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久前,给你做面的时候。”叶裳道。
苏风暖看着他,“怎么想着将她送去做军妓呢?”
叶裳声音冷冽地道,“机关密道案,她虽不是主谋,但却是暗中动作的那个人。冒充沈琪,混迹青楼,鼓动许灵依,让她害人。她待在红粉楼,你对她客气,她却丝毫不客气,要置你于死地,如今既然落在了我手里,便成全她。让她尝尝军妓的滋味比青楼的滋味如何?”
苏风暖无言片刻,叹了口气道,“她也是咎由自取。”话落,对他问,“你没审问她,便将她送去做军妓了?”
叶裳摇头,“没什么好审问的,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月贵妃、安国公、景阳侯勾结同盟,月贵妃选中了沈芝兰作为衣钵传人的弟子,暗中授予武功,月贵妃既然是鬼山派的奇才,所以,有触类旁通之能,善于隐藏武功,多年来一直未被人发现她暗中行阴暗之事,所以,沈芝兰传自她,一直以来才未被人发现她实则武功极高。”
苏风暖点头。
叶裳又道,“她暗中冒充沈琪,时常出入红袖招、花烛秀等青楼,应该受了月贵妃和太子操控,是为了与程顾联络。太子应该也没想到你会那么轻易地杀了月贵妃,所以,由月贵妃牵扯的安国公、景阳侯这一支线就断了。在两府灭门后,沈芝兰选择去了红粉楼,也是因为红粉楼出入方便,行动自由,利于行事。”
苏风暖颔首。
叶裳又道,“太子成了废太子,由明转暗,脱离了众人视线后要杀你,一则是为月贵妃报仇,二则是他发现你阻拦了他要除去我的路。于是,筹谋下,让沈芝兰用机关密道攒动许灵依,利用许灵依心中的怨恨,一举杀了你,顺带除去了许云初,一举击垮许家。设想你若是出事儿,我必不会独活,而因你我牵扯的苏大将军府、王大学士府、燕北苏家、江南叶家,一众亲人,必受打击,他若是再做什么,怕是无人能阻拦得住了。所以,一举数得。”
苏风暖点头,“机关算尽太聪明。”
叶裳道,“不错,真是机关算尽,可惜没想到那么凶险绝境的机关密道竟然没杀了你,反而还让你恢复了武功。也让月贵妃等人十几年来筹谋的那么严密精巧机关重重的密道暴露了出来,导致皇上下狠心大力严查。”
苏风暖道,“露了窟窿,就要填补窟窿,所以,他传信让沈芝兰离开京城的同时,联络程顾与沈芝兰汇合,与湘郡王谈判,应该是湘郡王手中有他想要的东西,不是兵器,就是兵马,总之,十分重要。想要将早先输的那一筹找补回来。”
叶裳颔首,“他没想到我们那么快就找到了灵云寺,灵云大师为守秘密而死,你却直接地找上了他,他想趁机用画卷蒙蔽你诱导你让你走入误区,却没想到被你识破,暴露出了真相。”
苏风暖点头,道,“你将事关前朝之事的一切都掩盖下,趁机将解了无伤花和阎王渡的他推回了京城,重新立于人前,成了大皇子。这样一来,他在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就要受到掣肘,无法不顾忌地行事儿了。”
叶裳点头,“京中有许云初、有满朝文武,众多眼线耳目下,他又行驶监国职权,自然要小心翼翼。所以,我才没拦着你去湘南城劫程顾。如今劫了程顾和他手中的东西,我们就攥住了主动权。”
苏风暖笑起来,“这样一来,无论是大皇子,还是湘郡王,至少目前来说,都要受我们掣肘了。”
叶裳颔首,“所以,我们不急。先送走楚含,拿到湘郡王和晋王的证据,再去望帝山查清些事儿,然后,再理会他们好了。”
苏风暖点头,道,“我们是不急,我只怕他们狗急了跳墙,对皇上下手。”
叶裳眉目微沉,道,“皇上做了一辈子皇上,坐那把椅子久了,不是昏君,凡事都早已经看透。否则你以为他为何要去灵云寺为万民祈福?他怕是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不准备再回京城了。估计连刘家的皇陵都早已经打算好了不入。”
苏风暖倒没想到这一茬,对他道,“皇上早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世了吗?不会吧?我怎么丝毫没发现?”
叶裳摸摸她的头,“你可还记得在林之孝腿伤时,他前往国丈府接他,后来一并召见了林客入宫见他?”
苏风暖点头,“记得。”
叶裳道,“那个时候,见了林客后,应该就知道了。”
苏风暖欷歔,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叶裳道,“猜的,我自小在京中长大,皇上与父亲交情深,隔三差五便喊我进宫,或者询问我功课,或是让我陪着他说话。时日久了,他的一点一滴,我便了如指掌了。你拿回遗诏,将他对你说的那番话,领着你做的那些事情都告诉我后,我便隐约猜到了。后来,他让大皇子监国,我便更确定了。”
苏风暖叹了口气,道,“皇上真是一个好皇上。”
叶裳点头,“若是我所料不差,不出几日,便会传出皇上在灵云寺失踪的消息。”
苏风暖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早有安排,自己会从灵云寺出走?”
叶裳颔首,“十有八九是这样。他困顿在皇位一生,早已经坐腻了。身体不好,余生时日不多了。估计是想摆脱皇位,出去看看外面的天下。看看他为南齐操劳了一生的万民百姓过的是何等模样。”
苏风暖道,“皇上真是个千百年来让人可敬可叹的皇帝,即便他不是刘家的子孙,但明知道自己的身世而为了万民百姓传位给你归还南齐皇室血脉的举措,也是让人钦佩敬重。他估计本来是想直接传位给你,自己退位,你却不要,一心随我离京前往望帝山,所以,他无奈之下,安排好了一切,将遗诏给了我,让大皇子监国,他失踪后,大皇子若是不能撑得起这个天下,南齐若是大乱的话,他知道你定然不会袖手不理。”
叶裳点头,伸手将苏风暖拽进他的怀里,抱住她,轻声地道,“那把椅子没什么好的,我给大皇子一个机会,若是他能支撑得起来,这南齐江山,就给他了。若是他支撑不起来,有你有孩子,我便为了你们,挑起这江山也无不可。”
苏风暖偎依在他怀里,笑着点头,“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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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风水轮转(一更)
当夜,叶裳和苏风暖因查出是喜脉,太过兴奋激动,聊到很晚才睡下。
第二日,苏风暖日上三竿才醒来。
她睁开眼睛,见叶裳穿戴整齐地躺在床边,百无聊赖的模样等着她醒来。她眨眨眼睛,转过身,伸手搂住他的腰,笑吟吟地道,“早啊!”
叶裳闻言失笑,伸手点她鼻尖,“早?都快晌午了。”
苏风暖“唔”了一声,看了一眼窗外,帘幕落着,但也能看到阳光从外面透进来,时候的确不早了。她懒洋洋地说,“这一觉睡得真好,十分解乏。你什么时候醒的?”
叶裳道,“我天明时就醒了。”
苏风暖仰着脸看着他,“你一直陪我到现在?”
叶裳摇头,“我去小厨房给你顿鸡汤了,刚进来没多久,估摸着你快醒了。”
苏风暖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笑着说,“叶世子,炖鸡汤这种事儿交给别人就好了,你给我炖鸡汤,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啊。”
叶裳低笑,搂着她道,“你太瘦了,我十分担心届时生出来是个瘦猴子,日后饭食上,还是要好好进补才是。”话落,道,“这里虽然是将军府,但厨子手艺粗糙得很,我亲自下厨比较合你胃口。”
苏风暖轻笑,“这么说,你早上醒来到现在,除了给我炖鸡汤外,只陪着我了?什么事情也没做?”
叶裳点头,“没做,只想陪着你。”
苏风暖笑开,伸手拍拍他,“叶世子,这样可不行,还有一大堆事儿等着你理会呢。”话落,她坐起身。
叶裳伸手拿来衣服递给她,笑着说,“对我来说,别的事情都是小事儿,唯你是大事儿。”
苏风暖接过衣服,动手穿戴,取笑他,“从小到大,没发现你会哄人,近来却发现,你愈发会哄人开心了。”
叶裳轻笑,动手帮她穿衣服,笑着说,“那时候你虽然早已经被我认定,但拧巴得很,我自然要好好地磨磨你的性子,让你处处都依着我。”
苏风暖想起以前,他时常发脾气,她时常哄着他,又气又笑,“如今这是风水轮流转了?”
“嗯,以后都依着你。”叶裳笑着点头。
苏风暖十分满意,任他侍候着穿戴妥当,下了床。
她一夜好眠,十分精神,下了床后,脚步轻快地走到窗前,打开窗子,大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对他道,“再过些日子,春暖花开时,我们若是沿途在外行路,可以看到漫山遍野的山杏和山桃花开,漂亮得很。”
叶裳点点头,拍拍她的脑袋,温柔地说,“去净面梳洗,我去小厨房给你端早膳。”
苏风暖颔首。
叶裳出了房门。
苏风暖站在窗前心情很好地对外看了片刻,见叶裳进了小厨房,回转身净面梳洗。
不多时,叶裳端着早膳进来,她也梳洗收拾妥当了,起身走到桌前坐下,看着叶裳一碟一碟地往桌子上端饭菜,足足摆满了一桌子,失笑,“叶世子,这怎么能是早膳?午膳和晚膳一起被你一顿给做出来了吧?这么多,吃得了吗?”
叶裳道,“我今早特意查了医书,说女子有喜后,要食多种食物进补,腹中胎儿才能营养充裕,长得好。”
苏风暖无言片刻,笑着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做这么多,吃不了浪费啊。”
叶裳道,“吃不了会有人来收拾,自是不会浪费的。”
苏风暖只能点头,伸手拉住他的手,认真地说,“叶裳,你若是一直这样为我们操劳下去,会不会把我们养胖,把你自己累瘦了呀?”
叶裳轻笑,“我跟着你一起吃,估计累不瘦。”
苏风暖觉得有理。
叶裳做的饭菜,果然很合苏风暖胃口,每一样菜她都吃了些,饱饱地吃了一肚子。饭后,她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叶裳看着她的模样,眉眼俱是笑意,分外满足,将手放在她小腹上,笑着说,“我摸摸,是不是长大了些。”
苏风暖好笑,“怎么能被你喂了一顿就长大?”
叶裳问,“昨日把脉,我医术不精,只认准是滑脉,但摸不出月份。”
苏风暖道,“估摸着如今也就是月余的事儿,我到现在也没摸不到脉,可见这孩子喜欢你。”
叶裳得意地扬眉,“我是他父亲,他自然喜欢我。”
苏风暖心中暖融融的,笑着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对他道,“娘早先跟我说,让我注意着些,别在大婚前生出事端,如今可真是应验了她的话,生出了事端。怎么办?大婚时,我绣的喜服是不是会穿不进去?”
叶裳笑着道,“反正还没做完,将尺寸改大些好了。”
苏风暖道,“届时也会被人看出来吧?”
叶裳道,“喜服厚重,不见得看出来。”话落,不可一世地嗤道,“就算被人看出来,又如何?本世子还怕了谁的闲言碎语,若是被我听到,就挖了谁的舌头。”
苏风暖好笑,伸手捶他,“这么霸道的浑话,以后要少说,免得被孩子学了去。”
叶裳轻笑。
二人正说着话,叶昔来到了这处院落,他脚步轻快,不多时,便来到了门前,不客气地敲了两下门,苏风暖应了一声,叶昔推开门,进了屋。
叶昔迈进门槛,便看到二人有说有笑,桌子上摆了一桌子饭菜,他挑眉,打量了一眼各种饭菜,又打量了一眼二人脸上眉梢眼角都是欢喜的表情,眯起眼睛,道,“有了?”
叶裳笑着弯起嘴角,道,“还要多谢表兄提醒。”
叶昔对叶裳哼了一声,对苏风暖问,“你昨日不是告诉我探不到脉吗?”
苏风暖笑着说,“我今日也探不到,不过昨日被叶裳探到了,如盘走珠,是喜脉。”
叶昔扬眉,走到近前,对苏风暖道,“拿过来,我给你把把脉,他是个半吊子的大夫,医术岂能作准?别高兴的太早了。”
苏风暖笑着将手递给叶昔。
叶裳被叶昔鄙视,也不恼,便笑看着他道,“你要能把得到脉才能显现你的医术,把不到脉,说什么都没用,还不见得极得上我这个半吊子的大夫。”
叶昔一噎,瞪了叶裳一眼,坐下身,给苏风暖把脉。
苏风暖昨日把脉数次,今日醒来后也把脉了两次,都没把到脉,如今已然放弃,见叶昔把脉认真,她笑着道,“师兄,我觉得这个孩子十有八九是个女孩,不太喜欢我,喜欢叶裳,所以,他把脉她就出来,我把脉却不出来。”
叶昔嗤道,“胡说八道,哪有这个说法!你身体境况特殊,一时半会儿把不到脉正常。就算有了,估摸着也不足月余,一个不足月余的小东西,还没成型,哪里知道喜欢谁不喜欢谁。”
这话苏风暖爱听,顿时笑逐颜开,瞅了叶裳一眼。
叶裳气笑。
叶昔把脉片刻,云雾笼罩,没探出个所以然,他刚要放弃,忽然云雾散开,一股脉流滑过,如盘走珠,他大喜,道,“果然是滑脉,是喜脉!”
苏风暖一怔,连忙推开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脉搏上,脉搏跳动得十分清晰活跃,如珠子在碗里转动,的的确确是喜脉无疑,她总算把到了实脉,一时心下大定,连连点头。
叶昔转头对叶裳道,“你说喜欢你,岂不是也很喜欢我?”
叶裳一时无言,又气又笑,对他道,“你不也说了,一个不足月余的小东西,还没成型,哪里知道喜欢谁不喜欢谁?”
叶昔一噎。
苏风暖仔细地把脉片刻,放下手,对叶裳道,“从脉象上推断,虽不足月,也就差一两日的事儿。”话落,她笑着道,“这样算起来,他应该是在九月末,那时不冷不热,天气正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