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把国家交托给太子,而太子又值不值得他们献上忠心,交托身家性命,这无疑是个不断了解、互相试探的过程。
打压王玥不过只是第一步罢了,就看太子如何反应的了。
当然,也有想着压住王玥,打压太子,进而支持其他皇子,得个从龙之功的野心家,至于这里头有没有其他几位皇子和他们身后的母家的手笔,就只有天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主意,王玥不过是受了无妄之灾,不过既然他当初想着给自己找个靠山,他既然已经享受过靠山带来的便利,自然也要承担因此而带来的坏处了。
林清既然和翰林院的关系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坏,自然就有人暗地里给他传来消息,他知道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林清是个实打实的读书人,做学问他是自信于无人能比的,可要说论政治,论掌握人心,他连王玥这个半吊子都不如,因此他只看到了那些人嫉妒他心爱的小弟子天资聪慧,年纪小小就成就不凡而想要打压他,至于更深的,众人诡秘的心思他自然是半点都猜不到的。
不过林清虽然在政治上幼稚一些,但是论起科举来他却是极为有经验的。
而且他有许多朋友都在翰林院任职,翰林院每三年都要负责一次会试,各省的乡试也有翰林院派去的人,可谓经验丰富,所以也早有朋友给他分析过。
而且他还从淑娴公主那里知道王玥是真的很受太子看重,不但太上皇喜欢他,皇帝也很欣赏他,他才对自己的分析十分笃定的。
“你且听我替你分析,论起来,你的水平跟他们的差不离,要说好也没好多少,要说差自然也差不了多少,而殿试更加考验心态,能把平常的水平发挥一半便已经是表现优异的了,所以说学识上你们都差不多。至于心态,我更不担心你,你肯定能发挥出色的,也就是说殿试排名如何,你这里是没什么影响的了,就看皇上和朝廷大臣们如何想的了。”
“那万一那些大臣也想压一压我呢?”
“不必这般担心,殿试上能插上话的就是一般人,他们跟你无冤无仇,不会平白在陛下跟前为难你,没得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偏去为难一个小孩子。”
林清以为王玥知道了什么,因此有所担心,便开口安慰道:“陛下虽然欣赏你,却也不太好偏爱你,所以状元和榜眼你是不用想了,倒是探花郎很有可能。”
“这是如何说的?”
王玥因为林清的话陷入了沉思,没有立即开口,不过淑娴公主却是个极为配合的人,立刻开口询问。
林清自然不会隐瞒,直接道:“这其中原因很简单,无非一个名字。就如当年的林家一门双探花,说出来便是一段佳话,流传到后世去,当然是人人称赞,林家二兄弟固然叫人赞叹,那些做出这个决定的人自然也是值得赞上一句的。”
林清的话音刚落,反应很快的王玥立刻就明白了缘由,“所以说继林家双探花之后,又要有师徒双探花了吗?”
林清赞许的点头,“这传出去难道不好听吗?”
这自然是好听的,这种故事说出去,古往今来的人皆是爱听的,便是后世那种信息爆炸,什么都不足为奇的时代这种故事说出去都不免让人听了啧啧称奇,更何况是信息不流通,稀奇事少的古代呢!
可以想象,待殿试过后,如果王玥真的成了本次考试的探花郎,他的大名便会随着这个故事而传扬开来。
这也算是另类的一种宣传了吧。
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不过王玥觉得这种可能性真的很大,林清说的有很大的可能成真。
没想到他竟然有可能成为探花郎,如果是真的,倒也不枉来世上走此一遭了!
林清与王玥分析了一通之后又指着他刚刚派人抄录回来的答卷给他指导了一番,这才催着他回家。
虽然林清很想继续留下王玥,但他再不通世情却也是知道今天他的小弟子该回家的。
王玥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师父和师娘,刚走出后院就被几个小厮围住了。领头的叫高原,是高管家的小儿子,今年刚领了差事,正在外头当差,他性子跳脱,跟王玥关系不错。
见了王玥,他忙抢上前来,抱住王玥,笑嘻嘻的道:“好哥儿,快把你的荷包赏我一个,也让我沾沾喜气。”
说着便要伸手去扯王玥腰间的荷包,王玥忙一闪身躲开,也笑骂道:“我这可是进士老爷的荷包,要是拿出去,少不得也得换个十几两银子来,你就这么轻飘飘的拿走了?”
高原忙笑道:“好哥儿,你只管赏了我们,后来总有你的好处的。”
王玥被他们拉住,走也走不脱,推也推不了,只得摆出一副你们随意的架势来,道:“你们只管拿吧!”
不等他们动手,转角处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兔崽子们,又想做什么!”闻言,原本还嬉皮笑脸的小厮们立刻就变了脸色,四下逃窜了,不过临走前还不忘拿走荷包,王玥见了来人笑了起来,道:“高叔还是这般有精神!”
高一却不免皱了眉头,不赞同的道:“小少爷的脾气也太好了些,那些兔崽子最是会顺杆子爬的,万万不能给他们一点好颜色看,小少爷下回见了他们只管叫人把他们打出去,不必留情的。”
“不过是玩闹两句,何必当真!”王玥一笑,并不在意,不过见高叔仍不赞同,他只好笑着问马车的事,把话岔了过去,高一也只好将他送上马车,又仔细嘱咐了跟着的下人,这才将王玥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真是够了,又抽了,不知道能不能发表出去!!
第143章 殿试
归家之后不必说,又是一番热闹,不过王家很快又归于了平静,毕竟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几天之后,便又是殿试了,成龙还是成虫,皆看这一朝。
此时也不必再提什么看书,临时抱佛脚了,这会儿也没什么用了,倒不如干些别的。
王玥在这等待的这几日中,要么跟着徒晖派来的护卫学习骑射,要么往林清那里去,跟着师娘身边的公公学习宫中的礼仪。
虽然说他之前就曾经学过一些,但一来那时候学的并不仔细,而且那时候人小,对他要求也不太多,并不要求礼仪齐备,只要不太失礼就足够了。但现在毕竟不同。
朝堂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一点儿细微的举动都恨不得放在显微镜下细细分析,而他又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睛,更要小心才是。
更何况礼多人不费,而且他去的是最讲究礼仪的宫廷,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过了没几天,便到了殿试的日子,又是天还未亮的时候,王玥便已经被门外的仆人叫了起来。
今天他借住在老师家住,公主街靠近皇宫,从这里走要省好多时间,可以让他早上多睡一会儿,免得殿试时精力不足,影响了考试。
因为今天有殿试,所以今天的朝会也算是大朝会了,许多平常并不用上朝、只领着闲职或者爵位的官员也都来了,林清自然也去了。
毕竟是自家徒弟的大日子,他总是要在场看着才肯放心。
师徒二人被人伺候着洗漱过后,换上了簇新的衣裳,又被人用披风紧紧的围好,被淑娴公主给送出了府。
马车一路前行,路上有很多马车不断的汇聚而来,渐渐的形成一股颇为壮观的洪流,洪流一路汇集到宫门前,渐渐停下,师徒二人下车分开,去往不同的地方。
宫门外,有专门的太监在等候他们这些前来参加殿试的考生,这位公公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最近几日,他们这些考生一直在被集中在教育部,跟着这位公公学习觐见皇帝的礼仪。
不多时,考生渐渐来齐了,宫门口也变得寂寥起来,前来参加大朝会的大臣们都已经进入了宫门,他们是从侧门进去的,而他们这些考生则只能够被公公带到另外一侧的角门进去。
考生中有不少年轻人抬头羡慕的看向那些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宫门的大臣,能来参加大朝会可不简单,他们中间的某些人也许一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踏入宫门,十年之后,他们这一年的进士,不知道还能有几个不过很快他们便收敛了眼神,过了今日,他们也有这个资格。
考生们并没有立刻前去考试,而是在被集中在侧殿当中,先搜身,再有人对考生一一进行辨认,防止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耍心思。
待一切准备完毕之后,考生们又等了一会,听到三声鞭响,有太监在外头大声叫喊:“陛下到!”
却是朝会已经散了,皇帝带着百官来到了文英殿。
伴随着这声叫喊,考生们中的气氛一瞬间变得焦虑起来,很多考生都不由自主的躁动起来,领头的那位公公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尖着嗓子斥责道:“叫什么叫?都忘了才学的礼吗?”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也纷纷出言斥责,立时,考生们安静下来,虽然不耐烦这些阉人们的嚣张态度,但是谁都知道这个地方可不是由得他们纵横的。
又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立刻便有礼部的官员过来引着他们前往文英殿的正殿当中。
殿试开始了。
文英殿的正殿很大,可即便如此,也装不下所有的考生和前来观礼的官员们,所以便有考生很不幸的被放倒了殿门外的走廊上。
王玥默默的替他们默哀了一瞬,很快又庆幸起自己的排名足够靠前,怎么着也轮不到自己坐在殿外。
想一想这时候北京的天气吧,更何况为了防止考生作弊,考生是不准穿棉衣的,虽然可以多穿几件夹衫,在哪里比得上棉衣暖和,更何况,为了让自己不显得太过臃肿,免得遮挡自己的气度,以至于在圣前失礼,大多数考生并不敢穿的太过厚实。
所以在得知自己的座位竟然在走廊上时,很多考生不免呆了一瞬,甚至有几个心态不好的脸色已经变得灰白起来,谁都知道在这个时候遇到这种不利的情况究竟会有多大的影响。
虽然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殿试中辍落考生的情况,但是落到如夫人了境地,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不太愿意落入三甲当中。
不过也由不得他们了,哪怕心有怨言,也无人敢有什么异议,不过王玥注意到有几个拿着小册子的年轻官员站在外围,他们在发现那几个脸色有异的的考生之后低头奋笔疾书,显然是在记下他们的表现。
想起之前老师的交代,王玥明白这几个考生不会有什么好成绩了。即便学识再好,遇事不能够收敛冷静自持,却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官员该有的表现。
很快,考生们按照考号分座已定,便有太监请旨过后,宣布考试开始,接着便有教育部跟翰林院的官员下来分发试卷。
纸张抖动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明显,考生们原本低着的头抬高了些许,纷纷关注着试卷,忍不住在心中猜测着试卷的内容,那便是关系到他们未来能过三品还是奋斗半辈子之能在三品以下的关键。
而王玥则是忍不住偷偷的快速的看了一眼大殿前方的御座,他的眼神很好,即便只是快速的扫了一眼,还是清晰的看到了挂在皇帝脸上的微笑。
王玥注意到皇帝在他抬头时对他微微颔首,好像对他笑了笑,从笑容里王玥依稀想起了那年他把这人当做普通长辈一块儿讨论绘画的事情。
大概是看到了熟悉的地方,王玥的心一下子轻松起来,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
不过是会试,这么多场考试都考过了,他还会怕这一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个病人去世了,上午还好好的,突然就昏迷了,突发脑出血,老师说不太好,没什么治疗意义了,家属希望能用药坚持一下,等她儿子回来,我跟老师刚进办公室开药,药还没开完,突然过来说不行了,赶紧去抢救,护士一边用药,我在旁边按压心脏,但还是没呼吸了,很难受,突然发现不管科技再怎么发达,有时候人还是很无力!
第144章 翰林院
殿试从早上开始,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方才结束,且在大殿之上,当着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即便教育部会提供肉汤和面饼,但是考生们也不敢吃的太多,一来容易失礼,二来吃的太多,紧张之下极容易上厕所,让人见了不免笑话。
可是考试原本就需要耗费心力,又无法从食物和水当中补充体力,再加上考生不得不坐在座位上一整天,完全不能像在贡院当中还能起身走动走动,放松身体,所以别看殿试相对于会试来说时间缩短了三分之一,但难度却不只是加了大半。
更何况在场的考生,即便再木讷的书呆子怕是也曾在心中幻想过皇帝跟朝臣被自己的风采折服,与自己交谈之下大为震惊,自叹弗如,进而拜服于自己的才华之下,以高官厚禄许之,自己曾经幻想过的荣华富贵、宝物佳人尽奉于跟前,任已取之。
又或是午夜梦回,突然发现自己于殿试上失礼于人,被阉官赶出宫中,好容易考出来的功名也被剥夺,自己被昔日看不上的同窗纨绔嘲笑,一时惊醒,才发现不过是做梦而已,心下虽然庆幸,却也不免暗自心惊,只得不断提醒自己要更加谨慎才行。
不管是出于某些不可告人的意淫,又或是因为某些叫人胆颤的噩梦,在场的考生无不束手束脚,虽未曾失礼,却难免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了。
因此,难得的几个气度不凡、行事稳重的就被显了出来。
“那个是谁?”
永宁帝低声询问身边的大臣,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对他声音一向敏感的大臣们仍然把他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几位得以近身跟随的大臣忙顺着永宁帝的目光看去,却是一位身穿淡青色长袍的青年书生,那书生长着一张国字脸,眉毛平平,鼻梁高挺,一看就是一脸正色,正是那种一眼就觉得可靠的人。
几位大臣不免暗暗称赞了一声,不说别的,只单看他这外表就是个做官的好料子,要知道,官场之上也讲究一个以貌取人呢!
“回禀陛下,此子名唤夏成,乃是辽东人士,今次会试排名第四,他所做的论西南边战一文才藻富赡,情文相生,实在堪为此题之首。”
被皇帝问道的人也不慌忙,不过稍稍抬眼一看,便将皇帝注意到的人大致的情况说了一遍,可见能被皇帝带在身边也不容易。
“哦?可是那篇引得许多辽东郡学子于市中落泪的文章,这文朕读过,文采倒还在其次,难得却是以情动人,青年人中少有不以华藻耀人的,他当属其一,今日一见,又如此性情稳重,就更难得了。”
皇帝的话音刚落,又有一人站了出来,夸道:“此人于会试之后考了兵法和骑射,皆位列第一,听说军部、銮仪卫和西南军区都派人邀请了他,却不知他将选择何处?”
銮仪卫倒还罢了,不过是那些勋贵子弟拿来增添资历的摆设罢了,但凡有些野心的都不会去的,那夏成是傻了才会去銮仪卫。
估摸着銮仪卫也知道夏成不回来,只是做个样子邀请一二罢了,军部和西南军区才是大头。
军部不用说,原就是个好部门,一进去,以夏成当科进士的身份起码也是个五品官儿,在军部呆上两年,再下放,立马就能升迁,可谓是青云直上的好路子。
若是去西南军区,那就更不用说了,虽然起步比不上军部,但架不住西南在打仗啊,若是心狠一些,直接上战场拼命,从五品跨入正四品也不过是一年的事情,要是运气好,立了大功,说不得最年轻、升的最快的三品官就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