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千龄感觉自己这暴脾气都被他打磨平了,竟也没生他的气,还把他拉过来抱住亲了一口:“咱们好好说行不行?别一口一个殿下的,多生分。”
时怀今似是被她哄好了一些,语气放软下来:“那你说吧,到底为何?”
俞千龄叹了口气,看着他仍有些赌气的脸,觉得自己真是费心不讨好。
作者有话要说: 直男龄:行行行,你病娇你有理。
白莲今:呵,更有理的还在后面呢!
第72章
第七十三章
时怀今起身坐去了她对面,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看这势头好似她不说,她以后就别想碰他似的。
俞千龄不禁开始回想,这男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怕她了?还记得他之前多么隐忍退让,乖巧懂事,转眼间就成了现下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想一想她又觉得好笑,前几日她还劝他任性一些,放肆一些,现在他真放肆了,她却有种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时怀今见她不说却笑,蹙眉问她道:“你笑什么呢?”
瞧这口气,还是当初的时怀今吗?
俞千龄收敛了笑意,道:“瞧你,现下问我话都要离我远远的,三堂会审似的,我有那么十恶不赦吗?”
时怀今看了看自己左右,左右两把空椅子,他坐中间,确实有那么几分三堂会审的威严,他放柔了神色:“我没这个意思,只是哪次我要和你正经说话,你总做些不正经的事含糊过去,这次我希望你能清楚明白的跟说我。”
她有这样吗?俞千龄回想了一下没想起来,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坐正了身子,板正了态度,道,“我前几日见了向泽一面,谈及了风翎的事,这风翎近些日子实在有些招摇,竟敢收人重礼借我威名替人办事了,想必此事你也知道。”
时怀今点点头:“那人与朝中之人并无牵扯,不过是市井中人,因而我也没有插手。”
俞千龄不悦道:“事是小事,可纵容下去便是大事了,我已容不得他。向泽得知你来处理此事,倒是提醒了我一番。你与旁人不同,你是我的驸马,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我不能让你因为风翎这种小人手染纤尘,我不能让你身上溅上污血。向泽毛遂自荐,我便将此事交于他了。”
俞千龄这话说得好听,时怀今却不知她是真这么想,还是觉得他没有用,所以借此搪塞他。
“那为何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呢?”
这回俞千龄有些歉疚道:“这不是刚定下来你就生病了,我就给忘了,向泽定下策略以后也没提前跟我知会一声就动手了,我也是他动手才想起来这事,我对风翎本也不上心,哪会总记得他的事?”
可她可知他在风翎身上下了多少工夫?他一直等着风翎牵扯出那背后之人,却被她轻松一决定给中断了。不过,现下倒也是阴错阳差牵扯出了管家,虽然不知管家是奉了谁的命令,但也不算之前的付出一无所获。
俞千龄见他不说话了,脸色还有点不好,小心问他:“还生气?我这也是为你好……”
时怀今这还是第一次瞧见俞千龄看他脸色说话的样子,心中的情绪平复了一些,道:“我在你心中是温室中的娇花吗?这点小事你还怕我做不了?”
俞千龄皱眉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也不是说你做不了,我是不想你沾染那些脏东西,你在我心中该是纤尘不染的,旁人与你比都是淤泥。”
她说的很认真,时怀今也在她眼中看到了真诚,可他却不知她如此看他,他是该喜还是该忧。若他是女子怕是很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可他是男人,他不想只是站在俞千龄的背后,他也想做点什么,能与她比肩而立。
终究时怀今还是没再继续和她探讨这个问题,他知道再说多了,怕是俞千龄便要不耐了。就转了话题道:“经此一事,我发现管家是内鬼。”
“管家?”
时怀今将方才发生的事讲给了俞千龄听:“如此想来,之前他将风翎安排给你,便是早就怀了挑拨你我的意思,只是没想到我会如此宽容大度,这才从风翎那里下手。”
这驸马府建立之初在选人上费了不少功夫,府中之人往上数三代都是身世清白的,管家更是如此,却没想到他早早便被外人买通了,不仅能管家还能挑事呢。
“看来这管家是个极聪明的人,隐藏的够深的,从明日起我便派人盯着他。”
时怀今说不可:“管家做事十分谨慎,说不定这府中还有别的人,我已派了风颜暗中盯着他。”
俞千龄突然想起来之前风颜去换她的事情:“这风颜你是如何收复的?他不是夏亦忱的人吗?”
时怀今摇摇头:“夏亦忱派人来不过是为了给我添堵的,他选人只是故意选和我相似的而已,并没有特意吩咐他们要挑拨你我的关系,他只是盼着你能自愿看上别人,让我看清楚你不过是看重我的样貌罢了。”
俞千龄闻言撇下嘴: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时怀今继续道:“那风翎是自己有野心,而风颜不同,他是被逼无奈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的,送来的那四个美人之中,有他的情人,他是随情人而来。”
俞千龄闻言豁然开朗:“原是如此,那这风颜还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时怀今端起手边的茶水喝了一口,目光深远道:“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确实有情有义,令人艳羡。”
俞千龄起身坐到他一旁,拍他肩道:“有什么可羡慕的,你不是有我吗?”
时怀今双手握着茶杯,低头看杯中水纹动荡。她对他是很好,可这份好他要的提心吊胆。那种心心相印,一生相随的感觉,他不敢奢求。
他没接她的话,道:“暂且你便装作不知吧,管家那边我会想办法弄出他背后的主子,这次你不要擅自做决定了,就当给我一次表现的机会。”
一个眼线而已,俞千龄倒不是很在意,便道:“行,这次我绝不擅自干预你了。”
时怀今这才对她一笑,似乎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为何,俞千龄却觉得他的笑和以前不同了,似乎和她之间隔了什么,莫不是还有心结吧?以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俞千龄正要说点什么,外面的门板被敲了三声,是陈让提醒他们来人了。
果然,没多久外面敲门道:“公主,驸马,晚膳备好了,老奴请二位过去用膳。”
两人对了个眼神,心领神会没在继续说,一同起身出去了。
*
俞千龄对最近入营的这批新兵十分不满。前朝之时重文轻武,但改朝换代以后俞霸天因为自己是武夫,这朝中开始有重武之势了,尤其他亲闺女俞千龄占着大将军的位置,她手下的兵都高人一等,走到哪都是趾高气昂的。
这京中的富家子弟见势便想着办法混进军中,可他们哪里是吃苦的材料,这才没几日便受不了,嚷嚷着军中的训练太过严苛,组着团要造反。
俞千龄能忍他们?她手持长剑站在高台之上,高声道:“你们当这军中是吃香喝辣的地方吗?你们当这天下真是太平盛世了?你们可知多少人对大俞虎视眈眈!若有一日敌军攻入京中,你们对那些茹毛饮血的凶残敌军也喊苦喊累,看他们是鸣金收兵,还是一刀将你们的脑袋砍下!”她话音落下,跳下高台将旁边一人粗的木桩一剑斩断。
“世人都道我俞家的天下来的轻巧,可谁人知我俞家历代驻守北疆,多少先烈、多少俞家军为守这太平盛世,用肉身筑墙抵御外敌,流的血能汇成一条河!我俞家军不养闲散之人,入了军营便好好操练,如若懈怠,犹如此物。”俞千龄身形一动,将剩下的半个木桩一脚踢碎,木头被击碎飞溅的声响吓了在场之人一激灵。
俞千龄扫了一眼,瞧见有几个已被吓得哆哆嗦嗦,嗤了一声,正想再训,有一将士急忙跑到,禀道:“大将军,容峥容大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容月光又要出来抢戏了 _(:з」∠)_
第73章
第七十四章
容峥出事了?在军中能出什么事?
俞千龄将人拖到一旁仔细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士道:“前两日容大人在兵器库中翻看陈旧的兵器,不料兵器架年久失修倒了下来,上面一把大刀正巧将容大人手臂划破,当时军医立刻赶来给容大人包扎伤口,原以为无事的,可谁知这才没两天,容大人便发起高烧来,现下神志不清,伤口也化脓了,军医说容大人怕是不好了……让属下赶紧来通知大将军。”
什么叫怕是不好了,不过是被划伤了一道人怎么还会不好了?想当年她腹部中过一剑,差半指的距离便能伤及内脏,最后不还是什么事都没有?
可军医都这么说了,俞千龄还是要去看一看,回头吩咐其他几个将领继续练兵,大步向容峥的营帐走去。
营帐之中军中三个军医都在,个个愁眉苦脸、如丧考批,俞千龄蹙眉问:“容大人怎么了?”
军医见她来了忙上前道:“大将军,属下有罪!当初容大人受伤,属下包未能上心,疏忽了对容大人的照料,现下容大人伤口化脓,高烧不退,已是神志不清,若是继续这么烧下去,怕是……怕是……”他说着不敢说了,他知道容峥是个匠才,失去他朝中便是失去了一个有用的才臣。
俞千龄见军医这副一脸灰败的模样,才意识到容峥这次确实伤的很重,她怒吼道:“说!怕是什么!”
军医跪下来道:“怕是性命不保……”
俞千龄闻言顿时脸色难堪起来,她快步走到床边,容峥双眸紧闭,虽然高烧却面色发白,唇上也没了血色,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生机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这才几日不见,他之前明明是健健康康的模样,怎么转眼就成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俞千龄仿佛一霎间被抽去了全身的血,由内而外一阵阵发凉,她掏出怀中令牌道:“去宫中请太医!把所有太医都请来!快去!”
属下接过她的令牌赶忙去宫中寻太医了。
俞千龄在床边坐下,望向昏迷不醒的容峥,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容峥的脸:“容峥,你醒醒,容峥!”她怎么也想不通,他怎么会伤成这样。
军医见她将容大人的脸拍的啪啪作响,忙上前道:“殿下,容大人现下神志不清,已经昏了过去,你这样是叫不醒他的……”
这堆没用的东西,只会说些废话!
俞千龄站起身,一掌拍在桌上,木桌瞬时裂出好几条纹路:“那他怎么才能醒?难道要让他睡死过去吗!”
军师跪道:“大将军息怒,属下等人立刻就去煎药,容大人喝了药或许会醒。”
俞千龄闻言冲着他们怒吼道:“还不快去!跪在这里等着捡银子吗?”
三个军医忙连滚带爬的去了。
俞千龄重新回了床边,揭开容峥伤口上的纱布,那伤口有一指长,已经化了脓,看着触目惊心。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容峥虽然不像她上过战场,可他曾是个铁匠,平日里做活也免不了受伤,可他从来是不屑一顾的,用嘴唆一下,包扎都不必,过几天就好了,可这次他怎么会伤成这个样子?
“来人!”俞千龄把人叫来,道,“伤了容大人的那把刀可还在?查验过上面有没有毒吗?”
被问话的将士道:“回禀大将军,容大人受伤之时便已查验过,那刀上无毒,只是因为许久无人碰触,有些锈迹和尘垢。”
既然也无毒,是何原因重伤如此,他总不会是自己弄的吧?这些日子他虽在军中,可俞千龄都是避着他的,得知他要过来甚至还提早避出去,莫不是他一经发现她躲着他了,故意这般引她过来?可她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容峥总不会因为要见她拿自己性命开玩笑吧。
外面军师赶来,问她道:“大将军,容大人这样,是不是要通知容侍郎?”
容侍郎虽是他的生父,可容峥与之关系并不好,俞千龄想了想,道:“暂且不必,等太医来了再说。”
不过多时,宫中赶来了三位太医,轮番为容峥看诊,仔细诊过以后神色也不容乐观,对俞千龄道:“大将军,容大人是因为伤口感染化脓引发的病症,现下高烧不退致使昏迷不醒,这病有些凶险,若是容大人能醒过来便可逢凶化吉,可若是醒不过来恐怕有性命之忧……”
俞千龄当机立断:“必须要他醒过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一定要让他醒过来!”她说完大步走了出去,将陈让唤来,“你去吏部把向泽叫来!”
陈让得令立刻出营,不过多时便将向泽带了回来,向泽是坐在陈让的快马上一路赶来的,此时一副风中凌乱的模样,发髻都散不少了。
向泽扶着腰,哎呦了一声:“我的殿下啊,您这是什么急事啊?我这条老命都快被陈副将折腾没了!”
俞千龄闻声回过身来,脸上是肃然神色,直截了当对他道:“你之前说的那位神医,到现在还没找到吗?”
向泽对上她这张认真的脸便知道发生了大事,不敢再耍宝,站着了身子禀道:“本来是找到了,可又被闻百灵跑了,这位神医隐居多年,是个老油条,一旦发现有人找到了他的行踪便立马人间蒸发,我也是没有办法,不过最近又有人发现他出现在黄州附近,探子还未将具体的地方送来。殿下很急?”
俞千龄让军医将容峥的情况告诉他:“所以我要找到神医,此事刻不容缓。”
向泽听完先是惊讶了一下,继而有些为难:“只怕等我们赶去,神医又要换地方了……不过我听闻神医有个徒弟,似乎是京城人士,偶尔也会接诊,要不然先找找他徒弟?”
徒弟?那不就是她男人嘛!时怀今当初说过,他久病成医,闻百灵见他有天赋,便收他为徒,他还在外接诊吗?
“那徒弟叫什么名字?”
向泽闻言摇摇头:“不知道,这位神医徒弟比神医还低调,要找他先去松鹤楼,松鹤楼会负责接头,可也不知道他人在那,他若是愿意接诊会和松鹤楼联络。据说看诊的时候也是隔帘,无人见过他的真容,更不知道他是谁。”
俞千龄又问他:“闻百灵有几个徒弟?”
向泽道:“据我所知就这一个吧,神医不是什么安分的人,没工夫带徒弟,不过他身边有不少药童。”
俞千龄往账中看了一眼,太医、军医围在床边,各个愁眉苦脸,床上的容峥仍是昏迷不醒,她双拳微握,片刻后大步流星而去。
向泽在后面叫她:“殿下,您去哪啊!”
俞千龄没有理会他,径直出了营赶去了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