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不可预料。”钱谦益留下几个字就走了。
这时,郑家的管家,郑飞黄的贴身奴仆郑全派的人及时出现:“大少爷,奴才好不容易找到你。老爷请你回去,一切事情好商量。”
郑明俨惊讶不已:“你们这么容易就找到我了。原来私奔,保护心爱之人,成家立业,是如此不易。但为了雨青免受伤害,我会想办法养活自己和雨青的,所以你和老爷说,我不会回去。”
“大少爷,奴才知道你心疼秦姑娘,但老爷夫人有话,难道你不心疼二夫人吗?”这位下人说。
这话戳中了郑明俨的痛处,还有个懦弱无能的亲娘在家呢,郑明俨拿他没办法:“爹和大娘居然拿娘亲来要挟我?”
秦雨青不失时机地劝郑明俨:“明俨,我们还是听老爷的,回泉州吧,就当是为了二夫人,她可是你的生母啊。”
也只能如此,两人各怀心思地踏上了返乡之路。郑明俨是极不情愿的。
秦雨青则想着郑明俨与钱谦益的谈话:听钱谦益对郑明俨的赞赏,他应该是个有才华能力的人。可这个钱谦益对我说做人如作画,“色不及形,形不及神”这八个字是想说我什么呢?是意指我心地不善吗?钱谦益,你一朝臣相,一代儒生,风流半世,怎知我一介民女的痛苦无奈之处,你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
卷一 第五十章 私奔终未遂
一路返回,泉州,南安县,郑府,郑飞黄听郑全的汇报:“老爷,我派去的人已在福州找到大少爷和秦姑娘。他们在福州一路游玩,所带银两都花光了,大少爷还不肯回来,奴才的手下无奈,只好按夫人的吩咐,让大少爷心疼一下二夫人,大少爷这才带着秦姑娘回来。”
郑飞黄微笑:“他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他,孝顺是他的本性。”
郑全还说了一句:“老爷,大少爷不肯回来皆因秦姑娘。若老爷希望此事一了百了,奴才可安排人让秦姑娘在回泉州的路上被人掳走,了无痕迹。如此,大少爷便可安心回家念书。”
“老爷,郑全这个主意不错,只看你同意不同意了。”大夫人在一旁问郑飞黄。
“不可,”郑飞黄连忙反对:“若是失去秦姑娘,明俨因此而一蹶不振又该如何?这不是个好办法。”
“行了,郑全,你先退下,等大少爷回来,让他带着那个秦雨青立刻到建安厅来,并叫二夫人一块来。”大夫人叫郑全出去了,问郑飞黄:“老爷,秦雨青已经弄得郑府上下人心不宁了。这回,你还会心软吗?”
“绝对不会。”郑飞黄犹豫了一下,但心里想:还未见她已心软,见了她怎么会不心软?
郑明俨带着秦雨青回来后,径直来到建安厅,见他的父亲,母亲和其他几位娘都在等他说话。
“明俨,你终于回来了,娘就安心了。”二夫人说。
“爹,大娘,娘,各位娘好。明俨让你们担心了。”郑明俨说完,推推旁边的秦雨青。
秦雨青看着建安厅和里面的郑飞黄的五位夫人:好大的建安厅,这是他们郑家一家用餐之地吗?梳着牡丹头的大夫人,早已见过,其他四位夫人是妾,只能梳着侧头的堕马髻,偏右,或者偏左。打扮都是华贵富丽,但都没有,也不能超过大夫人的打扮。其中一位有点与众不同,看她坐的位置,应该是三夫人,穿着素丽些,这容貌眼神间多了几分文人气息,让人有些从心中敬佩。
虽然早知郑飞黄有五位夫人,但今日第一次全部见到,秦雨青感觉却不一:郑飞黄,你不是曾说爱我如何如何吗?已有五位夫人,你说的什么鬼话?我如果听你的,恐怕就成了你的六夫人了吧?
秦雨青虽然近些日子性情略微有些改变,内心强大了,不似从前胆小,可这是她第一次来到郑家建安厅,又一路奔波劳累,声音疲惫又怯懦:“奴婢见过老爷,各位夫人。”
“哟,这丫环,说话都娇滴滴的,难怪我们不谙世事的明俨受不了你的骚媚劲。”四夫人笑话说。
还是大夫人稳住阵场:“纡纾,少说话。明俨,上次大娘和你爹的意思是让秦雨青离开郑家。而今,她却怂恿你私奔,去福州玩了一个月,直到把银子花光才回来。明俨,你说,这样的女人你还留她在身边干什么?”
卷一 第五十二章 有孕
郑明俨急不可耐地为秦雨青洗脱罪名:“爹,大娘,私奔一事,是明俨的主意,和雨青无关。而且,爹,这次在福州,若不是雨青,我都没机会遇上曾经的钱阁老,钱谦益先生,钱先生对儿的评论时政赞不绝口,说十分愿意收我为门生。这个,我还得感谢雨青呢。”
大夫人望着郑飞黄,示意他把该说的说清楚,郑飞黄却没能铁了心,只是说说官面话:“明俨,你别说什么钱谦益了。今日,我和你娘就是让你将秦雨青赶出你的社玖院。自从她出现在你身边,这个家就没过过安宁日子。不过,念在她伺候你一个多月的份上,我郑家不会亏待她的,也不会赶她出去,继续去浣衣房做浣衣女吧。”
大夫人没想到郑飞黄没有说出该说的话:赶秦雨青出府。
郑明俨再次争辩一番:“爹,家里那些不安宁的事情是雨青做的吗?她受人欺压,一直安分守己地住在没人愿意居住的乐山别院,之后一直和明俨住在一起。她的事情,儿子一清二楚,她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对不住郑家的事。反倒是爹和各位娘,一直为难她。”
“明俨,你对她的事情怎会一清二楚?你对她,还不如我……”郑飞黄差点把自己和秦雨青之间的事说出来了:“总之,今日,我们要盯着秦雨青离开你的社玖院,去浣衣房,从此你不可去浣衣房,她不可来社玖院。”
郑明俨见郑飞黄下定了决心,也来硬的:“爹,大娘,如果你们硬要拆散我和雨青,就休怪儿子无情。我带着娘和雨青离开郑家,自立门户。不管有多苦,我都不会扔下雨青不管。”
“好你个不孝子,翅膀还没长硬便要自立门户,”郑飞黄使出杀手锏:“你要这样可以,那爹也只能休了你娘。”
这时,二夫人,郑明俨的亲娘田川松走到郑飞黄面前,哭着求他:“老爷,不要休了妾身,明俨他会听你的。明俨,快跟爹说啊。”不太敢说话的二夫人开口了。
郑明俨见到自己的娘这样跪求,心悲凉透了:“爹,你怎么可以休了我娘?你知道我娘脸皮薄,如果你休她,她会去死的。”
“你还知道为你娘说话啊?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把秦雨青赶回浣衣房,要不,爹只好休了你娘。要秦雨青还是要你娘,你自己选择吧。”郑飞黄给出了最后的条件。
看着早已泣不成声的娘,郑明俨无奈,对秦雨青说:“雨青,我郑明俨对不住你,以后,来生,还给你。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此时秦雨青有些难受,对郑明俨的话也听不进去,只见她脸色煞白:“明俨,我难受,肚子痛,想吐。”说着便倒在了郑明俨怀中。
这回秦雨青不是装的,是真的难受。
郑明俨对郑飞黄说:“爹,你看雨青她都晕过去了,容我请大夫给她医治,再让她去浣衣房,行吗?”
卷一 第五十三章 有孕也不可为妻
“不行,把她送到医馆去,给足够的银两,自然有大夫照顾她,现在就送她走,来人……”大夫人想当机立断。
郑飞黄心里阵痛了一下:“算了,找大夫来给秦雨青看病,开几服药,再让她去浣衣房吧。”
“谢谢爹。”郑明俨抱着秦雨青回到自己的社玖院,又找来了大夫。
而大夫人却忽然一阵头痛:这回,这个祸患又赶不走了。
大夫人确实处处为郑明俨着想,没有生子的她,一直将二夫人的儿子,也就是长子郑明俨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想着以后这辈子,就靠他了吧。好在郑明俨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懂得大夫人的苦心,对她也很好,当做亲娘,从不违抗。但这次为了秦雨青,不知违抗多少次了。
郑明俨请来了大夫,大夫把完脉后,笑着说:“恭喜大少爷,大少奶奶有喜,已经有一个月了。”
“真的吗,有赏,大赏。”郑明俨欢喜得蹦起来:“郑安,快去请老爷和各位夫人,听大夫报告喜讯。”“是。”
郑明俨晃动着躺着的秦雨青说:“雨青,你听到没?大夫说我们有孩子了,我们不用分开了。”
秦雨青一言不发,郑明俨以为她是太累了,其实可怜的秦雨青是在算日子,这孩子到底该不该要:可我想要的只是报仇,让他们父子反目,没想到这孩子突然出现。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郑飞黄和五位夫人都来到郑明俨的卧室看秦雨青。郑明俨对大夫说:“大夫,把你刚才所说的喜讯对老爷说一遍吧。”
“是,老爷,刚才替大少奶奶把脉,老夫肯定,已有一个月的身孕,恭喜老爷,要有孙子了。”大夫想着再得一份赏钱而笑容满面。
郑夫人下令:“。捞月,给大夫赏银。谢谢大夫,请慢走”“是,夫人。”
“谢夫人。”大夫走了。
这时,郑明俨坐在秦雨青旁边,直言相告:“爹,你不能赶雨青走,她有了一个月的身孕,那是我郑明俨的骨肉。请爹看在雨青为儿怀孕的份上,也别因她而说休娘,惹娘伤心。”
二夫人很欣喜:“这是真的吗?明俨,这么说我要做奶奶了?”
“是的,娘,爹,你要做爷爷和奶奶了。”郑明俨说。
郑飞黄面对秦雨青风云突变的人生,惊诧地拿不定主意:“有孩子了?那你又打算拿她怎么办?”
“娶她为妻!”郑明俨斩钉截铁,一字一顿。
大夫人对秦雨青有孕也像二夫人一样,很开心:至少老爷不会再偷腥了。
但大夫人却不同意郑明俨娶她:“明俨,秦雨青为你生子可以,但她身份低微,不可为妻。”
“确实不能为妻。”郑飞黄心中五味杂陈,没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要为自己生孙子,这下,拆不散她和明俨了,也不知将来她会怎样用明俨和孩子来报复我?
“难道雨青连妾的身份都得不到吗?爹,她为我怀上第一个孩子,也是您的第一个孙子。”郑明俨质问郑飞黄。
卷一 第五十一章 生男生女再判断
郑飞黄无情了:“明俨,你若非要让她做你的妻妾,那么将来她的孩子,若是女孩,直接送人,若是男孩,在郑家为奴,均不入郑家族谱!”他虽这么说,但是心中是这么想:秦雨青腹中之子是郑家的血脉,必须留下,但秦雨青,不可为明俨的妻妾啊。她有心机,我要去除她的心机。
“爹,你太过分了。”郑明俨要紧牙关说他爹。
四夫人和五夫人见势,说:“明俨啊,你怎么能让这个低贱的女人有了你的骨血呢?看,惹得你爹生气了吧?”
三夫人早已看透郑飞黄的心思,这时她眼睛亮了:“既然秦姑娘已怀上明俨的孩子,就是郑家的骨肉。妾身以为,应当好好照顾才是。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郑明俨没多想:“明俨多谢三娘为雨青着想。”
“明俨不必言谢,三娘也是为郑家的骨髓着想。”三夫人友善地说。
大夫人倒觉得三夫人很奇怪:四夫人和五夫人都跟着老爷说秦雨青的不是,怎么她会帮着秦雨青说话呢?
大夫人对三夫人说:“书墨,孩子可留,至于大人,还得听老爷的。”
三夫人不理会大夫人,直接对郑飞黄说:“老爷,我们明俨和秦姑娘都模样俊俏,生的孩子肯定也是个撑得起场面的人,不会令郑家丢脸的。”
“书墨,你说的有几分道理。”郑飞黄刚才假装的执意有些松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