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玉正抱得心花怒放,有丫鬟来请,才意犹未尽地放了手。
来到相爷书房,满地狼藉,相爷夫人在一旁哀哀垂泪,见到傻呆呆的女儿进门,不禁又嚎起来:“我苦命的孩儿啊,好好地太子妃做不成了……要不咱嫁赵护军吧,岁数大了点,要不孙佥事也行,就是丑了些……”
相爷阴着脸打断她:“还想找个好人家,别给我丢人了,我拉不下老脸去求人。”
“你那么多门生故旧呢,就没有个才貌相当的?我苦命的……”
王国玉扑通跪地,制止了相爷夫人的新一轮哭诉。
“女儿不要嫁人。”这是要抛售啊,得赶紧止损,我的身我的心都是神仙姐姐的,再说老子怎么能嫁个臭男人。
“不嫁人不行,总要给圣上一个交待。”
“老爷,你那个姓顾的门生不错,就是女气了些。”
我的亲娘啊,俩人继续讨论上了,苦肉计白演了。真扎,这地上咋还有碎瓷呢,哎呀呀,流血了,还真疼。
娘亲大人这才注意到自己闺女流血的膝盖,大呼小叫地喊来大夫包扎。
但终身大事的讨论不能停,“要求不能再低了,怎么也不能低于从六品吧。”
“娘,女儿要自己,抛绣球招亲。”王国玉忍痛向母亲大人伸出手,不能白跪出血啊。
“不行!”
“不行啊。”夫妻俩异口同声,终于一致了。
“你还嫌不够丢人!”相爷呵斥。
“这万一招着个七品的或者没品的怎么行?”还是亲娘心疼小棉袄。
“我可是相爷的千金,我抛出的绣球会砸中游街的状元滴。”你们知道N年后流行的话本《西游释厄传》么?唐僧的妈咪就是这么砸中他芭比的,原来他故事的原型就是我啊就是我。而且我的三分球怎么也比她强,再说不把事情搞大,怎么通知我的神仙姐姐?
相爷大怒,又摔了一个茶杯,骂道:“让她扔,我看她能砸中个什么东西?还游街的状元,科考还有半年呢,现在上哪儿给她弄个状元让她砸!”
“抛绣球,天命注定,才好给皇家一个交待,反正女儿嫁谁都是嫁……”编不下去了,赶紧哭。
于是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就这样,相爷在夫人的哭声中,摇头叹气了一宿后,相府千金王英瑛的招亲彩楼搭起来了。
招亲那天,真正是,彩旗招展,人山人海。
王英瑛盛装出席,站在彩楼之上心潮澎湃,我的梦中情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她白衣飘飘,踏空而来,抢走我抛出的绣球,带着我飞过众人,瞩目之中,飞向天边那轮红日。
见到漂亮的女儿迟疑,相爷夫人凑过来悄声安慰:“乖女儿放心扔,楼下的人娘已经给你筛过了。”
筛过了?
王国玉揉揉一对硕大的近视眼,就见挤来挤去的人群中,一圈家丁围了一个小圈子,里面翘首期盼的是十数个适龄男青年。这么小的圈子,真让我投三分啊?再说就这么几个人,也没人骑白马啊。
“我能不能多扔几回?”王国玉喃喃道,望向虚空,灰衣哥,能不能去掉一个错误答案?
神仙姐姐来与不来,扔个状元也好,最好是个女扮男装的状元,不让她当女驸马,被相府千金截了胡。可是这女女……还是先找人换回身体是正途。
事实证明,王国玉想多了。
人群中开始起哄,相爷夫人也在身后催促,再等下去相府就成京城的笑话了。
管他呢,去他吗的,随便扔吧。王国玉心一横,眼一闭,灰衣哥不是会加备注吗,大不了扔错了重来。
王国玉闭着眼胡乱抛出了绣球,楼下群情激昂,突然爆发哄堂大笑,王国玉刚睁眼,就听身后相爷夫人怒道:“不是让你们清场吗?这人哪儿来的?”
“禀夫人,这人……这人是,被人扔进来的。”
被扔进来的那个倒霉蛋叫钱程。
钱程,因为跟人斗诗,赢得人家急了眼,嘲笑他娘娘腔,为了证明自己是男人赌气跑来抢绣球。
本来以他的小体格,万万挤不到王国玉的射程内,混一混走个过场,堵住那群人的臭嘴就完了。偏偏与他斗诗的人带了几个身高马大的仆从,喊着一二三将他直接扔进了人墙,好巧不巧与绣球在空中完美相遇,正抱了个满怀。
“我手滑了,能不能重扔一次?”王国玉扭头求助。
“对,对,手滑,从来从来。”相爷夫人赶紧让人去把绣球拿回来。
没有等来拿绣球的人,等来了怒吼的相爷:“闹够了没有?还想再来几次啊!”
“他作弊在先!”王国玉终于找到了理直气壮的藉口。
“老爷,这人不行……”相爷夫人欲言又止。
“这人怎么了?身家清白,又无婚约,趁早成亲。”相爷撅着气鼓鼓的胡子转身走了。
相爷夫人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王国玉抢前一步,掐住了她的人中,相爷夫人慢慢缓了过来,眼眶一红嘴唇抖动。
“娘你先别急,我去看看人,相不中就赶他走。”
王国玉找到关着钱程的屋子,看守说他一直想要逃跑,没办法把人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王国玉进屋时他还在挣扎不已。
“怎么着?相爷的女婿都不做,心里有人啊?”本来想放人的王国玉,一看这人居然不愿意,顿时来了兴趣。
那钱程一言不发,奋力跟捆绑的绳子较着劲。
王国玉看他身材颀长,五官清秀,因用力咬得下唇发了白,顿时心头一震。看他这娘娘腔的样子,莫不是灰衣人送来的大礼包?
“Where are you from”
“请问你是皇帝他妈吗?”
“呃,就是未来皇帝的母亲。”
王国玉的不停试探,换来了一记又一记狠厉的白眼,虽然他不答话,但你看这白眼翻的,妥妥的女扮男装啊!
“你到底是不是女的?算了,我自己看吧。”王国玉走到钱程跟前,扒他胸口的衣服。
“住手!臭不要脸!”钱程骂道。
嘿,王国玉乐了,“你再说一遍!”
钱程看变态一样看着眼前的千金小姐,蔑视道:“好话不说二遍!”
王国玉大喜,真是太好了,“果然一砸就是你。”
“什么是我?”
“我要跟你成亲!”太好了!赶紧换了身体,我的神仙姐姐一定喜欢这一卦的!
钱程傻眼了,果然变态的世界咱不懂,“求小姐放了我……”
“别闹,咱俩换完了还得求你放了我呢,你跟别人生皇帝去吧,我要去找我的神仙姐姐。”神仙姐姐看我对你的心诚吧,连皇帝他爹都不做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原来小姐不是变态,是精神病!“我要逃婚——!”
听说王英瑛要去放人的相爷匆匆赶来,身后跟着不停阻挡的相爷夫人,两人隔门就听到了钱程这一声喊。
打开门,王国玉笑得一脸灿然:“爹,娘,女儿明天就要跟他成亲!”
相爷终于对王国玉露出第一次笑容,点头赞道:“还算识大体,不必等明日了,今天就是吉日。”
相爷夫人哭得撕心裂肺:“屈死为娘了,我大好的瑛儿,原本要做太子妃当皇后的人,现在嫁个无名书生……”扭头看到喜气洋洋的傻丫头,哭得更来劲了,“天杀的绑匪啊,把我好好一个闺女逼疯了……”
王国玉一边安慰娘亲,一边想灰衣哥够意思,虽然神仙姐姐没来,但砸中了唐僧也是可以的,不过自己好像变成了逼亲的玉兔精。
玉兔精王国玉就这样绑着钱程拜了堂,钱程挣脱未果被押进了新房。
已经拜堂了,身体并没有发生变化啊,莫非灰衣哥说的“成亲”是要真的成事才算?还是……真的抓错了人?
王国玉一路沉思,相爷夫人一路哭哭啼啼跟着王国玉到了新房门外。
“娘啊,人家都是女儿哭嫁,我这嫁人的没哭,您倒哭得昏天黑地的。咱不哭了哦,大好的日子,哭多了伤身子。”王国玉拿帕子为娘亲擦眼泪,柔声哄道,毕竟人家是真心疼女儿的。
被女儿一哄,相爷夫人哭起来更是没完,堂堂相爷的千金还要绑人成亲,憋屈啊。
王国玉急着验明正身以换回男身,狠心催促道:“娘啊,您别哭了,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您哭到天亮耽误女儿洞房花烛啊。”
相爷夫人哭得肝肠寸断:“都怨你爹狠心,把我好好的女儿逼成了失心疯……”
角门里走进两个仆妇劝走了一步一回头的相爷夫人,王国玉急不可待地一把拉开房门跳进屋里嘭的一声带上。
角门外,一直偷偷看着的相爷气得七窍生烟,叫过管家,咬牙切齿吩咐道:“开我的私库,给小姐送壶好酒!她不是要洞房花烛吗,给她助助兴!”
☆、造反的前提,考公务员
王国玉手足无措地走近闭目待死的钱程。
这个这个,下不去手啊,对于这种违反常规的操作他也本能地排斥,神仙姐姐怎么偏好这一口呢。
情绪实在酝酿不起来,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小丫鬟叩响了门,端进来一壶酒。
啊呀,正瞌睡呢有人送枕头,谁这么善解人意,喝!壮个胆儿。
王国玉端起酒壶对嘴喝了两口,咂摸咂摸,这味儿怎么不太对?里面加什么了?不会是催,情,药吧?
春,药好啊,正好成事。王国玉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后,想起绑着的钱程来,得给他也来点儿,今儿主要靠他。
王国玉费力地掰开钱程的嘴,钱程怒目而视,“白痴”骂不绝口。
“唉,你看,都浪费了!”王国玉看着没灌进去的酒,心疼道,“你不老实喝,我就只能嘴对嘴喂你了啊!”
“流氓——”咕咚灌进一大口,呛得钱程眼泪都下来了。反正喝了,钱程居然主动大口喝了起来。
王国玉心满意足地喝光剩下的酒,等着身体慢慢起反应,果然渐渐飘飘欲仙了。
哎,哎,自己怎么又飞了?
云端上等着王国玉的除了灰衣哥,还站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灰衣哥好,又见面了。”王国玉点头哈腰,“这位是……”
“赵欣冉,你要找的人。”灰衣人介绍道。
王国玉友好地伸出手,赵欣冉双手环抱胸前,满脸白痴地冷眼瞪着他。
“您有什么吩咐,召唤我们?”王国玉顺势把没人握的手放在头上,挠了挠,转问灰马褂。
“怎么是我召唤的?你自己喝了毒酒上来的。”灰衣人貌似在解释什么。
毒酒?不是春……王国玉老脸一红。
“你喝不出来有药味儿啊!”灰衣人质疑。
“不能够,我要是知道是毒酒还能喝啊!”打死也不能认,但是想到灰衣人能知道自己的想法,王国玉心虚地看向他。
赵欣冉在一旁助威:“自己喝死就算了,还强灌我。”
原来她知道有毒?声音莫名好听。
“有毒你后来还喝?”逗小姑娘是大龄未婚男青年的乐趣。
“与其嫁给白痴,宁可毒死。”赵欣冉大义凛然。
不跟丫头片子一般见识,“我以为死了才给换呢,这不找你来换了吗。”王国玉转向灰衣人,赶紧换了身体找我的神仙姐姐去。
“换什么?”赵欣冉问。
“由于我们工作失误……”灰衣人开始认真检讨。
王国玉抢答:“他把你装错了壳子。”
“不是我,是我同事。”灰衣人表示这个锅不能背。
“我在天涯上问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时也说自己是别人。”
“然后呢?”赵欣冉无视王国玉,拉回主题。
王国玉继续插言:“然后你本来是要生皇帝的,但是装错了壳子,丧失了基本功能,所以要找个人换过来,在下不才,就是那个人。”
“怎么换?”
“成亲呗!”
“那还不如自杀呢。”
灰衣人插嘴道:“你俩一般情况下是死不了,但是你们要是老这么折腾,真死透了就不归我管了,直接弄阎王那儿了。我们两个部门有矛盾,我不保证能把你们领回来。”
“我为什么要换身体?我现在这样挺好的。”赵欣冉放弃完成任务。
“你现在这样?”王国玉想到钱程的身体,“怎么生皇帝?”
“那就不生呗!”有什么大不了?
“赵欣冉同学,你能有点历史责任感吗?”灰衣人突然严厉起来,“你是这个任务能否完成的关键人物,如果你放弃,历史可能再也不能重演,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包括你的再次存在。”
小姑娘被唬住了,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行了行了,赶紧给我俩换了,还急着回去办事呢。”王国玉于心不忍,出言解围。
“办什么事?”
“正事!生皇帝。”
“现在生了也没用,属性不对。”灰衣人抬头看看他俩头上闪着的大字。
“这不标签写着呢吗,皇帝他爹、皇帝他妈。这不就成了吗?”既然人家小姑娘不愿意换,那我王国玉就牺牲一下,勉为其难生一下皇帝呗。
“不是,原来王英瑛要当太子妃的,理所当然当皇后,生下一任皇帝。”灰衣人顿了下,“可是现在不能选太子妃了,嫁给钱程了。要想孩子是皇帝,只能……”彻底顿住了。
王国玉使劲想了想,只能……“造反!这真是官逼民反啊。”
灰衣人上下打量他,“就凭你?”
“也对,我们讲文明,要文斗不要武斗。那就发动政变吧。”
“思路正确。要政变,得先做官。”
“做官好说,我爹不是相爷吗?啊不,她爹。”王国玉指了指赵欣冉。
灰衣人一票否决,“他是不会帮你和你的。他巴不得你俩死了。”
想想那壶毒酒哪儿来的?
“那怎么办?”
“自己考。”灰衣人指出明路。
王国玉耍赖:“考公务员啊?我考不上。给我考题,我要外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