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拉着柳竹的手说道:“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你这个孩子真是善良,我们魏家有你在,将来的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不过有件事情你说的很对,虽然他们全都是我的孙儿,但是我的眼里,还是更加看重魏敏的,这个孩子出生之后就受了那么多的苦楚,连大人都不见得能忍受的了难过她都经历过了,我心疼。我是亲眼看着她过来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这个老人家的难处。”
柳竹两只眼珠子里散发出真成的光,笑道:“我明白的,您放心就是。我对着您发誓,如果这个孩子敢生出什么不当的心思,我会亲手收拾他。”
魏老夫人叹息道:“我想有你这样的母亲,孩子定然差不了。算了,那都是多少年以后的事情了,兴许那个时候我已经不在了,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儿和我说的话。做母亲的爱护自己的孩子多一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你别忘了这一切是经过敏姐儿默许你才能拥有的。我希望你能一直爱护这个孩子。”
如果换做旁人,若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只怕恨得要死,但是柳竹却觉得很踏实,因为她知道,如果魏老夫人不是将她当成自己人,就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这种话来。这种信任和亲近,她永远都不会辜负。
柳竹看着老夫人笑道:“我知道了。”
魏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见她虽然笑得开怀,但是已经显出几分疲惫,心疼道:“行了,不用陪着我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可别太劳累了。这会儿家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人,不需要顾及别人,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就是了。我已经吩咐过赵嬷嬷了,让她多操心着点,你也是头回做娘什么都不懂,身边的丫头也小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得有经验的帮你张罗着,要是有什么不舒坦的,你就和赵嬷嬷说,别一个人憋在心里。”
柳竹站起身福了福身,说道:“多谢母亲费心,能得您这般疼爱,是阿竹最大的福气了。”
魏老夫人笑着摆摆手,示意她回去赶紧歇着。等人走了,才和身边的赵嬷嬷说道:“柳家人还在府上,不管什么事情能小心就小心着些,这些人就像是烧不尽的野草,只要有一点机会,他们是不会放弃的,特别是那个老婆子,原先不想和她一般见识,谁知道她是越发的来劲了,也不躲着人了,站在我面前,看来是想和我好好的斗一斗,她以为她什么时候都占理吗?敏姐儿想把人给弄出府去,你且看着罢,他们还会有大动作的。现在说什么都是假的,不管他们做什么,这一次我们全都要回击回去。”
赵嬷嬷微微弯着腰说道:“您只管放心就是了,我已经吩咐好人盯着了,除非这位老太太有通天的本事,不然不管什么事情都逃不出咱们的眼睛。”
魏老夫人却是笑着摇头:“这话可不好说的太满,你要知道这位老太太可是个人精,知道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抓住她的把柄吗?学问就在其中了。人啊,越活越精明,想瞒她?想都不要想,知道了吗?”
赵嬷嬷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可不是,这么多年了,整个府里被她搅弄的乱七八糟,居然能神通到买通府里的奴才,倒是真的不容小觑,若不是敏姐儿的事情,只怕谁都不会发现,原来在那个时候他们的手已经伸进来了。”
魏老夫人手撑着下巴,说道:“可不是?小鬼难防,让我失望的是那些下人,我们魏家待他们不薄,他们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不管给多少都喂不熟啊。算了,这种事情也强求不来,只能往后多长几个心眼,防备着点吧。”
赵嬷嬷说道:“老夫人别紧张,我不止让人守着他们,就连主子们院子里都守起来了,绝对不会露出一点缝隙,让他们只能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魏老夫人说道:“你办事我放心,按着你的意思来吧,这才是正儿八经较量的时候。”
魏敏和兰庭走在回去的路上,马车里放着炉子,暖烘烘的,其实一点都不冷,但是兰庭还是将一个小手炉塞到魏敏的手里,魏敏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听话地抱在怀里,说道:“这天天儿的对着都是些什么事情,人家都是一致对外,我们家可是好,一家人闹腾个不停歇,这都快成仇人了,连人命在他们眼里都算不得什么了。”
兰庭安抚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轻柔低沉,字字句句中含着淡淡的情意:“这些事情没必要总是放在心上,不管发生什么,横竖我们都有解决的办法,若是闹腾的太厉害了,只管动手收拾就是了。我不在乎什么名声,就算这京城里的人全都说你的不是,你在我的眼里照样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人,如果外人能连着我一块骂,我倒是感激不尽,这样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魏敏被他这般无赖的话给逗笑了,肩膀都忍不住耸动起来,等笑够了才说道:“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要是被父亲知道了,看他怎么数落你。你是要进入官场的,我不希望你的名声受到半点影响,若是有些人见不得你好,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找你的麻烦,而你却又无法辩驳,这样怎么办?我不忍心你为了我受这样的委屈。好了,别说糊涂话了,像个傻瓜一样,我当真有那么好吗?值得你这么对我吗?”
兰庭情意绵绵地看着她,嘴角含着淡淡地笑容:“值得,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值得我这么费心思的去喜欢,要一直把你困在我的身边,让任何人都看不到你,这样我才能彻底永远的拥有你。”
魏敏嘟了嘟嘴说道:“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听?不会反驳?”
兰庭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绝对无条件的服从,你指哪儿我去哪儿,绝对不敢擅作主张。你喜欢的,我会跟着你一起喜欢,如果是你厌恶的,我也不会看一眼。你不希望发生的事情,我永远会在最开始就将他们全部排出在外,这样可以吗?”
魏敏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不过若是外面的人若是说我欺负你,想来我也没什么好名声,是个悍妇了。”
兰庭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都只能是属于我的。敏儿,在我眼里,什么都没有你重要。等什么时候我把肩膀上必须担负起来的任务给完成了,我们就离开京城,什么都不要,去看我们想看的风景,去吃我们想吃的东西,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我们的步伐,你觉得这样好吗?”
魏敏噘嘴道:“怎么可能,魏家的生意我尚且可以交给我未出世的弟弟,可偌大的王府怎么办?难不成你还想让父亲操心那些琐碎的事情?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兰庭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笨不笨,我怎么会让他老人家遭受这个罪?我们总归会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孩子,我倒是希望他是个男孩,我会把他带在身边,好好的教导他,将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把他培养成一个能撑起来的人,把一切交给他,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去。年轻的时候,身上总是担负着不能拒绝的责任,浑浑噩噩几十年,只能是世间的俗人,在功名利禄里沉浮。但是上了年纪就不能如此了,对你我都不太公平,我们得为我们自己考虑。”
魏敏心里一阵感动,其实人一辈子追求的也无非是个安稳随心。她真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才能碰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能够和他一起白头到老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不过还是俏皮地眨眨眼,调侃道:“这世上怎么能有你这般狠心的爹?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孩子,亏得你能说得出来。你不心疼,我心疼,我才舍不得我的孩子,那么小的年纪就担负那么重的担子。”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过去了,想想自己,如果没有半点手段,也许压根活不到现在。有时候安稳和溺爱是毁掉一个人的温床,所以对孩子不能无休止的宠爱。
兰庭和她是一样的遭遇,在年幼的时候受了很多苦,那个时候他们都无奈与自己太过小,没有办法和那些人抗衡,当初的无助和绝望现在想起来都难以接受,所以他们的孩子一定要从小就教导他识善恶,能自保,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难事都不会像他们那样狼狈。
“罢了,教导孩子是你做爹的事儿,我不管。人不都说慈母多败儿,我就不掺和了,免得将来有个什么事儿,你反倒全怪罪在我头上,我多冤枉不是?”
兰庭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闷声笑个不停,说道:“你个傻丫头,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有个孩子,你这两天总是不让我近身,耽误了多少好机会?”
魏敏对他真是无奈,好不容易正经两句,没多久又不正经起来,无奈地说道:“你呀,能不能好好的说话?你怎么琢磨是你自己的事情。”
兰庭附在他的耳边喃喃低语,他一点都不管魏敏已经羞红的脸,硬是磨着魏敏答应下来,这才心满意足。没多久到了家里,两人才进院子,见等在外面的是若初,红药不知道去哪里了。
魏敏疑惑地问道:“那丫头去哪儿偷懒了?以往一早就出来迎了。”
若初为难地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低声说出来:“您不知道,真是乱了,那罗嬷嬷的闺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瞧上成和了,这两天总是找着机会往成和跟前凑。一睁眼,天一亮就在外面等着,回来还在门口等着,就算明知道人家不待见,照旧带着笑等在那里,真实让人哭笑不得。您也知道成和是个脸皮薄的,虽然冷下脸来训斥了,可是耐不住人家脸皮厚的啊,又不能动手,万一要是被人讹上,这可不是有理也说不清楚了?府里这些个丫头们可都是修炼成精的,可不是能轻易斗得过去的。您也知道红药是个火爆性子,和那丫头已经吵了一架了,这会儿在屋子里抹着眼泪呢。”
魏敏心里对罗嬷嬷母女俩也是厌恶不已,怎么就是个甩不掉的粘人虫子呢?这边没什么机会,就找着能有出息的人往上凑,她们除了借着这种法子,难道就没法活了?女人最恨的是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不守规矩的女人勾引自己的丈夫,如此便罢了,居然还能理直气壮的在大庭广众下闹,还要不要脸?
魏敏当即冷声说道:“可真是能耐坏了,她是在哪里当差的?我怎么就没见过她?”
若初见小姐是真的气得狠了,当即说道:“她是罗嬷嬷的宝贝女儿,因为长得漂亮,又有那种心思,所以罗嬷嬷一直很精心养着。这不是上次没派上用场吗?觉得姑爷这里是没机会了,所以又转头瞅着有能耐的下人来了。您……哎,这红药……”
魏敏快步往屋子里走,冷冷地说道:“当这天底下没人能治着他们了。她们是什么身份?谁给她们的脸面自己做主?我倒是要好好的会会她们娘俩,不然我这个主子可就当的窝囊了。”
兰庭也没想到他们一个不留神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心里对这种居心的奴才越发的厌恶起来,沉声说道:“好好的收拾,她们要是敢顶撞,那我给她指门好亲事,让她给门口掏粪的张老三做媳妇去。”
魏敏拧着眉头道:“你这样也太埋汰人了吧?”
兰庭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埋汰?这种人心眼子多,你要是不当心,到最后能把你自己给栽进去了。横竖是王府的家生奴才,让她们翻不了身,她们也能好好的想想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如果要是撵出去可就便宜她们了,或许她们能攀上什么人,到头来找我们这些主子的麻烦,我们可没什么力气与这些个人纠缠,早早打发了才是正经。”
魏敏也觉得有道理,凳子还没坐热就站起来:“我实在坐不住,我得去看看红药去,她那么个烈性子,这口气要是出不通畅,我怕她给气坏了身子。”
若初在一边说道:“这会儿正是成和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兴许那位已经在门口等上了,可不就是给红药添堵去了?要说这人脸皮厚起来就跟没脸皮一样,真是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想的,好歹也是个姑娘家,也不嫌臊得慌。”
魏敏随着若初出去了,跨出门槛的时候见兰庭也要跟着一起去,摆手道:“你就消停些吧,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再说这种事也不是你们爷们该管的。”
兰庭只能嘱咐一句:“成,你记得我的话,下狠手收拾,不用顾忌什么,知道了吗?”
魏敏点点头而后出去了,这会儿寒风刮的正起劲,但是心里满怀着怒气,所以倒不觉得有多冷。果然两人急匆匆地过去了,在院子前站着一个穿着桃粉色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可不就是罗嬷嬷的亲闺女?
如花的容颜被寒风冻得苍白,两只眼睛急切地朝着外面张望,看得出来成和还没有回家。红药一直在屋子里没出来,这会儿也不知道难过成什么样子了,她快步走过去,那人的视线对上魏敏的,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说道:“夫人。”
魏敏一手负在身后,神色淡然地看着眼前的人问道:“大冷的天,你在这里做什么?你在何处当差?不去忙正事,站在这里难不成是想着偷懒?”
那人听到魏敏的厉声数落,虽然弯着身子好似恭敬,但是声音里却半点不急不燥,声音中带着淡淡的魅意,说道:“回夫人的话,今儿奴才与管事请了假,所以……奴才在此处是有事要找成管事。”
红药本来在屋子里坐着,她气愤,对着这么个不要脸的人,真是要把自己的心肺都气炸了,当着自己的面,一点都不遮掩,她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大人在她的小时候也曾教导过她什么是好坏,对于女儿家脸面才是最为重要的。
红药在屋子里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火爆脾气一上来,当即走出去说道:“你一个还未出嫁的姑娘,与外面的事情八竿子打不着,找我男人做什么?你要脸面就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这会儿也就拼了,不管主子怎么看我,我一定要把你给打出去。”说着就真的撸起袖子要上手。
若初赶紧快步走过去拉着红药,小声地劝道:“你真是糊涂了不成?这可不是魏家,随你怎么说都不会有事,这是在王府。你得为小姐考虑,你让这些人怎么想小姐呢?”
红药的眼眶里泛出泪意,抬起袖子抹去泪水,嘴里呼出白色雾气,哽咽着点头。这一幕不光若初看着心酸,就连魏敏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红药是个丫头,但是与魏敏来说她一直是自己的姐妹,在魏府,就连赵嬷嬷都和魏敏说:“那个丫头你可不能再惯着了,瞧瞧都不成样子了,在府里横着走,以后还有什么能让他害怕的?”
可是魏敏却知道红药是个有分寸的人,所以表面上应了,但是照旧没去数落红药什么。可是这会儿看她那么得意的人,这会儿居然要把委屈压在心里,她都看着憋屈,更何况红药呢?
那丫头见红药不敢和自己闹,眼底当即露出几许得意,反倒是说道:“红药姐姐你这话怎么说的这么难听呢?我是真的找成和哥有事,你却把我拦在门外,还这般大吵大闹,我倒是无妨,只是让成和哥脸上多难看?”话刚说完,就看到成和鼻头通红的从外面回来,没想到自己门口有这么多的人在,先是楞了一下,而后又看到有那个讨人嫌弃的女人在,又一眼看到红药难过的靠着若初,脸上的表情当即变得难看起来,手紧紧地攥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