膛没有了起伏!他颤抖着手探了探蒋云的鼻息。没有了!
他身子一晃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神,哭喊着奔了出去。
“公子去了!”
顿时,本来一片安静的府中慌乱了起来。
很快,蒋玉就来了。他好似很悲伤,但还是有条不紊的给蒋云举办了葬礼。
一片白色之中,没有关注容与的去处,也没有注意到蒋云枕边的桃花早已消失,只余淡淡的梅香萦绕不去。
乐晋倒是去蒋府询问过,但蒋府的人都说不知道。容与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随着蒋云的离去从上京城彻底蒸发。
他想起容与曾经说过,如果蒋玉离去她可能去游览山水。可能……她已经走了吧。乐晋在把上京城翻个底朝天后看着善缘馆紧闭的大门沉默的想着。
元朔二十八年冬。上京城突然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世家贵族们都纷纷穿起了毛皮开起了赏雪宴。文人骚客大笔一挥又为霜雪添姿添彩。
然而今年的多场宴会中还当属大长公主的赏梅宴。
大长公主今岁已年近八十,保养得宜体态康健。不少人都想着去沾沾福气。
另外,上京城人尽皆知,先帝曾赐给大长公主一个庄子。庄子里中着成片的梅花!株株皆是名品!有不少文人很想品玩一番梅骨雪姿找找灵感,只是这宴席也不是谁都能去的!
收到请柬之人皆是世家中的世家,权贵中的权贵!这些人都将如期赴约。当然,他们会去不是因为什么梅花,也不是因为给大长公主面子。而是大长公主之子周进已今时不同往日!
更何况……据说赏梅宴那日陛下也将带着几位殿下亲往!梅花常可观但陛下可是稀有物。虽在朝堂上天天见,但在这种宴会上更能拉进距离啊!说不定就被陛下看中平步青云了呢!
再退一万步说,陛下几个较长的子嗣都已长成。虽然大长公主一活就近八十,但普通人还是活到四五十岁就算活的长的了。陛下剩下的子嗣都还太小,如无意外……下一任皇帝应就在他们当中!正好可趁此机会好好近距离的观望一下。
赏梅宴当天,路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都坐着服饰华贵的人。街边的孩子听到马车声好奇的抬起头,羡慕的看着华美的马车和窗户里隐约透出的端庄精致的人。
众人纷纷到场,可司马令却一直没到。他们也不奇怪。这又不是宫宴,就算宫宴皇帝也不会一早就到场。
这时,一个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快速的挪到大长公主身边。大长公主附耳过去不知听他说了什么,直接宣布了开宴。
众人对视一眼,还没人开口询问大长公主就自己说到:“陛下派人传话,说有公务要处理晚些过来。让我们先开宴都热闹起来不要等候。”
众人了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赏景或闲聊,一时气氛很是和乐。
大约过了一炷香,司马令终于带着他的四个成年的儿子缓缓登场。
一直四处忙于接待的主人家周进和大长公主也忙出来迎接。
司马令很是和善的扶住了大长公主免了她的礼,又和善的叫了起。
只是周进一起身却楞在了当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周进直起弯着的腰,不经意的一瞥却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司马令都被他忘之脑后。
这是……“蒋大人!”他恍惚间不自觉喊出口。
席间众人看他失了礼有人皱了皱眉,还有人暗自嘲讽等着看笑话。只有少部分人在想周进的蒋大人是谁。
只是想看笑话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司马令并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而是叹息一声向后面招了招手。
皇四子司马云看见司马令向他招手在几个兄长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越过他们走到司马令身边。
“这是朕的四子。单名一个云字。”
“原来是四皇子。臣失礼……实在是……”实在是太像那位了。他差点以为就是他了!
“这不怪你。云儿……确实很像初瑾。”司马令看着司马云的脸眼神复杂的说到。
说完他发出一声叹息,说到:“如今还记得他的,除了朕,也就你,还有子安了。”
当初如果不是蒋云为他当了那一刀如今作古的就是他了。更何况,蒋云死前还替他追回了许多人欠国库的债。如果没有蒋云,就没有这几年南国的安稳发展。
那样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英年早逝难免令人唏嘘。惋惜归惋惜,时间会冲淡一切。司马令本来也快要忘却了。可偏偏四子越长大越像当初的人。这让他本来沉淀的愧疚之情又得以延续。
“陛下真乃长情之人!不过斯人已往,我等也只能怀念。”周进一边感叹一边还顺带夸赞了司马令。
大长公主看他们站在门口处聊个不停很是着急,趁着周进感慨完立刻接到:“陛下,各位殿下,众人已等待已久。还是入了席再谈吧?”
周进闻言忙附议道:“对!都怪我说起来没完耽误了陛下和各位殿下入席!臣这个性情真是……唉!”他将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说着还着叹气摇了摇头。
司马令笑到:“卿这是真性情啊!”说着领着众人入了席。
看着司马令和周进相谈甚欢,有人悄声询问旁人,“哎!你可知陛下口中的人是谁?”
“不是说是叫什么初瑾的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能没听见吗?又说到:“我是问初瑾究竟是哪一位?”
“这……”那人为难的皱了眉。
后面一人伸过脖子,说到:“那位你们都不知道!”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同时回头问到:“你知道?”
那人得意的说道:“我曾听我家长辈谈论过,说是蒋家的嫡长子。当年的状元!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子,还帮陛下平过叛乱!若是现在还在怕是早已官拜丞相了!”
那两人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
“天妒英才啊!”
人比人气死人啊!人家作古这么多年还被陛下记着。可他们……说来都是泪啊!
宴席很热闹,但司马令的身份注定他晚来早走。司马云也跟着司马令回了宫。他其实是不愿跟出来的。就待这么一会儿还要不断的应酬连放风都称不上!还不如在他自己宫里看看书练练剑反落得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