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耳根被姜黎挑-逗得烫红发紫,也终于在她把吻滑到他唇角的时候再耐不住。他抬手扶上她的腰,垂眸看她近在眼前的脸,睫毛密密长长的有如两片小扇子,挠人心窝。
他忽问:“在念什么?”
姜黎顿了一下,回一句“没什么”,便在他唇上吻了下去。她没有多纯熟的技术,一半靠听来的技巧,一半靠本能。这两者结合在一起,便让沈翼产生一种更为难以控制的奇妙感受。生涩地运用方法,总是更加让人抵抗不了的。
渐入情境后,姜黎整个人便显得越发风流旖旎。沈翼也便随了情-欲,附和她的每一个动作。到后来,自然反客为主,成了主动者。这种事情里,若一直靠女人主动,那男人必然是不能尽兴的。
因为早有心理建设,过程中又少有粗暴的成分,这一回,姜黎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屈辱。后来情-欲涨到极点时,她几乎是忘记一切。也是头一回,觉出这事儿确实有其妙处,并不是都是暴力、难堪和凌-辱。
别的不能多想,她偏还记着自己是来讨好沈翼的,在沈翼身上扭着腰肢儿的时候,气喘吁吁地挑着气氛说:“你怎么把苏烟络赶走了,若不是,能一块儿伺候你呢。”
沈翼双手扶着她的腰,微耷拉眼睑看她:“你喜欢三个人?”
姜黎只顾自己动着动作,“只要你喜欢就成。”
沈翼便就看着她,心里难以言说是什么滋味。他忽坐起身子来,直接把姜黎抱进怀里,手捋进她的长发,而后在她耳边说:“那个高高在上的姜黎,真的死了。”
姜黎伏在他肩上,眸色微暗,半晌低声道了句:“您叫我阿离吧。”
沈翼心里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姜黎还是阿离,心里都没有他。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和他们的身份地位已然完全契合,主子和奴才罢了。她在讨好他,已然不提尊严,自然,也没有醋意。
沈翼之前也想过,这辈子与这女人再不生任何纠缠。两次,也算是伤足了。可当她站到自己面前时,心里不管之前下了多少决心,到头来却都成了空设。即便他已经想不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对她的感情到底变成了什么样,但还是拒绝不了她。
却说苏烟络被沈翼裹着被子扔出帐篷那会儿,外头正经过巡查的士兵。一伙子人听到“轰”的一声又伴着女人的尖叫,便都看向了沈翼的帐篷。那被子又散开,里头便露出个一-丝-不-挂的女人来。这女人生得好看,腰身也细,胸脯饱满,那些人便看傻了,都停下步子来看她。
苏烟络这会儿是气恼的不行,却也不敢进帐找谁理论去。自顾裹了被子起来,就这么光着脚光着身子,只靠一条被子遮挡,灰溜溜回自己帐篷去了。因是形容狼狈,到帐里少不得又受帐里女人的嘲笑,气得她往床上躺着去了。
这会儿安怡正帮她把晒干的褥子收回来,自来问她:“怎么了?”
苏烟络想起才刚那事,就气不打一处来,翻了身也不理安怡。她又气了会子,一劲琢磨现在在帐里的女人到底是谁。那声音有些熟悉,却不能让她一下子就对号入座。这便琢磨了一气,又去细数帐里现有的女人。数到姜黎床铺的时候,她便想起来了,是这个女人没错。
因对调过身子来对着安怡,冲她勾手指。安怡帮她铺好了床铺,凑到她面前,“怎么呢?”
苏烟络清清嗓子,压低了声音,“你待会儿去李副将军帐里伺候,帮着打听打听,这阿离是什么路子。问问看,她和沈将军什么关系,和伙房那个周长喜又什么关系。真是气死我了,处处与我作对!”
对于她为什么突然打听这个,安怡并不多问,只点头应下来。等待会儿有人来叫了,她便略略收拾了一番,往李副将军帐里去了。
安怡走后,苏烟络还躺在她的铺子上,身上裹着沈翼的被子。原本她的心思是放在被扔出了帐篷这件事上,这会儿又把转移力转移到被子上头去了。她把被角拥在怀里,深深闻了一口,只觉心肺俱畅。这又幻想起来,自己和沈将军躺在这被子里该有多快活。
这事儿还没想出头尾,外头忽来了人,叫她新来的,“往咱们帐里伺候去,快点!爷们闷着呢,看你解闷儿!”
外头的人打着帐门说完这话,人都转头过来瞧苏烟络。苏烟络愣了一会,想着新来的死了一个,李副将军那叫走了一个,也就只剩她了。可她是要伺候大将军的呀,大将军的床还没爬上呢,怎么叫她去伺候别个?
她有些不大乐意,伸了头开口说:“我是沈将军的人,你们怕是找错人了。”
门上那人没什么耐心,“这营里谁是沈将军的人,还需要你说?李副将军都有人了,你别磨叽,惹得爷们儿不高兴,你今晚也没好果子吃!”
苏烟络还要说的话全噎在嗓子眼儿里,半晌应了声,“我知道了,我擦洗一把就去,哪边儿的帐篷?”
那士兵把帐篷在哪边第几座告诉她,便撂了门帘走了。苏烟络这会儿半坐起身子,还拿被子遮挡一下,看向阿香道:“好姐姐,你借我身衣裳穿。”
阿香乜她一眼,“谁是你姐姐,可不敢受。”
苏烟络脸皮厚起来也是一个顶一个的,说:“好姐姐,你就借我身儿吧。你瞧我这样,也不能赤条条走出去不是?您就当发发善心,借我身。等我明儿洗干净,一定叠得方方正正地还你。”
听她说这话,自有人在旁边笑话她,说:“你不是给沈将军送饭去了么?怎么这样子回来了?难道是沈将军拉扯坏了你的衣裳,给你赏了条被子?”说罢人都笑,再又接别的取笑的话。
苏烟络扫她们一眼,骂一句,“烂舌根的东西!”
骂完了仍是看向阿香,左一声好姐姐,右一声好姐姐。阿香被她叫得没辙了,只得随意找了身衣裳给她,又说她:“你倒想得开。”
“想不开怎么办?”苏烟络一面穿衣裳一面道:“难道等着人来拽,非得打死我不可。有句话不是说么,好死不如赖活着。”
阿香冷笑一声,“你不是让我别充老人说些站着不腰疼的话么?早几日前,你但凡听我一句,这会儿也不能让安怡那丫头落了好。沈将军不是你能哄的,那李副将军于你来说简单,轻轻松松必然哄下,可你非折腾啊。这下好,什么都没落着,跟咱们一样了。”
“这可说不准。”苏烟络把衣服穿好,又去兑些水来擦洗身子,“以后怎么样,谁也不能都说出样子来。可能我这几日跟你们一样,往后几日又不一样了,这谁知道呢?”
阿香懒得再理她,自与其他的女人结伴出去了。她们这些呆的时间长些的,该去哪个帐里该伺候人,心里都门儿清,也不必人来叫。自个儿梳洗好了去了,伺候着做些杂事。爷们有兴致的,就一处欢愉,没有兴致的,到点儿也就回来了。
阿香从别人帐里回来的时候,姜黎已经在帐里了。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一件衣裳打补丁。她瞧阿香回来,自停了手里的活,招呼一声,“回来啦。”
阿香往她旁边挨过去,抢下她手里的东西扔去笸箩里,“歇会儿吧,没日没夜地干。以前翠娥就是没日没夜地做针线,不知哪来的兴致。做时间长了,脖子后脊背,都是毛病。”
“能怎么办呢?”姜黎叹气,“活都压在这儿,今儿不做明儿也得做。压到急着要的时候,连夜赶,那样好受?”
阿香不跟她说这个,扯开话题问她,“和沈将军怎么样了?”
姜黎吸了口气,“咱们出去走走吧。”
阿香应声,和姜黎一道出帐篷,去到营地西侧的空落草地上停下,便再没往西走。晚上有巡查的士兵,若被他们瞧出鬼祟,说不定会被擒了挨骂。这就找着干净的地方坐下了,仰头能看到头顶的一轮银盘大的月亮。
姜黎交叉着腿,手腕搭在膝盖上,好半晌才跟阿香说:“沈翼说我……死了……”
阿香没听明白,“这是什么话?”
姜黎脑子里回想今日她伺候沈翼的样子,地下头来,又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看向阿香,“真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婊-子,床上那样子……嗯……”
阿香这就听明白了,伸手去姜黎的手背上,拍了两下,“不是这会儿,自打来的头一天,就是了。”
姜黎忽而低下头来笑,“确实也是。”说罢了长长吐出口气,仰着身子倒下去。背后的草枝儿有些扎人,蹭到脸皮的时候还痒。姜黎却不动,眼睛只管直直地盯着半空的月亮,皎洁、纯净。
阿香也在她旁边躺下,开口说:“甭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只要还肯留你服侍,那就有机会。等明儿你若得了他的好,可不能忘了我。”
姜黎偏头去看她,“你也是个势利的。”
阿香动动身子,“这不叫势利,这世道,谁不为自己多想些?我阿香啊,是个好人。当然也希望,好人有好报。那些话本上说的,对一个人好啊,不求回报,都是骗小孩子的。你就看沈将军,他是个多认死理儿的人,不求回报了嘛?若是不求回报的,也没今天这么多事了。”
姜黎转过头来,能闻到满世界的青草香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无有目的的行为少,无缘无故的好更少。假使时间能往回倒个几年,她会在沈翼第一回跟她示好的时候就拒绝得彻彻底底。所有恩怨,都给掐在那个起头上。可是,时间并不能往回倒。
恩怨始终是存在了,因姜黎也想过,即便到时候沈翼根本不帮她离开这里,她大约也不能怪他什么。她在讨好利用他,他约莫心里也知道。可是人的付出不一定始终都是有回报的,就像当初的沈翼,不但没得到回报,反而得到了一场冲击人生的灾难。
姜黎合上眼,嘴上说:“如果我有幸得了他的好,我一定不会忘了你,阿香。”
阿香也眯合上眼,与她在这朗朗的夜空下静默。耳边有虫鸣,有风吹动草叶儿的声音。她在心里祈愿,希望一切都能如愿。
第33章 恐吓
苏烟络到营里头第一回服侍人, 身为经验丰富的老人儿也甚觉吃力。伺候完那些军爷,回到帐里的时候四肢几乎是散了架, 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她自个儿找了口热水来喝, 这便要躺下休息。沈翼帐里裹回来的被子不见了,大约也就是被人来拿了回去, 她也没心思问。哪知往那床上一倒,那褥子又是湿的。
这是什么做派呢, 日日拿他被子做文章。前儿几晚上她清闲, 与这些人撒泼两句也就算了。今儿个不同,她伺候了好几个人,正是疲累不堪的时候。原想着埋头睡一觉,哪知这事又来刺激她。再是油条的人, 也有耐不住心生委屈的时候。
她从铺子上翻起来, 气得胸脯高低起伏。委屈与气恼攒了半晌, 骂了句:“下作的东西!迟早遭雷劈!”骂完也没人理她,她便自个儿去安怡的床上睡着去了。
阿香和姜黎这会儿也是刚回来不久, 看着她这番动作, 不知何故,便问了旁人。旁边的一个往她铺子上努了努嘴, 阿香便伸手过去在她铺子试了试,全是湿的。试完收回手来, 也能理解此刻苏烟络的心情, 只压低了声音问别个:“干什么呢?到底是谁干的?”
帐里的女人都不出声, 没人承认这事儿是自己做的。阿香扫了一眼大伙儿, 自吸了口气,“差不多得了,还没完没了了。在这帐里的,谁活得容易?出去要小心翼翼伺候那些个菩萨,回来还要被欺负,搁谁身上谁受得了?”
“她受得了啊!”没旁人出声,那北雁儿冷哼了一声接话,“不是狂得很嘛,不是不拿咱们当回事嘛。来了就翻咱们的东西,拿咱们的用咱们的,还跟咱们抢吃的,她自作的报应,活该的!我当她多大本事呢,真以为她能哄住沈将军呢,结果居然是脱得赤条条地被人扔出了帐篷。现在营里谁不知道这笑话,打起牙祭来能笑上半天儿。”
阿香看向北雁儿,“你莫要说了,这都多少天了,天天给人褥子浇湿,还没个收手的时候了?”
北雁儿拉了拉身上的被子,侧着身子躺下来,“可不是我干的。”
这就没法说了,没人承认,没人接这话。原帐里的女人也不是这样的,大约就是憋闷得久了,又来了个刺头惹她们,所以对苏烟络没有半分忍让之心。生活已经如此艰难,她不让别人好过,叫人心里膈应,那别人能看着她快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