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公子林砚——时槐序
时间:2018-02-27 14:44:06

 
 
第9章 金玉坊
  府外。
  一头雾水的贾琏揪住了林砚,“表弟,堂外祖这是什么意思?”
  “琏二表哥,刚才老太爷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听到了,让我回去看书?”
  林砚一笑,“那表哥照做就好。”
  贾琏皱眉不语,林砚大致猜出了几分他的想法,开口道:“琏二表哥不必担心,此事不急。左右吏部的官职任命也不是这一两日能定下来的。老太爷不也说了,若是之后表哥仍想求职位,他自会应承吗?”
  只是,以沈伯年的语气,若贾琏真是如此,那么职位一给,因其母沈蘅而存留下来的情分也便没了。
  这点,林砚并没有明说,他与沈伯年的想法一样,贾琏若是聪明,自会想到;若是不聪明,他的提点也到此为止了。
  林砚也不理贾琏这会儿心头如何作想,利落翻身上马,“既然出来了,便不急着回去。听闻京城有琉璃街,从西到东,店铺鳞次栉比,乃京中有名的买卖聚集处,倒是想去逛一逛。不知琏二表哥现下怎么打算,是回府看书,还是……”
  林砚话未说完,贾琏已回过神来,笑道:“我随表弟一起去吧。表弟初来京城,对各处都不了解。若放任表弟一人独去,别说我不放心,便是老太太,只怕也要说我了。再说,昨日才答应的表弟,哪能食言。这琉璃街,我倒是去过不少次,正好给表弟当个向导。”
  林砚点头应了,二人单带了两个小厮驱马前往,吩咐其他人回了府。
  进了琉璃街,入眼头一间便是金玉坊,铺面最大,格调最雅。
  林砚不免多看了两眼,贾琏附耳道:“这金玉坊乃是年初刚开的,买下三个铺面打通重整,好大的手笔。里头各项首饰摆件都是上品,不时还有打海外洋商手里弄过来的新鲜玩意儿。开张不过半年,已在京里有了些小名气。听说这店家背后站着的是……”
  贾琏手掌一翻,打了个九的手势。林砚眼神闪烁,抬脚进了店。
  三大铺面打通,果然足够宽敞明亮,且东西也真如贾琏所说,或精巧,或新颖,皆是上品。一圈下来,林砚竟是搜刮了好些,看得贾琏甚是惊讶。
  要说他们这等人家,自不差钱,可他们小辈手里能活动的钱财却并不多,他这已然成婚,长辈都给了一笔,也接触了府里庶务,攒了些的都不敢这么买。林砚一出手就是上千两,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尤其,买的全是女人的玩意。
  贾琏失笑,“我在京里,倒是没听说林表弟说亲了,不知是买给哪个心上人?”
  “琏二表哥说笑了。这些都是买给母亲和妹妹的。”
  “表弟可别诓我。这些东西大多是年轻女孩子带的玩的,姑母用怕是不合适。若说表妹,表妹才多大,就更不合适了。”
  “妹妹总会长大,现在不合适,总有合适的时候,便是到时,给她做嫁妆也好。”
  这话一出,贾琏更是哭笑不得了,无奈摇头。
  林砚领了秋鸣自去结账。掌柜倒是很会做人,“公子买的多,按我们店的规矩,公子可留下姓名,往后再来店里,一应物品都可享优惠。”
  “这倒是不必了。我是来京城探亲的,过不了一两个月就得回去。往后什么时候来京还不一定的。”
  掌柜也不勉强,笑着端出一张托盘,上头乃是各色玛瑙玉石,做成印章坠子等物件。
  “那么公子不妨选一样,算是本店相赠。”
  林砚有些惊讶,笑道:“你们这又是优惠,又是赠品的,可真懂销售。不知可有会员制?”
  掌柜一愣,“何为会员制?”
  “比如会员可分为三级,与其他客人区分。普通会员,贵宾会员,至尊会员。以买满不同的金额为界限。普通最低,至尊最高。以每年买家在店内的销售额度累积进行晋级。可用金子打造半掌大小的薄卡,作为会员身份的标记。
  当然,若是有大财主,直接在店内预存万两以上,也可直接成为至尊会员。店内每季更新不同款式的产品,做成图文册子,免费发放给所有会员。每季增加限量产品线路,只做多少款。唯有会员有资格购买。
  另,倘或是至尊会员,若为女眷,可在耳环手镯等各大首饰中选一样,店里独家定制特别版,作为会员生辰贺礼。此款式天下独一份,往后不会再做。若为男子,可改成印章或是扇坠等。”
  掌柜听得入了神,能被皇子赏识成为一店之长,自是有点本事的。林砚才刚开了个头,他已听出了几分门道。
  以如今京中各大权贵富户之家的攀比之风,只要一家成了会员,自会有许多不想屈居人后的争先恐后想成为会员。
  并且林砚说的是以每年的销售金额为准,那么也就是说,为了保证自己的会员身份,他们还需每年都在店内消费高额度。这就更保障了往后的庞大客源。
  掌柜面上一喜,正待仔细再听,却见林砚已没了要再说的意思,随手挑了一张黄石一抛握在手里,“就这个吧。虽算不上最好的,却也够了。改明儿我自己学着刻个章子玩玩。”
  掌柜意犹未尽,很是有些不舍。林砚注意力却早已不在这上头,倒是瞧见了掌柜身后高柜上摆放的一面玻璃镜子,“咦”了一声,喜道:“那个怎么卖?”
  “这位公子,实在对不住。这面玻璃镜子只有一块,东家自己留下了,只还没拿走。却是不卖的。”
  林砚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总不能和九皇子争,便道:“就没有别的了?”
  “公子说笑了。这是西洋来得稀罕玩意,哪里这么好得?那巴掌大的一年才得几块,像这个几尺大的,更不易了。”
  “作甚稀罕人家西洋来的东西,咱们自己做不就好了!”
  话音一落,一华衣男子从内室转出来,冷哼,“说得轻巧,你倒是做出一块如这般无色纯净,连半点气泡和斑点都没有的出来给我瞧瞧?”
  林砚耸肩,“也不是不可以。”
  华衣男子一呵,“大言不惭!”
  “五分生石灰,十分纯碱,十四分石英砂或河砂,七十到七十二分的石英石。通过高热度的溶制吹气冷却,自然能成。不过,我终究是纸上谈兵,具体总要试个十来回。”
  试个十来回,说的如此轻松,必是胸有成竹的。
  华衣男子一震,没料到他果然知道配方,而且竟这么轻易说了出来。要知道,现今玻璃价格堪比宝石玉器,如此日进斗金的生意路子,他毫不在意?
  正狐疑之时,只听外头一阵马鸣长啸,夹杂着人群慌乱无章地叫喊。林砚走出去,便见一马在街上横冲直撞,行人惊吓逃窜,旁边三四个侍卫鞭马急追,后头一位锦衣少年大喊:“把雪花骢给我抓回来,不许伤了它!”
  后一句出来,前头本剑已出鞘快要挥过去的侍卫收了剑,起身一跃跳上马背,拉住缰绳。可惜,马儿性子烈,似乎是此前受过惊吓,这般一来更加暴躁,无法安抚,没一会儿,侍卫便被摔了下来。马儿的脾气也越发厉害了。
  马蹄肆意乱踏,行人慌不择路,互相推搡。一个女童不知怎地被推出了街面,摔倒在地,眼见马儿直面而来,侍卫们一个个围着马儿团团转,投鼠忌器,束手无策。
  刀光火石之间,林砚皱眉,趁侍卫不备,身形一蹿,拔下其佩剑顺着马儿冲过来的方面,以剑面相迎,自上而下砍过去。
  哗啦一声。鲜血四溅,马身瘫倒,马头自脖颈断裂,咕噜噜滚出数丈。
  作者有话要说:  原创人物会一个一个出来。
  华衣男子不难猜。
  锦衣少年,你们可以猜猜是哪家的。
  原著里没有写这个人,但是他们家出现过多回。甚至后来还是造就十二钗中某钗结局的重要原因。
 
 
第10章 南安王世子
  啊——
  路人尖叫不绝于耳。那尸首异处的模样也着实可怖。林砚但觉手上一痛,这才发现由于方才的力道,虎口被震裂了些许。他反手倒握剑柄递给先前那个护卫,“好一把利刃,可惜了!”
  护卫一愣,这声音冷得都能听到冰渣子碎地的声音,尤其那句可惜了。有利刃在手,却枉顾他人性命,岂不是可惜了这等好兵器?
  他面色一肃,犹疑着接过,“多谢公子!”
  秋鸣白着脸小跑过来,瞧见林砚身上的血,唬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摔下去,“大爷,您没事吧?”
  “放心,这是马的血,不是我的。”
  秋鸣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适时,那后头的锦衣少年赶了上来,见着马儿尸体大怒,“谁杀了我的雪花骢?”
  人群又退了两步,大家眼光不约而同看向林砚。
  锦衣少年怒目而视,“马是你杀的?”
  这态度,别说林砚,便是秋鸣也来了几分气,迎面直视,“是又如何?你的马发疯一样乱跑,差点伤着我们家大爷,你还有理了!”
  那锦衣少年鼻子一哼,扬起马鞭就甩过来,幸而林砚眼疾手快,将秋鸣一拉躲了过去。
  少年的鞭子落了空,更气了,“哪里来的狗奴才,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我这是草原上过来的马,性子烈上几分也是有的。训几天就好了!可你们偏偏杀了它!你可知,这可是万里挑一的良驹!我今儿早上才花一千两银子买来的!”
  林砚横眉冷对,“你这马儿价值千两,不知在你眼里,这些人值多少?”
  少年怔愣,环视了眼四周,却有好些抱胳膊抱腿伤了的,他眼睛一扫,示意跟着的护卫,“给他们每人五两银子看病!”
  林砚关节寸寸发白,“五两银子,公子好大方!”
  少年蔑视一眼,“他们还没死呢,我的马却死了!”
  林砚咬牙,指着仍然躺在地上,已经吓得慌了神的女童说:“那若是死了呢?”
  少年瞧这那女童,浑身脏兮兮的,衣服破败不堪,乃是个乞儿,忽然便笑了,“一个小乞丐,也配和我的雪花骢比?”
  人命如草芥!
  林砚一口气赌在喉头,卡得差点呼吸不过来,偏那少年倒比他还理直气壮,“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我倒要看看,京城哪里跑来这么个没见过世面,不懂规矩的小子,竟敢在我的地盘,当街杀我的马!”
  秋鸣抢先挡在林砚身前,一副拼死护主之势,双方剑拔弩张。
  一人打人群里艰难钻进来你,站在中间,伸手拦住,“误会,误会!霍世子,这是我姑母的儿子,打扬州过来,到京才第二天,不认得你,也是常理。”
  霍世子?能当得起这个称谓的,除了南安王的嫡子,京城别无二家。林砚微微皱眉,怪不得如此嚣张。
  霍烨眉宇一蹙,目光在贾琏和林砚身上逡巡了一圈,将手中马鞭往腰上一别,“既是世交,那便罢了,你叫他给我赔个礼,这事就算了。”
  贾琏松了口气,奈何林砚压根没理他。
  “那恐怕要叫霍世子失望了。”林砚一招手,“秋鸣,你去一趟京兆府求见梁大人,请他过来一趟。若他问你名号,你将父亲的名帖递上去就行。”
  霍烨瞬间呆了,“你找京兆府尹做什么?”
  林砚笑了,“难道琉璃街不属于京兆府范围内?难道这当街纵马行凶不归府尹大人管辖?霍世子也不必说什么此事算不算了的话。等梁大人过来,自请他来评判。看到时候是霍世子需得因爱马撒疯伤了十余行人负责,还是我因救人不得已杀了世子的爱马赔罪。”
  “你!”霍烨大怒,扯下马鞭就要砸过去,幸而前头被林砚抢了剑的侍卫拦住了。
  他小声提醒道:“世子,贾家老太太与太妃乃是手帕交,贾家的姑奶奶嫁的是扬州巡盐御史林大人,其与圣上曾一同在沈阁老处求学,算得上是师兄弟。此事不宜闹大。否则,王爷和太妃那边都不好交代。”
  见霍烨气怒不减,侍卫又说:“世子,王爷今早才交代了,不许世子再闯祸,勒令世子闭门读书,这会儿,王爷只怕会友结束回府了,若瞧不见世子……”
  霍烨身子忽而一颤,打了个哆嗦,咬牙恶狠狠瞪了林砚一眼,“你给我等着!”
  一句狠话甩出,转身一跃上马,飞驰而去。
  贾琏抹了把冷汗,这霍烨的脾气,他在京里也是见识过几分的。方才,他可真怕霍烨那鞭子直接甩下来。如今林砚可是老太太的宝贝,若跟着他一同出去糟了祸,老太太哪能饶过他。
  林砚却是看着霍烨离去的方向摇头冷笑,“霍家若是如此行事,只怕这富贵权势也不长远了。”
  贾琏一怔,“林表弟这话可说不得。你是不在京不知道。京里谁不晓得,南安王年初才平定了岭南,班师回朝。如今气焰正旺呢,便是皇上,也是多有赏赐。”
  林砚倒也不反驳,淡淡“哦”了一声,转头扶起乞丐女童。女童大约是因为刚才差点被踩死,收到惊吓,身子有些抖,怯怯地将手从林砚手里抽出来,“多……多谢公子!”
  林砚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怔了怔,眼珠忽而一闪,笑起来,取出一枚银锭子给她,瞅着她摔倒在地时弄伤的额头说:“去医馆看看吧。”
  女童愣愣地将银子拿在手里,像是吓坏了,也不知该怎么回话。林砚却已经抬脚走去了前边的一家成衣店。贾琏莫名其妙,“表弟,我们不回府吗?”
  “自然要回府,只是我这一身的血,若就这么回去,岂不吓着老太太?”
  贾琏往自己脑瓜子上一拍,“还是表弟想得周道,我倒是忘了。”
  换了衣服出来,林砚将染了血的衣物丢给秋鸣,让其拿去扔了,却不料被秋鸣瞧见了虎口的裂痕,“大爷,你受伤了?”
  “无妨,一点小伤。擦擦药,过几天就好了。”
  说完,林砚又是一怔,想到霍烨那句狠话,觉得怎么着自己也得先下手为强,笑着指使秋鸣,“你去一遭沈府见老太爷,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便说,我手伤了,老太爷让抄的书,只怕要缓一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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