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暗杀日记——挖坑要填坑
时间:2018-02-11 15:08:44

  我玩起了桌上的空酒杯,皱眉道:“再然后呢?”
  顾照之道:“再然后那闺秀想乞丐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乞丐的容貌在她脑海中也越来越模糊。一年以后,那闺秀便彻底忘了那乞丐的模样,那段反常的日子在她看来就像是一场怪梦,梦醒之后,一切如常。”
  我问道:“那位高僧到底对闺秀说了什么?”
  顾照之道:“那位高僧只说了一句话‘手中有物,才可放下;视若无睹,徒添烦愁’。”
  良久后,我长叹一口气道:“原来如此。”
  顾照之笑道:“就是如此,若小姐一日不能正视自己的心意,一日不能承认心中所爱,那这爱便一日不可能放下。”
  我淡淡道:“正视自己的心意后,便真的能放下吗?”
  “时间能冲淡一切,无论是刻骨的爱,还是铭心的恨。”
  终于我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道:“好,我信你。”
  离开前,我对顾照之道:“在欢场陪笑着实委屈了你,你这慧根悟性应去庙里修行。”
  顾照之闻言大笑道:“小姐觉得我该去当和尚?这个提议倒真是新奇有趣,只可惜这花花世界我尚未看遍,还舍不得去深山老林禅参禅论道。再来听说佛门弟子修行极苦,我大约是受不了的。”
  出了顾照之的房后,我还是去了趟楚宓所在的房间,打算和她告个别。
  这回我推门而入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番极香艳的景象,楚宓衣衫不整,喝得酩酊大醉,在她身旁坐着两位同样衣衫不整的美男子。
  楚宓见我来了,抬眼笑道:“你要走了?”
  “差不多是该归家的时辰了,你今夜要宿在此地?”
  楚宓点头道:“自然。”
  我同情道:“驸马又要独守空房了。”
  楚宓道:“你信不信这世上有的男人就是喜欢独守空房,床上睡了个女人,他还觉得不自在。”
  我本不信楚宓的醉后胡话,但也只能顺着她的醉意,点了点头道:“我信。”
  楚宓听后,高兴道:“看你这模样,想来你今夜也很满意。”
  我笑而不答,转身离去。
  崔府门前,老赵携着几个下人,撑着伞迎我归家。我拿过了老赵手中的伞,便让他们散去,各自回房安歇。
  我撑着伞,独自走到了我房前的院子里。
  一一果真还傻傻地跪在那个地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的背影与这狂风暴雨相比,显得单薄又无助。
  我撑伞走到了他身旁,默默站了半响,才道:“起来。”
  一一身子一愣,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我,他的额头已然磕破,发丝凌乱的散落着。
  我原以为如此折磨之下的他早已对我心灰意冷,可让我惊讶的是他看向我的双眼中仍充满着期盼。
  他依然相信我会遵守诺言。
  他跪着对我道:“小姐,我头也磕了,跪也跪了,雨也淋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只要小姐能信守承诺。”
  “明日去找老赵拿银子吧。”
  话音落后,他艰难而兴奋地起了身,初时还有些站不稳,片刻后,才能正常直立。
  他眉眼带笑,道:“多谢小姐。小姐你性子虽冷,脾气有时也有些古怪,可我就知道小姐你这人其实挺好的。”
  若在平日,听到这样的话后我绝不会给他好脸色,定会冷冷地驳他几句,再让他闭嘴。
  可今日我却开不了口,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眼睛也同样在看着我。
  今夜无星,可他的双眼中却有漫天繁星。
  绚烂的星光总易使人心动。
  “崔灵,你是要当皇后的女人。”
  “崔灵,你定要登上武道巅峰。”
  “崔灵,你不应该爱上男人,你应该成为一个不依附任何男人的女人。”
  类似这样的话语,不知从何时起在我耳边便没有停过。
  他们似乎都很清楚我应该要什么,应该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真正想要什么,我真正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因为这个答案对他们而言不重要。
  所以到了最后,我早已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到底想成为什么。
  十八年来,我就这样扮演起一位叫崔灵的女人,她是未来的皇后,是清北派的小师叔,是完美无缺的天之骄女。
  所以我不能笑,因为崔灵该是冷若冰霜的。
  所以我不能哭,因为崔灵该是无畏无惧的。
  所以我不能动情,因为崔灵该是无比理智的。
  可没有人知道我也想像放荡的楚宓一般不顾礼法,在烟花之地携着蓝颜大醉三天三夜。
  也没有人清楚我也羡慕过刁蛮的姬小萌,羡慕她爱了便能不理世人的指摘去占有。
  但这些我都做不到,因为我是崔灵。
  我的人生里不该有放肆,不该有任性,更不该有疯狂。
  我的人生只有两个字“克制”。
  爹从小便教我要学会克制,克制自己的表情,克制自己的行为,克制自己的欲望,克制自己的一切情感,如此方能成大事。
  到了清北派修行后,师父也教我克制,无论何时都需做到心如止水,如此方才可登武道巅峰。
  可这一次我不想克制,我想放肆。
  不遵礼法,不顾指摘,借着醉意,我想放肆这一回。
  哪怕只有一瞬,我也想遵循自己的心意。
  我指间一松,手中的伞掉落在了地上,溅起一片涟漪。
  下一瞬,我紧紧地抱住了身前的人。
  倾盆的大雨顿时打湿了我的全身,凉意染得了身,却进不了心。
  他一惊,反应过来后,便挣扎着想要推开我。
  可我却将他抱得更紧,请求道:“别动。”
  他停止了挣扎,又道:“小……小姐,男女授受……”
  “别说话。”
  他闭上了嘴。
  我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贪婪地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感受他的惊讶,他的颤抖,他的惶恐,甚至还有我臆想中的怜惜。
  最终我闭上了双眼,在他耳畔低喃道:“对不起,谢谢你。”
  他听后一怔,但终没有再说什么。
  片刻后,一双手慢慢地放在了我的背上,我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犹疑和颤抖。
  一瞬后,那双手又飞快地离开了我的后背,重回了他的腿侧。
  原来今夜的相拥只有这一瞬。
  可一瞬,于我足矣。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甜(羞涩遁走)
    
    ☆、皇帝的日记:七杀上
 
  
  下午时我在赵管家那里拿到了银子,崔灵大发慈悲地预付给了我整整一年的月奉。当拿到了那一袋子银子后,我便觉得什么头破,什么膝盖破,什么雨后风寒,通通都不存在了。
  连带着我今日看崔灵,都觉得她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神圣光辉,人也美了几分。至于昨夜她那不可描述的举动,我也只当她是喝醉了,把我当成了某个情郎。
  无论旁人怎么看怎么想,我总归行得正站得直,是绝不会给世子殿下戴绿帽子的。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今日崔灵对我的态度和以往相比有些许不同,她的眼神似乎没有往日那么锐利,语气也似乎变得温柔了几分。
  她还说,若我干得好,日后便让我进宫去当御厨。
  我听后很是惶恐。
  但随即想想也是,崔灵日后若当了皇后,从府上带一两个厨子进宫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到了那时,我也可谓是鸡犬升天了。
  倘若这美梦成了真,数十年之后我定要个给自己写一部自传,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皇家御厨一一传》,封上的宣传语就这样写“从深山老林中的穷小子到名满天下的御膳房总管,且看他如何书写一段荡气回肠扣人心弦的美食传奇。”
  这一听就很有卖点,很有市场。
  我拿着钱出门后,越想越高兴,高兴到差点没听见身后的崔灵唤我的声音。
  我听见崔灵一贯冰冷的声音后,连忙回过神来,转身道:“小姐。”
  崔灵打量了我片刻,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我手中的钱袋上,道:“你要去探病?”
  我点了点头,道:“以往每日下午我干完厨房里的活后,都会去医馆探病,探完病回来,再给小姐准备晚膳。就昨日因为一整天都跪在了院子里,所以没去得成。一日没能见到它,我心里还是挺着急的。”
  崔灵犹疑道:“你……还在怪我?”
  我连忙道:“我哪里会怪小姐?昨日的事说不好听些,本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小姐信守了承诺,我感激小姐都来不及,又怎会记怪?”
  “当真?”
  “如假包换。”
  崔灵又犹疑了片刻,别过了头,双眼故意不看我,道:“我想同你一道去探病。”
  我疑惑道:“小姐也有认识的病患在那医馆里?”
  “没有。”
  “那?”
  “去探你的病人。”
  我既惶恐又为难道:“小姐,我只是一个下人,让小姐陪我去,不大好……”
  她冷冷地打断了我,只说了一个字。
  “走。”
  作为一个具有极高职业素养的下人,我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站在原地,让崔灵先走,等崔灵走了几步后,我再紧跟在她身后。
  片刻后,崔灵停下了脚步,转头对我道:“不许走在我后面。”
  原来崔灵不喜欢下人在后头跟着,而喜欢让下人走在她身前,替她引路。
  想到此,我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崔灵身前。
  岂料片刻后,崔灵又停下了脚步,道:“不许走在我前面。”
  既不让我走她后面,又让我走她前面,难道要让我走她头顶上?
  这话我自然不敢说出来,我唯有委屈道:“那我?”
  崔灵的声音变小了,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
  “我要你走在我身旁。”
  我为难道:“这……”
  “这是命令。”
  崔灵见我呆立不动,又补充道:“你不能违抗。”
  接着一路上我便和崔灵并肩而行,初时我二人还无言,过了会儿,我有些耐不住寂寞便说起了话来。
  崔灵没有像往日一般让我闭嘴,但在大多数时候,她也没有应我,就在旁默默地听我天南海北的胡扯。
  不到半个时辰,我便带着崔灵到了兽医馆的大门前。
  崔灵停在门口,盯着牌匾看了半响,皱眉道:“你要探的不是你亲人的病吗?“
  我笑道:“对呀,我的亲人就在这里面。”
  崔灵眉头皱的更紧,道:“如此说来,你的亲人不是……人?”
  她这话听着怎么有些像在骂人?
  我解释道:“它是我的亲人,但它确实不是人,而是一只狗,它叫涧碧,快七岁了。过会儿小姐看到它,可不要被它吓到,它样子虽像狼,可它的性子却温和极了。”
  崔灵面色一变,似想到了什么紧要之事,不敢置信道:“它是一只哈士奇?”
  我有些吃惊道:“小姐竟然知道哈士奇,我本还以为小姐不知道。”
  崔灵眼中惊讶之情更甚,又问道:“你是蜀地大山里长大的?”
  我点头道:“我们那山叫大凉山。”
  “你在遇到烦客前,是不是还遇见过人来杀你?”
  我奇道:“小姐你怎么知道,有一次来杀我的还是一群人,涧碧就是那时替我挡伤,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只能在这医馆里躺着。”
  崔灵听后面色越发古怪,最后彻底失神,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我轻唤道:“小姐。”
  崔灵自言自语道:“这世上怎会有这么巧的事?”
  我更觉疑惑,道:“什么巧的事?”
  她这才回过神来,面色恢复如常,淡淡道:“无事,走吧。”
  兽医馆的生意每日都很好,大堂里永远坐满了排号候诊的人以及那些人带着的各种各样的动物,大门外也经常出现牵着马走错了通道,被伙计请到牛马猪羊专用通道的仁兄。
  这数日来,我早已见惯了这大堂内的景象,习以为常。崔灵第一次来此地,倒是愣了半晌才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驾轻熟路地从大堂走到了住院处,极快地找到了涧碧所在的病房。
  进房后,我惊讶地发现房内躺着的不是涧碧,而是一只毛色雪白的京巴,一看便知是王公贵族才养得了的那种狗。
  那只京巴半眯着眼,神态傲慢,见我和崔灵进来后还有气无力地“汪”了一声,似在表达对我二人擅闯此地的不满。
  我以为自己进错了房,赶忙退了出去,看了眼房门号,待我确认无误后,又进了房。
  可无论我再重新进多少次,房内的那只狗都不是涧碧,而是一只京巴。
  我心一紧,总觉得一件我最怕发生的事已经发生了。
  崔灵见我神色慌乱,道:“去问问伙计,他们应该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连头都来不及点,便找到了一位值守的伙计,问道:“你可知这间房里本来住着的那只哈士奇去了哪儿?”
  那伙计摇头道:“昨日不是我当值,今日我换班来,这房里住的便是那只京巴了。”
  “那此事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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