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从车窗透了进来。
靳竹沉默，眼眸如宇宙黑洞般静止，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旋涡，莫名有些骇人。
方涛透过倒后镜于这样的目光对上，身体一僵，再也不敢说出劝说的话语。
车子驶回住宅，回到室内，靳竹雷打不动的行程就是看着报告发呆，之后洗澡上床睡觉。
在国外，靳竹不是在约翰医生处接受治疗就是在屋子里放着沈芷萱的照片发呆，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就会看着报告上的照片发呆。
方涛觉得老大这样的状态真的有点严重，所以他之前才会硬着头皮劝说，只是
以后不敢了。
因为老大好像
真的“病”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见面
第二百二十八章
当四度空间准备要开拍时，靳竹也没有回来。
这个时候，沈芷萱也开始意识到靳竹似乎在躲避她了，可是无论她如何追问或者打探，靳竹或者方涛都没有露一丝口风，一直坚持说因为出差工作繁忙才没有回去。
无可奈何，隔着电话沈芷萱只得接受他们这种说法，她不是没想过在电话里开诚公布，可是怕靳竹会逃避干脆把电话挂断了，所以想着到时候还是面对面的详谈。
靳竹总不能躲避她一辈子吧
此时，远在国外的靳竹和方涛也在讨论这件事情。
“老大已经出差一个月了，再不回去，我觉得老板娘会起疑。”其实方涛觉得老板娘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只是不说而已。
昏黄的灯光打在靳竹的脸上，他低垂着眼眸，静静地看着手上拿着的照片，沉默不语。
他何尝不知道芷萱会起疑，应该说，芷萱已经在起疑了，只是没有追根到底。
隔着电话，大家都在装傻而已。
修长干净的手指摩挲着照片的棱角，一个月不见，她似乎更加的美丽动人
好想
好想好想把她装进口袋里
好想好想好想把她吞进肚子里
这样就无人能看到她的美丽，这样他就不需要担心她会离开他了
明亮的眼珠子渐渐盖上一层暗沉沉的灰黑，慢慢衍变成旋涡，靳竹的心不知不觉又开始进入暗黑的世界。
“老大？”
方涛小心翼翼地喊道，他的声音把思绪已神游天外的靳竹拉了回来。
靳竹灰蒙蒙的眼神顿时恢复正常明亮，他把照片放下，不再紧盯着上面的人看，怕自己再看下去又忍不住沉迷其中，暗哑着声回道：“我知道，可是不能回去。”
他不能回国。
现在的他，回国后见到芷萱，会出问题的
很可怕很可怕的问题。
深藏在心底潜伏起来的怪物会伺机而出，见到芷萱他会控制不住这怪物
也不想控制这怪物
靳竹嘴角不禁微微的勾了起来，莫名让人有种危险的感觉。
真的不想控制呀
“所以一直用出差的理由应付老板娘了？”方涛神色纠结，“小袁这段时间跟在老板娘身边，我觉得她们迟早会知道我们在国外约翰医生这里，毕竟小袁有能力查这些”
靳竹英气锐利的眉目轻闭，背靠在沙发上修长干净的手指不断地、有节奏地敲打着茶几，咚咚的声音沉重有力，仿佛要敲击进人的心里。
方涛知道这是老大陷入思考的意思，便沉默不语，静待老大的指令。
久久地，室内只有手指敲打桌面的咚咚声。
终于，咚咚声停止了。
靳竹双手交握至于膝盖上，沙哑着声音问道：“上次约翰医生的药你还记得牌子吗？”
方涛身体一颤，忐忑地回道：“记得。”
那个吞服过后会让人身体虚弱一阵子，吞服过多会让人上瘾的药。
“去弄来，”靳竹眼神深沉，似是幽谭一般，“记得不要让约翰医生知道。”
方涛没有及时回应，看着靳竹欲言又止，然而与靳竹的漆黑如旋涡的眼神对上后，他咽下到了喉咙的话语，垂下头，颤声道：“是”
一周后，
从意国回来的飞机落地。
靳竹出了机场后，便吩咐道：“看看芷萱她们在哪里？”
方涛举起手中的手机：“之前已让人查看了，一直在家里没有出去。”
“打给她，告诉她我们有空回来一下，”靳竹顿了一下继续道，“也告诉她，之后我们还会离开。”
“是。”
话落，方涛便在靳竹的视线下拨打起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当沈芷萱的声音传来后，方涛声音立马变得热情爽朗起来：“老板娘，你现在在哪里？”
“在家里。”沈芷萱似乎有些惊讶方涛主动打电话给她，讶然，“你们工作忙完了？”
这一个月以来，都是她主动打电话给方涛的。
“还没呢？”方涛干笑，“不过现在空闲了一些，没像之前忙得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你们现在在哪里？”
“快回到公司，不过很快又要离开了，只是回去拿一些文件。”
“”
“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
“小袁也在里身边吗？”
“是的。”
“老大正在看一些重要的文件，没空打电话，让我问你要不要出来吃一顿饭？”方涛一句话解释了为什么是他打电话而不是靳竹打电话。
“好在家里吃吗？”
“当然不是，我们没有时间回去了，半小时约在公司附近的米其林餐厅吃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我和小冰现在就出发。”
“好！有喜欢的菜式吗？因为时间紧急，我要先通知餐厅那边让他们先做，我们半小时后到，到了就立刻上菜。”
“我都可以，不过不知道小冰，我先问问她，”隔了一会儿，沈芷萱回道，“她也都可以。”
“那行，半小时后餐厅见。”
“好。”
电话挂断，方涛热情爽朗的声音不再，看着身旁坐着的人，呐呐道：“老大电话打完了，老板娘的行程也没有问题。”
“嗯。”
靳竹的目光落在车窗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手上握着一片薄薄的药片，等车子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他问：“她们到哪里了？”
“也已经在附近了，估计还有五分钟就到。”方涛看着手机回道。
“等她们到了，我们再进去。”
“是。”
“回程的飞机安排好了吗？”
“已安排好了，三小时后出发。”
“记得我吞服后一小时就找借口通知我离开。”
“是。”
靳竹把自己能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后便陷入沉默，之后看着手上的药片出神，等方涛的声音响起，告知他芷萱她们已经进入餐厅。
他便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药片吞服掉了。
风格奢华的装潢，悦耳动听的小提琴。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沈芷萱和袁冰在一间隐秘的房间里入座。
“两位小姐中午好，请稍等，我现在就去为你们上菜。”侍应生说完后就想离开。
沈芷萱立即制止：“等等，我们这里还有两个人，等他们来了再上。”
“这”侍应生面露为难，“方先生已提前告知我们是有四人用餐，但他也交代了有人来就立即上菜，不需要等人齐。”
沈芷萱粉嫩的唇畔轻抿，秀眉微蹙，轻声道，“那就按他说的去做吧。”
“是。”
侍应生离开后，袁冰立即道：“姐夫他们的时间这么紧急吗？连吃饭的时间也要争分夺秒？”
沈芷萱沉默，她现在也有点看不透靳竹的意思。她以为靳竹终于愿意面对她，可是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难道真的是在忙工作？是她想多了？
沉甸甸的木质大门被推开，侍应生左手捧着银盘走了进来，银盘上面放置着四碟奶油菊苣沙拉前菜，他来到餐桌前，按位置一一谨慎小心的端放下来。
侍应生离开后，没过多久，门又被推开了，沈芷萱袁冰以为是侍应生再次端来菜式，转头发现是靳竹他们来了。
沈芷萱首先灿然一笑：“你们来了。”
随后她的目光落在靳竹身上，猛然愣住了。
“姐你怎么呢？”袁冰轻轻碰了碰沈芷萱的胳膊，凑到她的耳旁细声问，“怎么姐夫、方助跟你说话，你没有反应？”
沈芷萱回神，发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似乎等着她回应什么。
沈芷萱毫无异样，微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听清你们在说什么。”
靳竹沉声：“身体不舒服吗？”
话落他便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担心道，“要去看医生吗？”
沈芷萱摇头：“不用，我没事，刚刚你们在说什么？”
靳竹没有回答，只是观察着她的脸色，看她的身体是否真的没有问题。
见此方涛便回道：“没就是跟你打一下招呼，问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了。”
“还不错，”沈芷萱垂眉，拉过靳竹的手示意他坐下，然后问，“你们还有多久才能忙完工作？”
“还不知道，”靳竹抿唇，“抱歉，这段时间让你一个人在家里。”
“没关系，不用说抱歉，”沈芷萱在酒杯里倒了小半杯红酒，然后递给靳竹，笑道，“真的要说抱歉也是我说，我也总是让你一个人在家里。”
靳竹嘴角情不自禁的勾了勾，摆了摆手：“我不喝，待会儿还要工作。”
沈芷萱愣了愣，若无其事的把酒杯收回，轻声喃语：“这样啊”
之后她依然持续不断地和靳竹说话。
沈芷萱这样异于往常的态度让袁冰讶然，在想难道她姐私底下和姐夫是这样相处的？
答案当然是不。
沈芷萱之所以不停地和靳竹聊天，只因她想观察靳竹的眼神。
靳竹一进门，沈芷萱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
不管五官如何表现，高兴也好，吐槽也好，靳竹的眼神
是骇人的死沉，里面一片虚无。
☆、第二百二十九章 拍戏
第二百二十九章
这样的眼神
沈芷萱记得曾经见过一次，在靳竹出国一年后回来的第一次聚餐。
那时候久未相见的靳竹，也是像现在这样，眼神透着一股死气，仿佛尘封千年的古墓，没有一丝生息。
靳竹和沈芷萱两人在聊天的时候，方涛和袁冰也没闲着，两人也在互相聊天。
“你们去了哪里这么忙？我们能跟去吗？”袁冰好奇道。
方涛摇头：“不行呀，要到处跑，不是在一个地方停留，再加上老板娘的戏不是准备要开拍吗？你们哪有时间跟着跑。”
方涛说的戏便是准备已久的四度空间，这部戏的选角异常顺利，仅仅两个月就挑到合适的演员，并且那些演员大多数档期都适合，即使有一两个演员临近三个月内没有档期，但是四度空间这部电影，拍摄长度估计为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可以把那些没有档期的演员的戏份调到最后一次性拍摄。
所以如果没有意外，下周就可以开始拍摄了。
“那也是，”袁冰被说服了，“到时候你们要来剧组探班吗？”
“应该会吧，看工作情况。”方涛想，如果老大能控制住自己，那么他们肯定会去探班。
可是以老大目前的心理状态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方涛不是没留意到靳竹的眼神一片死寂，但他只能装作看不出来，并且还要呈现出一副是沈芷萱想多的态度。
方涛和袁冰聊了没几句，侍应生进来了，再次为他们上菜。
因为时间关系，所以侍应生没有等他们一道菜吃完再上下一道菜，而是一次性把所有菜式都上齐了，当然，除了冰淇淋甜点这道会融化的菜式。
用餐的时间过得很快。
靳竹和方涛没有等甜品上来便要离开了。
袁冰挽留：“你们不等甜品上来再离开吗？”
沈芷萱赞同道：“是呀，也不急在一时呀，吃完再走。”
靳竹拿起餐巾纸擦了擦嘴角，然后放到一旁，起身道：“没有时间，你们慢慢吃，我和方涛先离开了。”
方涛跟着起身，配合道：“是滴呀，要赶时间回去，等不及了，账单已经提早结了，你们吃完直接离开就好。”
“嗯，”沈芷萱点点头，也站了起身，似乎想送他们到门口，靳竹挥手制止。
“不用送，你慢慢吃，等我回来。”
“好”沈芷萱莞儿一笑，虽然没有把送靳竹到车上，但是在靳竹离开小房间的时候，她倾身上前亲吻他的脸颊，然后笑吟吟道，“加油！”
“好。”
靳竹的声音沙哑，神色复杂难辨，可是眼神依然一片死寂，似乎没有受到任何波动。
这样的表情是那么的怪异
沈芷萱心中暗叹，不知道靳竹究竟遇到什么事情，可是不管她在电话里如何问，靳竹都避而不答，而现在他们虽然见面了，可是场合并不适合她开声询问，只能留到下次了。
还是那句话，靳竹总不可能不回家吧，等他们两人私底下相处
她再也不会让他逃避的。
甜点上来没过多久，沈芷萱和袁冰也离开了，回去家里的路上，袁冰嘟囔了几句不知道姐夫他们忙什么就没再聊靳竹的事了，而是聊进组拍戏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