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矢吗?——木夕朝兮
时间:2018-02-26 13:54:53

  几日前的那场闹剧大家伙可都还悄悄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呢。这会儿的呼声空前鼎沸一浪高过一浪,气氛一时炒到最热,果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孔宇在一旁为秦小师弟捏把汗,输给莫师姐其实不丢人,丰山派内能与莫师姐抗衡的怕是只有扶风师兄一人,何苦将自己身后的台阶都给拆了呢。罪过罪过,他有些不忍心地扭开头,不愿看到秦师弟被揍成猪头。
  扭头间便见扶风师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旁,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擂台上的两人。
  长老高举小红旗重复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点到即止、点到即止!”话罢‘唰’地将小旗挥下。
  两人都默契地免去了那套客套,双双提剑朝对方冲去。
  只听‘锵’地一声,火光四溅,振得莫长妗虎口微微有些发嘛,而秦磊的表情则是明显的吃疼。呲着牙笑,看来药效在慢慢起作用了。
  兵戈相接,不时传来刺耳的嘎声,但很快便要淹没在叫好声之中。
  银光流窜,打了个漂亮的剑花,莫长妗再度欺身迫近,自下而上挑剑上举,突地剑锋一转向右下斜斜劈去。秦磊足尖一转,矮身间两个翻身避让,随后旋剑一挑倏地向前刺去。她折腰避过,肘腕发力,长剑于手中转了个大大的旋,再起身时甩手一记横挥,秦磊愕然疾退,但扬起的青丝仍被削去大半。
  呀呀呀,手误手误,她绝不是故意的,是一时之间没控制好方向与力道,总之莫名其妙就热血沸腾了!
  但这解释在秦磊听来大概有些瞎,莫长妗圆睁着眼,准备迎接盛怒。一时之间两人的距离再度拉开,而那散落一地的青丝被风一吹,翻旋着地扑了擂台四周弟子满面。秦磊的发上极为明显地断了一截,呈现放大的锯齿状,她能明显瞅见他握剑的手在颤颤打抖。
  …………
  
 
第29章 莫长妗,你有病啊!(十一)
 
  “莫—长—妗!” 
  缺了角的发看起来十分滑稽,惹得擂台下传来阵阵爆笑。
  他说她怎么就前事不计了呢,早几日的温柔反应果然全是装的,原来她是打了这么个主意,要在今日狠狠给他难堪!古人割发代首,她这是什么意思?简直欺人太甚!
  秦磊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握剑的那只手,指节微微泛白。 
  孔宇透着指缝往上瞧,啧啧摇头,一脸果然如此的明了模样。
  秦磊此刻的眼中烧着熊熊烈火,那模样简直就是恨不得将她拆吞入腹。莫长妗顿时怂得微微一抖,真是手误,抬起一只脚下意识地就要往后退去,退了半步猛然想起,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挑衅他,激怒他,他越愤怒于她而言便越有利啊。
  于是退至一半的脚稳稳向前踏去,作死地扬了扬下巴,她存了心地要气死他,“刀剑向来无眼,不就掉了几根头发吗?谁让你技不如人了。”  
  “莫长妗……”缓缓提剑上举,他眼中飞刀简直已将她杀死千百回,“你莫要欺人太甚,我们正面单挑,有本事别使那些小花招!”
  她挑眉,“我欺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太弱?”
  话罢两人均运气提剑,快如闪电。她身形鬼魅迫身逼进,他举剑相击招招诡变,一时之间,火星四溅,场上气氛高涨,呼声雷动,群情激昂。
  高手过招,唯一个快字,输赢往往一瞬之间。台下众人睁大了眼舍不得多眨一下,生怕错过了哪个精彩瞬间。擂台上两人均斗红了眼,莫长妗双眸更隐隐显现疯狂之态。
  慢慢的秦磊隐约发觉,事情有些开始朝奇怪的方向发展,他的步调似乎在被莫长妗牵着走。
  闪神的那一瞬间,迎面刺来的那柄剑,一个错手间偏移了既定轨道,他的眼随偏移的长剑而去,而他下落的银剑则朝她的肩胛处狠狠划去。回眼望去,他惊得提剑向后收去,依旧晚了一步,长剑划破衣料,带起血珠一串,他瞪大了眼,不明白为何这绝无可能得手的一剑,她竟没能躲过,虽那一剑极浅,却也入肉三分,但她好似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反倒露出笑来,映着剑光与扬洒的鲜血,那略显疯狂的模样说不出地诡异又瘆人。
  错身而过,莫长妗一个翻身间反越至秦磊身后,一把勒住他腰间系带,迫使他不得不腾出左手打落她勾住腰带的那只手,也使得他错开拉开距离的最佳时机。
  耳边风声疾啸,那是挥剑带起的风声,只一瞬他便判断出了剑落的位置,于是他腕间微微一转,缠上她下落的长剑,猝不及防,她握剑的手忽地一松,剑身刮着他前刺的剑火光一现被狠狠甩出,就在他惊呆的那一瞬,她竟门户大开地向他扑来,他的面色一瞬煞白,“莫长妗,你有病啊!”他的剑尖直指她的心脏,可他前刺的长剑去势力太急收势已是不及。
  一场惊/变,高喊……惊呼……各种声音杂揉在一块已分辨不出。
  电光火石间,一枚竹牌从擂台下飞射而出,直直击向长剑,令它险险偏开两寸。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众人脑袋还没转过弯来,便见扑倒在秦小师弟怀中的莫师姐,肩胛处贯穿着一柄利剑,还有他们身侧不远处,一脸惊疑不定冲上擂台的扶风师兄。
  **
  啪嗒、啪嗒……
  温热的水滴拍打在面上,顺着脸颊滑至颈项……
  实在,好难受……
  软榻上莫长妗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曲了曲指。
  床头畔立刻有人颤着嗓音低呼一声:“妗儿?”然后便是一连串的温热的水珠‘噼里啪啦’地直往莫长妗面上拍,“妗儿啊,你可不能有事,爹还等着你坐花轿,还有那白白胖胖的小妗儿,爹也还等着抱……”
  意识渐渐清晰起来,耳边的声音有些吵,是便宜爹在哭鼻子。她怀疑人生地闭着眼愣了会儿神,然后不得不接受现实。很显然,她失败了。
  “爹……”床榻上莫长妗虚弱而又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别哭了,难看死了。”看着眼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莫袁,莫长妗扯了扯嘴角,一派掌门的威严何在?
  莫掌门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被女儿看见这么一副窝囊模样有些糗,于是连忙背过身去,从怀里抽了巾帕醒鼻子,快不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
  待再回转过身时,方长的泪眼吧擦好似一个错觉,他又恢复了一派掌门该有的庄严模样,只有那一双红肿的桃子眼依旧将他出卖。
  莫掌门抬手想要将她轻轻托起卧靠在床头喂水。动作间偶尔总会牵扯到伤口,疼得莫长妗呲牙咧嘴微微色变,暗道,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端着杯水递上,莫掌门一点一点地给闺女喂水,嘴里念叨着:“妗儿啊,你可吓死爹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爹可怎么与你娘交代……”说到最末鼻子一酸,又忍不住想要抹眼泪。但在闺女面前,高大的形象很重要,莫掌门吸了吸鼻子,硬生生憋回眼泪。
  没能死成,那日赴死的表现解释起来就是个大/麻烦,莫长妗顿时觉得脑袋疼,自己行为太可疑了,这要怎样糊弄过去?
  正掏空心思想对策,莫掌门搁下杯子,果然问起:“妗儿啊,你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往阿磊剑上扑?”他才一个眨眼便出了事。
  “啊,什么?我自己往剑上扑的?”莫长妗瞪着眼睛装失忆,不答反问:“为什么啊?”
  莫掌门愣了一下,赶忙拿手在她脑袋上一阵摸,没磕到脑袋啊,“不记得了?”
  莫长妗歪着脑袋好一阵‘苦思冥想’,“我记得与秦师弟对擂,一时没控制好方向削去了他一截头发……然后……然后……”然后了半天,忽然就捧着脑袋喊起疼来。
  她一会儿脑袋疼、一会儿肩膀疼,叫得莫掌门实在好心疼。  
  “好好好,想不起来便不想了。”莫掌门手上护着,嘴上应着,心下则打定了主意,晚些时候一定得请一帮捉鬼的仙师来,闺女怕是遇到了什么脏东西。
  眸子轻转,莫掌门想不明白,那些玩意儿怎么就只缠上闺女了?难道……是因为闺女对阿磊的执念太深,才会被那些个虚虚实实的东西钻了空子。
  点着头,莫掌门忽然表示:“妗儿啊,你与阿磊的事,爹有主意,你自己别想太多了。”
  莫长妗闻言有些莫名,好端端地怎么又扯上秦磊了?
  不等她问便听莫掌门庆幸地又是一声叹,“这次多亏了扶风手快,若不是他将那剑偏开了几寸,你这会儿小命早没了。”  
  莫长妗眼角一跳,那还真是……谢谢他了啊!  
  …………
  
 
第30章 莫长妗,你有病啊!(十二)
 
  在昏迷了五日后,她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五日,听说在她醒后的第二日,掌门发话,门派大比继续。
  从受伤那日到今日算起来已过了十日,其实伤处已好了不少。倒不是真伤得那样重非要卧床不可。只是计划落空,还被捅了个窟窿,她有些沮丧,暂时拒绝见客,将自己闷在屋里好好想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才好。
  可将脑袋想大都想不出一条可行之计来。真该死,错过了那样一个好机会,再要有可没能凑巧了,难道要待在这个地方,再等个三年,待下届门派大比,故技重施?这显然不现实。
  小石头在笼子里扑腾着翅膀,“阿妗、阿妗……”地叫个不停她也不理,只直挺挺地在床上躺尸,不时叹上一口气,情绪十分低落。
  屋外传来扣门声,接着便闻任小小甜糯的声音轻轻响起:“师姐,你醒着的吗?”
  莫长妗应了一声,起身就去开门。
  任小小怀里抱着个盆,里面有白巾药罐等物,她歪着脑袋,上下打量着莫长妗,随后笑道:“师姐今日的气色比起昨日又好了许多呢。”
  几日前师父让她每日来替莫师姐换药,她战战兢兢没有底,莫师姐不好相与,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自己与她一向没什么交集,说过的话不上十句,若是惹她不顺意,不知会怎么刁难她。但在忐忑不安地替师姐换过几回药后她发现,师姐与自己想象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轻解罗裳,露出半边肩背,细腻白皙的肌肤因狰狞怒放的伤口而被破坏了美感,看几回任小小都忍不住替着喊疼。
  换药包扎,几次下来后任小小已十分熟练。漂亮地在肩头打了个结后发现今日的白巾仍长出一小节,任小小左右看着问师姐:“师姐,剪子放在哪儿?”
  “好像在妆台那的小屉里。”莫长妗一面说着,一面起身就要去拿。
  任小小一把将她按住,“师姐坐着,我去就好。” 
  莫长妗央央点头,觉得这小丫头今日好似格外殷勤些。
  袖缘不慎扫落了台上的圆形胭脂盒,滴溜溜一下,胭脂盒滚入了一旁的柜子底。任小小连忙俯身去捡,但柜底太黑太窄,她只能探长了手一阵划拉,摸到胭脂盒的同时似乎还摸到了一本册子,于跟着一块取出来。
  莫长妗托着脸又在沉思,耳边传来任小小的声音,“师姐,你柜子底下掉了本册子。”
  “哦。”
  她不在意地应了一声,换了只手继续托腮,蓦地脑中警钟一敲,她猛地回身看去,见任小小正捧着那本‘特别’的册子好奇地正要翻开。
  嚯地一下起身飞奔而去,在那电光火石的惊险刹那一把将册子夺过。
  因为太过紧张,扯疼了伤处,面上表情不由有些狰狞,吓得任小小愣在原地一时不敢动弹,不明白师姐为什么突然反应这样大。
  呼呼喘气,将册子掩在身后,莫长妗面上神情放松下来,掩饰性地干笑两声,“那个,我平日有记日记的习惯,你知道的,这东西不大方便给旁人看。”
  任小小一听,吐着舌头赶忙道歉。
  将长出的白巾剪去,莫长妗将衣服穿好,替任小小将门扇打开一角,见任小小也已将东西收好,却晃着身子,一双圆圆眼,期待地将她瞧住。
  往常这个时候,她应当捧着盆子直接走才对。现在这情况,明显是有话要与她问。
  “怎么了?”
  她一问,任小小便打开了话匣子,将房门轻轻一掩,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啊,就是,师姐是怎么与扶风师兄关系变得这样好?师姐与扶风师兄从前关系一向不甚好,但近些时日,好像不同了,所以小小想向师姐讨教,怎样……怎样才能与扶风师兄靠得更近。”
  莫长妗愣了一下,这问题还真难住她了,一来她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的事,二嘛,她与扶风的关系怕是并不十分好。向她讨教方法,这话该从何说起?
  姑娘家问这话多少有些难为情,但她又确实觉得十分苦恼,鼓足了勇气今日才问出口,“扶风师兄,向来对谁都温柔体贴,可又好似与谁都刻意保持着点距离。明明笑着却总感觉拒人于千里外……”
  正此时,屋外又响起了一阵急切的叩门声,接着便听孔宇的声音传来,“莫师姐,师父让你去一趟前殿。”因房门只是虚掩着,所以敲了两下便‘嘎’地一声开了。
  孔宇先是惊喜,居然碰见了心中的小仙女。而后一眼瞥见莫长妗藏在身后的册子,再看一眼愁思哀哀的娇俏小师妹,面色瞬即惨白,结巴道:“任任任任……任师妹也在啊。” 
  见有人来了,任小小立刻停住话头,以为孔宇的慌张是因为撞破她方才没羞没臊的话,不由羞红了脸,不敢看孔宇一眼,“那小小就先走了。”
  立刻让道,目送小仙女离开,孔宇咬着手指,仍磕磕巴巴地牙齿打颤,惶恐不安地瞄一眼册子再瞄一眼莫师姐,“师……师姐?”
  想起因这册子遭的罪,莫长久一把将册子拍他怀里,拿眼尾瞟他,意味不明地一声哼,“你说呢?” 
  孔宇抱着册子,呜呼一声瘫在了地。
  正殿上,见闺女出现,莫掌门大袖一挥,宣布了赛事结果,秦小师弟,夺得了第一!
  原来扶风中途因旧疾复发,临时退赛,因此秦师弟可谓是轻松夺得第一。
  莫长妗有些纳闷,不就是宣布个赛事结果吗?怎么还特意喊了她来听。她抬眸看去,见便宜爹正挑着眉毛与她打眼色。她挑起半边眉毛,更是一脸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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