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Chapter118
大年初一，新年伊始。
陈阿姨推开厨房门，准备给大家准备早饭，却见方奶奶坐在小板凳上，抱着手机对着屏幕看得专注，时不时还会咯咯笑出声，灶上正在炖着的一锅牛肉汤都要烧干了她也没察觉。
陈阿姨赶紧过去将火灭了，探头瞄了一眼，见方奶奶在看方果的直播视频，便忍不住夸了一句：“方老夫人，我们果果在网上真的特别受欢迎呢。”
方奶奶吓了一跳，才意识到陈阿姨进来，忙从小板凳上站起身，将手机塞进腰带里别住，嘴硬道“瓜娃子就知道瞎折腾！要不是这么折腾，能差点被保密部的人弄进局子么！真不让人省心。”
陈阿姨笑而不语，心说不知道昨天是谁在村民面前，下巴都要扬上天了呢。
人家向方奶奶请教微博红包的用法，方奶奶一句“去问我家果果，我家果果都明白”，就把人打发走了，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孙女刚刚发射了一颗人造卫星上天。
方奶奶最开始对方果带回来的智能手机是不屑一顾的，然而此时眼底挂着两个黑眼圈，竟是用手机上了一个通宵的网。
方果早起看见奶奶吓了一跳，“奶奶，你昨晚都没有睡吗？”
方奶奶老脸一红，一个大馒头塞方果嘴里，瞪她：“管那么多呢！吃你的！”
然而很快方果就意识到不对了，吃完早饭她和陆文修出门遛弯，发现村里静悄悄的。
方果：“不对啊，一般这个时间大家都应该起来了。”
陆文修：“应该是昨晚守岁，起得比较晚吧。”
方果摇头，“那也不对，以前每年过除夕，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小孩还要跟着大人放鞭炮呢。”
如果不是方果鼻子耳朵都好使，能感觉出来这满村的房子里住的都是活物，甚至要怀疑村民们会不会一夜之间集体猝死了。
直到快要日上三竿，各家各户紧闭的大门才陆续打开，方果忙跑出去看，迎面对上村长，居然和她家奶奶一样，眼底挂着两个青黑的眼圈。
“早啊果果。”村长脚步虚浮眼神呆滞地和方果招手打招呼。
那边李家嫂子也脸色惨白地飘出来，打个哈欠，和对面刚出门的张大娘招手，“早啊张大娘。”
“早啊李家嫂子。”张大娘和李家嫂子一起抱着木盆去村口收昨天晒的衣服，虽然眼下和别人一样挂着两个黑眼圈，却显得非常兴奋，“哎我跟你说啊，我昨天在网上找到《新白娘子传奇》了！”
李家嫂子瞪大眼睛，“妈呀你咋这么厉害呢！在哪里找的呀！”
张大娘嘿嘿笑着：“我也不知道，就用果果给我们买的那个手机，随便点点就出来了！”
“哎，电视台好多年不演了，我早二十年前可爱看了！”
“我也是，那时候天天都重播，现在都看不到了！这手机真是好东西啊！赵雅芝真好看！”张大娘感叹。
“对啊，演许仙的小哥也真是俊！”
“不对啊，不是说演许仙的演员是个女的吗？”
“啥？不会吧！”李嫂子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张大娘：“你昨晚上干啥了，这也是一宿没睡？”
李嫂子：“可不一宿没睡么，我就在果果做那个啥直播的网站，找到了一个玩斗地主的，妈呀看了一晚上，那孩子斗地主玩的可没我好，我看屏幕上都在喊啥高手的，切，我就说这种直播我也能做嘛！”
方果看着僵尸一样从房子里爬出来的村民们，完全呆掉了。
所以说，大家都是上网上了一整个晚上没睡觉吗？
一夜之间从无网村到网瘾村，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方果中午照例在家中做吃播，忽然看到弹幕划过奇怪的留言。
“主播隔壁那小孩是不是你们村的啊？”
“哈哈哈哈主播快去看看啊，有个小孩用了和你很像的ID做吃播呢。”
“那小孩就是主播村里的，昨天还在主播的视频里露脸了呢！”
“我的妈呀主播这是把直播文化引入家乡的节奏么233333”
“可以的！那孩子也很萌呀！主播可以让全村的人靠直播致富啊哈哈哈哈……”
方果刚开始还很好奇大家说的是谁，不过很快就有贴心网友指路@我是一只小饕餮。
我是一只小饕餮？
这不张大毛嘛！
方果实在是压抑不住好奇，退掉自己的直播，找到“我是一只小饕餮”的微博。
因为香蕉直播是可以直接用微博账号登陆的，所以一般在香蕉做直播的主播，香蕉的ID和微博ID一样，而且如果做了直播，会在微博上自动生成直播链接。
“我是一只小饕餮”的最新微博下，果然有个香蕉直播的链接，方果点进去一看，就见张大毛那小黑土豆一样的脸。
此时的张大毛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对着摄像头专心致志地吃一大盆土豆片炒白菜，一只手还抓着个大饼，吃两口土豆白菜吃一口饼，因为年纪太小，他还不太会使筷子，显得特别笨拙，好几次夹白菜夹了一半就掉了，屏幕上都是一群快要被逼死的强迫症。
“天啊我都想亲自爬进屏幕帮他把白菜夹起来了！”
“这样乖乖自己吃饭不挑食的孩子给我来一打好么！”
“哎呀他好像还不知道有摄像头呢！”
“不会是家长偷偷在拍摄吧？哈哈哈小孩长得黑黑土土的不咋好看，但是有种很萌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看背景家里好像很穷啊，还是土地面，怪不得只能吃白菜土豆片，里面连肉都没有啊，这可是大年初一呢！”
张大毛还在锲而不舍地用筷子夹着白菜土豆片，甚至还将白菜夹到大饼上，用白菜带出来的汤汁将大饼浸润一下，最后连饼带白菜的一起咬下去，吃得特别投入，完全不曾看过摄像头，看起来竟真的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观众开始有人给张大毛刷礼物了，甚至为了给贫困乡村做支援，自发地多刷礼物。张大毛直播界面的金币数蹭蹭蹭涨得飞快，转眼就有小几百块了。
张大娘还在村口一边收衣服一边和李嫂子侃大山聊《新白娘子传奇》呢，那边就听不知道谁忽然韩了一嗓子——
“张大娘！快来看啊，你大孙子上电视了！”
张大娘挖了挖耳朵，心想果然一夜没睡，这都出幻听了。直到李嫂子用胳膊肘戳了戳张大娘，“听见没，好像是说，大毛上电视了。”
张大娘一呆，这才抱着木盆火速往家里跑。
她临出门前给大毛准备了饭菜让他自己吃，好端端的上电视是什么意思？不会是……孩子丢了吧！昨天刷微博还刷到一条拐卖小孩的新闻呢！
这就是网络的力量啊！在昨天之前，张大娘估计还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专门拐卖小孩的团体呢——毕竟饕餮的幼兽崽子至今还没被拐过，但是看了网上的新闻之后，她就未免会多想了。
想当初，要是他们村里的人早点刷到微博，多看网上的新闻，估计也不会全村一起被传销组织骗。
张大娘冲回家门，看到大孙子还好好坐在那里啃大饼，心下松了口气，接着走过去拿起手机，想看看乡亲们说大毛上电视是啥意思，结果，张大娘就在手机屏幕上瞅见了自己的大脸，吓得差点把手机直接丢了。
这时又听外面有一群小孩喊——
“妈呀张大娘也上电视了！”
张大娘：“……”
所以她家大毛和她刚才是……上直播了吧？
张大娘看着还在那里慢条斯理吃白菜大饼的孙子，也不知道这熊孩子是怎么鼓捣的，居然把自己弄上了直播，不过她记得果果说过，直播可以收钱，她刚才关掉直播时无意瞄了一眼，看见直播界面显示出的金币，好像还挺多的，于是将大孙子往胳膊下一夹，直接冲向方果家。
“果果，果果你给看看，大毛这是不是挣钱啦？”
方果刚才一直看着大毛直播呢，也注意到有人给他刷礼物，金币数不少，于是点头：“是的，挣钱啦！”
张大娘张了张嘴，有点紧张地问：“多，多少啊？”
方果：“差不多能换七百多块钱。”
七百多！！！
他家大毛啃了个白菜，居然就赚了七百多！？？
出乎方果意料的，张大娘并没有立刻问她怎么把这个钱取出来，而是呆愣了片刻，直接夹着大毛火急火燎跑回家去了。
还说啥啦，直播这么赚钱，那就赶紧播啊！
有了张大毛这个成功案例在前，村里其他人的心思也活了，首先是张大娘带头做吃播，可是渐渐地张大娘发现，大家好像对看她吃饭并没有啥兴趣，反而是特别喜欢看她带孩子，尤其是佩服她居然能同时带着一大一小两个毛头。
“跟你们说，这小子就是要贱养，以后才能皮实！”张大娘给小毛换了尿布，转手就去给大毛包饺子了，屏幕上的弹幕全都是为大毛点蜡的，偏偏大毛还一无所知地趴在桌边，留着口水等热乎饺子吃，差点把网友们萌死。
李嫂子也在家里支起了麻将桌，直播传授麻坛不败之法。
“我啊，从百天起就坐在我爷爷腿上玩牌，三岁时就开始学牌路，一套一百三十六张麻将牌那就跟长在我身上似的，我要八万不敢给我来九筒，要红中不敢给我上幺鸡，色子落地开局，我上手摸两圈就知道每张牌都是什么……”
关注麻将扑克桌游频道的观众以男性群体为主，看封面，不知道哪来的一个农妇玩麻将，全都猎奇地点进来看，一看之下不得了，纷纷在弹幕上打下留言——
卧槽大姐你咋这么能吹呢！
然而看了半个小时之后。
弹幕上整齐划一地变成了一句话——
拜赌神，跪求收徒！！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9章 Chapter119
村长见全村的人如今都忙活起来，就连村口说书的刘大爷都开始直播说书了，自己这个一村之长，也不能落于人后啊，但是要说有啥特长，他也就是赶猪棍扔得准，村里三十几只猪放出去，要是哪只不听话跑得远了，他一棍子就能在百米之外丢中猪腿，保准一只猪都不会放丢。
但是这漫山遍野的放猪，可咋直播呀？总不能一直对着自己这张老脸拍吧？
于是村长蹲在家门口抽了一袋旱烟，冥思苦想，忽然灵机一动，拍拍屁股站起来，他先是从地窖里翻出一根旧铁丝，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把铁丝扭成一个三脚架，然后扛着三脚架找了一大片空地，将手机固定在三脚架上，打开了香蕉直播。
香蕉直播可以用微博账号直接登录，所以连注册都免了，开了摄像头就可以直接开始直播。村长将村里的猪舍打开，将猪赶到那片空地上。
跑啊！快跑啊！
你们跑了我才能丢赶猪棍啊！
村长看着这群磨磨蹭蹭走到地方就趴下来，三五成堆挤在一起动也不动的猪，心里这个气。
“都起来！活动活动！看你们一身的肥膘！这么肥下去不怕被宰了吃肉？”村长开始轰猪，人家几头猪好好的趴在一起取暖呢，生生被他给搅和散了。
但是猪们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大冷的天跑什么跑啊，一起互暖不好么？于是被村长们驱赶散了，猪们颠着小碎步绕一圈，又选个新地方趴在一起。
村长执着于让猪跑，却把手机摄像头给忘了，忘了自己还在直播呢。
而此时正在看直播的网友们都要笑晕过去了。
“哈哈哈我的天啊这老爷子也是饕餮主播他们村的吗？”
“看ID，赶猪棍扔得特别准的淘铁村村长，嗯，一个村的！”
“经常听人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其实我还真的只吃过猪肉没见过猪跑啊！如今终于看到了哈哈哈哈”
“只听说过放牛，放羊，原来猪也是可以放的吗？”
“老爷子让猪起来活动的语气……莫名像寒假里我妈驱赶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我的语气啊……”
“不行了我的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所以老爷子这是在帮猪减肥吗？2333333”
“这个淘铁村到底在什么地方啊？我要去观光！这个村的人组团出来做直播了，都是人才啊！”
村长一脸愁苦地看着那些猪大爷，心说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做直播了，却根本没有机会发挥。
大家看不到他丢赶猪棍丢得有多么准了，真是愧对他给自己起的网名呀！
村长却不知道，其实此时在直播网上，他已经火了……
方果完全没有想到，她给村民们注册了微博号，大家居然一窝蜂跑去做直播。她其实只是想让乡亲们多掌握一些信息，寻求机会脱贫致富来着。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这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果果啊，你帮我看看这个是怎么回事，为啥我没法把赚到的钱提出来呢？”快到吃晚饭的时候，李家嫂子拿着手机跑到方果这里问。
方果看了眼李嫂子的账号，没想到李嫂子就用了今天一下午的时间，赚了将近一百万金币，提现就是一万块钱呢，但是她遇到了当初和方果一样的问题。
“李嫂子，你得先有一张开通了网银的银行`卡。”
李嫂子立刻从裤腰带里翻出一个存折，“我有这个不行嘛？”
方果摇头，“不行的，需要开了网银的银`行卡，而且除了有银`行卡，还要和网站签约，钱才能提出来。”
“哎，这么麻烦呢！”
看着钱拿不出来，心里真是急啊！
不光是李嫂子遇到了这个问题，陆续又有村民找上来，问怎么能将香蕉直播里被打赏的金币提现。
比较方便的是，和方果当初满十六岁才能办理身份证不同，淘铁村的大部分村民如今都有普通人的身份证了，毕竟淘铁村也是坐落于普通人世界的嘛，总归要受普通人世界的规则制约，就连行政编制也是某省某市某乡下属的。
银行`卡的问题也很好解决，等过完年去山下镇里银行办理就好。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和香蕉直播的签约。
方果当初是被徐广之从牛奶直播挖过去的，在签约条件上得到了很大的优惠，但是方果不能确定，香蕉直播愿不愿意和村民们签约，而且就算签约了，签约条件又是如何，会不会很苛刻，这都是未知。
先安抚好村民们，方果晚上决定先和徐广之联系一下，问问他的意思。
结果还没联系上徐广之，方果就接到了编辑叶爽的微信。
叶爽先是用暴走的表情包刷了一波屏，见方果这边没反应，才开始打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