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长得虽好看,却总莫名让人觉得很危险,由里到外,高深莫测的危险。出于本能,杜青宁拉着杜青雨就欲转身,不想他却在这时侧头抬眸看了过来。
他的目光是落在杜青宁身上的,隐隐透着一丝轻佻的兴味与打量,让她感觉极其不舒服。
杜青宁赶紧收回目光,没多做逗留,拉着杜青雨就走了。
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会儿,就收了回去,垂眸间,他的手指轻轻一捻,指尖花化为碎片轻轻飘散开了去。
待到两人走远了,杜青雨就问:“那人不就是荆城武会上那个人?”
杜青宁应道:“是他。”
杜青雨疑惑道:“我怎觉得那人很奇怪?”
杜青宁点头:“我也觉得奇怪。”
后来想到什么,杜青宁便又道:“我们去序月水渊吧?我之前与裴延约好过,要去看梅的。看到那人摘梅,我才想起来。”
杜青雨:“好。”
这里离千百庄并不是多远,她们打算走着过去,不想迎面会遇到朝这边走来裴律。他见到她,马上便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杜青宁觉得有些扫兴,直接无视对方,与之擦肩而过。
裴律回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由握紧了拳头,因为他发现她似乎并没有因那些谣言而受到影响。而她现在所去的方向,就是千百庄。
序月水渊。
裴延仍旧坐在梅林前,看着那明显一日比一日开得更娇艳的梅花。这两日他一直在这么看着,尤其期盼这里的梅花能开得好些,能让他的阿宁更乐意赏看。
他的耳边响起的是手下的声音。
他的手下将今日杜青宁的行踪一一禀报于他,让他得知杜青宁今日去了哪里,遇到过些什么人,包括裴律。
听到裴律的名字时,他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光。
好在他的手下又说,她正往千百庄来。
她没有忘记约定就好。
在他的期盼中,杜青宁终于被领了过来。她见到眼前的梅花,眸露惊艳之色:“真好看。”这里的梅花开得尤其密集,尤其茂盛,这入目的一片红色堆满枝头,清幽淡雅中透着艳丽,尤其的夺目。
裴延看着她笑了下,问她:“怎这么晚?”
杜青宁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笑道:“我差点忘了呢!”话语间,她过去推着他往梅林中走去。
背对着她的裴延抿了下嘴,眸中笑意变淡。
“对了。”杜青宁与他道,“我在城中遇到了一个人,就是那荆城武会上的穿紫色衣服的,长得尤其出众的男子,不知当时你可是有注意到他?”
裴延抬手示意她停下脚步,将她拉到了自己面前站着。他握着她的手,抬眸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久久没有言语,似乎对她所说的并没有兴趣。
杜青宁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的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他笑道:“没有,我只是想你了,看看。”
情意满满的话,听在杜青宁耳里,自然是觉得心动的。她觉得,他这个人除了让她看不透之外,对她当真是不错的。
裴延看出了她的心动,眸中笑意加深了些,便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杜青宁重申一遍:“我说,我在城中看到了荆城武会上的那个穿紫衣服的,长得非常出众的男子。”
裴延闻言却是反问:“你注意他做什么?他长得能有我出众?”听起来,倒像是调笑的话。
杜青宁不由好笑道:“你别闹,我想说,我觉得他那个人很奇怪,让我感觉挺危险的,也不知你是否认识。”
裴延:“不认识。”
杜青宁:“哦!”
裴延默了瞬,又道:“但那个人定然是很危险的,下次遇到,你尽量他远些,嗯?”
杜青宁点头,非常认同:“我也觉得他是危险的,所以看到他,我和三姐就赶紧走了。”
“嗯!”裴延认真的看着,问道,“你可还遇到其他人?”
“其他人?”杜青宁想了下,摇头道,“没有。”关于裴律,她懒得想,也懒得提,多余的罢了。
但这时裴延却垂下了眼帘,眸中色泽暗沉了下来。
杜青宁倒是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中惹得他多想了,但明显感觉到气氛的改变,便问道:“你怎么了?”
裴延不动声色的掩下眸中阴戾,语色无异道:“推我去梅林深处走走吧!”
又是这种感觉,这种看不透他的感觉,虽然觉得他真心喜欢她就够。杜青宁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她撇了下嘴,去到轮椅后头握住把手推着他前行。
“嗷……”不想这时她踩到了隐藏在花瓣底下的石子,崴到了脚。
裴延连人带椅瞬间转了个身,马上便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担忧的问道:“崴脚了?”
此刻的他只让她感觉到对自己的关心,那是一种最真情实意的情意,杜青宁心里感觉舒服多了,但也是如此,她才忍不住有些委屈的点头:“很疼。”这大概就是恃宠而骄。
裴延马上便毫不犹豫的抱着她站起,足尖轻点着枝头,一路施用轻功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杜青宁惊道:“你的腿?”
裴延:“无碍了,只是用一下轻功而已。”
“可是……”杜青宁便紧紧打量起他的脸色,好在一路上都不见他变色,才觉得他已经是真的没事了。
序月水渊中部,裴延书房前的亭下,杜青宁仍旧坐在那里。她有意找借口留在这里,目的仍是在等那许久未见的元公子,虽然可笑,她确实是在等,哪怕只是看看他,觉得也好。
可这一次,她等到的仍是蔚宗意。
蔚宗意过去对向他行礼的她笑道:“你怎又自己坐在这里?他们呢?在书房?”
杜青雨摇头:“他们在后头梅林赏梅。”
蔚宗意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便过去就坐下:“看你总被妹妹扔在一旁,也怪可怜的,我就陪陪你吧!反正有了你妹妹,我那表弟也懒得搭理我。”
一名男子说陪陪一位姑娘,杜青雨感觉特别不对味,不由攥紧了手中帕子。
蔚宗意见她有些脸红的站在一旁,便觉得奇怪:“三姑娘怎不坐下来?”
杜青雨心觉或许自己真的太过放不开,犹豫了下,便就坐下了。也就是这时,裴延抱着杜青宁直接由屋顶下落,进了书房。
杜青雨没见到这一幕,蔚宗意是见到了,他暗暗轻啧,这小子还真是有了媳妇不要腿了。
以裴延的医术,区区一个崴脚,自然好治,他脱下她的鞋袜给她用特别的手法捏揉了下,再涂抹了些奇特的药,她很快便感觉不到疼了。
裴延见她迫不及待试着走来走去,笑了下,道:“伤得不严重,你可以多折腾。”
听着这宠溺满满的话,杜青宁也笑道:“有了个会医术的你,还真好。”
裴延坐在案几后头,向她伸出了手:“过来。”
杜青宁马上便过去任他拉住自己,但这一次他不止是握着她的手,而是将她又拉到了他怀里坐着。
他紧搂着她,埋头深深的吸了口她身上的气息:“想死你了。”
杜青宁多少也算习惯了他的没羞没臊,心里感觉有些甜甜的。抬眸间,她看到书房的北头,她突然想到什么,马上便拉着他的胳膊,期待道:“我可以进地下密室陪你姐说说话吗?”
裴延看着她挑眉。
杜青宁倒也老实:“其实我就是对你姐感觉好奇啊!不过我想,多与她说说话,肯定有利于将她唤醒。”
裴延能纵容她任何事,除了她不喜欢他。
他低头蹭了下她的鼻尖,诱哄道:“那亲我下。”
有了上次的经历,杜青宁当真是怕被人看到,便摇了摇头:“我不要。”
裴延:“那不让你去。”
杜青宁:“那我不去了。”
裴延叹了口气,退了一步:“轻轻一下就好。”
杜青宁想了想,再看了看书房那头,见没人,才快速在他嘴上点了下,就赶紧跑了开,问他:“我可以进去了?”
裴延看着她这灵气逼人的模样,眸中柔情之色更浓,好一会儿才应下:“嗯!”
杜青宁正欲转身,想到什么,马上又问:“对了,你姐叫什么名字?”
裴延:“裴迎华。”
“裴迎华。”杜青宁喃喃着转身朝密室走去,或许是裴延按的开关,密室的门主动开了。她熟门熟路的下去进了那房间。
她端了个杌凳到床边,坐下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床上的美人。
这一次看对方,她觉得顺眼多了。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再看,她才觉得对方与裴延似乎有那么几分像。而且都是难得的,挑不出半点瑕疵的绝色。
杜青宁试着喊了声:“迎华姐姐。”
想了下,她又道:“也不对,在你看来,你大概有别的名字。”
“你长得还真是好看,越看越好看。”话语间,她伸手抚摸起对方的额头,“不知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你的眉头有些皱。”
后知后觉中,她感觉裴迎华的额头有些凉,想了下,便试着握住对方的手,这一握,她才发现对方的体温确实很凉。
她见裴迎华盖的被子有点薄,便在房间的箱子里找到一床厚被子。她去到床边正欲直接加在裴迎华身上,可想到自己在家盖的被子也没这么厚,两床的话,怕是会压到人。
于是她便把手里的被子放下,打算把被子换了。
未免冷到对方,她先将裴迎华身上的被子卷到其上身,再把那厚的被子搁在了对方下身,而后才取下那床打算换下的被子。
正是她欲把已经盖住对方下身的被子扯上去时,她看到了对方的肚子,手下动作顿住。
肚子并不稀奇,但她觉得稀奇的是对方腹部那鼓起的一个包。裴迎华体态窈窕,腰肢纤细,淡紫色的衣料下,那鼓起的肚子显得尤其突兀。
杜青宁下意识伸手摸了下。
这让她不由想起二伯母佟氏怀杜建臻时,略莫是四个月左右的时候,她见到过对方的肚子就是这个样子。那时她还小,天真的她还突然摸了下对方的肚子,也是这个触感。
她有些愣愣的给对方盖好被子。
她想,应该是她想多了,裴延的姐姐明明昏迷了四年。
可能只是有点肚子而已。
第61章
杜青宁将胳膊搁在床边,撑着脑袋继续打量着裴迎华,心觉没想到这么完美的人,会有一个挺大的肚子,实在是不大和谐。
也或许是身体缘故吧!
她再有意与昏迷不醒的裴迎华说了会话,刻意跳过了对方肚子的问题,因为没有姑娘会喜欢被人说肚子大。
后来感觉差不多了,她才迟迟离开了密室。
当下的裴延正坐在案桌后头看书,杜青宁走出密室正好可以看到他书中的内容,似乎是很深奥的医书。她没什么兴趣的收回目光,双手撑在了案桌上,侧头看着他,道:“刚才我见你姐身子挺凉的,就给她换了床厚被子。”
裴延不紧不慢的放下医书,又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垂眸看着怀中人:“你还挺关心她的。”
杜青宁在他怀里待的越发的自然,她伸手捋动着他那落在胸前的长发:“她是你姐,以后也是我姐,理应关心。”她似乎是第一次特地触碰他的头发,还真是柔顺,又黑又亮,比她的都要好。
她这话,裴延觉得爱听,嘴角勾起了一抹笑。他垂眸看着她那一直不老实的拨弄他头发的手,似乎挺享受。
杜青宁叹了口气,继续道:“而且我感觉她好可怜,年幼走失,后来又命运多舛,到如今这个地步。”裴延也可怜,他们母子三人都可怜。
裴延伸手也抚摸起她的发丝,静静地听着她说话的声音,他喜欢二人如此亲昵,由身到心。
杜青宁就着裴迎华,说的话倒是不少,只是她的脑袋不知如何跳跃的,突然又说起那已经疯了的汪彩曳。后来她想到什么,又问裴延:“那日她不是来找你的?后来呢?”
裴延面不改色道:“是我让人喊她过来的,因为之前她就对我说过我娶你是为了报复裴律,我就猜测散步谣言的是不是她。”
杜青宁心想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汪彩曳也没少纠缠裴延。她又问:“那可是她?”
裴延:“是。”
杜青宁瞧着裴延那张精致绝伦的俊脸,摇头轻啧道:“你还真是祸水。”
裴延笑了下,垂头趋近她的脸,与她一起吞咽着彼此的呼吸,暧昧道:“可我这个祸水只要你,心里眼里都只是你。”
看着他眼里那浓烈到几乎要把她吞噬一般的情意,杜青宁嘴角不由勾了勾,道:“你似乎不油嘴滑舌一下,就浑身不自在。”她现在脸皮也厚了,忽略在他的目光下心里生起的那丝丝压迫感,倒也挺享受。
裴延:“不是油嘴滑舌,是肺腑之言。”
“不与你说这个。”杜青宁继续问道,“那她后来去哪里了?你可知道?”
裴延看着她眼睛,将她眼里那丝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试探之意收入眼里。
在他眸底的最深处划过一丝幽暗之色,他看似无辜道:“她承认自己的作为后就走了,她去哪里没有必要告诉我。”
他说的也是,杜青宁微微点头:“这样啊!”
裴延故意揉乱了她的头发,似乎是在有意惩罚她:“别再提那些咎由自取的人来扫兴,嗯?”
她拍开他的手,不悦的嘀咕:“不提就不提,别弄乱我的头发。”
裴延喜欢她这近似撒娇的模样,不由低头亲了下她的嘴角,轻柔的帮她整理起被他弄乱的那点软发。
这时,蔚宗意突然跨着大步子大大方方的走了进来,入目的便是那正中案桌后头抱在一起的两人。他立刻睁大了眼,在裴延陡冷的神色下背过了身。
杜青宁也赶紧尴尬的从裴延腿上下来了。
“啧啧……”蔚宗意调侃道,“你们这算不算是白日宣淫?还是一对未婚的男女。”绕是他这么大大咧咧,不拘小节的人,都觉得看不过眼。
杜青宁本是几乎已经习惯了裴延的缠人与不要脸,自己也逐渐变得不要脸,当下被蔚宗意这么一说,马上意识到她与裴延确实是过火了,不由尴尬的红了些脸,哀怨的看了眼裴延,都是他带坏了她。
蔚宗意觉差不多了,又转回身走进了书房,他过去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目光来回看了看神色冷漠的裴延与面露尴尬之色的杜青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