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覃兮点头应了,在软塌上坐下调息,两人都不约而同的打起坐来,马车里十分安静,一时间只听得到车轮滚滚。出了京城,到了城郊一处茶肆,一个瘦瘦小小十分不起眼的女子默不作声的靠近马车。
等到马车停下,顾覃兮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女子从袖中不着痕迹的拿出盟主令,顾覃兮点头女子飞快的蹿上马车。女子先是行了礼,才嘶哑着嗓音道:“公主,要小人易容成您的样子么?”
“不只是样子,连平常的一举一动都要像,等会我会把蕴华的资料给你,你记下后马上烧毁。”千面恭敬的应是,然后拿出一套工具,直接在她和祁禹面前易容。
顾覃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神奇的技术,不免多看了几眼,转头一看发现祁禹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奇怪的问道:“徐之,你怎么这么看着我?”他的目光十分复杂,她只看出了里头的不赞同。
祁禹似是压抑着怒气,语声十分低沉,“覃儿,你是不是想要一个人潜入苗疆去救二殿下?”蕴华不是傻子,有一个人假冒顾覃兮就算了,若是连祁禹都是假的,肯定会被蕴华识破。
所以祁禹必须得和千面一起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去苗疆,她一个人走些小路穿近路去苗疆救二哥。如此一来,顾覃兮虽然是假的,可祁禹却是货真价实,真真假假之间,更能迷惑蕴华。
顾覃兮道:“徐之,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和千面按照我们的原计划,先去边关见过陈将军,再去苗疆和蕴华周旋,只有你在蕴华才不会起疑心。徐之,你要相信我。”
他的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只剩下低低的一句,“我等你。”我等你,等你平安回来。这一句话重值千金,里面满满都是他对自己的感情,爱意,信任和担忧。
顾覃兮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倾身过去抱了抱他,“等着我。”然后换了一身灰不溜秋的衣裳,往脸上涂了从千面那里拿来的东西,瞬间从一个娇娇女变成一个不起眼的村姑。
趁着没人注意溜下马车,马车继续向前,车的周围跟随着重重护卫,让人一看就知道里面的人非同一般。
☆、大结局
夜风习习,风沙带着呼呼声席卷而过。蕴华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用手拢了拢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白嫩的手背甚至能感觉到沙子抚过手背的粗粝。漠北就是这样一个地方,穷山恶水,感受不到半点温情。
她在这样一个地方,受了多少苦,做了多少努力,却没有一次能够成功。如果重生的意义只是不断重复失败,那么,她活着亦或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明日,只要到了明日,她就能把那两个人一起拉下地狱。一想及此,蕴华唇边忍不住露出笑意,先是隐忍的笑意,到最后放声大笑,肆意又畅快。蕴华身后不远处,一身黑袍的男子静静立着,如同她的影子,坚定不移的跟在她身后。
晨曦的光照亮大地,祁禹一行人沐浴着晨光到了漠北城下。马上的青年一身淡蓝色锦袍,领口处用银线织着细细的纹路,金黄色的光撒在他身上,冲淡了一些清冷,使他俊秀的面庞多了几分暖意。
蕴华目不转睛的看着马上的人,眼中渐渐涌起几分痴迷,她爱了祁禹整整两世,却都是求而不得,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尤其是那个她最厌恶的顾覃兮。
马上的青年皱眉看了看大开的城门,策马走近马车,神色温柔的对着车窗里的人说了几句,然后翻身下马,走到车边伸手扶着马车里的女子下车。
顾覃兮一改往日繁重的宫装,只穿着江湖女子最爱的紧袖装束,浑身上下全无半点饰物,可即使是这样也遮不住少女的娇俏。
蕴华咬牙切齿道:“顾覃兮,怎么你是怕了,不敢进来了,你二哥的命是不是不想要了。”蕴华身后是被五花大绑的顾杨,挟持着顾杨的正是那个实力难测的黑衣人。
顾覃兮焦急的看向口不能言的顾杨,祁禹安抚的冲顾覃兮笑笑,神色清冷的对着蕴华道:“我们已经来了,你要如何才能放了二皇子。”蕴华闻言低低的笑了,紧紧的盯着祁禹,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很简单,第一,我要她挑断经脉自废于此,第二,我要你娶我。”芊芊细指直指向祁禹,眼角的余光瞥见顾覃兮愤怒的神色心情越发好。身后的黑衣人在蕴华说出这话时,身体细微的颤了颤。
场面顿时僵住,蕴华正想开口威胁几句,却见天空中陡然绽放出一朵灿烂的烟花。伴随着烟花而来的,还有军队的厮杀声,漠北城里的叛军一个个的倒下,而带领着军队作战的则是那个刚刚还在城门口的顾覃兮。
顾覃兮带领的军队之中有绝大部分都是漠北原本的守军,蕴华已经疯了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性命,他们也是军人职责是保家卫国,可蕴华却只是一味的让他们伤害百姓,做些丧尽天良之事,他们当然不会盲目跟从。一等到长公主,立马投诚。
大军来势汹汹,所剩叛军不过片刻便被清理干净。蕴华呼吸加重,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庄王时,眼前一阵阵的发晕,不用说,城门外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顾覃兮,那是用来迷惑她的。
枉她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没想到却被顾覃兮狠狠摆了一道,顾覃兮这么大张旗鼓的出现,也代表着她的最后一步棋,被困在地牢里的顾杨已经被顾覃兮救走了,她原本想要让假扮顾杨的人杀了顾覃兮的想法也落空。
祁禹走到顾覃兮身侧,掏出怀中的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刚刚不小心溅到顾覃兮袖子上的血渍,那一刻的温柔让众人以为身处的不是这般惨烈的厮杀场。顾覃兮轻轻拍了拍祁禹的手,示意自己很安全,这才看向蕴华。
“蕴华,如今的情形你也已经看见了,还不束手就擒。”最后一句顾覃兮是用了内力喊的,听在蕴华耳里如同炸雷一般。蕴华手撑着城墙壁,指甲深深的刻进墙壁里。
“哈哈哈哈,束手就擒,好一个束手就擒。”蕴华狂笑了一阵,直笑得流出了泪花,“顾覃兮,我机关算尽却还是败在你的手里,你别得意,就算你赢了,你也不过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如果我们换一换还不知鹿死谁手。”
顾覃兮不做声,不动声色的打了几个手势,让暗卫悄悄包围了蕴华。蕴华那样的一个人,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私自利从不为他人考虑,这一次她能想到蕴华的计谋,不过是猜到了蕴华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是,二哥虽然被关在地牢里,好在没有吃什么苦头。可能蕴华恨毒了她,只想着置她于死地而忘了他人,也可能是蕴华还想用二哥做些什么,不过只要平安救出了二哥,她就放心了。
蕴华见顾覃兮不理她,眼中神色变幻,唇边勾起一丝诡异的笑,举起笛子吹了起来。笛声如泣如诉,带着幽幽的冷意,蕴华吹了半天,也不见一只蛊虫,不由得神色大骇,“顾覃兮,你,难道是你。”
顾覃兮偏了偏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林子道:“你养的那些蛊虫已经被我师父拿下,我想这是你最后的底牌了,事到如今你还不死心吗?”蕴华擅蛊,她小时候就吃过一次大亏,险些丢了性命,此时怎么会不防着。
蕴华这下是真的慌了,身子不住的颤抖,翠玉的笛子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半。黑衣人上前一步扶住蕴华半软的身躯,眼底是谁也看不见的怜惜。蕴华狠狠的推开黑衣人,目光热切的看了眼祁禹,从城墙上翩然跃下。
“蕴华。”黑衣人被推的一个踉跄,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跟着蕴华从城墙上跳下。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响起,蕴华抬眼,最后看见的是黑衣人那双充满爱意的眼睛,然后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至此漠北叛乱一事了结,蕴华跳城墙自尽,庄王在运送途中也服毒自尽。鸿武帝重新整顿了漠北,派了自己的亲信守卫漠北,朝堂内外无比和谐。顾覃兮和祁禹的婚事也被提上了日程,鸿武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里,亲自下旨赐婚,婚期就定在来年的三月初一。
顾覃兮为了准备婚事被拘在宫里,祁禹更是忙得团团转,依照习俗在婚期前二人还不能见面,福宁为了追心上人,已经搬到了宫外,这宫里也就只有被勒令养伤的二哥能过来和她玩闹。
新春阖家团圆,在宫里吃完团圆饭,一向严肃的太子哥哥竟然提议让她出去逛一逛灯会,还没等她缓过神,她已经坐上了出宫的马车。马车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巷子停了下来,容颜清隽的青年挑帘上了马车。
一见到祁禹顾覃兮就明白了太子哥哥的提议从何而来,顾覃兮做贼一般压低声音道:“不是说大婚前不能见面吗?”祁禹低低的笑了一声,也学着她压低声音道:“兮儿,一日不见思之若狂。”
此话一出,顾覃兮脸上红了一片,说起来自从漠北回来之后,他们确实没怎么见过面,之后父皇赐婚更是没机会见面了。她能感觉到对面祁禹灼热的目光,咬了咬唇忍着羞涩道:“我也,我也想你。”
声音细不可闻,如果不是祁禹内力深厚可能真的听不见,祁禹看出她的紧张转移话道:“听说今日的灯会与往年不同,我们一同去看看。”顾覃兮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大半,“不知道福宁会不会来看灯会。”
“今夜可少不了福宁郡主。”男子的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
“难道福宁打算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车拐出巷子,驶向不远处灯光璀璨的街巷。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