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跟白子越一同出行,同样都是官员,同样都遇到了土匪,大哥去了,白子越不过是轻伤,你……”
“你给我住嘴!”席金盛声音大到嗓音都哑了,“轮不到你这个畜生来挑拨离间,你害死了你大哥还不够,竟然还想把责任推到子越的身上。”
席金盛的态度席慕早就料到,连失望的眼神都懒有,冷冷淡淡的看着席金盛,这样的人到底怎么会配为父亲。
席金盛态度坚决,老伯爷也阻止不了,府中闹腾了一会,席慕还是选择先出了伯府,等到席金盛稍微有那么点神志,再来祭拜席华。
而再祭拜他亲大哥之前,他得先查出这事到底是意外躲不过,还是有猫腻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第143章 害怕
“席慕……”尤妙在府门口等席慕,见到了人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外头日光普照,刚下马的席慕却是手指冰凉。
席慕沉默的任由尤妙牵着走,板着脸淡漠的像是并未被任何事影响,等到没了下人的地方,突然搂着尤妙低头埋在了她肩上:“妙妙,我难受。”
尤妙抚着他的后背:“席金盛脑子有问题,你别把他说的那些话放进心里。”
席金盛说的话没有避讳任何人,跟席家相近的人家都在伯府里头,他那番发疯的话说出来没多久就能传遍整个京城。
按理说席金盛说的没脑子的话,是个有脑子的人都不信,但这世上以讹传讹的多,三人成虎,尤妙想到就担心的不得了。
她不怕自己受牵连,就怕席慕顶不住压力。
“他真不配做个父亲。”尤妙对席金盛甚至带了些恨了。
“他我早就看淡了,我不舍大哥。”
席慕紧紧的抱着尤妙,席金盛让席华去赈灾他想找席华谈一谈,但是想到话说出口也没人会放在心上,带着点赌气的成分没管,没想到就出了事。
“这事跟你没关系,生死天注定,有些东西老天注定要拿走谁都留不住……”尤妙说着用力的回抱席慕,既然席华逃不过一死,那她的命会不会也被老天给收走。
若是以前她没什么不舍,现在一切正好,又有了肉团子,听到席华的死她真的怕了。
席慕没回来之前她一直抱着孩子,现在席慕回来了她抱着席慕心才稍微踏实了。
“席慕,我不想失去你,我们一家子要在一起一辈子。等到我们老了,我也要跟你一起走。”
“傻妙妙。”席慕轻轻笑了笑,“我们自然会一辈子在一起。”
夫妻俩互相宽慰,等到肉团子哭起来,情绪也都发泄的差不多了。
尤妙抱着肉团子喂食,席慕在旁看着,抚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我打算去大哥出事的地方一趟。”
“去哪做什么?”尤妙猛地抬起头盯着席慕不放。
“这件事看似跟白子越没有关系,但我总觉得与他有关,等到他回到京城,痕迹大概都抹平了,若是想知道这事有没有蹊跷,最好就是现在赶过去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现在离事情发生也就五六天,他赶过去五六天,加起来半个月没到,白子越说要剿灭了土匪以慰席华在天之灵再回京城,席慕这会儿过去他速度再快也不可能把所有的一切都粉饰太平。
“会不会有危险?”感觉到爹娘紧张的气氛,肉团子也不吃奶了,转过头看自个爹。
“我会带不少人去,然后四皇子那边我也会托他帮忙,你不用担心,我还有你跟崽子,怎么会有事?”
“可……”尤妙还是不放心,但晓得席慕不去这趟就不会放下心,点了点头,“你注意安全,多带点人,要是有危险就躲开,我会护好孩子,在京城等你。”
“崽子要乖乖的听话。”席慕去掐肉团子的脸,反而被他的小手抓住了。
小手抓着他的指头不放,席慕看着越发不想出门,陪着尤妙把肉团子哄睡了,才去安排府中事务。
席慕当天就离开了京城。
席慕出了京城老伯爷才收到了消息,想拦也没拦住,看着席金盛直叹气。
“要是慕儿真恨不得他大哥死,又怎么会那么着急的去查明事情的始末。”
“他是想做样子。”席金盛已经认定了一切都是席慕的错,任谁说什么都没用,他现在恨不得席慕能遭报应死在外面。
“我怎么就生了你那么一个儿子,慕儿去查真相是做样子,那你呢你让华儿去赈灾,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去送死?!”
“父亲,你怎么能那么说?!”席金盛一脸震惊,没想到老伯爷会拿这事刺他。“发生这样的意外,父亲难不成认为都是我害死华儿的?”
“你都认为不是意外,是慕儿害死了他大哥,我为什么不能认为是你没脑子,让我没了大孙儿!”
老伯爷气的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在他看来席金盛拼命把错推到席慕的身上,就是想先发制人,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席慕那里去,这样他就会减少愧疚感。
当老子当成席金盛这样,老天真该降下一道雷把他给劈死了。
“不,跟我没有关系,我怎么可能会去害华儿,华儿是我的嫡长子,是我的继承人,我宁愿自己没命也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老伯爷抚着心口,每说一句话都格外的艰难,却还是拼命的想与自己的蠢儿子讲道理,“你要是真心疼爱华儿,想让他走的安稳,你就别脑子进水的说什么慕儿克死了他,等到慕儿查明了真相,你有点脑子讲点道理。”
“席金盛,我要跟你和离!”大门被猛然一推,李氏也不管老伯爷在屋,一脸憔悴的直视席金盛,“我跟你过不下去了,你害死了我一个儿子,还想再弄死我另外一个,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算了。”
李氏哭晕了几回,眼睛肿的不行,但谁都看的出她眼中的认真。
她受够了,以前席金盛针对席慕,她要顾忌娘家要顾忌大房,所以只能装聋作哑,没想到这样竟然会害死了自己孩子。
席金盛害死了一个还不够,今天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是席慕害死了席华。
兄弟相残,这是让席华就是在地下都不会安心。
李氏捶着心口,她就不该嫁给席金盛,要不是嫁给那么一个混账男人,又怎么会害死她的孩子。
“大儿媳你别冲动,好好的几十年都那么过去了,突然说什么和离。”
老伯爷在旁还劝,席金盛是直接愣住了,呆呆地看着李氏:“华儿才去,你说的什么话,你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被迷了心窍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你喜欢那陈氏,要不是爹娘拦着,她又一心想攀高枝,你怕早就纳她为妾了!”李氏恶狠狠地说道,这些气她憋了许多年,一直没表现出来,席金盛还以为他做的有多对。
“你纳不了陈氏,你就把白子越当做亲儿子,不对,还是他本来就是你的亲儿子,你才用他打压慕儿,又害的我的华儿丧了命。”
“你胡说八道个什么,我跟侯夫人只是兄妹之情,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要是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要对白子越那么好,你当我是瞎子!往些年我娘家要靠着你,我能忍就忍了,我现在不想忍了,你害死了我的华儿,还说我的慕儿是畜生,我看你才是个畜生!”
“你说什么——”席金盛抬起的手发抖,没想到自己一项温柔的发妻会变成这样,“我看你是疯了!”
“席金盛我告诉你,我怎么疯也疯不过你,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疯子,为什么死的是我的华儿不是你,你这个畜生你迟早要被老天劈死!”
李氏真的是受够了,她委曲求全对小儿子遭受的待遇视而不见,为的也只是保全大儿子一家,总想着等到爵位传到了席华那儿,一家人慢慢的就能成为正常的一家了。
谁想到她的儿子年纪轻轻的就那么去了,席金盛竟然还口口声声的说是席慕害的,听那个语气竟然还想让她的孙儿偿命,简直恶毒至极。
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不会再让席金盛把主意打到她小儿子一家。
“好好!你个疯女人,你要和离是不是!我……”
“老爷子,老爷子你这是怎么了……”李氏看到老伯爷气急捂着胸口翻白眼,吓得惊叫了一声,连忙扶人叫大夫。
伯府今天女眷晕了又晕,大夫就在府里候着,每一会就来了。
老伯爷就是一口气上不来,没出大事,兵慌乱马一阵李氏把人安顿好,虽然暂时没有再继续提和离,但心里更是恨极了席金盛,下定了决心与他和离。
李氏抛开一切跟席金盛打对台,所以伯府虽然乱,却还是有序,等到席华的尸体运到了京城,在老伯爷跟李氏的安排下,尤妙还是带着孩子磕了头。
虽然待得时间不长,但总算圆了关系,减少了席金盛之前那些疯话的杀伤力。
而此时,席慕已经到了席华出事的城镇。
席慕在路上的时候想过很多,京城离事发地不近,他死赶活赶总是怕自己去的太迟。
当到了地方做了简单的调查,他反而不担心了,因为痕迹实在清理的太干净了。
干净的就像是跟白子越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来白子越这几天在这个地方,真的很害怕呢。
第144章 逼问
白子越自然慌,他怎么可能不慌。
他知道席华对伯府有多重要,也知道定远侯府现在日落西山,多需要依靠兴安伯府。
要是他害死席华的事被发现,那不管席金盛多看好他这个侄子,势必都会跟他撕破脸皮。
就算是害死席华并非他所愿。
白子越慌乱的面上不见平时的冷傲,听到席慕要到县城,脚绊到椅凳差点摔倒。
叶喜扶住主子:“主子别急,痕迹都已经抹平了,本来就是你与席大人出门遇到了山贼,任谁查都不会查出其他。”
说起来应该是白子越跟席华倒霉,两人听说这附近有个地方盛产不错的砚台,起意要去买砚台。
在路上遇到了之前被官府剿了首领的山贼,那些人要杀了白子越跟席华报仇,他们怎么说他们都穷追不舍。
两人带的人不多,根本抵抗不住,白子越跟席华一直扔掉马车的东西来加快速度。
白子越听到那些土匪拿他之前的谣言说事,对他肆意嘲笑,说要把他压在身下,那时候状况危机,他们的头目是他下令斩杀的,他知道那些山贼说的到做得到,心里怕极了他们会对他羞辱。
心里一狠,就让身边人把席华扔出去转移注意力。
席华遇难,他的长随们拼了命的救人,有了一点时间的空隙才叫白子越逃了出去。
后面官差来增援的时候,正好席华带的人都死光了,让他这件事可以瞒的更紧。
若是回到那个时候,白子越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拿席华去吸引注意力,但如果当时没有用他拖延时间,他却不一定能逃走。
“有关的人都封口了没有?”
“主子放心,全都灭口了。”
叶喜说完察觉到白子越一直看着他,身体一抖,怕白子越对他也起了杀心,佝着身子道:“奴才们是侯府家仆,世代为侯府做事,奴才们的忠心主子放心。”
“本来就没怀疑过你们的忠心。”
白子越收起带有杀意的眼神,他不怀疑手下人的忠心,但是想到这世上除了他,还有人知道真正事实,他就焦躁的坐立不安。
忠心哪有永远闭嘴有用。
席慕到了宽县并没有先去找白子越,而是地毯式的去调查他大哥的死因,这架势明显就是伯府怀疑席华的死有蹊跷。
而他又不去找跟他有亲戚关系的白子越,箭指何方谁能看不清楚。
席慕在宽县一待就是五天,当时在现场的人都被席慕反复的问过,唯独没有问白子越的人。
被他忽视的白子越坐不住,干脆亲自上门:“我已经向陛下告假回京祭奠大哥,你若是有话问我趁早问,过几日我就要回京。”
“那些山贼土匪你全杀了?”既然白子越送上门,不问白不问,席慕淡淡地道。
“他们害死了大哥,难不成我还要留他们的命?”白子越皱着眉,就像是席慕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并未全杀,当初追赶大哥害他坠马的剿灭了,其他的人都抓了上了折子等陛下发落。”
听到白子越的话,席慕更断定了他真的很害怕。
他跟白子越一起长大,两人一直是互相较劲的敌人,白子越清不清楚他的德性他不知道,但是白子越的德性他是无比清楚的。
当初为了研究自己亲老子为什么喜欢白子越胜过他,他估计白子都清楚他慌乱跟害怕时候的表现。
扫过白子越紧皱的眉:“那些人也可以等着陛下发落,你为什么要全杀了。”
“那些都是山贼头目,根本抓不到只能刀对着刀子,我下的命令是不能活擒就用尸领赏。”
“这很合乎常理,”席慕顿了顿,“你做的一切都很合乎常理,所以我应该不会轻易找到证据,甚至找不到。”
合乎常理本就是不合常理,任何一个点都能找到相应的借口跟理由,可是一切哪会都那么的有迹可循。
所以他到了这里没多久,就断定了白子越不可能全然无辜,他一定跟席华的死有关联。
“你在胡说个什么!因为大哥意外,我不想跟计较以前,但是你要是再不分青红皂白的胡说八道,我不会任由你把什么东西都往我头上扣。”
“爷当然不会乱拿屎盆子往你头上乱扣,爷会有证据以后再光明正大的说出去你做的那些事。”
“你现在就在胡说八道。”
“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爷怀疑你。”席慕目光冰冷,“若不是没有证据,爷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来给我大哥偿命。”
“席慕!”
“你不配称我大哥为哥,我大哥为了帮你,千里迢迢的跟你来这个穷乡僻壤,你害死了他,你睡得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