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小瓷说:“还能适应吗?”
“嗯。”他的语气词颇有些像钟斯灼一样的语焉不详。
傅小瓷正要继续说的时候,这时,对面来了一辆车,银灰色,车型不算很大,傅小钰正准备拐弯的时候,那辆银灰色的车猛然间转了方向,朝他们冲了过来。
姐弟两人:“!!!”
对方的车速极快,傅小钰下意识想踩刹车,只是此刻踩刹车的话,对方的车冲过来,正中撞到傅小瓷那一边。
他咬了咬牙,电光火石之间,狠狠转了几把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
“唰!”
轮胎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砰!”对方的车结结实实撞了上去,差点散架。
安全气囊瞬间弹了出来,傅小瓷被迫使劲地向前摔了一下,痛呼一声,她的肋骨疼痛,头也被磕出血,身旁的傅小钰就更严重了,满身鲜血,眼看要昏了过去。
“小钰!小钰!你醒醒!”
傅小瓷强忍着疼痛和眼泪,从口袋里掏出电话,颤抖着打了过去。还没接通,这时,对面车上的人从后排驾驶座下来了。
傅小瓷一惊,电话还没有接通,对方伸出枪,对准她。
“挂掉。”
她紧张得冷汗涔涔,听对方的话,关掉了手机,放在一旁。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下来。”
傅小瓷低头摘掉安全带,她一低头,额头上的血顺着眼窝滑落,滴在身上。浑身上下疼得要命,但更不及眼前危险。
在对方的注视中,她缓慢地下了车。
男人笑了:“挺听话的嘛。过来。”
傅小瓷的身体一僵,男人直接揪住她的衣领,差点将她摔倒在地。他举起枪,说:“你说你不好好当个老师,非要搅混水,死了多冤。”
“就算是我死,也要弄清楚,到底是谁让你过来的。”
“哟,还想探口风。”他的表情阴沉,“钟家的狗果然比别人的……”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这时,只见一道黑影扑上去,把他的胳膊向后一拧,男人惨叫一声,枪掉落在地上,两人立即扭打在一起。
“姐,姐,快把枪拿走!打电话!”
傅小瓷眼看着他们用尽力气,知道时间不能耽搁,捡起枪飞速地跑到车门那儿,打开车门掏出手机。
和陌生男人搏斗的傅小钰满脸鲜血,糊成一团,看起来面目狰狞。对方使劲地把他的指头想往断了掰,他痛到神经麻木,直接一头撞到对方的额头上。
“咚”地一声,男人被撞得有些懵了。
“你敢动我姐……劳资宰了你!”他的声音都哑了,语气愤怒得吓人,红彤彤的眼睛瞪得浑圆,恨不得用牙咬上去。
被磕脑袋的男人顿时气疯了,力气突然一变大,一拳头打得傅小钰鼻子开花。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拖住对方,指甲出了血都毫无反应,就像一根剪不烂的铁绳。
两人翻滚在地上,一副要把对方弄死的狠命的架势,眼看傅小钰用不了劲,他的衣衫破烂,浑身是血,一手的指头不自然地弯曲。
一团无名之火在傅小瓷的心脏燃烧。她咬咬牙,直接拿出灭火器,对准男人的脑袋,直接砸了下去。
“砰!”
“嗷嗷嗷!我艹!”
这一下,男人被砸得疼了,一摸后脑勺全部是血,狂怒地骂了一声之后,一副要弄死傅小瓷的样子,原本恹恹的傅小钰猛地起身,揪住他反压在地上,一拳头一拳头地揍人。
实打实的大男人,砂锅大的拳头直接能见了血,他直朝脆弱的地方打,不过几拳的功夫,男人就没了声,昏了过去。
傅小钰颤颤巍巍地指着车上有绳子,让傅小钰过去拿。
绳子拿过来,他指挥着傅小瓷打了个扣,自己则坐在地上,累得差点没睁开眼睛。
“你再坚持坚持,救护车马上就来了!”傅小瓷连忙安抚他。
“姐……”
“姐……我有点晕,睡会儿。”
傅小钰的身体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她的心一疼,眼泪立即从眼眶滑落,跑到傅小钰面前叫他的名字,眼看晃了几下完全没了动静,她的手都在颤抖,掏出手机就给钟斯灼打电话。
正在休息室的钟斯灼病例看了两遍,这时,电话打了过来。
他接通电话,另一端传来傅小瓷带着哭腔的啜泣声:“有人想撞死我们!小钰昏迷过去了,你快来……”
她因为抽痛和掩饰不住的恐惧,说话也在发颤,这是小傅老师身上几乎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钟斯灼一颤,握着的笔差点被掰成两节。
他的面色越来越沉,眼眸冷得结冰,语气却很冷静,像是在安抚傅小瓷的情绪:“你别慌,把事情说清楚。……”
“好……好。”
不过几分钟时间,休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有道瘦削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小护士们看到他没有穿白大褂,面无表情,一双黑眸黑漆漆的,气氛凝重得可怕,吓得她们话都没敢多说一句。
他大跨步,身影消失在走廊中。
第40章 女朋友要留宿
医院。
救护车早早就到了, 正好是市中心医院的救护车,另一边,警车也刚到,傅小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被送到救护车上, 只能拜托钟斯灼帮她多照顾。
现场被保护好, 警察做了笔录, 询问清楚情况,傅小瓷都一一作答了。
只是面前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
被打晕的男人拷上手铐,只是对方也有受伤, 需要救治之后才能继续扣押,傅小瓷坐在另一辆警车上, 跟着他们一起到了医院。
傅小钰进了急救室,主治医生是钟斯灼。手术算不上大手术,手指肌腱断裂,部分肋骨错位, 若是恢复不好,对傅小钰的影响也是致命的。钟斯灼戴着口罩,一双黑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伤口处,全程抿唇不语。
又是半小时过去了。
傅小瓷被护士带着检查全身,情况还算良好, 头部被消毒,包扎好。她在急救室的门口走来走去,焦急得要命。
父母那边还没有通知, 母亲的身体不太好,万一承受不住,病犯了就糟糕了。
警方那边已经开始查阅档案信息,但还没有确定具体原因,傅小瓷回想起那句“钟家的走狗”,还有些心有余悸。
谁会对钟家有仇恨?
对方为什么会用车祸的方式……
门突然被打开,钟斯灼走了出来。他原本要到现场,傅小瓷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在医院等着,照看傅小钰,他便留在医院,同时给几个人打了电话。
两人这是今天第一次见面。
傅小瓷连忙走上前:“他怎么样?”
“再过两小时左右,可以去病房看他,医院里有饭,不要让他乱吃东西。”
“好好。”
傅小瓷正要说什么,突然,他上前走了两步,手一揽,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斯灼?”
紧拥着她的双臂是微微颤抖着的,这是傅小瓷第一次看到他不冷静的样子。他抱紧了傅小瓷,一句话不说,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她只好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让他平复心情。
“不要怕……不要怕……”她低声安慰,“我们都没事。谁都没有。”
……
傅小钰的伤不算严重,但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他醒来之后,第一眼就是找傅小瓷在哪里,看到傅小瓷,便松了口气。
“你受伤严重吗?”
“我能有什么事,你就好好养病吧。”
“爸妈那边……”
“我没有说,你自己决定。”
“那就好,那就好。”傅小钰松了口气,“要是被妈听到了,指不定要晕过去呢。”
傅小瓷摸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说:“想喝水吗,我喂你。”
“喝一点点就好了。”
傅小钰看着她倒水,眼睛亮晶晶的:“姐,你好久都没这么温柔了。”
“……你信不信我喂你喝开水。”
“嗷嗷我要告姐夫!他小舅子性命不保啊!”
吵吵闹闹的,傅小钰总算恢复元气,傅小瓷心里暗暗松口气。她安顿着他躺好,傅小钰眨眨眼睛,继续说:“那个男人,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一时半会儿出不来吧。”
傅小钰抿抿唇,似是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当天下午,钟斯灼的母亲来到医院看望傅小瓷。经过上次的“假哭”情谊,林婉茹对傅小瓷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层,时不时还会打电话过去,若不是钟斯灼阻拦,恐怕有时间就会找傅小瓷出去玩。
一见面,她拉住傅小瓷的手,担忧地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严重的伤?”
“没事没事,都还好。”
林婉茹摸摸她的手,轻声叹息:“抱歉,你们本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是我们的错……”
“您不要过多自责,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凶手到底是什么原因,以后会不会再有这样的问题。”
“我知道……我知道,斯灼已经去办了,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她抱了抱傅小瓷,表情凝重。
这一次的事情,还算得上因为林老太太出了事。她下了台,当然谁都眼红,有人提出要钟斯灼回到林家,毕竟也是至亲的血脉,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出事了。
林婉茹心下做了决定。
晚上。
钟斯灼查房,看傅小钰的情况。房间里只有傅小钰一个人,傅小瓷被他早早赶了回去。两人四目相对,钟斯灼检查了他的伤势后,语气平静:“不要乱动,伤口自己会愈合。”
“知道了。”
钟斯灼微微颔首,正要转身离开,这时,傅小钰突然叫住他:“你等等。”
“有事?”他问。
“那场车祸,和你们家有关吧。”傅小钰盯着他,“同样是至亲的人,同样以车祸的方式,甚至在同一条公路,如果出什么事,你也会受到强烈刺激吧。”
那条公路他当然记得。
当初,傅小钰一心向往着钟警官那样的存在,只是没过多少年,钟警官就出了车祸。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钟斯灼就是钟警官的儿子。
钟斯灼沉默不语。
对方的确是试图击溃他的心理。如果这场意外真的发生……他无法保证,自己的理智能不能控制大脑。
“对方的信息,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希望你能尽快解决。”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事情,虽然你帮了我的忙,还给我做手术,但是我还想跟你多说几句话。”
傅小钰的表情严肃,一字一顿地说:“不要伤害我姐,如果你没那个本事,就放了她。”
“我知道。”他平平淡淡地回答。
“喂,你对我们这么了解,想必当初也查过不少的资料吧。”傅小钰的声音压得很低,似是回忆起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拧,“她为了救我,伤了胳膊,留下心理障碍,再也……再也没有拿起过网球拍,这是我拿命都还不起的东西。”
“傅小瓷是世界上最珍贵的瑰宝,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能动的,你也是。我不管你什么情况,如果做不到,尽早推开还来得及。但是王八蛋,我的伤好了,也会挥你一拳头。”
“她是我姐姐,如果你敢欺负她,我就是死也要拉你一起!”
傅小钰说完,神情激动,还有些气喘,肋骨隐隐作痛。
钟斯灼一手抄口袋,静静听他说完激昂慷慨的话,两人沉默片刻,他像是敷衍般,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傅小钰:“???”
他娘的怎么有种被随随便便糊弄过去的感觉?
当天晚上,林家发生了件大事。林婉茹回到林家,宣布自己作为大姐,会担起责任,而不是让钟斯灼一个小辈来解决。
林三叔有些不满,质疑她:“姐,不是我说,过了好些年,你还懂那些东西吗?”
毕竟自从嫁给钟警官之后,林婉茹为了避嫌,再也没有碰过林家的产业,而现在,怎么能赶得上?
林婉茹露出宛若年轻时候坚定而自信的微笑,就像那时候一心肯定,自己想嫁的那个人,就是未来的良人。
这么多年,她避而不谈,她表现得仿佛被世俗压弯了脊梁,磨平棱角,温和软弱到他们几乎忘记了,那时候的年轻的女人,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她说:“我做做看。”
放任自己这么多年,总应该做点事情了吧,为了他们,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傅小瓷接到消息,还是通过沙玉才知道林家发生了变动。
这些本与她无关,因为钟斯灼,她不得不挂念几分。
傅小瓷的私心希望钟斯灼能够远离这个家,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好像越来越困难了呢。
第二天,她去看望傅小钰,结果一进门,看到许久不见的陈安娜坐在床边,给傅小钰喂苹果吃。
“啊——”
“好吃吗?”
“好吃好吃,就是……没你甜。”
傅小瓷:“……”
她好像来错了地方。
听到声响的两人循声看了她一眼,陈安娜连忙站起身,笑着说:“姐姐,你来啦。”
“安娜,谢谢你来陪他。”傅小瓷露出微笑。
“听说他受了伤,就过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