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北齐——风信子YY
时间:2018-02-22 11:00:35

  “你你你”
  她一句话还未说出口,却见一道白色影子,流光一般朝前方飞去,她想说,他还是她所认识的宇文邕吗?
  不知为何,她很想笑,她也确实笑了。没想到,宇文邕也有今天。
  哈哈哈哈。
  正午时分,一行人用过早饭后,就准备继续前行,李倾城百无聊赖地坐在马车里,与檀香锦儿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这几日,她偶尔也会与她们顽笑几句,奈何这两个丫鬟太过于单纯,她三言两语就将两人说得面红耳赤,着实没甚意思。她倍感无聊。
  她腆着肚子,伸了伸懒腰,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人。突然心生一计。
  “公子,小女子有一小小的请求,不知公子可否允许则个?”
  她故意压低着声音,觑着宇文邕的脸色,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但说无妨。”
  宇文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俊逸的脸上毫无表情。
  “小女子这几日困于车内,感觉骨头都快散了,照此下去,人未到邺城,恐怕小女子就消香玉殒了。公子,我可不可以骑马?”
  她小心地观察他的脸色。脑中不断地思考,若是他不同意,她该如何措辞?
  宇文邕看着她,深邃的眸子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想法,李倾城却发现他眸子里隐有笑意。清俊的脸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可以。”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李倾城听后雀跃不已。她终于不用坐马车了。
 
☆、第二十八章    倾心
 
  没有星子的夜晚总觉得有些单调。晚风带着冬日的凛冽,肆无忌惮地在长安城里恣意刮割。
  漫无边际的黑夜给了人们足够的空间来清理白日留下的伤口继续为明日的出行伪装,同时,也给了人们足够的时间,来散布阴谋的天罗地网。
  这是坐落于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段上的府邸,它的规模宏大,占地面积也不小,里面雕梁画栋,楼台亭阁,假山池沼,应有尽有,府邸的恢宏象征着拥有它的主人无上的尊贵荣耀。
  在府邸里的中心位置,屹立着一座高大的阁楼,阁楼外观古朴,年代久远,似乎已有许多年的历史,与府中诸多美轮美奂的景致颇不相符。
  但它能够屹立在府中的重要位置上,就足以说明它在主人心中的地位。
  夜很黑,显得天空很低垂。那无边无际,浓密粘稠的黑,让人看着无端地觉着不舒服。
  阁楼灯火零星,一华服男子如同一尊雕塑般,静静地凭栏独立。
  在男子身后,一家丞模样的年轻男子,双手垂在腰际,躬身站立。
  “人到何处了?” 
  男子声音冷清,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严。
  家丞闻言,忙躬身向华服男子答道:
  “回丞相,要不了三日,李姑娘一行人就抵达思州城了。”
  男子正是宇文护,家丞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背影,似乎在透过他的的背来猜测他在想什么。
  宇文护看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府邸,面目表情,一双暗沉的眸子更是幽深若潭,让人无法看清。
  “丞相料事如神,四公子果然亲自护送李姑娘去往北齐了。”
  家丞看着始终不出声的男子,心下一寒,突然有些惶恐不安,原本浮满谄媚的笑的脸,也有些僵硬。
  家丞急忙收住了嘴,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觉得眼前的男子可要比宫里那位难应付多了。脾气阴晴不定,心思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这么多年的生死相伴,他作为他身边最得力的手下,依旧无法揣测主人的心思。
  宇文护轻扣着身侧的木制栏杆,神色复杂。
  “纪羽,明日你带领五百死士,追上他们,在人未进城之前,替本相好好问候大将军。”
  家丞模样的人闻言,猛然抬头,满脸疑惑地看着男子。男子说话的语气轻松,隐有笑意,也不知是不是今晚的风太大了的缘故,他却感觉背后一阵阵阴冷。
  “丞相的意思是?”
  他压低着声音,故作疑惑道。
  “如果四公子活着回来了,那你也就不必回来了。”
  宇文护突然回过头,一张长长的马脸在头顶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越发狰狞,那违和的笑容让家丞模样的男子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丞,丞相?”
  家丞模样的男子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姿态,保持着惯有的平静。但发出的声音却有些颤抖。
  宇文护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扩大,那双幽深冰冷的眼睛却是一丝情绪也没有,家丞模样的男子小心地看了他一眼,眼里疑惑更胜,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宇文护紧盯着男子,一双幽深的黑眸微微眯着,眼里寒光乍现,男子心下一凛,忙收回视线。低头回道:
  “属,属下这就去。”
  他以为他跟随主人这么多年,至少有点了解他的,是他太愚笨还是主人太精明,这么多年了,他依旧看不透他。他突然想起几年前,北巡途中,主人曾跟他说过一句话:在这个世上,人如果想要彻底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就要狠下心来,如果你对别人仁慈,那么你有可能会葬送掉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宁可对别人残酷,也要对自己仁慈。
  他似乎有些明白了。纪羽在走出阁楼的那一刻,又回头看了眼在微黄的灯光照耀下模糊的身影,暗自握紧了拳头。
  宇文护依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方才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冷寂,一双苍鹰般的眸子寒光涌现。
  叔叔,您不是总说四弟将成就您的宏伟大志么,侄儿倒想看看,一个死人,如何来成就您的大业。这北周。乃至整个天下,都将是我宇文护的囊中之物。
  李倾城怀疑要么是宇文邕的理解能力有问题,要么就是自己表达有误,可是她仔细想想,又没问题啊,她说她不想坐马车,想骑马。她这说得不是很清楚吗?
  可是她口中的骑马是单独骑一匹马,而不是与宇文邕这厮共乘一骑啊。
  她无比郁闷又无比尴尬地坐在马背上,像一个木头人似的,目视前方,不动也不说话。
  身后那厮紧紧贴着自己的后背,一只手绕过她的臂膀,牵着缰绳,另一只手则大胆地扣着她的腰身,还美其名曰保护她,以防她摔下马。
  她气得差点吐血。她马术虽不精,但也不至于摔下马,再说。他只要派一个人帮她牵着马,不就可以了,为何还要让她和他共乘一骑?她感觉自己跟他根本没有同类语言,她也没力气跟他一般见识了。
  这种既要考察忍耐力又要考察毅力的路途就这么开始了,她突然有些后悔跟他说想要骑马了,早知如此,她宁愿继续待在马车里,忍受颠簸,也不愿意和他共乘一骑。
  宇文邕显然不知道她在想这些,他右手牵着缰绳,左手紧紧地揽着她的腰,清俊的面孔上难得有丝笑容,只可惜,李倾城背对着他,再加上她正在懊恼的边缘,故无法瞧见身后的人的表情。
  檀香与锦儿两人脑袋紧紧地靠在一起,悄悄地掀起车帘一角,正在偷窥车外的两人。看着自家公子在阳光下满脸笑意的样子,两人都疑心是自己眼花了,在她们眼中,公子从来都是板着脸,很少笑的,小姐在公子心中果然不一般。两人若有所思地对视一眼,慢慢地放下帘子。
  一行人沿着官道慢慢前行,因着太阳照射的缘故,四周的冰雪都在渐渐地消融,就连迎面而来的风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李倾城刚开始觉得两人姿势暧昧,颇为不自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宇文邕那厮除了搂着她的腰,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也渐渐放开了,尽情地享受阳光的洗礼。
  马走得很慢,她一路欣赏着沿途的风景,心情大好。
  一行人就这么慢慢地走了一天,一路上,宇文邕一句话也没和她说,整个人沉寂的就像个死人,要不是腰上的手紧搂着她,背后的视线太过于灼热,她都快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
  夕阳西下时分,宇文邕突然将缰绳一拉,身下的马立刻停了下来。
  李倾城看着眼前的景致,呼吸一窒,立马睁大了眼睛。
  他们一行人正位于半山腰,李倾城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远方高峻的两峰之间,夕日欲坠未坠,金黄色的光芒洒满了整个天地。
  在夕阳照耀下的地方,是一片平旷的大地,万千屋舍俨然,阡陌交通,李倾城自高而下望去,那些一块一块平整划分出来的土地,就像一块块豆腐一样,她突然想到了北魏的均田制。
  那些密密麻麻的村庄,远远望去就好像一个个马蜂巢,整齐,繁多。
  透过那不断升起,隐隐约约能够看见的袅袅炊烟,她能够感受到那份安宁祥和。
  在这个乱世,这样一个地方,根本就是一个世外桃源。她静静地看着,心中不禁有些向往,其实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了此一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个地方,是我八岁那年跟随我爹从齐国统治者手中收回来的。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灵峰村。在村子的后面的那座高山就是灵峰山,传说山上曾经住着一位仙人,所以这村子里的人每年都会在山脚下作祈祷,却从不上山,怕惊扰了仙人,年年如此。当年,我总觉得他们年复一年做着同样一件毫无意义的事,也是天然的痴性。后来,我明白了,人生在世,就需要一个信仰,因为它会为你指明你将要前行的路径。他们的行为与其说是愚昧,倒不如说是信仰使然。”
  “信仰?”
  李倾城听着身后的人缓缓地说着,不禁疑惑出声。她记得在现代,西藏地区的人对当地的山总怀揣着一种虔诚的信仰。她不明白,究竟是怎样神奇的力量,会使那么多的人对它们诚心膜拜。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看着这些无忧无虑地生活着的人们,看着他们能够每年带着一家老小跪在山脚下,虔诚地祈祷,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所在,我爹曾经总爱指着我,逢人便说:成吾志者,此儿矣。当年我还颇为不喜,总觉得他将自己的志向强加于我,如今,我懂了,只要我是宇文家的人,安邦定国,拓宽领土,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就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爹的志向。”
  李倾城静静地听着身后的人说着,看着眼前的情景,她突然有些佩服宇文邕,这世上,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的,可是,宇文邕不一样,他说的很慢,她却感觉到他那种与生俱来的自信与坚定。
  难怪小枫曾说此人不鸣则已,一鸣定当惊人。
  “倾城,现在的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承诺,但我却希望能有一个人陪着我,看着北周真正强大,百姓真正过上幸福的日子的那一天。”
  宇文邕说着,双手搂着她的腰,将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膀上。她僵硬地挺直身子,心若擂鼓,脸上更是一片桃红色。宇文邕用薄唇轻轻地擦过她的耳际,沙哑着声音,不停地说着。
  明明两人隔得那么近,她却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只感觉到耳畔有股灼热的气体不断喷出,耳朵里更是一片嗡嗡的响声。
  她强作镇定,心脏猛烈跳动,脸上一片红晕。她一动不动的挺直着腰,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宇文邕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过这厮却越发胆大包天,她感觉左边的脸颊一片冰凉,好像一片羽毛,轻轻擦过,软软的,痒痒的。
  她脑子轰隆一声,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炸裂了。宇文邕那厮居然敢轻薄她?
  按理说,她该怒气冲天才是,可是为何她首先想到的是,有没有人看见,再则,地上有没有地洞。
  她的心跳猛然加速,脸红得像滴血。
  这种状态不对啊,难道她,她喜欢宇文邕?
作者有话要说:  近日下笔很是纠结(?&gtω&lt*?)
 
☆、第二十九章      再见伊人
 
  柱国府,青衣少年刚踏出府门,便见一红衣女子拽着他迅速奔进府里。
  “冯,冯姑娘?”
  少年一脸茫然地跟着女子进了府中的一间屋子,红衣女子放开少年,走到门前左右看了看,见没人,便迅速将门掩上。随即走到少年面前,还未等少年开口。便皱着眉头,急切地开口道:
  “世风,探子来报,宇文护派了大量人马追杀公子,公子可能有危险,我现在就赶去通知公子,你好好待在长安城,保护皇上,顺便留意宇文护的动作。我走了。”
  红衣女子语速急促,满脸担忧,青衣少年还未开口,只听咯吱一声,面前一阵劲风刮过,女子便消失不见了。
  少年看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说,便合上了嘴。只是那张清秀的面孔,神情肃穆。冯姑娘,公子,你们要小心哪。
  这日,天朗气清,李倾城一行人在一处密林中稍作休息,这两日,他们一路沿着宽阔的大道,马不停息。这古代的交通落后的连她想吐槽都无从说起。这一路上,动不动就翻山越岭,路况别提有多愁人。按理说,这个时代,北方这一带应该还算平坦吧,为何,他们走过的地方与平坦根本不靠边?她怀疑,他们走得根本就不是什么官道,而是小径。
  李倾城估摸着,这去北齐的路程,照他们这般速度,大概得走小半年。不过,如此也好,她倒宁愿他们永远到不了北齐。这样,她就不用进那个该死的皇宫,不用去当什么祸国殃民的狐媚子。
  “小姐,吃点东西吧。”
  李倾城看着檀香拿着一些干粮正准备给自己,她笑着对她摇了摇头。此时此刻,她真没什么食欲,她拿起锦儿旁边的水壶,喝了一口。便坐在树下,开始打量四周。
  此刻正值正午,日光正好。他们所在之地乃一处广阔的林子,这些树木大多是四季常青的品种,长得十分高大茂密,再加上树上覆盖的厚厚的冰雪早在这几日的暴晒下消失殆尽,此刻显得这片树林极幽深密集。
  她环顾四周,见她们这几个女人正被那百多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团团围住,保护得密不透风。
  而宇文邕一袭白衣胜雪,正在她左前方的位置,手里拿着东西在喂那匹棕黄色的大马。
  她正感无聊,便朝他的方向走了过去。
  “公子,你这马长得可真好看。”
  她看着宇文邕身前的马,一副没话找话的样子。
  宇文邕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将手中没剩多少的东西尽数喂了马,轻轻地拍了拍手,然后轻抚着马的前额。
  那马在他的抚摸下,极为乖觉,竟将自己的前额主动蹭到他手下,十分亲昵,李倾城看着它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眨啊眨的,觉得十分可爱,竟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欲学着宇文邕的样子抚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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