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逃妻(重生)——八月薇妮
时间:2018-02-22 11:08:21

  桓纤秀微怔:“是吗,那我待会儿再去。”
  锦宜笑道:“这有什么,若是碰见了,正好见一见。”
  桓纤秀脸上浮出一丝微红:“姐姐怎么拿我打趣。”又问锦宜是否吃过饭。
  奶娘道:“饭是吃过了,就是听容先生说,昨晚上没好生歇息,正要回姑娘家里睡会儿呢。”
  桓纤秀忙道:“那我陪姐姐回去。”
  锦宜拦住她:“不用,我又不是不认得路,阿果好不容易肯出来一趟,你就带他去看看三爷吧。”
  桓纤秀脸上一红,低头不语。
  沈奶娘笑道:“四姑娘自便,我们陪着姑娘回去就成了。又不是外人。”
  桓纤秀目送锦宜去了,低头看看阿果:“真的想去看三叔吗?”
  阿果不回答,只是仰头望着她,桓纤秀叹了声:“那好吧,咱们往那边走一走,若是太子殿下还在,咱们就不进去了,今儿来的人只怕多,听说睿王爷待会儿还要来呢。”
  姐弟两人往三房而去,走到半路,遥遥地也看见有几个人从廊下而来,细看,竟是莫夫人陪着桓素舸,带了两个小丫头。
  桓纤秀迟疑地放慢了脚步,知道他们必然也是去看望桓玹的,那边却也瞧见了她,桓素舸道:“秀儿。”
  桓纤秀只得上来行礼,又叫阿果行礼,阿果却仍像是没听见,低着头不理不睬。
  莫夫人道:“四丫头也是来看望三爷的?”
  桓纤秀道:“是,夫人跟姐姐也是?”
  莫夫人道:“是啊,我陪着你姐姐方才在老太太那边坐了半天,她因为身子重,老太太催着叫回去歇了会儿,但她到底是不放心,非得过来瞧一瞧。”
  桓纤秀道:“我听锦宜姐姐说,太子殿下才来探望三爷了。”
  “是吗?”莫夫人诧异,“方才只顾陪你姐姐,竟没听说。既然这样,咱们待会儿再去才好。”
  桓纤秀点头。莫夫人对桓素舸说了两句,两人转身,桓纤秀领着阿果也要走,阿果却不动。
  纤秀道:“阿果,咱们待会儿再来好么?这会儿三爷屋里有客人。”
  那边莫夫人跟桓素舸回头看过来,桓素舸见阿果立在原地不动,便笑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平日里不见你赖皮的,乖,听话。”
  她微微俯身,抬手向阿果的额头上抚去。
  ***
  锦宜回到四房,苏氏正也在老太太上房那伺候,屋里的丫头接了她入内歇息。
  只来得及把外裳脱了,才上炕窝着,却竟无法立刻入睡。
  翻来覆去只想着在桓玹房中的情形,以及他所说的宫里出事的经过。
  当锦宜确信自己那些噩梦不再只是单纯的梦境之后,她同时也明白,面前的桓玹,只怕也跟自己一样,不只是这一世经历单纯的这人、此身了。
  锦宜明白。
  从一开始桓素舸下嫁消息传开,在锦宜子远等的撺掇下,郦雪松去桓府求退婚那时候,事情就跟锦宜的记忆有了偏差。
  第一件是——前世,桓府没给那十八只箱笼。
  第二件,雪松成亲那日,并不似今生一样门可罗雀,因为那时候,并不曾有过桓辅国不喜这门亲事的流言传播,所以依旧的宾客如云。
  相对来说,那些锦宜精心准备好的酒宴,自然都入了来赴宴的众人口腹,不曾因此而散发给城中的乞儿们。
  再往后,就更加触目惊心了。
  写意楼里桓玹突然现身。
  上巳节解开了子远子邈的劫难。
  这是两件让锦宜尤为刺心之事。
  也正因为桓玹做了这两件,尤其是上巳那夜……如今的锦宜,对桓玹可谓是心情五味杂陈。
  他到底想干什么?是真的回心转意,想对她好吗?
  锦宜皱紧眉头,缩着身子,强命自己不去想他,赶紧安生地睡觉养神。
  朦胧之中,才刚刚有了几分睡意,就听见窗外慌乱的脚步声响起,依稀有人道:“了不得!”
  锦宜还没睁眼,听到这个,猛然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想到桓玹。
  难道是伤势突然恶化了?
  刹那间睡意全无,她急忙掀开被子,双足落地的瞬间,听到外头有人忙忙地问,那跑来的丫头回答道:“听说咱们三小姐不慎摔了一跤,人已经出血昏厥了,那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保不保得住呢。”
 
 
第91章 长安为甚便归来
  锦宜听了这话,因并不是桓玹出事,心里一宽。
  可转瞬间,又立即揪心起来。
  这会儿沈奶娘也赶了出去询问,正在跟丫头们说,锦宜便从里头出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报信的丫头慌里慌张的,说的并不十分清楚,锦宜忙先去洗了把脸,稍微整理了一番,便往外去。
  还未出门,就见桓纤秀领着阿果匆匆地跑了回来,女孩子的脸上涨红,隐隐可见泪痕,阿果却耷拉着头。
  锦宜只当他们在外得了消息,便问道:“是打哪里来?怎么听说我们夫人出事了?是不是真的?”
  桓纤秀抬头看向锦宜,还未开口,两只眼睛里已满满地闪出泪来,锦宜误会了她的意思,只当是默认,心里一凉:“这么说是真的了……”
  桓纤秀却颤声道:“姐姐,对不住……这、这是阿果惹出来的祸事。”
  锦宜正在心里思忖,闻言一时无法转圜,不明白桓素舸出事又跟阿果有何干系。
  她本要急着出去查看情形,见桓纤秀神情大变,说的话又古怪,便忙拉她姐弟进门,细问端倪。
  纤秀先叫阿果的奶娘来领了他到里屋去,才把经过跟锦宜说明。
  原来先前两人去探望桓玹,遇到了莫夫人跟桓素舸也去探望,因说起太子殿下许在里头,大家便想稍后再去。不料阿果不知为何,竟不肯挪步。
  桓素舸温声抚慰,抬手在阿果的头上轻轻抚过,道:“阿果听话,跟我们走吧。”
  却就在这猝不及防的时候,阿果突然伸手向着桓素舸一推,桓素舸猝不及防,受惊般身形往后一晃,脚下站立不稳似的,多亏了莫夫人跟林嬷嬷在后面,双双扶住。
  但到底因为事出突然,桓素舸几乎半跌在地上,她一手抚着腹部,满面痛色。
  桓纤秀万想不到阿果竟会突然如此,吓得忙把他拉了回去,又叫道:“三姐姐……”
  桓素舸闷哼了声,道:“没、没事……”挣扎着似要起来,却听林嬷嬷惊叫道:“血!”
  莫夫人却也发现了,自桓素舸裙摆之下,血色蔓延出来。
  大家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就在此刻,从前方桓玹休养的院落里,有几个人走了出来,当前一个,身着金冠华服,赫然正是太子殿下李长乐。
  太子本正在跟身边相送的御医说话,一抬头正看见此处乱做一片,李长乐忙奔了过来:“怎么了?”
  莫夫人急得哭道:“不、不知道……”
  李长乐双眸圆睁,冲到桓素舸身旁将她扶住,叫道:“三姑娘!”
  桓素舸手扶着肚子,细细地眉头紧皱,脸上的血色飞快褪去,虽已看见了太子殿下,却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无法出声。
  莫夫人跪在旁边,似乎吓呆了,只是哭。
  桓纤秀紧紧地攥着阿果的手,情知闯了大祸,一时却也说不出话来。
  这会儿桓素舸裙子底下血越来越多,李长乐一眼看见,来不及犹豫,他将桓素舸抱入怀中,转身竟往桓玹的院落而去。
  那御医愣了愣,只得也跟了进去,太子将人放在堂下的罗汉榻上,里头容先生跟另一名御医听见哄闹都也跑了出来,一看是这个情形,各都惊住了。
  容先生到底是经验丰富,一愣神之下,忙回头对身边的宋御医吩咐了几声,老宋便重又回屋里去。这电光火石间,容先生又喝叫外头的仆妇们快些去请稳婆,这些人被一语惊醒,忙派人去了。
  桓素舸起初还在挣扎呻吟,渐渐地那声音就小了,李长乐立在旁边,他原本一尘不染的淡黄色袍服上被血色所染,他却丝毫都没有注意,只是盯着桓素舸,又催问容先生:“到底怎么样?”
  容先生道:“我只能暂时施针缓一缓,可看夫人这个情形……得产婆到再说了。”
  李长乐呆若木鸡,又问:“三姑娘可有事?”
  容先生道:“不好说。”又道:“这里不是地方,得将夫人挪出去。”
  太子这才忙道:“我先前只急着救人,知道先生在这里才把她带来的,倒是忘了……但是现在可适合挪动么?”
  容先生道:“我知道殿下救人心切,但……三爷毕竟也有伤在身,何况这屋子……罢了罢了,不说这些,只想法儿就是了。”
  桓玹毕竟还没有成亲,虽人命关天,但若是孕妇要生产,风俗上是说有“血光之灾”,却是大不相宜的。
  可桓素舸现在这种半生半死的样子,就算是好生抬着,只怕都是极大的伤害。
  两人正说到这里,便听得里头桓玹说道:“不必了,让她在这里吧。”
  众人忙回过头,见宋太医扶着桓玹,竟从里间儿走了出来。
  桓玹道:“我还能动,现在去书房,就劳烦先生在这里看着点儿,务必……最好是母子平安。”他仿佛还想说什么,闭眸想了想,又一摇头。
  容先生紧锁眉头,有心不让他乱动,但这俨然不是个能两全的局面。只得叮嘱宋太医:“务必看好了三爷。叫人备肩舆吧。”
  桓玹缓步往外,突然,罗汉榻上桓素舸叫道:“三叔!”
  桓玹止步,回头微微看了一眼,见桓素舸满脸的汗,拧眉盯着自己。
  桓玹默默地望着她,终于道:“素舸,这孩子已经快八个月了。”
  桓素舸疼得叫了起来,想说话都碎不成声,桓玹闭了闭双眼,又道:“你父亲在天之灵都看着,你争气些,千万别叫他失望。”
  ***
  桓玹出门的时候,正锦宜同沈奶娘匆匆赶来,两下照面,锦宜忙问:“三爷,夫人在里头吗?怎么样了?”
  桓玹吁了口气:“不会有事的。”
  锦宜一呆,这才意识到他是重伤的人,怎会跑出来?急忙又道:“你怎么出来了?”
  他淡淡地回答:“女人生孩子,难道我还得留在里面?”
  锦宜张了张口,无法反驳这话,只好说道:“那、那我进去看看。”
  锦宜正要往里,桓玹道:“你别去。”
  锦宜愣了愣:“啊?”又说:“不成,我得看看。”
  那毕竟是父亲的继夫人,怀着的是郦家的骨肉。
  “你是没出嫁的姑娘,看这些做什么?”桓玹的声音仍是很淡漠。
  锦宜目瞪口呆,虽在院门口,却仍能听见里头桓素舸痛苦大叫的声音,就算她心里不喜这位小继母,但听着那声声哀嚎,仍是忍不住心颤……
  何况,桓玹不是最疼爱关护桓素舸的吗?难道他不知道女人生孩子何等凶险,何况桓素舸的月份还没有到,是因为出了意外……
  “三爷……”
  锦宜还没说完,桓玹的肩舆到了,他不说话,只是突然紧锁眉头,手在胸口按了按,流露痛楚之色。
  旁边宋太医叫道:“三爷?是不是伤口不适?我说了不该挪动的!”
  锦宜一听,忙轻轻扶住他的手臂:“怎么了?那你为什么要出来呀?”
  桓玹冲她微微一笑:“你少跟我犟嘴,别跟我对着干,我保管是无事的,你若真心担忧我的生死,就别去理会别人,只跟着我,好不好?”
  ***
  桓玹乘了肩舆,回到南书房,锦宜随着入内,心神不宁。
  宋太医仔细给他查看过伤处,确认并无大碍,终于松了口气,桓玹见锦宜立在门口往外张望,便道:“那边儿有了消息,会有人即刻过来告知,你就别在那里看着了。”
  锦宜忖度了会儿,走了回来,喃喃问道:“三爷,你知道这次夫人是怎么……突然出事的吗?”
  桓玹道:“想必是有什么意外。”
  锦宜见他果然不知道,便道:“我才从四姑娘那里来,按照四姑娘的说法,是、是阿果推了夫人一把。”
  说了这句,锦宜便定神打量桓玹的反应,却见他只是眉尖微动,脸上却没有任何惊讶或者恼怒之色。
  锦宜忐忑问道:“您……怎么不说话?”
  桓玹道:“你要我说什么?”
  锦宜道:“四姑娘……很过意不去,担心的哭个不住呢。”
  “阿果还小,这件事未必真是他的原因,”桓玹顿了顿,“如果真的出了事,这……也是素舸跟那孩子的命。”
  锦宜愣愣的。
  桓玹看向锦宜,问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
  “比如,你觉着那孩子的命运将如何?”
  “三爷指的,是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桓玹点头,锦宜不知他为何会问这样奇怪的问题,但心里暗暗一想,又似乎有些明白。
  前世,桓素舸虽嫁给了郦雪松,但……她从没有过身孕。
  至少对锦宜来说,从没听说过继夫人有何喜讯。
  所以说桓素舸肚子里的孩子,本来是该不存在的。
  锦宜想通了这点儿,心也随着跳快了些。
  “我……”手拢在腰间,肚子似乎隐隐绞痛起来,锦宜深深呼吸,道:“我当然希望……那孩子能安然无恙。”
  这是一种飘渺的期许,虽然知道吉凶参半,甚至希望渺茫,却仍愿意这样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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