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大学生——摸一凹喵
时间:2018-02-26 14:04:46

 
 
第26章 
  “不会这么多弯弯绕吧?”
  萨楚拉有点不愿意相信。
  “怎么不会?里头的门道多着呢,要不然为什么不让咱们直接去鹿城铁矿报道?”
  敲了下萨楚拉的脑袋, 靳阳说。
  萨楚拉揉了揉额头:“有你明白不就够了。”
  靳阳眼角不自觉的动了一下, 道:“我明白远远不够,因为我只是明白, 但是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透。”
  地质局把他分到呼盟的时候, 靳阳就很明白。关系门路硬的, 都留在了城里。稍微差点的, 就近一点的盟市, 他倒好,直接去了呼盟。
  老靳说不帮着找关系, 靳阳嘴上抱怨抱怨也就得了,真让他靠这种方式留下, 打心眼儿里也是不乐意的。
  “我明白有些话不能说,有些事不该做,但我还是会说,还是会做,要是我不小心走远了, 你要拉住我。”
  靳阳蹲在床边, 脸埋在萨楚拉的手心里,小声诉说着心声。
  萨楚拉低头,把下巴搭在靳阳头上, 轻轻的蹭了蹭。
  气氛正浓,俩人难得的有些空间在一起腻歪, 外头突然撞进来一位阿姨,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热水瓶。
  “你俩干啥呢!”
  阿姨大声喝道。
  两人被狠狠吓了一跳,连忙分开来,靳阳一蹦三尺外,涨红了脸:“您怎么不敲门啊?”
  这位阿姨是矿区招待所的,翻了个白眼数落道:“现在的小年轻啊!”
  把热水瓶重重的放在了桌上,嘱咐萨楚拉:“男人好看能当饭吃吗?小嫚儿你可长点心,不要被他们唬了。”
  靳阳委屈巴巴的看了萨楚拉一眼,阿姨立马瞪像他:“愣在这里干什么?没结婚证可不能住一间屋。”
  说着就上来推着靳阳的后背往外轰,临出门前还恨铁不成钢的深深的望了萨楚拉一眼。
  被大娘这么一瞧,萨楚拉和靳阳都双双有了新的认识。
  萨楚拉终于反应过来,现在这个年代,他俩这种谈恋爱方式还是有些前卫了,不打证住一个屋是要叫人说闲话的。
  靳阳也有了新的认识,他看着阿姨耳朵上晃荡的金耳环,从行李里翻出了所有的钱。
  不多不少,两百块。
  黄金每克48块钱,这也就够买个耳钉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心神不宁的在床上打滚,地质队员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贵金属贵在了哪里。
  这种情绪弥漫在靳阳心头好久,直到两人开完会都没有散去。
  说是开会,不过是一堆人坐在一起听一场报告罢了。
  术业有专攻,别看都是各地地质局的,真聊起来,谁也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
  靳阳都听不懂,更不要提萨楚拉这个半路出家的了。
  两人凑凑合合把会开了下来,兴许是招待所的人和矿上说了什么,开会期间还特地把两人的座位排的老远。
  晕晕乎乎的听完了最后一下午,终于结束了。
  回招待所收拾了行李,去火车站的路上靳阳一言不发,满怀心事的样子,萨楚拉问,他也不肯说,支支吾吾躲躲闪闪,藏着掖着的。
  靳阳这样,萨楚拉也没了拉他去看海的心思,闷头走上了火车,直接爬到了上面的卧铺。
  钢铁直男靳阳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靳阳现在只琢磨着一件事。
  调到铁矿,是不是就没有野外补助了?
  每天一块六的野外补助才是他收入的大头啊。
  要是没有了野外补助了,就意味着靳阳一个月只剩45块的工资收入。
  金价48块钱一克,带着能晃荡起来的金耳环少说也得五六克吧?
  这得攒到啥时候啊?
  他啥时候才能娶媳妇啊。
  “金耳环…买不起…”
  兴许是这几天思索的太过认真,入夜后靳阳躺在铺上睡着了,还嘟囔着有关金耳环的梦话。
  萨楚拉睡在他上铺,听到以后哭笑不得,原来是因为这个吗?
  探下头一瞧,睡梦中的靳阳眉头紧锁,哭笑不得最后也化成了一抹温柔。
  “我又不喜欢金耳环。”
  火车轰隆轰隆,两天后到了鹿城。
  刘队长还说开完会能在家里歇几天再去报到,但路上来回火车加起来就走了快一个周。
  别说休息了,紧赶慢赶,两过青城而不入,才刚刚好赶在因该报道的日子到了鹿城。
  鹿城铁矿派了位工人来接站,这位工人把写着他俩名字的牌子立在脚边,吊儿郎当,没骨头一样靠在墙上抽着一根手工卷的烟,吞云吐雾。
  整个人没有半点精气神。
  靳阳和萨楚拉走近后,伸出手说:“同志你好,我们是来鹿城铁矿报道的。”
  工人听到声音,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两眼,掐灭了烟扔在地上。
  鞋在地上踩着烟头磋了几下:“我不是鹿城铁矿的。”
  恩?
  靳阳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调令上说的明明就是鹿城铁矿啊!
  萨楚拉连忙放下行李,从里面翻出了调令,拿出来给这位同志看。
  “同志?调令上说的是…”
  “也别同志了,我叫渠通海。”
  接他们的人摆摆手,勉强站直了身子,接过他俩的调令一瞧,冷哼一声。
  “得罪人了吧?”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靳阳和萨楚拉对视后交换了一个啥情况啊的眼神,问。
  “鹿城铁矿不是挺好吗?”
  渠通海点点头,很认同两人的说法,没有鹿城铁矿,就没有鹿城钢铁厂,鹿城多少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可你俩,去的不是鹿城铁矿啊。”
  这话一出,靳阳和萨楚拉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渠通海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递给他们看,蓝色的塑封小本子,展开来上头赫然写着:鹿城铝厂。
  鹿城铝厂?
  靳阳拿起这个本子翻来覆去的看,仿佛不敢相信一般,半天后才蹦出一句。
  “我记得内蒙没有铝土矿啊?”
  萨楚拉拽拽他的袖子:“你是不是记错了?”
  渠通海从靳阳手里拿回自己的工作证,重新揣回了口袋。
  还顺手摸出了一张裁剪好的纸,又从另一边口袋摸出了一个小包,捏了一点烟叶子,往纸里一包。
  舌头在边缘一舔,叭叭的两下就卷了一根土烟。
  四下一扫,拦住了一位过路的:“大哥,借个火呗?”
  路人把自己烟和渠通海的一对,火星起来,他连忙吸了几口,跟人家到了谢。
  回到了靳阳和萨楚拉身边,对小姑娘说:“嗨呀,你旁边这位男同志的专业技术很过硬嘛,咱们内蒙的确没有铝土矿。啊不对,有一个,但品位低到跟没有也没啥两样。”
  萨楚拉抖了抖手上的调令:“渠大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渠通海抽着烟,一脸懒散:“所以我问你们是不是得罪人了嘛。”
  肯定是姓李的搞的鬼,手从呼盟伸到鹿城来,可真够长的。
  “我要见铁矿的矿长!”
  靳阳大声说。
  渠通海没憋住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以为你是谁?相见鹿城铁矿的矿长?”
  “我为什么不能见他,我们刚在山东还见了金矿的矿长呢。”
  萨楚拉接了一句。
  叹着气摇了摇头,渠通海说:“年轻人,真是啥也不懂。全国也没有比鹿城铁矿矿长更谱大的矿长了。”
  说着拿出了汽车钥匙:“你知道人家是什么级别吗?正.厅.级.干.部!”
  萨楚拉惊叹一声,那他俩这的确见不到了。
  但渠通海的话没说完:“你以为这就完了?但正.厅.级的人来了,这位矿长不接待,总.理来了他才出面的。这谱,全国蝎子粑粑,毒一份了!”
  “可我俩?”
  萨楚拉欲言又止,问道。
  “我俩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渠通海甩了甩手里的钥匙,说:“你俩啊,档案都跟过来了,铝厂是没跑了。”
  “走吧走吧,认命吧!”
  说着开始推搡着他俩往车站外走,厂里的汽车就停在外头。
  “真不知道你俩得罪什么人了,快点回厂里,下午我还打牌呢。”
  靳阳和萨楚拉盲目的往外走,坐在铝厂开来的破烂汽车上怀疑人生。
  没有铝矿,哪来的铝厂?
  就像能读心一般,渠通海回过头来,一边倒车一边说:“铝土从山西进来的嘛,前几年还能养活工人,现在山西那边涨价了,咱们厂就这么半死不活的呗。”
  倒车倒了一半,有个路过的行人窜出来差点碰上来,渠通海拉下车窗破口大骂:“没长眼啊?”
  行人也不甘示弱,站稳了就是一句:“开这么个破车也好意思出门?跑起来有我的毛驴车快吗?”
  渠通海听了这番话反而笑了,把手刹一拉,从后视镜里瞅着后座上的萨楚拉和靳阳:“嘿嘿,这人说的还挺有道理,咱这破车兴许真没人家毛驴跑的快哈哈哈哈。”
  萨楚拉把手覆在靳阳肩头,轻轻拍了两下:“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靳阳低头一看这破烂的车,已经丧失了所有信心,可回头瞧见萨楚拉,却是一脸的坚定,仿佛胸有成竹,大局在握。
  她对靳阳说:“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27章 
  隔日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照到了铝厂职工宿舍的窗台上。
  本该晒的有些暖意,可床上的人都拢紧里被子, 手也不敢往外伸。
  昨夜突然起了风, 半夜里就冷了起来。
  十点多睡觉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条腿还搭在被子外头, 三四点的时候就不行了,腿上的汗毛根根竖起, 打着冷颤把腿收了回去。
  早上七点, 天已经大亮, 靳阳仍然躺在宿舍里的床上。
  虽然破破烂烂, 但厂长觉得再咋也是个大学生,给他分了个单间。
  单间不大, 将将放下一张床,一个衣柜, 一张桌子。
  竖起耳朵去听,隔壁的职工们一点动静也没有,想必也没有起来。
  倒也情有可原,厂长和他俩说了,工资现在还能凑合开, 毕竟是公家的厂子, 但是这个营生嘛……
  是真的没有。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靳阳想起来了。
  “你俩有文凭,熬个几年, 等呼盟那位的父亲退下来,就天高任鸟飞哩!”
  哎……
  靳阳忍不住叹气, 算了,还是起床去找萨楚拉吧。
  洗漱完穿好衣服,出门前靳阳在墙上挂着的镜子上照了照。
  刚下了筒子楼,远远的就看见有一辆苏联小白脸,上头高高的堆着隆起来的煤。
  司机开的极慢,副驾驶的人扒在车门上,半个身子吊在外头,手里拿了个大喇叭,吆喝着。
  “挂碳啦!挂碳啦!无烟煤!蜂窝煤!挂碳啦!”
  “天气冷上啦,过两天再冷可就涨价啦!“
  十一月初的已经到了该取暖的时候了,厂子效益不好,锅炉房还没开始工作。
  他们住的筒子楼盖的时候就预先留了烟筒口,不少铝厂的职工熬不住了,已经开始在宿舍里点了炉子,挂点散煤先烧着凑合。
  靳阳原本没在意,买炉子不得钱?
  他现在没有野外补助,想结婚那就得靠省了。
  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冻上几天没关系,反正过几天锅炉房就开始供暖了。
  但还没走到车前,就看见了拦着车问的人里有萨楚拉。
  这种厂子通常就没几个女工,加上萨楚拉长的好看,在人群里更是分外扎眼。
  这不才刚来厂子第二天,厂里的青年工人们已经能叫上她的名字了。
  “小萨你那屋子有炉子嘛?要不要我找人给你焊一个?”
  有个男青年上前搭话,萨楚拉礼貌又不失距离的果断拒绝:“不用,我和我对象下午一起去买。”
  一句话说的那人跟吞了个苍蝇一样,谁能比他还动作快?
  说曹操,曹操到。
  话音刚落,靳阳就走了过来,示威一样的走到了萨楚拉身边,拉起她的手握到手里呵了呵:“是不是冻着了昨天?”
  萨楚拉红光满面,手的温度比靳阳还要暖,一点不冷,拉着靳阳走到了车前,问道:“叔,你们车上这是哪儿的煤啊?”
  大叔听到有人问,把喇叭放下回应道:“咱这车上都是山西的精煤,烧起来一点儿烟都没有,炉渣也少。”
  萨楚拉听了有些失落,这位大叔连忙又说:“你们职工一般都买蜂窝煤,叔这里也有,但那个要贵点。”
  可下头的小姑娘还是摇了摇头:“叔,有咱们准格尔的煤吗?”
  大叔瞪了一眼萨楚拉,这丫头不是来找茬的吧?
  准格尔的煤能家里烧着取暖吗?又烟又炉渣多,那些都是给火电厂,锅炉房用的。
  买也得大综买,没听说过谁们家挂散煤点名要准格尔的。
  “走走走,跟我这儿找乐子来了你这是。”
  大叔挥了挥手,拍拍车门示意司机往前开,小声抱怨:“都说铝厂的人闲出屁了,我还不信,刚那小闺女跟我要准格尔的煤?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被人说了个大红脸,萨楚拉也怪不好意思的,跟靳阳一起退出了人群。
  靳阳低头看到她有些失落,心里头直犯嘀咕,萨楚拉不是这样无理取闹的人啊,没理由去跟人家点名要哪个地方的煤对不对?
  这种东西能烧就行了,还管他本地外地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说出来我帮你。”
  靳阳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拍在萨楚拉手上:“挂蜂窝煤,别心疼钱,咱们俩烧个煤还是烧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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