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敏摇摇头:“倒是消停了几年,最近倒是开始不安分起来了,不过我让人盯着了,便是有个风吹草动也能早些知道,再不济还有祖母坐镇,倒是不用愁的。至于那百密一疏,且要看我命大不大,我若是运气好便能和老天争过命去,若是不成……那也是我的造化了。”
兰庭好不容易才和她在一块,只要两人好好的,他解决了江南的烂摊子便向魏家提亲,将两人的事情给定下来,可是现在她说这种让他揪心的话,那一阵闷痛再度传到心上,如果她要是有个什么,他如何能接受?当即斥道:“别说泄气话,我倒是要看看是哪来的混账敢打你的注意,我会想法子抓住他们,到时候必定扒了他们的皮。”
魏敏心里很受用,可看着程静在不远处挤眉弄眼的样子,忍不住羞红了脸,嗔道:“你放心,我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当初将扮鬼吓我的素荷给处置了,就是告诉那些人,我绝不会手软,他们要是一位我好对付,那可真是大错特错。说来,我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谁居然有这个胆子敢在我魏家装神弄鬼,偏生我们还抓不住他的把柄。不过我不会让他们嚣张太久,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要他们好看。”她已经找到了线头,只是她眼中的这些人不过是些小喽啰,真正的老虎怕还在最深处藏着。
她的脸色虽然还带着病态,但是神情中的娇憨灵动却无时不刻地勾着他的心魂,就像天上那轮耀眼的日头,让人无法忽视:“就算如此,你平日里也该小心些,别给人钻了空子,身边时常带着人别一个人逞能。”
程静冲着魏敏撅噘嘴,魏敏瞪了她一眼,对着兰庭却是笑:“怎么出去几年,这跟老头子叮嘱人的习惯还没改?你放心,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什么事情心里都有底数。祖母和父亲将府里的事情已经放手给我来管了,只是我犯懒不曾过问罢了,但是他们谁想糊弄我,我可也不是吃素的。”
兰庭欣慰地笑了笑,其实这样的人家也应当有这般霸道的性子才能震住人,下人们表面上看着恭敬,可私底下也是捧高踩低的主,不然也不会有常嬷嬷那事儿了。他有些话想交代她,但是当着程静的面不好说,只得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若不是我要回江南,你有什么难解的事情也可与我商量。对了,听说前阵子你们的铺子出了点事儿,现在倒不妨与我好好的说说?”
程静没忍住,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连梁雪和魏敏的那点恩怨都没留着,绘声绘色的好不精彩。就算她将皇上插手的事情给瞒了过去,可兰庭还是敏锐地抓住了当中的问题,一语点破:“你们两家铺子的恩怨,打开门做生意,想来也得罪不到谁头上去,怎么好端端的他们家那么巧惹了那么大的事情?你们倒是胜之不武。”
梁家在京城也是有头脸的人家,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再说梁老太太和魏老夫人又是好姐妹,就算知道也不会管这事,最多说两句孩子们之间瞎胡闹,但是一家一日的功夫就关了门,这当中的问题任谁都会好奇。
宫里的主子插手这事虽不至于在老百姓间流传,但是在王公贵族间却是掀起了不小的风浪,若是兰庭起了心思真要好好的去打听,必然能得到答案。那个时候,他们之间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当真是连想都不敢想。魏敏不想谈这事,但早晚还是要被捅出来的,她会告诉他,但不会是现在。
程静求救地看向魏敏,她心眼没魏敏多,面对这种事情的时候更是笨拙的厉害,所以魏敏接过话题,她只觉得轻松了很多。
“这事说来话长,说到底也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那套,实在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咱们就不说了。你要是有心,不妨看看我们铺子里的那些款式,若能瞧得上,也顺便给我们卖一卖,大不了给你扣几成。”
兰庭当即被她这话给噎住了,哭笑不得地说:“瞧你这话,说来就是气人的,你交代的事情我什么时候不是当圣旨照办?等回到城里,我带图拉看看,有他在更好办些,那可是现成的钱袋子。”
魏敏脸上的笑更是挡也挡不住,冲他俏皮地眨眨眼:“我倒是差点放走了这么一个能为我带来财运的宝,我瞧你方才吃的也不多,快吃些糕点补补,吃饱了才有力气为咱们干活不是?”
兰庭顺势接过她递过来的糕点,他比魏敏大了三岁,他虽未深尝情滋味,但是却明白当中的浓蜜与苦涩,魏敏半懂不懂,但是除了少女的活泼却又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睿智和聪慧,让他更加的痴迷,舍不得丢开,听了她的话,他只是笑了笑,眼底却是溢满宠溺,只恨不得此刻将她拥入怀中好生疼爱才好。
程静在一旁看着却是感慨良多,这两人的情分明深到谁都不能将他们分开。三表姐到现在还放不下,任是舅母给她相看了多少好儿郎,她都挑三拣四地推了,这不成那不行的,说到底还不是因为那个人不是蒋兰庭?但是舅母也说过,区区江南的一个破落户妄想攀国公府的小姐,当真是痴人说梦,不管三表姐如何求情都是不依。还有皇上,那样子也是动了真心思的,可是魏敏心中有别人……但是那位终归是人间帝王,若是真计较起来,兰庭怕是要吃亏的。
她前阵子听说皇上已经许久未召妃嫔侍寝了,身边只有那个酷似魏敏的人伺候着,也不过是做些研墨打扇之事,因为怀着别的心思,还被圣上训斥了两次,倒是未将人撵走,所有人都说魏家的这个魏敏当真是好本事,竟是将皇帝陛下的魂都勾走了。皇上向来敬重太妃娘娘,可是这次,便是太妃娘娘与皇上说这事的重要性,怎么劝都被皇上打太极给躲了过去。
自此宫中更是怨声载道,却是谁都拿这位帝王没有任何办法。程静一想到此就为魏敏捏了把汗,照这样子,皇上怕是也不会轻易松手了。
而此时与庄子上的高兴与欢欣不同,皇宫里的气氛颇有些僵硬与冷寂,原先忙着斗来斗去的嫔妃这会儿倒是姐姐长妹妹短的叫的十分亲热,一说起皇上迷恋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就是一阵气闷,她们这会儿确实是没了办法,连太妃娘娘都劝不住,更何况皇上现在压根都不见她们,如今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她们都将魏敏当成了仇人,只想着等她进了宫必定要好好的收拾她一番才是。
淑妃让人将孩子抱下去,看着眼前这么多的皇妃,脸上也是一阵无奈:“妹妹们看得起我,只是皇上向来不喜欢别人逼着他,你们让我去劝皇上可不是给我找麻烦吗?姐妹们怕是不知道,咱们这位皇上可是最有注意的,这全天下没有人敢做了他的主,而且,我出面也不合适啊。皇后娘娘和皇上是少年夫妻,论理皇后娘娘才能说得上话。”
一众妃子心里顿时又没了希望,皇上要是此后再不理会后宫中的这些女人,她们可要怎么办?这和守活寡有什么不一样?家中的父亲和兄长,还指望着他们得宠,好提携家中的亲人得重用,谁知道这个时候偏偏冒出个魏敏,硬是将他们的好事给砍断了。
魏敏并不知道这会儿的自己已经成了宫里娘娘们憎恨的对象,她正沉浸在和兰庭在一起时所拥有的欢乐中。
御书房中,皇上正忙着批阅奏折,只是今儿却有几分心不在焉,披一会儿便抬眼望出看,想看办事的太监回来了没。对于宫中的流言蜚语,他自然知晓,却是半点没理会。他实在是厌烦了那些女人,成天想着怎么斗来斗去,当真是惹人厌烦,哪有魏敏可爱,和她在一起,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所以他越发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时间,而且一旦分开,就十分想念。
等了许久才见出去办差的人回来,他怒瞪了一眼,不悦道:“朕看你是越来越不成了,怎么办个差这么磨磨蹭蹭的?往后若是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如何能指望你?好了,快些说,她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入宫来?”
大太监犹豫一阵才开口说道:“回主子的话,魏小姐这两天不在家中,奴才从魏府的下人那里听来,他们一家人全去庄子上避暑了,归期还未定。”
皇上脸上浮现出来的期盼就这么落了下来,他摆摆手:“人若是回来了,立马召她入宫,退下罢。”
洪薇抽着空儿跑出去,向庄福公公行了一礼,问道:“公公,皇上当真是瞧上那位魏小姐了吗?我这有点东西孝敬你,只请公公为我美言两句。”
庄福赶忙踱开两步,连忙摆手说道:“你这不是存心想害我吗?我怎么能背着主子做这种事?好心提点你一句,若想活的长久些就好好当你的差,别存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皇上前两次没有处置你,那是因为眼前没个得意的人儿,要是真到了没用的那天,看怎么收拾你,到时候你就是哭瞎了眼,也没有人理会你。”
洪薇也不是傻到无药可救的人,细细一品便品出了当中的门道,皇上有心要将那位魏家小姐接进宫里来,到时候可真就没她什么事了,若是她还不知死活,于弃子无异的她,说不定就此丢了性命也不是不可能。想到此,她脸上闪现出一阵惧怕,此后再不敢多问其他,乖乖地站在皇上身边伺候着。
皇上见她知晓了分寸,脸上也难得出现了一抹笑意,只盼着那个娇人儿能早些回来,能让他好好的解一解相思之苦。
魏敏的病因为心情畅快,好的十分快,待到回屋里时除了声音还有些许沙哑,面色也红润了很多,见若初和红药一脸焦急地看着她,顿时明白过来,想来那些人忍不住了,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激动,低声道:“说罢,发生什么事情了。”
若初向来稳重,她抿了抿嘴,握着拳头说道:“真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明目张胆,那个罗霞亲自过来找笑丫头,两人只说了两句不相干的话,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也没避着我们,反倒是我们成了有问题的。”
魏敏问道:“她们说什么了?”
红药记性好,当即说道:“那罗霞与我们不熟,只冲我们点了点头,说是夫人吩咐来问小姐今儿晚上想吃什么,笑丫头答不上来,若初姐姐管着小姐的膳食,便回了她,小姐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魏敏皱着眉头:“如此寻常的话,真是想不出有什么不妥来,今儿你让随行的人好生盯着笑丫头,看他们到底耍什么花招。我今儿晚上怕是睡不了一个好觉了,若是得了结果便来回话。”
吃过晚饭,一直等到外面再无动静,一如在府中那样,魏敏打了个哈欠,对着身边的两个人笑道:“真是困乏的厉害,因为这些心生妄念的东西,害得连个舒坦的觉都睡不成,将来将她们全都拿下了,先让他们也尝尝这个滋味才是。”
若初掩唇笑了笑:“只要能让小姐平安,咱们就是在外面站个几天也是甘愿的,说到底还是这个小丫头可恨,小姐已经将她的位分都提了,她还想怎么着?难不成她还想翻了天不成?真是个喂不熟的。”
红药难得叹气:“她顾及就是觉得咱们小姐脾气好,能受得了她,要是换成别家小姐早要了她的小命了,看她还怎么成天的作。我真是恨得咬牙切齿,别说与她说话,就是站在一块,都很想出手揍了她,方能解气。”
魏敏半靠在床上,静静地等着,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轻声敲窗,当即来了精神。若初出去听了话进来,说道:“笑丫头果真是去见罗霞了,罗霞交给她一样东西,想来是想通过她的手送出去。”
魏敏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盯着她,把和她接触的人的底细给弄清楚,不过这庄子上的人全是从魏府出去的,没有外人,该是能放心的,不过总得防着些。你们都是识字的,将人拦下后看看是什么东西……算了,还是我亲自去吧,我这颗心也好放心。”
果然第二天一早,笑丫头便在庄子里转悠,专找实在没心眼的小丫头套近乎,仗着自己是小姐身边伺候的,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将东西托付给一个傻呆呆的下人正准备离开,却不知小姐从何处而来,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她的心瞬时慌乱起来,额头上满是冷汗,抬头看了一眼魏敏便赶紧低下头。
第一百六十八章 :那些事
魏敏只当自己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沉声数落道:“我看在你跟了我这么多年的份上,我给你这个颜面,让你做个大丫头,你倒是给我长脸,在私底下欺负指使小丫头们,难不成是想让外面的人知道我魏敏瞎了眼,养了个刁奴?若是你想借着我的名头耀武扬威,盘剥下面的人,我给你什么照样能全收回来。”
笑丫头赶紧跪下,告饶道:“小姐,奴婢知道错了,只此一次,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奴婢,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魏敏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未过问与那丫头之间的事情倒是让笑丫头松了口气。笑丫头心里有气,对着眼前这个傻乎乎地丫头,怒道:“还不快些去办事?若是误了正事,当心我揭了你的皮。”
那丫头虽然不敢说不,但是还是小声地抱怨:“在小姐面前跟个孙子似的,对着我却使脾气,可真当自己有多了不得?一个外面来的野路子,走了狗屎运才坐到现在的位置上,居然还敢指使别人,真是有够不要脸的。”
就这样一路骂骂咧咧到了外面,谁知道走到半路却被小姐给拦住了,小姐和颜悦色地伸出手,让她将手里的东西交出来,她未敢隐瞒,却还是大着胆子问了句:“小姐可是哪里写错了?那位姐姐说是小姐让奴婢将书信送过去的。”
兰庭看着那个客栈名字,眼睛缩了缩,怒道:“我倒是真没想到,她的心思竟然变得这般恶毒。我本想看在恩师的份上不予她计较,谁知道她越来越过分了,看我怎么与她算这笔账。”
魏敏拦着他,示意她稍安勿躁,笑着对眼前的丫头说道:“你还是将信送过去,回来先见过我,她若是问你,你可知道怎么说?”
这天下间的人有哪个是真的蠢的,那丫头当即点头:“奴婢明白,小姐放心就是,”
兰庭看着人走远了,脸上的怒意这才显现出来,将魏敏拥在怀里说道:“我真没想到她会变得这样过分,是我的错,我当初就不该心软,若早知道如此该是在路上就与她划开界限,咱们之间也就没这么多烦心的事了。”
魏敏笑着摇头说道:“怎么能怪你呢?如果不是你,我说不定还看不上这场大戏呢,咱们就安静地等着,看她们想闹出什么事儿。”
之前她就怀疑笑丫头是被二姨母给收买了,如今这些人中只有二姨母与张蔚然有所来往,虽然抓到了这点,可她就是想知道幕后的那个黑手是谁,毕竟柳云可没这个脑子。
兰庭无奈地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道:“也怨不得老夫人不放心你,你这脾气,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在我去江南的这段时间里,你安分些,可不要惹事,等我回来,不管前面是下雨还是下刀子,我都和你一块面对。”
魏敏侧目看他,眼间流波婉转,风情横生:“谁知道你在江南待多久,若是久久不回,我还不动手,只怕你最后见不到我了,到时候不知亏的是你还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