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六扇门大佬递烟(重生)——南山有台
时间:2018-02-25 11:20:06

  这足以在每一个蛮族人的心中烧起愤怒之火。
  屠奴联合其他部落,再度筹备五万大军, 铁骑踏破城关, 汹汹烽火起燎原之势, 双方维持多年的平和陡然崩塌。
  北疆一共有七州,当初先帝移藩王立郡县后, 七州郡守上任,联合拱卫边疆。
  北疆七州为一体,每年向朝廷缴纳赋税都是一个定数。七州原本定下是平摊赋税数目,可若是逢年岁不利, 总有州郡交不上数目,需得另外的州郡填补, 久而久之,各州嫌隙层生, 百姓士兵都不在一心。
  战事爆发之际, 鹿州郡守紧急发送公函请求各州支援。没成想单九震一早请人游说各州,利用七州之间多年来的积怨与嫌隙,挑拨离间,令其余六州进退维谷, 都选择坐山观望, 等待其他州的动作。
  鹿州郡守坐镇指挥, 可抵不住屠奴早有预谋,加之预定的援军未到, 大周士兵不敌败北,节节败退。屠奴犹如神助,乘胜追击,所过之处尸殍遍野,血流漂杵。不过短短半个月就吞下整个鹿州。
  其他六州还犹豫着,没反应过来,再次收到关于鹿州的情报时,屠奴已经迅速又漂亮地打了场胜仗。
  这下唇亡齿寒,他们是彻底慌了,赶紧召集兵力共同抵御外敌。
  可这已经大颓的局势岂是说扭转就扭转的?
  屠奴的铁骑就像只饿狠了个野兽,张开血盆大口撕咬着北疆的版图,贪婪地狼吞虎咽,似乎永无休止。
  北疆三州接连失守,大周军队的士气再衰三涸。
  屠奴摩拳擦掌,已准备好了大干一场,不料傅谨之的及时赶到硬生生阻挡住了蛮族铁骑的步伐。
  傅谨之是何等人物?
  他之前在雁门关平沙匪、统三郡的赫赫战绩传遍大周南北,“玉面修罗”不论是在百姓心中,还是在士兵心中都是战神一般的存在。
  更何况,傅谨之的父亲傅镇书乃是曾经镇守北疆大将,当年与蛮族交手数百回合未曾有一战落败,他的儿子必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有他统帅,军心一定,万般不惧。
  屠奴的进攻遭到傅谨之带领下的大周士兵顽强的抵抗,连番进攻不成,倒让蛮族士兵有些一蹶不振。
  营帐中,一将领灰头土脸跪地报告:“部落的士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跟文官不一样,傅谨之是武将出身,又是个年轻的新将领,以前从来没打过仗。末将、末将实在摸不清楚他的路数。”
  屠奴大怒,一捶帅案,“何不痛快承认了自己就是个废物!他行兵布阵,都是傅镇书教的,现在《北疆兵略》已经交给你们传阅,怎么就摸不清楚?!”
  将领将头垂得更低,“我等愚钝,请主君饶恕。”
  “打了败仗,去问一问天神可肯原谅你!来人,将他拖出去斩了!”
  将领哀哀大求,还是被四五人拖了出去,哭嚎声断在一声人首分离的闷响当中。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帐中只能闻见外面的士兵来回巡逻的脚步声。
  整齐划一,训练有素。最强壮的马匹,最勇敢的兵士,屠奴为这一战倾尽所有,岂能输?更何况对手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此战尝败,他屠奴以后如何在草原上立足?
  屏风后,传出一个女人平静的声音:“胜败乃兵家常事,现在主君身边正是用人的时候,又何必非要夺人性命呢?”
  “事后诸葛亮的道理,我还是懂的。单九震,这算不上睿智。”屠奴讥嘲道,“你真不同意,为何刚刚不开口?”
  “出师在外,将有令,士必从。朝令夕改,你又如何为王为君?屠奴,夺下北疆三州的人是你,而最该恼怒的人应当是傅谨之才对。明明自己占尽了上风,何以要杀要剐的?反而显得不成器了。”
  “风凉话,谁不会说?”
  单九震道:“我既出手帮你,就不会看你一直打败仗。”
  “你还有办法?连我的那些个智囊军师都拿傅谨之没辙。”
  这人师承傅镇书,按说他纵然有千变万化,应该也逃不出自己父亲的兵法路数。现在《北疆兵略》就在部落的手中,怎么也能将傅谨之防个七七八八的,可这人与他爹分明就不是同一个性情。
  傅镇书仗着大周兵强马盛,更讲究临军变阵。他与敌军面对面地抗争,可以神妙无方地去分割敌军阵形,能短时间内在战场上形成以多包少的局面,逐渐瓦解、击溃敌军。
  傅谨之却不然。
  他明明有强劲的兵力,却还是打得神出鬼没。这方你以为他入了埋伏圈,正准备上前收取猎物之际,他忽地就从侧翼突袭而来,打人一个措手不及。
  蛮族勇士接连吃了好几次大亏,枕戈待旦,夜不成眠,四处都加强了警卫,精神高度紧张。
  面对屠奴的焦虑,单九震却坦然笑道:“他就是在虚张声势,为整军点兵争取时间。主君可以想想,他的每一次突袭是不是都如同隔靴搔痒?”
  “你的意思是……?”
  “他之所以虚张声势,就是想重振军心。”单九震眼色泛冷,“擒贼先擒王。”
  “要杀傅谨之谈何容易?”
  许久没有动静,屠奴望着手下展开的行军布防图凝神思索。
  不多时,屏风后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黑袍风帽的人自然是单九震,她套满指环的手轻轻拢上身后女人的下颌,迫使她正视前方。
  单九震乌珠子一样的眼睛冷冷的、没有任何情愫盯着屠奴,“派一列会汉话的士兵乔装成大周人氏,将夜罗刹送到北疆后方,她就能名正言顺地进到军营当中。”
  屠奴愣在当场,进到屏风里头伺候的人分明是夜罗刹,可出来后这张脸却完全变了个模样。月牙眸子弯黛眉,巧笑盼兮,貌若春晓,是屠奴不曾尝过的绝色。
  草原上的女人或英气或爽利,看多了千篇一律,如夜罗刹这般妩媚大胆的不少,可她却是容貌最出挑的一个,因而屠奴才对之爱不释手。
  可眼前的这张脸却不仅仅是能令人喜欢,更能轻易激起男人的征服欲。
  夜罗刹轻轻眯起眼睛,“主君可喜欢?”
  声音未变,屠奴一下惊觉。他到底还没到了色令智昏的地步,不禁赞叹道:“早知你们二位都是中原的能人异士,没想到还会这样的法术?”
  “法术?”夜罗刹一笑,却也不做解释,口吻中带了丝不易察觉的不屑,“这张脸也不过肖了六七分像。”
  单九震给她口中塞了一粒药丸,没多久,夜罗刹连嗓音都变得清软柔和。
  屠奴问道:“这是谁?”
  “傅谨之的亲妹妹,傅成璧。”单九震冷冷一笑,“主君若是喜欢,他日宰了李氏皇帝,这个女人也会属于你。”
  “一个女人无故出现在军营,傅谨之会相信?”
  “这等易容程度偏偏不熟识的人还可以,骗不了他。但只要夜罗刹能进到营帐中,伤他个七分也就够了。”
  屠奴谨慎地问道:“如果不成呢?”
  单九震难得审视了屠奴一眼,轻笑道:“不必担心,纵然暗杀无效,在战场上也未必输给她。我出北疆之前,已经在鹿州存了些东西,只要主君能够取回,杀傅谨之不过早晚而已。”
  “东西?”
  “不知主君可曾听说‘傀儡阵’?”
  “傀儡阵又是什么?”
  “不单单是我方战死的士兵,即便是敌方,也能利用傀儡阵起死回生,为我军赴战杀敌。”
  ……
  临京迎来了一场隆冬的风霜大雪。裴云英肩披鹤羽大氅,踏雪而来,脚印深浅不一,行色匆匆,大步进入到段府中。
  段崇听到下人传报,刚从房中出来,迎上满身雪花的裴云英。
  裴云英刚想开口,段崇摇头示意他噤声,指了指房门,跨出步往八角门的方向走去。
  裴云英会意,一时沉默没有说话,待同他走出了一段距离,裴云英才面色凝重地说:“北疆传来了公文战报。”
  “说。”
  “公文上言,小侯爷傅谨之遭到敌军暗杀,身负重伤。大周军队勉力迎战时,没想到对方通晓巫术,居然重新复活了沙场上战死的士兵,传说成‘阴兵借道’,诡异非常。也是因为这点,令我军斗志涣散,从内部逐渐溃散。”
  段崇一下握紧了拳:“是傀儡阵。单九震的手笔。现在侯爷可有性命之忧?”
  裴云英说:“尚且不明。”
 
 
第168章 误报
  负伤在身, 生死不明。
  段崇目光凝在战报上, 神色肃重,再问道:“世忠可有回信?找到乌都了吗?”
  裴云英摇头, “还没有任何消息。”
  他对此很担忧, 杨世忠不可能无缘无故就断了与京城的联系, 可现在的确好久都没传回消息了。
  段崇见他行色焦虑,声音刻板, 似在安慰:“别着急,现在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是。”裴云英点了点头。
  下人忙执了伞来给两人,雪花簌簌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裴云英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 犹疑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郡主?”
  “不用。”段崇说。
  “恩……现在朝廷对北疆战报都压得很紧,不怕走漏风声。”
  说罢, 裴云英还想说甚么,嘴唇动了动, 最终也没开口。
  这厢房中, 傅成璧遣了下人出去,自顾自拧了一方湿帕子,搭在半露的肩头,小心敷上一小块浅红的齿痕。
  傅成璧坐在妆台前, 望着镜子里的牙印, 羞答答地自怨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 还是小孩子呀?咬成这样。”
  重却是不重,傅成璧皮肤白, 显得可怕些,转眼也就消下不少了。她方才就说了傅谨之几句好话,段崇这货就醋起来,真舍得下口咬了,也不知是不是跟昭昭学来的。
  眉眼游转间,她不经意看见段崇归来时挂到墙上的纸伞,想起外面正下着雪,随即唤了玉壶进来,要她拿伞给段崇送去。
  玉壶说:“有外头一干奴才照应着,无碍的。”
  傅成璧想了想也是,静着看了看手中的纸伞,兀自说道:“想起来他第一次送我的时候,就是撑得这把伞。”傅成璧抿唇笑了一下,又对玉壶说:“我想出去走走,外头的雪可都清扫干净了?”
  玉壶说:“扫是扫过了,不过还湿得很。郡主身子越发重了,要是滑一跤可如何是好?”
  “就在自家府上走一走,不会有事的。张神医不也说多动一动是好的么?”
  “这倒是。不能老这样闷着,没毛病也闷出病来了。”
  玉壶依言,忙着外三件里三件地给她套上,恨不能裹得严丝合缝,做全了御寒;又出门招了四五个奴才跟着,这才前呼后拥着傅成璧出了门。
  她一路往中庭的方向走,一边看雪,一边去寻段崇。
  段崇交代完了裴云英,就将他往府外送。
  路上,裴云英忽地想起来一件事,“齐师父给六扇门带了个口信,他老人家也快到京了。”
  “行。到时候烦你去接一接,送到这里来。老头子一到京城就不怎么认路。”这位不打招呼就来的本事,段崇现在还有点吃不消。
  两人交谈着,在中庭时迎头碰见一女子,锦袍带刀,眉目清秀,正是虞君。
  裴云英一皱眉,道:“不是说在府外等吗?”
  北疆爆发战事之后,虞君就和裴云英一道回了京城。这日裴云英要来给段崇传战报,她执意跟来,裴云英这等聪明人,难道还参不透她的心思?可念在她是女人的份上,没将事情做得太难堪。
  裴云英进府,让她在府外等候,本意是要提醒她懂得避嫌。谁料虞君不是太糊涂还是怎的,时至如今还死不了心……
  虞君冷面不言,目光紧紧盯向段崇,好久才说:“对不起,是属下未能完成任务,才让东大帮闹出了乱子。”
  段崇客观公正地回答:“与你无干,难防有心人。”
  傅成璧由玉壶扶着穿过游廊而来,傅成璧遥遥看见段崇,正往前走了几步,却听一女子的声音道:“今日前来,是想以朋友的身份跟你讲一句话。”
  傅成璧这才越过段崇看到虞君,一时顿住了步伐。
  段崇和裴云英都是背对而立,唯有虞君瞥见廊下那一泓身影。
  她拢起手指,愈发将刀柄握得紧,抿唇说道:“小侯爷重伤,生死不明,北疆七州朝不保夕。现在正是你崭露头角的时候,万不能错过此等天赐良机。
  傅成璧听言心腔子抽疼片刻,脑子全然懵了,但很快就裴云英一声怒喝唤回了神。
  “虞君!”
  虞君眼眸中无惧,理直气壮:“二哥说不出口,自然是我要做这个坏人。反正我们也都走到这一步了,不在乎更坏些。”她抬头看向段崇:“现在唯有惊雷弓能挽北疆之倾,你到底要在京城待到甚么时候?等蛮夷攻入京城才要动手吗?!”
  现在还是在府内,一旁都有下人,闹大了吵到后院去,让傅成璧不得安生。段崇难得维持着一副好商量的样子,说:“公事不应在这里说。”
  裴云英扯住虞君的胳膊,“走了!”
  “怎么?不敢让傅成璧听见?”虞君恼怒挣着裴云英的钳制,牢牢地看向傅成璧,“你可听清楚了?你哥要死了,能救他的只有段崇!你还要拴他到甚么时候?自私到甚么时候!?”
  段崇回头见傅成璧远远立在廊檐之下,脸色雪白,目光茫然地看向这方。
  段崇神色一变,盯回虞君的眼中几乎是戾气毕现,他对这人连一句话都吝啬再开口,两字啮噬而出:“送客!”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过去,握住傅成璧赛似霜雪冰冷的手,道:“怎么过来了?”
  傅成璧恍惚回神,“……伞,你忘了拿。”
  “今天不去宫里当差。”段崇说,“回房罢,天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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