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不只是前面那对老夫妇回头看他们了，整个头等舱的乘客们都转过头来看两人，目光最后都落在陆文修身上，还若有若无地往他身体下面某个地方溜达了一圈。
陆文修：“……”
在那无数火热视线的注视下，陆文修的耳朵迅速蹿红，最后忍无可忍，咬着牙对方果说：“你不许说话！”
方果很莫名，不知道陆文修怎么突然就变成煮熟的螃蟹了。
为啥就不让她说话了呀？
陆文修和方果这次没有直接回京城，而是直接坐飞机抵达海城。两人刚从飞机场出来，就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接机，还安排了专车。
“陆先生，我是金地投资的钱满家，您这是直接去交易所，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一下？”男人对陆文修的态度极为客气。
陆文修却将方果推到前面，“这是我家小姐。”
钱满家一愣，这才将目光投在方果身上。
真的不是他故意忽视掉这个小姑娘啊，实在是这位陆先生身上的气场太强大了，任谁看了都觉得这位才是正主！原来他只是这小姑娘的雇员么？
钱满家做投资顾问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什么样的巨子豪富没打过交道？面前这小姑娘虽然白白净净的很好看，嗯，不说话的时候好像也很有气势，但是……实在不像是有钱的大佬啊！！！
这还嘬着飞机上没喝完的半杯果汁呢！
“啊，对不起，这位是……这位小姐怎么称呼？”钱满家尴尬地问。
“我叫方果。”方果滋遛滋遛地吸吸管，努力将仅剩的一点果汁喝干净，伴随着她的回答，最后一声吸出的声音非常响亮。
钱满家：“……”
陆文修不动声色地将方果手里的饮料拿走丢掉，然后对钱满家说：“直接去交易所吧，赶在纽约交易所开盘之前。”
“好的！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钱满家坐在商务车的副驾驶，很训练有素地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当日的股盘走向，然后问陆文修：“所以今天要购买大宗股票的是这位方小姐吗？”
陆文修点点头，“嗯，我家小姐觉得股票有意思，今天带点零花钱来玩一玩。”
钱满家：“……”
零花钱……
买这么巨额的股票，就是为了玩么？
钱满家又看了方果一眼，心说这又是哪来的暴发户富二代，有那么多闲钱买点豪车名牌不好吗，非要来交易所凑什么热闹，不过吐槽归吐槽，身为投资顾问，钱满家自然是希望这样人傻钱多的雇主越来越多才好，这样他才能无压力地赚取佣金啊！
到了交易所，方果和陆文修这样身后跟着投资顾问的人自然是要被请到大户室的。每有大户进所交易，总会引起多方人士的注意。会不会是庄家操盘？大户盯准的是哪只股票？是买空还是卖空？
从方果他们踏入交易所的一刻开始，各种消息已经在各大操盘手和投资公司之间打探开了，很快各家就将这条新入池的“大鱼”摸清了底细。
原来这次来的大老板居然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带着一个投资顾问来玩票的，根本不用理会。
看看这挑的投资顾问吧，钱满家，这坑货不知道给多少家雇主赔了钱呢，都快在这个圈子里混不下去了，甚至有人调侃，他不应该叫钱满家，而是钱败家。消息稍微灵通点的也不会请他做自己的投资顾问啊，可见这小姑娘是有多村，保不齐就是哪家山沟沟里的煤老板闺女出来丢人呢。
于是在最初的好奇之后，各金融公司也就直接随她去了，爱买啥买啥呗，还真的以为这帮子草台班子能搞出个什么大动作？
方果从坐到交易所大户室的电脑前，就开始一杯接一杯地喝果汁，滋遛滋遛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户室格外刺耳。好在并不是所有大户都会像她这般，土包子进城一样带着人亲自守在这里，这年头远程操控这么先进，还有几个亲身来交易所的？所以大户室里只有方果这一个大户，她吸溜果汁也打扰不到别人。
能够看得出来，钱满家的确是想好好为方果赚钱的，在旁边已经开始分析这个走势那个资质，甚至还做了非常详尽的表格，可惜妾有情郎无意，他一腔激情贴上了冷屁股，做了首好曲对牛弹，这位土豪小姐愣是对他的种种策划视而不见，只随手滑动着股票登记表，随手指指这个，再随手指指那个。
钱满家傻眼了。
陆文修在旁边解释：“钱顾问不用太费心，我们小姐买东西一向随性，她指哪个股票，你就帮她买哪个就好，她如果不想要了，您再帮她卖了就是。”
钱满家：“……”
你当这是买白菜呢？！
钱满家绝望了，他本来还打算指望着这个来之不易的客户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这可是几十个亿的资金呢，全部投入股市，就算不能像大庄家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今天的股市了！
几十个亿啊！！！
不是几个亿几千万几百万！是几十个亿啊！！！
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接触这么多钱了。
外面那些投资公司估计谁也不会想到吧，这么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丫头片子，居然会拿这么多钱进来玩耍，要是他们知道现在她手头账户的资金，估计都要变成警犬，全方位监控他们的举动了。
整整一个下午，方果都在电脑前滋溜着果汁，一会儿买买这个股票，一会儿再卖掉买买其他家的，当真是特别随性，钱满家在旁边成了个专门负责买入卖出操控键盘的机器人，方果让他干嘛就干嘛，最开始他还会提出两句专业性的建议，可是人家根本不鸟他啊，到后来，钱满家干脆一句话都不说了。
心累。
几十亿资金在他手中过，把这好端端的一个股市搅得乱七八糟。
心真的好累。
因为方果的资金太过庞大，她的买入卖出直接可以影响到某只股票的价格波动，终于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一些脑子快的立刻从股价浮动推测出了方果的账户资金数额，然后就被震惊了。
卧槽这么大的庄家进场了他们居然才发现？！！！
真是白做了这么多年的金融啊！！！
于是方果就好像一条大肥鱼，很快被人盯准了，不少人已经开始跟着她买进卖出，想要蹭庄家的东风。
外面天黑了，距离纽约交易所开盘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方果打了个哈欠，对陆文修说：“好无聊呀。”
钱满家的表情已经麻木了，但是内心的疯狂吐槽已经快要化为弹幕从脸上蹦出来了。
特么的你这小丫头片子来股市搅风搅雨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金融机构盯着你的动向么！今天的股票价格都快被你操纵了你特么还说无聊？！！！excuse me？？？！！！
然而更让钱满家崩溃的，是陆文修的话。
“嗯，的确无聊，我已经和小姐说过了，交易所就是很无聊的地方，不然今天就到这里？”
方果想了想，“不是说一会儿纽约股市开盘么？我想看看那边开盘会不会对这边有什么影响，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陆文修：“要不我先陪小姐出去转转？一会儿再回来？”
“不用了，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方果说完，还从口袋里摸出俩色子，丢给陆文修，嘱咐道：“你就用这个丢一下，然后把每次丢出来的数字写下来，够一组股票编号的，就直接买下这个编号的股票。”
陆文修双手捧过色子，温柔地笑道：“好的，小姐。”
钱满家：“……”
快找块豆腐让他撞死吧，这简直是侮辱他们金融人的智商！
方果当真说到做到，走出大户室去转转了，而陆文修也的确非常忠诚地留在室内用色子丢股票编号。
一开始外面那些操盘手和投资公司还想通过分析预判这个大庄家到底要买什么卖什么，不过后来发现全无头绪，也就只能后续跟进。如果他们知道方果的买卖决策是怎么来的，估计都得像钱满家这样吐血了。
方果离开大户室之后，直接去了洗手间，等再出来的时候，却是完全换了一身行头，原本披散在肩头的长发也扎成了马尾巴，还戴了一顶鸭舌帽。她甚至还摸出了一副陆文修事先给她准备好的黑框眼镜架，戴上以后，和方才的土豪小姐简直判若两人。
交易所规定一个投资者可以开三个账号，方果到大厅排队办理了新的账号，然后就开始在中小户室溜达。
萌薇儿这个年都没有过好，事实上，她几乎要崩溃了。
本以为稳拿百分之一的香蕉直播股权，上市后肯定会赚翻，以香蕉直播如今的发展势头，起码今年之内不用发愁收入，就算到时候把股权全部卖了，也能让她这辈子衣食无忧了。
可是谁能想到，偏偏赶在香蕉直播上市的节骨眼上，背后大老板闹离婚，这离婚也就离婚呗，和和气气分财产不好吗，反正他们那么有钱，怎么分不行啊？偏偏要搞事情，最后把一个好好的香蕉直播给毁了，股价直接跌到停牌。
萌薇儿之前为了买下这百分之一的股份，可是倾注了全部家当的！
好在萌薇儿还算是有点人脉，一早得到消息，今天香蕉直播会在纽约交易所开盘时重新复牌，而且听说蒋先生有意投钱挽救香蕉直播的股价，所以萌薇儿一早就守在了交易所，准备等到香蕉直播复牌后观望一下，如果涨势好，那固然是皆大欢喜，但如果涨势不好，甚至还在往下降，她也就认命了，准备直接割肉将所有股权抛售，及时止损，也省得真的赔到血本无归。
眼看着开盘倒计时即将开始，萌薇儿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盯着电脑屏幕。而如她一样，也有不少被香蕉直播套死的股民在今天来到交易所，为的就是等待复牌后抛售。
倒计时越来越迫近，终于，纽约交易所开盘，香蕉直播如期跳出来，萌薇儿眼珠子瞪得都要发直了，当看到香蕉直播的股价开始往上一点点攀升时，萌薇儿的内心都要激动了，她甚至想要疯狂呐喊，只恨不得那速度涨得快一点，再快一点，最好涨到她之前买股权的价格。
然而事与愿违，香蕉直播的股价也只是红了那么几分钟，便立刻被打回原形般，开始飞快跳水。
萌薇儿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要跟着那股价一起直坠谷底了，而就在这时，股票大厅那边忽然出现一片惊呼声。
“卧槽卧槽卧槽！快看那只股票！几分钟之内翻了四倍！！！！”
“这是有大庄家操盘吧！卧槽今天一整天了，听说有个大户正在交易所呢，好多人跟着他买进卖出，今天一天就赚了几百万！”
“靠！我资金还在一只破股票里套着呢！我特么要抛了跟着庄家买买买！”
萌薇儿这时也注意到了大家说的那只股票，只见那股票价格一路飙升，分分钟就能翻一番，萌薇儿眼睛亮了，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手里所有的香蕉直播股份抛出去！
当初萌薇儿买下香蕉直播百分之一的股份，差不多耗费两百多万，上市后加上新股发行后的稀释，以及降价折损，现在如果将全部股权卖出去，应该还能套出来十几万块钱的现金。
萌薇儿盯准了那不断上涨的股票，微微眯起眼。
只要赌这一把，将套出的所有钱用来买这只股票，运气好的话，也许她一夜之间就可以回本呢！
可是股票有买才有卖，现在香蕉直播股价跌得这么狠，明摆着谁入手谁倒霉，谁愿意接手？
萌薇儿心里这个急，生怕香蕉直播一会儿又跌到停牌，股票就彻底砸手里卖不出去了。要不怎么说上天总是对好看的人格外宽容呢，简直瞌睡了来枕头，就在萌薇儿心急如焚时，忽听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在耳边问——
“请问——您手中有香蕉直播的股票抛售吗？”
这声音对此时的萌薇儿来说，犹如天籁，她忙回过头，脸色却一变。
真是冤家路窄，想不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她！
方果穿着一身灰扑扑的运动服，还带着个鸭舌帽，在一身奢侈品名牌的萌薇儿面前，衬得像个村丫。
萌薇儿本来不想给方果好脸色的，然而转念一想，又露出笑容，甚至颇为亲热地起身挎住方果的胳膊，“哎，这不是小饕餮嘛，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是你啊。”方果有点拘谨地咬了咬嘴唇，“嗯，听说这里可以买到香蕉直播的股权，我就来看看。”
萌薇儿看方果那傻呆呆的样子，心里一阵鄙视，面上却还是笑得和和气气，“哎，你想买咱们网站的股权啊。”
方果点头：“对呀！不是说香蕉直播的股权很好么，那时候公司的员工和主播都想要呢，我最近凑了点钱，所以想买一点。”
这土包子估计连什么是股票和上市都搞不明白吧？以为有了公司股权就是老板了吗？太可笑了。
只怕连股票大厅的公告板都看不懂吧？
萌薇儿夸赞道；“你倒是挺有投资眼光的，其实那天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本来公司是想要把股权让给你的嘛，谁知道突然有个汪小天出来捣乱，白白败坏了你的名声，还害你把这股权给丢了，让我捡个大便宜！”
方果叹气，没有说话，但是的确显得很失落。
萌薇儿道：“这股权我握在手里，说真的呢，一直觉得名不正言不顺，不如今天就全部原价卖给你！上市之后的涨幅我都不算了，你看怎么样？”
方果一愣，“嗯？原价？不是说香蕉直播的股票跌了吗？”
萌薇儿脸色一阵青红，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哎，我再去看看别人的吧，你手里的股票还是留着。”方果说着就要走。
萌薇儿哪里肯放过这根救命稻草？她要真的去找别人，她手里这股票可不就砸在手里了？于是她忙拉住方果，“行行行，刚才逗你玩的，就按照现在的交易价格成了吧？我也是急用现金，看在我们以前同在一个直播公司做直播的份上，你也算帮帮我了，好不好？”
萌薇儿长着一张萌妹脸，软下来求人那还是相当有杀伤力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简直楚楚可怜。
“那好吧！既然你着急用现金，我就买你手里的股票好了！”方果道。
萌薇儿如蒙大赦，一刻不停地拉着方果去做交易，将自己名下全部香蕉直播的股份全部转给了方果，然后又立刻将所有钱用来买她刚才看好的那只新股票。
方果站在萌薇儿身边瞄了一眼，见萌薇儿居然把所有钱都投在那只新股票上，小声提醒道：“你还是不要买这只股票了，停盘之前会降的。”
萌薇儿怎么可能听得进方果的话，在她眼里，方果那就是一个除了吃啥也不会的乡下土妞。
好像她也的确是从山里来的，这样的出身还跑去上德世高中，都快成笑话了。
萌薇儿一心想挤入上流圈，靠着几个对她有意的富家公子，倒是听说过方果的一些事迹，特别是知道她的出身之后，更不会将她放在眼里，直接将她的话当放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