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想到赵桑榆竟然在章荀之和章启悦头七过后亲自来找他,最后又以那样决绝的方式跳下城楼,血染宣德门。
那时候,韩奕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对赵桑榆产生了感情,只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也从来没有抓住机会。
后来他抱着赵桑榆的尸体回府,亲手把她葬在了院子里的桑榆树下,直到他死前,他曾下旨让人挖了桑榆树,和他葬在了一起。
☆、第二十二章 规矩
韩奕以为就此错过,没想到他又活了一世。
他看着已经渐行渐远的赵桑榆,脚尖一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他本就回来的迟了,若是此刻还不努力,怕是真的要错失最后的机会了。
他不想也不允许。
跟在赵桑榆的身后去了她的房间,韩奕看着一脸倦容的赵桑榆,忍不住伸手覆上她的眉眼,“昨晚没睡好?”
赵桑榆本就被韩奕气得够呛,见他还跟上来,她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唇齿间瞬间生出了铁锈的味道。
她甩开韩奕的胳膊,推了他一把,“神经病。”
“来人。”她瞪着韩奕,扬声朝着门外喊道。
“你……”韩奕苦笑,顾不上还在流血的手臂,点足消失在房间里。
门外守门的丫鬟推门进来,对着赵桑榆行了一礼,“小姐。”
赵桑榆抹了一下嘴,“红袖和翠羽呢?”
小丫鬟低着头,“回小姐,红袖姐姐被夫人叫去,翠羽姐姐去了厨房。”
赵桑榆想了想,勾着手指示意小丫鬟过来,“我休息会儿,你就在屋里守着,哪里也别去。”
“是。”小丫鬟俯身。
躲在屋子里的韩奕苦笑,见赵桑榆真的放下帘帐睡觉,而小丫鬟也尽职尽责地守在屋里,他在离开前循着机会给赵桑榆留了条绢帕。
绢帕上是他用被赵桑榆咬开的胳膊上的血迹写的字——秋后算账。
赵桑榆撇撇嘴,随手把绢帕塞进袖子里,翻过身继续睡。
直到中午,她才被翠羽轻声唤起,“小姐该起了,云嬷嬷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下去要开始学规矩了。”
赵桑榆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苦着脸抓了抓头发,手摸到袖子里的绢帕,人顿时清醒了。
“翠羽,”她皱着眉看着手上的绢帕,“我学规矩这段日子,你和红袖轮流住到我屋子里,不用在睡到外间了。”
赵桑榆很少直接吩咐什么事情,乍一听她开口,翠羽还有些迟疑,见赵桑榆不像是开玩笑,这才俯身答应了。
“小姐,您不是最不喜欢丫鬟守夜的吗?”想了想,翠羽还是问道。
“嗯,担心学规矩的事,有你和红袖在,我也安心。”
翠羽笑嘻嘻地应了,“那奴婢这就去安排。”
吃过午饭,云嬷嬷带着槿叶过来教赵桑榆学规矩,从起立坐卧到行为举止,甚至就连拿帕子的姿势都有讲究。
赵桑榆学的头昏脑胀,这才知道自己平日里尽量让自己文雅的姿势是说话方式有多么的可笑。
她想到韩奕,不禁又有些莫名。
按照她的猜测,韩奕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但是这么个古代人竟开上行为举止那般豪放不羁的她,还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她苦恼地揉揉脑袋,还没放下手就被一直监视她的槿叶打了一下,“小姐做错了,不能这样子。”
草泥马。
赵桑榆忍不住瞪眼睛。
见槿叶又抬手,她急匆匆摆正好了姿态,不敢再胡思乱想。
到了晚上,赵桑榆又被云嬷嬷拉着学了京都的一些禁忌常识,家长里短,直到见她实在坚持不住,这才放她去睡觉。
赵桑榆累得不行,浑身酸疼的厉害。心里又惦记着韩奕这个是不是会冒出来的,嘱咐了几次,直到实在坚持不住,这才躺下睡着了。
接下来的日子,赵桑榆每日都这样度过。
许是因为她每日让红袖和翠羽陪着的缘故,韩奕再也没有突然出现过。
赵桑榆也逐渐适应了每日被摧残着学规矩的日子,庭院中的落叶渐渐多了,每日都有丫鬟和小厮再院子里不停打扫。
却是扫了又落,落完又扫。
赵桑榆看着又沉寂了一份的秋色,忽地想起来她的眼睛还未好时,她唆使着翠羽祸害了章荀之满院的桃子酿的桃子酒了。
这么久过去了,埋在章荀之院中桃树下的桃子酒应该可以喝了。
赵桑榆回过神锤锤酸痛的肩膀,见红袖着了魔似的绣嫁衣,忍不住摇摇头,“红袖,我现在又不急着嫁人,你那么着急绣这些做什么。”
“小姐莫要说这样的话,”红袖抽空抬头看了赵桑榆一眼,“云嬷嬷说了,圣旨已下,小姐嫁人时板上定钉的事儿,这嫁衣还是宜早不宜晚,万一到时候出了什么要紧的事,也来得及。”
赵桑榆无言以对。
最近云嬷嬷因为教她学规矩的事儿,做嫁衣的事就放下了。
赵桑榆原本以为云嬷嬷会等到这段时间过去再开始,没想到云嬷嬷竟然把一些磨工夫但是又不重要的活交给了红袖和翠羽,让她们务必每日仔细做着。
翠羽还好,知道寻着功夫歇息,红袖完全入了魔,除了正常的吃喝拉撒睡和照顾她,其他时间都用在了嫁衣上。
赵桑榆有时候都怀疑红袖是不是动了春心,所以才这样卖力。
赵桑榆看着依旧低着头飞针走线的红袖,她半垂着头,露出线条流利紧致的侧脸。
红袖的个子很高,即便是现代的赵桑榆也堪堪和她打成平手。她的皮肤白皙,神态自然,说话行事虽然有些严苛,但是为人稳重,很少有做错事的时候。
若是她真的动了春心,那也是一桩美事。
赵桑榆看着红袖,“红袖,你今年多大?”
“奴婢18岁。”
“有喜欢的人了?”
“啊?”红袖被问的愣了,手上没注意,被针扎了一下,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哎呀。”红袖皱着眉看着被染上血的衣服,瞬间跪了下去,“奴婢该死,小姐的嫁衣……”
“有什么关系,”赵桑榆不以为意,拉起她,“最烦你们动不动下跪了,这嫁衣反正都是红色的,也看不出来区别,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怎么行,”红袖皱眉翻看着手上的嫁衣,几乎快要哭了,“小姐嫁人是一辈子的大事,可是奴婢……”
“行了行了。”赵桑榆打断红袖,接过她手上的嫁衣揉了揉,“呐,现在你找不到是哪里了,眼不见为净,这总行了吧。”
“小姐。”红袖简直哭笑不得,“奴婢刚刚绣到的地方就是沾上血迹的地方,奴婢都记着呢。”
“那就忘了。”赵桑榆拿过红袖手中的嫁衣扔到一边,“能不能嫁出去还是另外一回事,真是皇……”
赵桑榆梗了一下,立刻想起前两天学规矩时说了句“皇帝不急急太监”后被云嬷嬷教训的场景,她转了一下,“我这个正主都不急,倒是你们比我都着急,我有些累,陪我出去走走。”
秋日欲浓了。
早晚间的温度都很低。
赵桑榆抬头看着依旧悬于空中的太阳,笼成一束的阳光从空中洒下,透过稀疏的枝叶照在秋日里枯黄的草叶上。
离得近了,赵桑榆甚至能看清阳光下叶脉错落的影子。
她忽地想起自己穿越到这异世已有大半年的时间了,眼睛也好了一段时间了。
细长的眉微微拧起,赵桑榆转身看着红袖,“红袖,长公主的赏菊宴就这两天了吧?
“是啊。”红袖拿了件披风系在赵桑榆身上,“小姐,天色晚了,小姐多穿些,小心着凉。”
赵桑榆摇摇头,“我没事。”过了一会儿,她看着院子里脚步匆匆的丫鬟,想了想又问道:“我最近的规矩怎么样,云嬷嬷说没问题了,但是我还是有些紧张。”
“小姐的规矩很好啊,云嬷嬷都说没问题了,小姐不用紧张的”
“倒不是因为我害怕才紧张,我就是怕到时候母亲听别人嘴里提起我都是不好的,她们伤心难过。”
“那就更不用了,小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儿,除非是疯了,否则谁敢这么大胆。”
“嗯。”赵桑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刚走到亭中坐下就见到章启悦带着青檀走了过来。
赵桑榆匆忙走过去扶着章启悦一起走进来,看着她问道:“母亲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章启悦看着赵桑榆,“你最近忙着学规矩,我们也有些日子没仔细说说话了,云嬷嬷说你规矩学的不错,可以不用再继续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她看着赵桑榆又道,“瘦了,还高了。”
“真的啊!”赵桑榆一脸喜色,比划了一下自己的个子,“最近学规矩,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母亲真好,”她抱着章启悦的胳膊撒娇,“女儿最近穿衣服都没发现衣服小了,母亲最近因为女儿的衣服忙坏了吧。”
“精怪。”章启悦敲敲赵桑榆的额头,“知道母亲为你好,那就每日乖乖的,少出些馊主意,还连累红袖和翠羽两个丫头遭殃。”
“哪有!”赵桑榆拉长语调,“女儿最近一直待在房间学规矩,从不曾出门,哪里出馊主意了?”
“还敢说没有,你学规矩是不假,但是你这两天竟然让翠羽领着丫鬟摘了苹果、石榴这些吃的去泡酒,幸好我发现的早,否则你父亲知道了,不知道要怎么收拾你。”
赵桑榆努嘴,“反正家里的水果吃不完,浪费也是浪费,还不如拿来让我酿酒。”
“再说……”她看见章启悦还想开口,匆忙补上一句,“再说外公那儿的桃子早就被我酿成了桃子酒,现在就在那些桃树下埋着呢。”
“你……”
章启悦简直哭笑不得,她戳了戳赵桑榆的脑门,“你啊你,难怪之前接你回家的时候听父亲说起要是你再不走,他都快要没酒喝了,我原本以为是你管着不让他喝,没想到竟是是被你祸害了。”
“哪有。”
赵桑榆不承认,她自小就这样酿过各种水果酒,都没有任何问题,“我明儿就去太翁那儿把就挖出来给他尝尝。”
“那正好,我在鼎真阁订了一批首饰明日要取,到时候,为娘就和你一起去草庐看个究竟。”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早醒来就看见了蛋蛋童鞋的地雷,谢谢蛋蛋童鞋,破费了o(*^@^*)o
☆、第二十三章 同行
第二天,赵桑榆早起去北房给章启悦请安,路上遇见同样过来请安的赵伯泓,赵桑榆还有些尴尬。
毕竟林清玄是赵伯泓的亲妈,而她之前还怼了林清玄来着。
只是现在见到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而且她虽然因着最近学规矩的事,和赵伯泓见的次数不多,但是赵伯泓时常给她带些外面的小玩意儿,赵桑榆倒是对这个便宜大哥也不怎么陌生。
她等着赵伯泓走进,互相行了一礼,“大哥安好,大哥今日怎么没有上朝。”
赵伯泓虚扶着赵桑榆,“今儿休沐,母亲特意吩咐不用早早过来。”
“哦。”赵桑榆点头,这才知道原来古代上班竟然也有休息日,她看着赵伯泓问:“我回来这些天,还是第一次见大哥休沐,大哥平日是几天休息一次?”
“原本是每十天会有一天休沐,但此前因为刚接手,便没有休息过。”
“那大哥是要好好休息了。”
“是啊。”赵伯泓笑了一下,“我们兄妹自回来还没真正说上话今日倒也是难得,小妹要不要出门,我陪你出去逛逛。”
赵桑榆不知道赵伯泓和章启悦的真正关系如何,但是想到林清玄和章启悦的对立关系,自己前不久还当着赵伯泓的面怼了林清玄,她很识相地摇了摇头,“今天恐怕不行,昨儿和母亲约好了今日去草庐的。”
赵伯泓笑笑,倒是给章启悦请安后,她留了她们二人吃饭,主动提起此事,让赵伯泓陪着赵桑榆出门。
赵桑榆有些疑惑,“母亲怎么临时改变主意了?”
章启悦解释道:“宫里一早来了旨意,宣我进宫。”
“哦。”赵桑榆对皇宫一点也不感兴趣,便转过头道:“那我今日就和大哥一起出门了,可惜母亲不能第一时间见到女儿酿的桃子酒了。”
“你啊……”章启悦一脸哭笑不得,“且不说你那桃子酒能不能喝,只要你今日不惹父亲生气,那我便高兴了。”
赵桑榆不置可否,但是对自己指挥,翠羽亲手酿造的桃子酒还是很有信心。
她微扬下巴,自信满满道:“母亲不必这么着急下结论,还是待女儿把酒拿回家后回再做评判。”
早饭过后,赵桑榆在门口送走进宫的章启悦,想到时间还早就邀着赵伯泓先去了草庐。
草庐依旧是她离开时候的模样,只是秋日凄惶,院子里的落叶也无人清扫,看上去倒是冷清许多。
赵桑榆在屋里巡了一圈,没见到章荀之。半路遇见小明子,这才知道二老竟然约着出门会友去了,而且是昨日刚刚离开。
赵桑榆顿感失落,一早因为要见到章荀之儿高兴的心冷了下来。
她扯了一片落叶在手里撕着,“太翁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明子摇头,“老爷没说,大小姐要不先坐下来歇会儿,小明子给您泡茶喝。”
“不用。”赵桑榆摆摆手,“我好不容易学完规矩,想来看看太翁,没想到他竟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