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才一出来,就......
但是江予袖心性平静,饶是方才有一瞬间的慌张,还是马上就压了下来。
她只是笑着点点头,道:“宁公子。”
江予清在后面看着,忽而低头,轻轻一笑。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宁斐这个时候过来,并没有看见前面有领事太监在,只是一时间看见予袖,有些激动。
他不过就是出去办了几天事的工夫。
可是谁也没想到,几天之后回来,就听见消息,说予袖嫁给了武定王爷,那个时候他听见,几乎是整个人都懵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会这样,五天,甚至是五天都没有。
之后,他想去王府找予袖。
但是,王府那个地方,他根本就进不去,予袖也一直不出来,他就算着急,再怎么着急,也没用。
直到他收到消息,说上元宴会,皇上宴请了所有人,那么,予袖也一定会来。
他就想见她一面。
因为宁斐也听说过,薛琰是个怎么样的人,杀人如麻,手段狠辣,就他那样的人,予袖在他身边,那恐怕是时时都不保命的。
如果,如果说真的可以,那就是让他带她走,也是行的。
只要不让她继续受苦。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宁斐着急的问道。
“宁公子你这话说的,本王妃好好的,哪里能有什么事。”予袖只是继续的轻笑,面上没有一丝的异然之色,然后朝他点点头,对前头的庆则说道:“请公公领路吧。”
之后,江予袖也没再看他,跟着庆则,继续往前了。
......
宋琳琅从阁楼下来,就顺着刚才看见的方向,一路寻了过来。
可是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人。
明明之前看着就是在这个地方,可是这才走下来,怎么就会不见了呢。
宋琳琅着急,坚信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定是宁斐,顾不得那么多,就在这一片的地方打着转儿的找。
然后就在拐过一道转角的时候,她看见了宁斐的背影。
当时心中一喜,就要冲上去。
柳儿在后面急忙拉住了她。
那里可不止宁斐公子一个人在,柳儿一边拉着她,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宋琳琅就是一根筋,做什么事都不过脑子,这要不是柳儿拉着就冲上去了,所是她硬生生忍着,在后边等了一会儿,看人走了,才快步走了出来。
真是,江家姐妹都不是什么好人,特别是那个江予袖,都已经嫁人了,还心心念念要勾引他的宁斐哥哥。
宋琳琅十分不忿。
“宁斐哥哥。”宋琳琅唤了一声,但宁斐魂不守舍的,似乎并没有听见。
这时候他是在想,予袖的面色看着似是红润的,不像有事,只是又觉着她笑得勉强,很是担心。
“宁斐哥哥。”宋琳琅又唤了一声,这次的笑容之间,有些勉强。
宁斐这才回了头,看见宋琳琅,微微点头,道:“琳琅,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就是特地来找宁斐哥哥的。”宋琳琅这厢笑得花儿都快开出来了,就差把整个人都镶上去了,道:“我方才在阁楼上瞧见,那后边的梅花开的极好,正好宴会还没开始,不如我们一起去赏花吧。”
宋琳琅觉着,只要是跟宁斐在一处,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
宁斐却毫不犹豫的摇头。
“不了,我还有事。”说完这话,他便匆匆离开,甚至没有给宋琳琅反应的时间。
宁斐走的这条路,就是方才予袖离开的方向。
宋琳琅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然后瞪大了眸子,怒气冲冲的跺脚。
好不容易见一次宁斐哥哥,又被搅和了,这么简单就又被搅和了。
“小姐,小姐。”柳儿忙是一边帮她顺着背,一边柔声的在她耳边道:“莫气莫气,旁边人都看着呢。”
现下来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多是互相相识的贵女,宋琳琅若是在这个时候失了体统,怕是要叫旁人笑话了去。
宋琳琅自然知道是这个理。
但她就是气不过!
柳儿没法子,只能一个劲的安抚,然后将人往旁边人少的地界带,话语之间,也是费了力气儿的让她消气。
......
很快就到了鸿宁殿。
江予袖在殿门口停下,注意到大殿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安安静静,听不到还有什么旁的声音,料想里边应该没有太多的人。
或许是说,只有薛琰和皇上两个人。
“红橘你和我进去。”江予袖这意思,就是让江予清和樱桃留在外面。
樱桃立马意会,微微点了点头。
第39章 嫁衣
庆则领着予袖进了大殿。
她是第一次进来到这样宏伟的地方,虽然富丽堂皇的见的已经是不少,可是似这般磅礴,令人心生震撼的地方,却是实在的第一次。
大殿之中,一眼所见就是那金漆雕龙的龙座,仿若神圣让人见以仰望,予袖抬头,竟是看得怔住了。
“ 袖袖,过来。”这是薛琰的声音。
予袖的意识这才被拉了回来。
就在大殿的一边,有一个小次间,次间的门是开着的,从她的视线这边看过去,正好能看见,薛琰坐在小几旁,冷冷看着他。
旁边还有一个人。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了。
予袖抬腿,慢慢的往里边走,她两手相叠于身前,看着平静,但其实两根手指头早就已经互相扣的厉害了。
这见到皇上,应该要行大礼吧。
只是她也不晓得这大礼该怎么行,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差错,丢自己的脸也丢薛琰的脸。
丟她的脸倒也没什么,反正一个女子再丢脸也丢不到哪儿去,可是拂了薛琰的面子,他定会不高兴,不高兴之后,该受苦的还是她。
就在这样的忐忑中,予袖走到了薛琰的面前。
顿了顿,她便往下蹲了身子。
只是一个动作,甚至尚未下去,楚珩就已经出声,随意道:“免了。”
予袖一愣,复而起身,道:“谢皇上恩典。”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粗犷,予袖便自然想着,带领那么多叛贼揭竿而起的人,一定是足够震得住场面的大汉什么的。
只是才一抬头,她就讶异了。
面前的人白净的不像话,一身石青色常服,意外的将人衬得格外俊逸,同旁边的薛琰比起来,似乎是骨架都小了许多。
这......这是刚才那声音的主人?
若不是就在眼前,怕她自己也是不相信的。
“怎么就穿了这么点?”薛琰起身,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
他一直都记着予袖容易着凉的事。
“在朕面前卿卿我我的,你们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楚珩虽是说着这样的话,但话里的语气却是在打趣着,显然并不是生气。
薛琰却好似并没有听到楚珩的话,只是继而又握了握予袖的手,眉目之间,是一副心疼的不得了的样子。
楚珩直接被无视了,也很无奈。
“朕早前便听说,定王妃的刺绣手艺,是天下一绝,正好朕前几天得了一件衣裳,想送给朕的姐姐,不如就请王妃看看,绣工如何?”
这话来的突然,请求更是突然,予袖想不通这个时候要她去看所谓绣工是什么意思,一时愣着,便没说话。
只是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薛琰这边。
很多事情她都不了解,也不敢轻举妄动。
“朕说什么就是什么,干嘛要看他的眼色!”楚珩突然起身,拔腿往前走了两步,然后沉声说道:“薛琰你留在这,把布防图给完成了。”
然后楚珩就点点头,示意让予袖跟他走。
予袖转身的时候,特地注意了薛琰的反应,他面色依旧冷淡,似乎没有什么要说的样子。
予袖心里一颤,朝着薛琰福身,道:“那妾去去就回。”
接着,便随同楚珩往另一边走去。
......
同样是在这大殿之中。
出了次间,就穿过正殿,又过了一道偏厅,然后进了一间卧室里。
这卧室看着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一方书案,还有一把黄梨木的椅子,从整体明黄色的布局来看,应当是楚珩的房间了。
估计是平常批改奏章累了,会暂时休息的地方。
“朕以前,过惯了艰苦的日子,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甚至更苦,所以,朕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艰难贫困不可忘。”楚珩有自己的寝宫,但是他平常一般忙着前朝之事,不怎么回去,大多时候,都是睡在此处。
这屋里连侍着的太监宫女都没有。
楚珩说完这话,便转身过去,在柜子里边仔细找着什么,而后,果真是拿出了一件淡紫兰花刺绣领子粉红宫装来。
然后,十分平整的扑在了书案上。
竟然将衣裳收在这儿......
予袖往前走了两步。
这衣裳第一眼看上去就是分外华丽,再细看之下,绣工精致,一朵兰花栩栩如生,同她的手艺不遑多让。
只是......有些莫名的熟悉。
“这是宫里头最盛誉的一位绣娘绣的,她的手艺,算得一绝。”
楚珩不晓得为什么就说起了这个,手指轻触过兰花花瓣,缓缓道:“只不过一进宫薛琰就将人家挟持了去,非要让她绣一件嫁衣,这一绣,就是一个月,要不然,朕送给姐姐的礼物,也不会现在才完成。”
嫁衣?!
予袖现在是想起来了。
难道她大婚那件十分喜欢的嫁衣,就是出自这绣娘的手艺,只是一个月......明明从他说要娶她到成亲,不过就三天而已。
“如果可以有更久的时间,三个月,一年,他说,只要能让她满意,多长时间都行,只是薛琰,只能等一个月了。”楚珩突然说这些,让人不明白他的意思。
但予袖隐隐觉得,楚珩话里所指,就是她。
什么意思?
什么一年一个月的,予袖通通不明白。
“薛琰是朕的兄弟,这些年来并肩作战,他的事朕最清楚,就算有费力往他床上塞女人的却从未成功过,当然谁能知道他在战场上拿命去博的原因竟然是一个女人。”
楚珩顿了顿,接着,加重了语气强调道:“为了见到她。”
楚珩虽然也是乡野出身,但起义之前,是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后边没落了,直接挺起腰杆子划地为王,也算是有骨气。
为人处世这方面,他比薛琰行,若是真看中哪个姑娘,换作他,绝不会直接去家里将人抢过来。
可是薛琰偏偏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就他这行径,谁能对他生起好感来。
所以楚珩决定推他一把。
有些事,予袖不能理解,也没法理解,就像她从没有想过,薛琰娶她,是因为喜欢她。
可是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楚珩不像是在骗她,可是予袖就是难以置信罢了。
联想起嫁给他的这些日子,并没有预想中的痛苦与折磨,反而是......反而是对她很好很好,好到已经是这个世间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的程度。
想要的都给她了。
予袖的脑子突然有些晕乎。
之前所有的,对于薛琰的认识,在方才那一瞬间,都崩塌了。
第40章 情意
宴会开始了。
楚珩就坐在高台正中的位置,之前的一身常服, 已经换成了玄黑镶绣龙纹锦服, 在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之后, 便低头,静静的吃菜。
席间佳丽无数, 望其青睐, 但是楚珩目光淡然,谁都没有多看, 似乎对这些没有兴趣。
新朝未定,以楚珩的心思, 自然是建设为重, 暂时不会去考虑后宫之事。
但这些精心打扮而来的女子, 不免就有些失望了。
宴上整齐的安了两排。
也没什么一定的章法, 就是自家人都坐在一处, 总归是身份越尊贵些的, 就坐的靠近前面一些。
薛琰自然和江予袖坐在一处,是同一张席,而江予清单独安了一方, 就在他们的后面。
她刚才虽然去了鸿宁殿,但只是在外面等着, 什么都没有见到。
此番坐在这儿,似乎是同样没有任何的机会。
她抬头,看向离她不远的那个人。
从她的角度,能看见楚珩的侧脸, 一身玄黑衣裳的映衬之下,男子白皙的面庞更加清晰的映在眼底,薄薄的唇角微微弯起――
江予清的心在那一刻就漏了一拍。
就在她视线紧紧盯着的时候,楚珩忽然抬头,江予清慌乱,忙是低下了头。
因为紧张,还差点扫了席上的碗筷。
她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心动的感觉。
她这次千方百计的要进宫来,其实目的很简单,就是想攀上一个足够让她依靠的人,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那个人是皇上。
因为那是她望而不可及的。
可是就刚才那一眼,刚才那远远的一眼就将她整个心都俘虏,就那么沉了下去,再无其它。
就算此时周围很是嘈杂,觥筹交错,人声鼎沸,但是江予清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
越来越厉害。
甚至是......脸颊的绯红一片。
......
自刚才从鸿宁殿出来,予袖就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楚珩说的话,一字一句,都未落下。
她始终在想。
于是意识难免就有些游走之外,不在状况。
手上拿着筷子,夹了没几样菜,就算是夹到了碗里也并不吃,于是予袖干脆就放下了筷子。
她稍稍的偏头,托着下巴,视线悄摸打量着坐在她旁边的薛琰。
薛琰的皮肤偏黑,但却十分细腻,若是白一些的话想来也是翩翩佳公子,再加上脸庞坚毅,下颌流畅的线条,还有微微外露的胡茬子,一看,就是一糙汉子。
确实是糙汉子呢......
刚开始的时候,一手捏在她身上,力气都十分的大,每回让他给掐了,她要忍着,然后暗地里偷偷上药,好几日才能消了印子。
特别是每回在床上,一开始就停不下来,好像把她折腾惨了他就会很高兴一样,虽然她承认,那些......也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欢娱。
还有,其它的很多。
比如,在她肚子痛的时候,整宿的不睡,给她揉肚子;会关注她的喜好,然后每日都准备不同的吃食;送她好看的簪子,还有......花了一个月专门只为她准备的嫁衣。
就是人有点凶,不喜欢笑,每回看着他,都跟一冰块似的。
予袖就这么看着,视线转得越来越大胆。
薛琰突然就回过了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予袖慌张的都忘了把视线收回去。
整个人愣住了。
薛琰感觉到予袖在看他,已经很久了,不过是在这个时候才转头回来,想吓她一吓,却发现眼前的人,懵的怔住了,不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