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初恋女友[快穿]——奚染
时间:2018-02-24 10:47:55

  独孤信闻言,忽然抬手伸向窗外的雨帘。
  他维持了好一会儿这个动作,开口时声音也似被雨浸得沉了许多。
  他说:“四年前,也有这么一场雨,你还记不记得?”
  四年前,高韵还没有进宫。
  像乞巧节这样的日子,她当然也出门去玩了。
  那是她唯一一次去城楼下放灯,结果就和今夜那些宫女一样,刚放完就是一场雨。
  雨非常大,她亲手做了快十日才做好的那盏灯直接被雨点打穿,沉进了花宵河里。
  她委屈得不行,蹲在城楼下差点掉泪。
  后来独孤信打着伞寻过来,见她如此,还安慰她说,没事的,明年再来不就好了嘛?
  说这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对高韵来说,明年就不会再有这个机会了。
  他举着伞送她回将军巷,一路上小声念叨了好多话。
  他说你不要太信那些传言呀,灯沉到水里有什么,我还在这呀。
  这句话把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哄得高兴了起来,于是两人行到将军巷口后,又约定了等中秋灯会的时候,也要一起出门玩。
  只可惜中秋没到,独孤仲的圣旨就先到了。
  如今四年过去,他的确还在,但已经站到了一个和她再无可能的位置上。
  所以夜里刚下起雨的时候,独孤信就不受自己控制地来了这里。
  此刻两人伴随着窗外的雨声静静相望,虽然只隔了半个卧房的距离,却让他觉得很远很远。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道:“四年前的中秋,你没有来。”
  木韵别开眼道:“都是前尘往事了。”
  应完这一句“高韵风格”的回答后,木韵又自己补了一句,补得很轻声。
  她说:“对不起。”
  独孤信听到这句对不起,肩膀稍颤了颤。
  之后他关上窗户,隔开了那些令人心烦意乱的雨点。
  沙沙声小了下去,而他也转过了身。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站定,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低声道:“可以补回来一次吗?”
  木韵:“?!”你疯了?!
  他猜到她的想法,跟着解释道:“不用出宫,陪我在城楼上站一会儿就好。”
  独孤信口中的城楼,是这座皇城的城楼,也是这建城之中最高的地方。
  按照往年惯例,上元中秋,天子都会登楼与民同乐。
  高韵是太后,登楼倒也不会说不过去。
  而独孤信怕她拒绝,还另外准备了一道圣旨。
  他说可以让先皇的高位嫔妃都有登楼赏月观景的机会。
  “正好也三年过去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再低不过,那模样语气,哪还像个天子。
  木韵只能点头:“……好。”
  ·
  八月初的时候,独孤信的这道圣旨就下来了,叫后宫里好几位深居简出的太妃都惊讶了一番。
  她们惊讶到最后,便一起来了饮露殿一趟,想着从木韵这里问出点什么。
  忽然给这么个恩典,难道是要在先皇的高位嫔妃里选几个去守皇陵?
  木韵虽然知道真相是什么,但也无法透漏给她们。
  她听着各种充满担忧的猜测,随口安慰了一句不会的。
  “陛下是仁德之君,只要你们别像郑贵太妃那样,便触不到他的忌讳。”木韵如是说。
  她提到郑贵太妃,这群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的女人便顺着八卦了几句。
  有说郑贵太妃从前就特别爱挤兑人的,也有说她当年是自荐枕席蛊惑了先皇的,一个比一个精彩。
  木韵听了一耳朵八卦,对独孤仲生前的昏庸程度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对K24说:“好吧,我收回之前那句话。”
  K24:“???”哪句话?
  木韵:“独孤仲比独孤信适合当皇帝那句啊。”
  K24哦了一声,问:“那你现在是觉得独孤信更好了?”
  木韵否认:“不,兄弟共沉沦,最好都别祸害这个国家了。”
  K24:“……”
  K24忍不住为独孤信站街:“独孤信最近不是已经醒悟了吗,他是有救的,你客观一点。”
  木韵对此不置可否,她觉得这句话等虞静失势了再说也不迟。
  中秋很快就到了。
  建城虽未彻底入秋,但夜间的风却再不闷热恼人了。
  考虑到今晚是一个很隆重的场合,木韵难得盛装打扮了一番自己,换上了太后的礼服。
  其余几位太妃也差不多。
  一行人一齐上去时,身为皇帝的独孤信还没有来,但花宵河边的灯已经全亮了起来。
  明月高悬,洒下温柔的光,底下鱼龙飞舞,人声鼎沸,满是烟火气十足的热闹。
  站了片刻后,进宫最久的那一位太妃忽然低声感叹了一句。
  她说她上一次见到这番景象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句话惹得一楼的女人都很是伤怀。
  在她们齐齐陷入沉默的时候,底下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声音,说陛下驾到。
  独孤信本不该在这个时辰上来,毕竟这会儿上面全是他哥的女人。
  但他安排这一场盛宴,为的就是能和他的心上人一齐在城楼上站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他想。
  于是他提前过来了,还让她们不必避退。
  独孤信道:“朕之后还要去御书房见几位大臣,等等便下去了。”
  他说等等,就真的是等等。
  只见他举目远眺了远方的花宵河几眼,随即亲手点上了楼顶那盏灯。
  点完后他在流光溢彩之中转身。
  整个过程里,也只有转身的这一刻,他有朝木韵望了一眼。
  这一眼叫木韵心头一跳。
  可场合不对,身份也不对,她无法问出那句怎么了。
  之后的一刻多钟里,木韵再没了欣赏风景的兴致。
  她跟K24说:“我总觉得独孤信他……他最近有点奇怪。”
  K24:“比如?”
  木韵:“比如今晚吧,按他之前的行事风格,怎么可能会下那道圣旨,而且他居然来了一会儿就走了?!”
  木韵毕竟是个写网文的,她能靠这个养活自己还过得不错,有一半要归功于她的敏感。
  而对于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她尤其敏感。
  她站在风中努力回想了很久,最终发现,独孤信的这番变化,是他从洛城回来之后开始的。
  可是他去洛城不过是打了个仗?难道还发生别的事了?
 
 
第33章 太后十八岁07
  极致的璀璨过后, 又是极致的寂寞。
  下城楼的时候,木韵听到同行几位太妃的轻声叹息。
  顶上的灯火还未熄灭,但她们已经回到了底下的牢笼里。
  这牢笼黑暗且逼仄,偏偏还生了一层金碧辉煌的外衣, 叫外头不知晓的人看了,指不定还会觉得真美好。
  木韵身为一个为了做任务而半路穿越而来的人, 都觉得这种日子过起来太没意思, 那这些呆了十年八年的女人心里到底有多少苦楚也可想而知了。
  饮露殿离皇城最高的地方比较远,木韵今晚也没有用车,这会儿往回走走到一半,就被夜风吹得忍不住瑟缩。
  吹寒见状, 忙从队伍最后的那两个小宫女手里拿了披风过来。
  给木韵系上披风的时候, 她还顺便问了一句,不然在源太妃这边稍候片刻吧?
  木韵摇头:“不碍事,走快些不就好了?”
  其实自从她代替了高韵来当这个太后之后,这具身体已经比之前健康了许多。
  她都这么说了, 其余宫人也只好跟着一起加快脚步。
  中秋佳节,饮露殿里的灯火也比平日里要盛不少。
  门口的两个太监正换灯芯,看见她回来,忙停下手上的动作给她行礼。
  木韵刚要摆手让他们起来,就听到为首的那个道:“娘娘, 梁公公来了。”
  他口中的梁公公是独孤信的贴身大太监, 从独孤信登基开始便一直跟着独孤信了, 似是曾经受恩于独孤信, 所以对独孤信忠心得很。
  木韵在城楼上时就觉得独孤信最近不太正常,这会儿听到这个消息,倒也没惊讶,只淡淡道:“我知道了。”
  两个小太监对视一眼,见她就要往里走,又一咬牙补充了一句:“好像是为了伦公子和仁公子来的。”
  木韵:“……?”
  不会是这两个小子今天去前宫上课时惹了什么祸吧?
  这样想着,她带着人缓步走了进去。
  梁公公在饮露殿正殿等她,见她进来,几乎是立刻站起来,态度万分恭敬:“参见娘娘。”
  木韵:“公公不必多礼。”
  说罢她走过去坐下,又问:“不知公公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梁公公还是维持着先前拱手弯腰的姿态回的话,他说:“是陛下让我来告诉娘娘一声,这一月来,两位公子每日从饮露殿去前宫听课,实在辛苦,恰好今夜莫先生也提了此事,陛下便决定替两位公子另外觅个住处,等明日一早,便可以搬过去了。”
  他这一番话下来,成功把木韵心中的疑惑放得更大了。
  现在独孤伦和独孤仁在饮露殿住着,独孤信每次来,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叫阖宫上下都挑不出错,也察觉不到不对劲,可他们要是搬出去了——
  就像K24说的那样,独孤信从洛城回来之后,脑子比以前好使了不少,做起事来也不再那么不顾大局。
  自从两人上次定下了中秋之约后,这一个多月里,独孤信只来过饮露殿三次。
  三次还都是为了那两个孩子。
  现在他派人传话,说明天就会让那两个孩子搬走。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下定决心,以后不再来找她这个太后了?
  从太后这个身份的角度考虑,这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毕竟他们说到底还是叔嫂关系;但从木韵肩负的任务来看,这么一来她就更不好操作了啊!
  木韵:“我觉得这个任务没盼头了。”
  K24安慰得很无力:“也不一定……”
  第二天一早,独孤信那边果然派了很多人来帮独孤伦兄弟搬家。
  这对兄弟知道得比木韵还晚,懵得不行。
  独孤伦比独孤仁更黏木韵,听完这个消息都快哭了:“皇嫂不要我们了吗……”
  木韵:“怎么会?”
  她给他们解释皇子开蒙之后都要搬出后宫的旧例,还说:“你们先生不是给你们十日一休沐么?休沐的时候,你们还是可以过来找皇嫂的。”
  两个孩子这才松一口气,但还是一派舍不得。
  独孤信派来的宫人见状,也没催,就这么静静地候在那。
  再多的不舍在皇帝的圣旨面前都不能作数,他们两个年纪虽小,但也并非不懂这个道理,所以最后还是乖乖离开了饮露殿,没有闹腾。
  木韵送他们到殿门口,又看着他们上了马车。
  吹寒站在她身后,大概是怕她难过,还出声安慰了她一句:“娘娘若是想两位公子了,也可以去瞧他们。”
  木韵笑了笑,没说话。
  她总觉得独孤信来这么一出应该还有别的目的。
  可到底是什么呢?
  没等她想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谢瑾又入宫了一趟。
  谢瑾给木韵带来了一个称得上惊喜的好消息。
  “中秋那夜,陛下召见了阿兄、莫玄还有你叔父。”谢瑾说,“我看陛下的意思,是想重新把莫家扶起来。”
  “这不等于同虞太傅对着干吗?”木韵有点惊讶。
  “对。”谢瑾点头。
  其实就算独孤信想扶的不是莫家,他在中秋这个日子,同时召见这三个人,就足够虞静睡不好觉了。
  木韵:“所以陛下这是与高家和解了?”
  谢瑾想了想,说应该也算不上和解。
  木韵:“?”
  “高家从前说好听点是不争不抢,说难听点是一直在明哲保身。”谢瑾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陛下心中记恨,是应该的,所以陛下的意思是要我们从今往后约束好高家。”
  “有叔父在,这个倒是不难。”木韵诚恳道。
  “对,他原本就看不惯高家许多人的行事风格。”谢瑾说。
  事情看上去正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木韵还是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她觉得谢瑾可能瞒了什么事没告诉她。
  因为在她说到独孤信让两个孩子搬出去的这事的时候,谢瑾的反应居然是这样也好。
  K24:“……不然呢?”
  木韵:“谢瑾是很疼高韵这个侄女的,她觉得高韵在宫中孤苦寂寞不好过,甚至想过要把高韵送出宫去,后来有了独孤伦和独孤仁,她才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在这对兄弟不和高韵住一起了,她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心疼高韵又要陷入孤苦寂寞吗?!”
  给这个智障系统解释到这里,木韵也仿佛忽然抓到了什么关键。
  她睁大眼睛:“等等,不会吧……”
  K24:“???”
  木韵:“我怀疑独孤信想和高谢两家合作,把我送出宫。”
  如果他真是这个打算,那先让那对兄弟搬出饮露殿倒也说得通了。
  木韵很崩溃,任务才进行到一半,虞静在朝中还呼风唤雨着呢,她还没来得及给独孤信上更多眼药呢,她就要被送走了?
  “完球了。”她跟K24说,“不行不行,我不能任由他们把我送走,我得想个办法。”
  “呃,那你打算怎么办?”K24问。
  “老办法,生病吧。”不管怎样,她总得先见独孤信一面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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