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低着头想了半晌，合着她以前的思路都想歪了么……
“我这么跟你说，所有的电视作品，不论主角的异能多么强大，那都是特效的责任，演员要做的是演出人物的性格，你管他是人是鬼还是神？”
叶慈：“……”
被李树从根本上质疑表演方式还是蛮打击人的一件事，不料李导刚打了一巴掌又赏了个枣——
“当然，我这只是说你可以进步的地方。前期做功课没有错，研究已有的相似角色也没有错，但研究的最终目的是要化为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单纯地拿来借用，用完再还回去。”
叶慈眨了眨眼：“导演，那这次试演，我算是过了么？”
李树斜了她一眼，轻哼一声：“没过我跟你费这么多话干什么？”
裴景泽全程都没有开口，直到李树说完这句话才轻笑出声。
叶慈觉得吧……这欲扬先抑的手法，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如果前面抑的太过，后面就算扬起来了也有那么点“劫后余生”的错觉。
……
之后的几天，叶慈努力地调整自己的状态，尽量按照李树的指导，努力地相信自己的就是子良。到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当初陆川拍摄《侠少》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子“西北糙汉子”气息的原因。
没过几天，傅欣容和慕畅先后进了组，两个人这次倒是低调得不得了，通常都是有戏的时候才出现在片场，拍完就走，绝不留恋。搞得一心想看八卦的刘夏很郁闷——
“待了这么多天，大概最大的八卦就是你和裴景泽之前传出的绯闻了。”刘夏无力望天，总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落落的。
这话还没说完两天，傅欣容和慕畅就在剧组公然撕了起来。当时叶慈就蹲在导演旁边，全程目睹了整个过程，那场面倒也算不上多么惊心动魄，可在片场还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本来两个人一个饰演存在感薄弱的女主角芷柔，一个饰演某个单独故事里面的女主角，连对手戏的机会都没有，平日里在剧组里碰上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可这天两个人前后脚上戏，傅欣容先拍，然后才是慕畅。具体怎么引起来的时候叶慈也不是很清楚，她直接见到的就是慕畅怒气冲冲地跑到李树跟前。
“导演，这个单元里的女主角是我没错吧？我这急着开拍结果化妆和造型到现在还没给我上妆，怎么拍？”慕畅走过来就是甩了这句话出来。
李树当时正在和裴景泽谈戏，愣了几秒后才不在意地挥手：“那你找人催催，让他们赶紧给你化不就得了么？”
慕畅怒气未散，轻哼一声才继续开口说道：“我可请不动，人家正围在所谓的女主角身边忙乎呢。我就纳了闷儿了，一个存在感还没有单元剧的主角高的女主角，有什么好嘚瑟的？”
这话慕畅显然不是说给李树的，在场那么多人，她这话是传给还在化妆室的傅欣容听的。
可问题就是……你再怎么样也没必要在导演面前撂狠话加吐槽啊？李树听到了也听进去了，不再和裴锦泽讨论剧情，转过头看向一脸愤慨的慕畅——
“那你想怎么着？你请不动是想让我去给你请？”李树冷声询问。
在场的工作人员无一不为慕畅捏了把冷汗，所有和李树有过合作的人都知道，这位导演最烦的就是剧组内的演员撕逼，尤其是女演员。平时私下里搞搞小动作，不影响正常合作拍戏时，李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一旦捅到他面前，李导可不惯着这些个臭毛病。
慕畅见李树面露沉色，也赶紧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努力笑着开口：“导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着急到现在妆还没上，耽误了咱们的拍摄。”
叶慈默默地在旁边吃瓜，说实在的她一直觉得慕畅这人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有时候想法太偏激，也不懂得掩藏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的话就特别得罪人……
这边气氛还没有缓和，那边已经化好妆的傅欣容就在自家助理的簇拥下走进了片场。
“哟，我听说因为给我化妆耽误你的进度了？我这边已经弄完了，你赶紧去吧。”傅欣容堆着笑对慕畅说道。
而慕畅刚刚才被李树给喷了，再加上早就看傅欣容不顺眼，当下就直接把火气撒到了她的身上——
“你还知道耽误我拍摄了？傅欣容你是不是仗着有投资商撑腰就真把自己当根儿葱了？谁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上位的？”
傅欣容闻言不怒反笑，看着慕畅那张近距离看就很显僵硬的脸，视线在她的脸上停留了数秒才轻飘飘地开口：“要真说起来，咱们俩也半斤八两。现在还有几个是真干净的明星？谁敢拍胸脯说和投资商就一点关系都没有？咱们别既当又立行么？”
慕畅一口子堵在嗓子眼，只能指着傅欣容发出一个单字音：“你！……”
叶慈：“……”默默地底下了头，她也不敢拍胸脯，因为她有土豪夏……
两个人在片场直接上演了一场剑拔弩张的戏份，她俩是都说得挺过瘾，李树却直接发飙了——
“你们两个不想好好拍戏就都特么给老子滚蛋！我的组不伺候脑残！”
一句话，直接把傅欣容和慕畅喷得暂时离场了。只不过叶慈看她们俩离开时的架势，颇有到下面再大战三百回合嘴仗的意思……
就在她唏嘘感慨的时候，裴锦泽忽然转过头，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们三个原来都是蒋非的艺人？”
叶慈愣着点了点头，裴影帝不会圣父心泛滥到指责她干嘛袖手旁观吧？要是这样她立刻路转黑的呀。
结果裴景泽只是轻飘飘地抛下了一句话，就继续和李树去讨论剧情了——
“那你以后可得离这两个智障远点。”
叶慈：“……”
她已经离得很远了……
……
刘夏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很懊悔，恨自己为什么要睡懒觉错过了她等了这么长时间的好戏。只能缠着叶慈给她口述现场具体场景，等听完了叶慈的复述，刘夏幽幽地开口感慨——
“配角死于话多啊……”
叶慈想了想，轻声开口：“不是，主要还是情商不够吧。”
“慕畅干嘛对傅欣容那么有意见？”刘夏很是不解，虽然她也不怎么待见傅欣容，可也没到见到她人就恨不得上去手撕的程度啊。
叶慈摇摇头：“不懂，我知道的时候就这样了。对了，傅欣容说慕畅是靠关系进来的？”
刘夏点点头：“嗯，听说也是跟了一个投资商。”这种事她见得多了，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大家的追求不一样，走的路自然也就不一样。
叶慈却是很诧异的，因为她记得之前慕畅提到傅欣容爬上投资商的床时有多么愤怒，而且她一直以为慕畅就是不齿傅欣容的上位方式才会见到对方的时候如同产生生理厌恶一样。
趴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儿，叶慈也只能一声叹息，娱乐圈果然是个改变人的地方啊……
……
陆川的新戏《侠少》被卫视“退货”的事最后还是没能瞒过去，叶慈入组半个月后这件事就直接空降了娱乐版头条，而只在这条消息刷爆社交平台的前两个小时，热搜还是《十七岁那年没有雪》的大结局，陆川客串出场，饰演的人物终于曝光。
剧中唐小雨被韩辰伤得遍体鳞伤，观众自然知道两个人是破镜难以重圆。所以当最后一集，陆川短短五分钟不到的镜头出现时，观剧党几乎纷纷钟倒戈，直呼唐小雨嫁给周牧！
陆川和叶慈名字的结合体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再次被送上了热搜，除了剧迷们，“穿刺组织”的CP们也是像迎来圣诞节一样开心——好久没看到官方撒狗粮了啊有没有？这剪辑同人都面临严重缺粮的残酷现实啊！
可惜CP粉还没高兴过两小时，陆川新戏遭遇滑铁卢的事迅速疯传，“川流”们直接炸了——陆川主演的戏居然卖不出？！
粉丝们的质疑声不绝于耳，陆川却始终没有在微博公开回应任何消息，这在川流的认知中显然是一种默认了……一种憋屈无处释放的愤怒感使得陆川的粉丝们集体陷入了躁动的情绪。
这一次她们没有再对所谓的“穿刺组织”保持置之不理和不屑一顾的态度。两件事凑巧同一天上了热搜，前后距离又那么短，川流粉直接把怒火发在了原本还处于圈地自萌，只不过现在地盘有点大的穿刺CP粉身上。发泄的却不是单单对她们的不满，而是一直以来围绕陆川的所有CP炒作事件的积怨。
跪求别再捆绑川神炒作，能不能不要每次陆川出现在热搜里都是和谁谁谁又怎么怎么样的一些鸡毛蒜皮事情上？
连拍的戏都卖不出了还要被CP粉消费真的好么？为什么这段时间见到陆川除了拉郎配还是拉郎配？
能不能抱走我川神？不约了吧！他现在连自己主演的电视剧都卖不出了！
川流们尽量克制，怼的都是没事嚷嚷着好粉红好甜好般配的CP粉，而没有直接把火气撒到叶慈身上——谁让全国人民都知道她们家陆川是真的和叶慈关系不错呢……
叶慈当晚一直在刷微博，只不过她的关注点都在陆川微博下的留言上——
“就求你好好拍戏行么？怎么总在乱七八糟的新闻上看到你？！”
“川神怕是药丸……总觉得他这两年时间水逆也够久了吧？还没崛起怕是要废。”
“该吧！？让你天天打游戏，现在连电视剧都卖不出了。”
“替投资商挽尊！”
“心疼瞎眼找陆川当男主角的剧组一秒钟！”
这些其实都还算客气的，更加不堪入目的评论留言叶慈都是直接跳过了。可就是这些也够她憋屈的了！
凭什么一个电视剧卖不出就都是主演的锅？电视剧大卖的时候也没见全把钱分给主演啊！
什么叫陆川要完？两年时间又能说明个什么啊！
叶慈很气愤，却不太敢在自己特别气愤的时候给陆川主动打去电话。这时候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好又怎么敢安慰他呢？！
可叶慈不给那男人打，不代表陆川不会主动打给她。只不过今晚陆川拨通的不是视频，而是语音。
叶慈犹豫了几秒还是按下了接通键，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对面的男人柔声开口：“是不是看到新闻了？”
怎么可能没看到呢？别说陆川是她一级关注对象了，就算她没去主动看他的主页，现在只要点开微博首页就都是他的消息啊……
以沉默代替了肯定的回答，叶慈把头埋进枕头里，想象着此刻那男人的样子。
陆川没等到她的回答，不以为意地开口：“我现在的表情很丧，想着你还是不要看到的好，所以没拨给你视频。”
叶慈听了这话，直接愤慨了：“你别丧啊！那些网友的话你就直接忽略啊，你也知道什么人都有啊，隔着网络你别说三观有问题了，就是他是人是狗你都不知道，干嘛要在意他们的评价啊。”
陆川闻言轻笑出声，他媳妇儿这么急切的模样还挺少见的。
随后叶慈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从决定一个电视剧成败的几大根本因素到电视台衡量剧本时考量的条件，再到吃瓜群众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心态全部剖析了一遍。
只为了向陆川传递一个信息——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就是其中的一个环节罢了根本不能影响整件事的走向！反过来陆川才是受害者，不但要充当整部戏的背锅侠还要面临网友对他事业发展的质疑声……
陆川全程很少说话，偶尔附和两句证明他有在认真听他媳妇儿吐槽。而他这种不主动“说出自己的故事”的态度让叶慈更加确信自家男人被这件事打击得不轻，于是说得更起劲了……后面更是上升到直接一边翻着微博里对陆川的留言一边跟陆川分析哪条评论是小学生，哪条又是键盘侠，哪个又是纯黑粉……
知道叶慈说得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在吐槽过程中也把自己的满腔怒火在无形中发泄了精光后，电话那边的陆川才轻声开口——
“不用担心我，早点睡吧。”
而叶慈是真的累了，一边抱着电话说着不想睡一边不由自主地打着哈欠闭着眼休息。陆川特别清楚自己媳妇的习惯，见状就直接把自己这边设置了静音，没到十分钟的功夫叶慈就成功“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睡着了……
这一晚，陆川除了认真听他媳妇吐槽外，还陆续收到了几条微信——
裴景泽：“戏卖不出了？这么惨的么？#微笑#”
陆川：“……”
裴景泽：“那个叶慈挺不错，我挺喜欢。”
陆川：“！！！”
裴景泽：“所以你要不要找机会来探个班？老李挺想你的。#微笑#”
陆川：“你离她远点儿。要不然我回家跟我妈说你不仅自己不找老婆还总破坏我找女朋友。还有你发什么表情？不知道卖萌可耻啊？”
裴景泽：“切~多大了还就知道回家找家长告状？#无语#”
陆川最后深吸一口气，敲下一行字就不理他了——
“你都这么老了不是也就知道给自己外甥上眼药么？”
随后，陆川直接给段晶发了条微信过去，就直接锁屏睡觉了——
“我这几天去H市探班，事情等我回来再定。”
第71章
陆川出现在《司命》剧组的时，正巧赶上裴景泽在拍戏。李树本来全神贯注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结果却听到现场由远及近一阵阵的莫名骚动。
李导当下就出离了愤怒，先是沉声喊了咔，然后又是拿着扩音器冲着一堆人头攒动的地方一声怒吼——
“谁特么在那边给我制造噪音呢？不知道现场收声呢么？”
围观的工作人员立刻给“噪音制造者“让出了一条通道，陆川倒是很淡定，被李树这么急赤白脸地骂了脸上非但没有露出半点郁色，反而慢慢扬起了嘴角，迈着大长腿朝李树的位置走了过去。
李树见来人是陆川，双眼瞪得老大，盯着那个向自己走来的身影怔愣半晌……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转过头看裴景泽一脸淡定地也走了过来，李树的小眼睛在这俩人身上转了几圈——总觉得有鬼。
陆川走近后，率先看向了坐在导演专属席上的李树，笑了笑：“李导的脾气还是这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