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我的小主子,祖宗,奴求你了,可不要乱跑,要真出了什么事,奴就是千死万死也担待不起的……”
声音尖细,却不似成年男子那般浑厚。
“小邓公公,你放心。”
“我自幼跟在楚叔叔身边习武,一身武艺不说超群,但也绝不辱没我楚叔叔的威名!”
“自保绝没有问题!”
小少年样子极是笃定,说话时神情之间是少年人独有的倨傲 。
小邓公公一脸无奈。
然而插下的flag是用来拔的,是用来推倒的,没过多久,这个舞勺年华的小少年就被自己说的话啪啪打脸。
小少年所在之地是北临国东南边境一处驿站附近,他自驿站而出,只带着一个自小随侍身边的仆从。
两人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行走在小镇上,小邓跟在小少年身边,一齐逛此处风土,感此处人情。
眼睛所见,是边陲百姓普通日常,却不知他们未能够见到的暗处,有不善之人于之虎视眈眈。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还敢明目张胆的出手了?!
事实证明就是这么放肆!!
两个五大三粗的高壮男人走在路边,与小少年和与他同行的小邓公公迎头撞上。
“哎,这不是大舅子嘛,带着小侄子逛街啊?”
另一个男人紧接着话, “哎,小舅子,一起逛,一起逛呗!”
两个男人速度身手极快,在与小少年一行撞上的第一时间即刻上前,与小邓公公勾肩搭背,小少年则直接被一把抱起,同时手指轻点,一下封住两人哑穴,又不动声色禁锢住他们的双手。
小少年和小邓公公有口难言。
小少年虽学过功夫,功夫也还不错,可惜他只有十三岁,身体未长成,学武未竟,且双拳难敌四手。
在这个半路莫名其妙闯出来把他抱起的高壮男人怀里,他被紧紧禁锢住,所有的挣扎都被镇压,全成为无用功。
路过的行人投来视线却只是稍作停留,没有过多的怀疑。
两人就这么在青天白日之下被人“光明正大”的掳走了。
这位被掳走的小少年正是未来带领北临国走上巅峰的帝王,原著中封明煦最大的敌手——濮阳容墨。
现今的北临国帝乃是浦阳容墨的兄长濮阳容景,濮阳容景生性聪慧,因此在先帝一众子女中脱颖而出,论及治国学问,以及国事的决断和处理,没有皇子能与之匹及。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就算羡慕也羡慕不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濮阳容景的身体却有些体弱多病。
有言慧极必伤,正可用以形容濮阳容景。
濮阳容墨则是北临先帝幺子,也是濮阳容景最小的弟弟,他是先帝后宫中一个嫔位妃子所生,那妃嫔本可母凭子贵,奈何没有这份福气,她在生产时遭遇血崩,诞下孩子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孩子就被先帝指到庄妃膝下抚养,庄妃即濮阳容景生身母亲。
濮阳容墨七岁这年,先帝驾崩,濮阳容景作为新帝登基。
也是这一年开始濮阳容墨所接受的教育,在北临新帝的刻意下发生极大变化,他开始学习帝王之术。
在现任北临国帝濮阳容景眼中,同他一起养在母妃膝下的这个孩子是他一手看大,与其说弟弟,更像是他的孩子一样。
因为身体的原因,容景膝下一直无子,直到两年前才磕磕绊绊生下一个小皇子,小皇子如今两岁,他的小皇叔容墨则有十三岁。
濮阳容墨自小养在庄太妃膝下,不止受到庄太妃的教导,跟在少时的新帝身边也受到其耳濡目染。
脑瓜子却也和濮阳容景一样,是个聪慧的,虽不及新帝慧极,他另有一心热忱,向往壮大北临,扩大版图。
再之与新帝相比,他还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一来二去,培养之下文成武就,识人善用,帝王之术学有所成。
濮阳容景将眼光放的长远,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膝下又一直无子,于是心中早生想法。
待到登基之后,这些想法一一付诸实现:。
濮阳容墨被新帝当作他的接班人,未来北临国之主培养。
待长到十二岁,容墨跟随北临国大将楚临西,也就是一直以来教导他武功的师傅前往边塞一行。
边塞一行是针对濮阳容墨的历练,濮阳容墨什么都好,就是日子过得太顺遂,自小在长在北临皇宫,对于天下局势,如何如何,理论上极丰富,实践上却是一片空白。
以及一颗心泡在平稳又波澜不经的生活里,也给泡软了,为人对自身又有些过分自信。
濮阳容景正是察觉到这些,才安排他跟在楚临西身边,前往边塞一行。
原著中作为主角封明煦最大的对手,在已经发表的内容中,并没有写到他的结局,但那真身为局外人,在系统提供的原著资料中,包括作者菌的大纲。
大纲中清晰的写到,濮阳容墨蹦哒到小说的最后阶段,最后死于一场美人计,他被自己后宫中最宠爱的美人背叛,毒杀。
这位带领北临走上巅峰的北临国帝就这样失去他年轻的生命。
在这本书中,除了绝对主角封明煦外,并没有确定的女主,可以说是铁打的男主,流水的女配。
封明煦是一个隐形渣男,他有众多的红粉知己,女人无数,却哪一个都不爱。
濮阳容墨宠爱的那位美人正是封明煦其中的一位红粉知己。
这位美人从来身在北临心在东临,自始至终她只爱封明煦。
☆、第三十八章
天上无云,万里晴空。
骄阳似火,炙烈燃烧。
那真回到嵩明武馆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
她一早出门,去菜市场买菜方才回来,五大三粗的高壮男人一手挎着菜篮子,另一手牵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小少年。
武馆里的众人早都见怪不怪,自从穿越曼吉拉沙漠来到北临边疆这座安戌镇,昔日的刁老大在改了个奇奇怪怪的名字后,性子也变了,变得越来越“温柔贤惠”。
他似乎一下子爱上厨房,主动承包武馆几人每天伙食,大有要成为大厨的趋势,做出来的东西竟然也出乎几人的意料,恁地好味道。
但若是遇到非常时期,“温柔贤惠”的那真,又会回去从前杀伐果决的刁老大。
对于老大每早提着菜篮子去菜市场买菜的事件,除却一开始有些惊讶,到如今,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但今日还是要惊讶一下的,老大不仅买回菜来,还带了个娃儿回来,小模样还颇为俊俏,看起来与馆里的封明煦年纪相当。
这一事件迅速勾起了老中青三个男人的兴趣,八卦之火燃起熊熊烈焰。
七年岁月安稳,度过和流放之地完全不同的日子,这一切把几个男人曾经在绝地养出来的暴虐、残酷和冰冷也渐渐消去,逐渐变得温和。
这些年就好像真的就是生活在这北临边陲安戌镇上的普通老百姓,过着普通的生活。
西北绝地的记忆成为午夜梦回时偶尔梦见的场景。
平稳顺遂的日子,在让几人变得温和的同时,也让他们的好奇心变得愈重。
日子过得实在平淡不经波澜,男人们想找点乐子调味。
这也不容易,恶习之类诸如赌博,那真是绝不让沾的,他们也有自知之明。
古代没有什么娱乐项目,男人们找乐子找着找着,最后发展成看话本子,写话本子,以及——聊八卦!
千万不要小看男人的八卦之心,他们一般不是八卦的人,八卦起来就不是人,战力比起广大妇女同胞们一点不遑多让的。
好像眼下,那真已经看到了几个男人眼中闪烁的兴奋的八卦之光。
任寒:“阿真啊,回来了?”
林都:“老大,这孩子是哪来的呀?难不成是你在外面的……”说话间嘴巴倏地张大,声音拔高。
右江,盯~~
封明煦:……他眨了眨眼,和其他人不一样,安静的眸子看着那真,与素日里一样的音量,一样平和的语气,“叔叔,我饿了。”
同时被四双眼睛注视的那真,还是很淡定,倒是牵着的孩子,露出有些不自在的神情。
她用自己的大手轻轻抠抠孩子的小手掌心,以示安抚。
眼睛圆睁,神情严肃的一一回看过去,一字一句,语道,“我—先—去—做—饭—了。”
牵着孩子就向内院走去。
今日是为休沐日,武馆的学员们休沐在家,这会子屋子里头只他们几个,并无外人。
林都最是热心的那个,胆儿也最肥,见老大走人,忙不迭也跟上去。
嘴上依旧念念有词,喋喋不休的问话,叽叽喳喳,他这些年是越活越回去了,全面向话痨发展,平日里便话多,如今耳朵里都是这小子的声音,委实聒噪的很。
“砰——”
这是房门被关上的声音。
“砰咚——”
这是脑门撞到门上的声音。
林·二傻子·都抬手扶额,在被撞得有些发红的脑门上轻揉,眼神发直,楞楞盯着眼前紧闭的木门。
二傻子有些反应不过来,老大怎么护这孩子这么紧,都不肯与他们透露他的来历,难不成真是老大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不成?
不该啊,这孩子这个年纪,他出生的时候,老大已经身在西北绝地,且他生长于北临,但老大之前可是地地道道的东临人……
林都一时眉间锁紧,比起一开始的玩笑八卦心肠认真许多,却是越发想知道这小少年的来历。
那真把小少年带到武馆内院闲置的客房,动作极是迅速,带着小小少年一进到屋里,即关上房门,把紧跟在身后的林都隔绝。
确定把房门锁好后,她转过身看向后面的少年。
眉目俊秀,瞳眸清澈,乌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粉嫩柔皙、白里透红的皮肤,虽然小脸有些脏乱,抵挡不住脏污之下出色的容貌。
清澈的瞳眸,配上这双大眼睛,似乎懵懂又无辜,但那真从他僵硬的身体,攥紧的拳头,防备的姿势中知道,这个孩子对她是戒备的。
这一点也不奇怪。
她知道他是怎么被两个陌生的高壮男人在青天白日之下被掳走的,又遇到她这样的同是壮实健硕的壮男子,心有警惕再正常不过,是该的。
而濮阳容墨,他看着自己身前这个男人,那一日自己被掳走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他和一起出行的小邓公公在被那两名来者不善的陌生男子掳劫后,先是被带到镇上一座小院。
那两人在这里与他们的其他同伙会面后,又给他和小邓绑上黑色的布条遮住眼睛,随便一块麻布将他们的嘴巴塞住,麻绳绑住他们的四肢后,一下拎起两人,把他们扔进一个四四方方的狭小空间,而后咕噜咕噜摇摇晃晃。
濮阳容墨觉得他和小邓应该是被塞进一座小马车里。
马车有条不紊的行进,不知过去多久,他们被带到另一个地方。
之后辗转,他千辛万苦,千难万险,在小邓公公的掩护下,终于逃逃出来。
小邓公公却死了,死在那群人手中,他的命是小邓公公拿自己的换来的。
他看到小邓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乱葬岗,自他出生起就陪在他身边照顾他的小邓公公就这么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他却只能悄悄抹掉眼角盈出的泪,默默离开。
濮阳容墨后悔,为什么那一天他要从驿站出来,为什么他要带上小邓公公,为什么……
他第一次清楚的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弱小无能,往日内心的骄傲,在那一刻都一一被无情碾碎。
失去皇家的庇护,消失在平日里守卫在自己身边的护卫的视线之内,他的性命是这样容易就受到威胁。
暗中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真的太多。
为君者,必须护好自己的命,正所谓国不能一日无主,若是无主,国必大乱。
他须爱护自己的性命,日后行事思虑,要比以往更周全。
逃出来后,濮阳容墨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地方,这里也是一座小镇,单看环境,应当也是在边陲,但并不是他原来所在的那一座小镇。
他要回到驿站,回到楚临西身边,那里是最安全对他最有保障的地方。
可惜目标虽明确,方向很混乱。
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濮阳容墨刻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街上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最多投来一个眼神。
那投来的眼神也很是吝啬,多是只停留不过一秒,随即移开。
可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知道他是不是把自己的存在感放的太低,以至于别的人甚至是没有注意到他,他竟然和别人迎头撞上。
抬头一看,撞上的这个人,又和那日一样,是个健硕高壮的男人,甚至比那一日的两个更加粗壮。
他一时心间揪起,怕是那些人的同伙,怕才刚逃出那地方又被抓回去,怕小邓公公的死成为白用功。
以至于忽略了从男人手上掉落的菜篮子以及那些零零落落洒了一地的瓜果蔬菜肉。
那男人许是见他呆呆傻傻,不由的对他说话,操着一口纯正的乡音,“侬这个娃子,干啥子喽,撞了人,把喔地菜儿都给撞到地上,不知道道歉,也不晓得帮着捡东西喔?”
这一口纯正的乡音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让濮阳容墨的戒心放下些许,但仍然警惕。
他连忙俯身一边嘴上开口说到对不起,一边帮着身前这个男人捡起菜来,将捡起的菜一一都放回到菜篮子。
检菜时,有心思一闪而过。
这男人买了好多的菜,回去自己烧?她有些疑问。
这年头除了厨子,会出门买菜自己做饭的男人家可不多。
濮阳容墨以为捡好菜,俩人就此分别,在短暂的相遇后迅速分离,不想这男人竟然又自己凑上前来。
他好容易放下些的戒心重又复苏。
这人问了他许多问题,例如为什么一个人呀,家里的长辈呢,是不是迷路了?……等等。
问着问着,最后竟然扯到要不要跟他回家,尝尝他的手艺?
他竟然也答应了,一个不留神就被绕了进去。
抱着忐忑的心理,濮阳容墨战战兢兢的跟着这男人上路。
一路街道上路过不少人,见到男人都会打声招呼,这倒让濮阳容墨安心不少。
最后,他跟着男人来到这家嵩明武馆。
此时此刻,两人在房间里正大眼儿瞪小眼儿。
☆、第三十九章
七年前,自流放之地而出,她选择在安戌镇定居,不是随机选择,而是刻意为之。
那真仔仔细细的翻阅过原著,所有的大小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如今同样 。
此刻,她无视对方的戒备,若无其事的伸出宽大的手掌,摸摸小少年的小脑袋,“你先等在这里,我去厨房做饭,做好叫你。”
“有事的话可以去厨房找我,厨房就在出门顺路直走右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