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儿请坐。”燕仔乾殷勤地搬动一把木椅。
落雨安然不动,声音冰冷,“北胡王陛下,有什么事请说。”
燕仔乾踱到她的面前,刻意笑着,“雨儿,寡人说过是邀你来赏月的。”
“可是现在是日落时分,还不到赏月的时辰。我先告辞了。”落雨转身便要离开。
不妨,燕仔乾自背后将她搂抱在怀里,“雨儿,你真的忍心离开吗?你真的对寡人如此狠心!”
落雨下意识挣扎,“陛下,请放开我!”
两人在宽广的平台上几近扭打。燕仔乾终是做出让步,“只要雨儿答应寡人不离开,寡人便放开雨儿。”
“好,你松手。”落雨亦是气喘吁吁。
燕仔乾松了手。此时处于春末,天气已经炎热起来。落雨经过一番用力抗击,摊坐在木椅上“呼哧呼哧”喘着热气。
落雨安静下来。燕仔乾松了一口气,高声吩咐,“上酒!”
有家丁捧来了酒菜摆放在小桌上。
燕仔乾小心坐于另一把木椅上,满上酒杯,“雨儿,今日你我难得在此相聚,与寡人同饮此杯,可好?”
落雨不与他留丝毫情分,“不好。”
燕仔乾“嗤”一声笑出,“雨儿是怕寡人在酒中下药?”
落雨毫不掩饰,“不错。陛下的为人,我还是小心为好。”
“好吧,雨儿不放心便不喝。看着寡人喝,如何?”燕仔乾接连几杯酒下肚,神情迷离。
他凝视眼前绝美却凄凉的落日。“雨儿,你知道吗?寡人毕生所想便是与你携手看日出日落。不想,寡人的愿望今日要实现了。日落之时,一日即将结束,会让人不由得忧郁烦闷。这个时候便要有心爱的人陪在身旁,给人以力量面对生存。而日出时,是一个人充满希望之时,更需要有心爱的人共勉。”
“祝愿北胡王陛下早日找到心爱的人。”落雨说道。
“雨儿,你明明知道寡人心爱之人是谁!又何苦如此伤害寡人的心。”燕仔乾神情落落。
“陛下,你又何苦如此执着?你将我软禁在这留北境地整整三年。使我们夫妻不得相聚,使他们父子不得团圆。而你又得到了什么?你开心吗?这便是你想要的吗?”落雨的小脸蛋写满了悲愤。
“哈哈!”燕仔乾苦笑着,满含酸涩,“不错,寡人便是枉做小人。寡人便是看不得你们幸福。你口口声声责怪寡人。可谁又能真正的理解寡人?寡人一直在等你。寡人先后成亲两次,却从未与她们圆房。寡人便是在等雨儿!可寡人如此痴情又得到了什么!”
落雨震惊了!不想燕仔乾竟会如此。然,即便他如此痴情,亦不能当做她接受他的理由。
燕仔乾沉浸在忧伤里,一杯接一杯将忘忧酒倒入腹中。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他神情涣散,将眉头皱的更深,紧紧抓握落雨的小手,“雨儿,你忍心寡人成亲两次却不得圆房,你真的忍心?”
落雨将手抽出,“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明知道我有爱的人,你明知道我与你是不可能的。我对于你不过是璀璨夺目却不可获得的星光,是不值得你这样的。你这么做不是你一意孤行,是什么?佛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陛下如此聪明之人,为何不放下执念寻找正真的幸福呢?”
“真正的幸福?”燕仔乾酒气浓浓,呵呵傻笑。“你看月亮,便如雨儿一般,让人只可远观,而不能得到。寡人便是这般执着,即便是得不到,亦是追寻。若雨儿肯嫁与寡人,那寡人便得到了真正的幸福,不是吗?”
落雨无奈了。她将话说的如此透彻,他依旧执迷不悟,她又能如何?她只得背过脸去不再理他。
而他被烦恼忧愁捆绑,更是一杯接一杯饮酒。他再次紧握落雨的小手,恍惚迷离,“寡人再不会让你离开。寡人要与你同看日出日落。同赏天边明月。”
面对一个烂醉如泥的酒鬼,落雨亦是无奈。便这样一整夜,她皱着眉头任他牵手听他道尽无尽的愁绪与相思。
第二日,落雨被燕仔乾平安送回家。
刘公公等人将落雨上下细细打量,确认她未受到丝毫伤害,才放下心。
此后十余天,落雨等人享受着难得的平静生活。只因燕仔乾回到了北胡。他现如今做为北胡王,有许多政事需要处理,只能这般跑来跑去。
天气愈发炎热起来,落雨等人便选择黎明凉爽时分下地。太阳升起炎热时归来。
这一日,初升的太阳红红的便如火球般将炎热播撒人间。落雨等人冒着热汗自草药地里回转。还未进门,神色慌张的阿九自一旁的街道匆匆而来。
“落雨姐姐,你骂我吧!”阿九仓皇失措哭出了声。
“怎么了?”落雨的心沉啊沉。
“想想,念念不见了!我刚刚与想想,念念,悟儿玩捉迷藏。不想,一转眼的功夫,想想,念念便不见了。”阿九的话使众人如坠深渊。今日,阿九留在家中照看娃娃们,不想竟出了状况。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怒为红颜
落雨瞬间失了魂魄,摊坐在地上。
“我们大家快去找呀!”刘公公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呀!对呀!”众人惊慌失措脚步匆匆四散寻找。
几十户的村庄原本不大,不一会儿,便被几人寻了个遍。村庄的每条街,每条道,每一个犄角旮旯都未曾放过。然,哪里有两个娃娃的身影?他们询问村里人亦是未曾见到。
众人唉声叹气,愁眉苦脸。落雨仍如疯了般在大街小巷寻来找去。村里人亦是自发组织细细寻找。直到日落西山,两个娃娃仍是没有丝毫踪影。
落雨绝望了,魂魄全无,瘫软在自家门前痛哭流涕。
这时,村外一辆豪华的马车驶来带着漫天飞尘在落雨面前停下。
燕仔乾,想想与念念兴高采烈自马车上跳下。
想想与念念满面笑容跑向呆愣的落雨,“娘,伯伯带我们去留北县城玩,还给我们买了好多东西呢!”两个娃娃手捧新衣与糖果向落雨炫耀。
原本悲伤欲绝的落雨此时只觉无比的愤怒,抡起小手打在想想与念念小屁股上。
想想与念念怔了怔便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孩子的嚎啕大哭使落雨悲中从来,泪水夺眶而出。她猛然想起什么,将想想与念念细细查看。两个小家伙还是与以往一般无二。她的心稍稍安定。不错,如燕仔乾一般恶毒的人,她要确保他未对想想与念念下黑手。
她将想想与念念紧紧搂抱在怀里,如冬日挂满冰霜的松枝一般面对燕仔乾,“北胡王陛下,请你以后离我的孩子远一点。”
“雨儿,”燕仔乾急切解释,“寡人只是想对你与孩子好一点儿。”
“谢谢,不用。”她将想想与念念手里捧得礼物扔向燕仔乾,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刘公公等人亦是对他冷颜相向,“你可知我们这一日都在心急火燎寻找想想与念念。雨儿就要疯了。”
燕仔乾如冬日溺水之人,冰冷的喘不上气来。
房间内,落雨蹙着秀眉,气愤忧伤。而想想与念念跪在她的面前嘟着嘴,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说吧,你们两个哪里错了?”落雨冷冷问道。
“娘,是隔壁的伯伯邀我们去玩的。”想想道出事实。
“你们可知那个伯伯是好人还是坏人?你们了解那个伯伯吗?”落雨问。
“娘,我们错了。我们不应该随伯伯去的。”想想,念念委屈的小脸便要出现倾盆大雨。
“除此之外,还有哪里错了?”落雨依旧神情冷落。
“我们不应该接受伯伯的礼物。”两个娃娃即将哭泣的声音。
落雨心下一软,声音终于柔和温暖,“娘说过,不要相信他人的话,更不能接受他人的礼物,难道你们都忘了?”
想想,念念终是哭声大作,“我们记得,我们错了。娘不要生气了。”
落雨亦是心酸,将两个娃娃抱在怀中。“想想,念念知道错了,娘便不再生气。娘好怕失去你们,知道吗?”
时间便这样过了两月有余。燕仔乾在北胡与底凹村跑来跑去。每次来到底凹村,他总是不厌其烦围绕在落雨身旁。即便她对他置之不理,他依旧我行我素,一意孤行。
北胡军对大洛边境百姓的骚扰日渐严重。他们总是闯入百姓家中抢劫财物与牲畜。大洛百姓对北胡军的行径愈发怨恨。
这几日,燕仔乾回了北胡。落雨等人难得清闲自在。不过,他们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便是久未到底凹村的包豆豆。
包豆豆并不是为落雨而来,进门后,往事一字不提,只用了神秘莫测的神情悄声说着,“本老爷与大家也是有些交情的。今日来是有要事相告。”
落雨等人疑惑着,“包老爷有什么事,请说吧。”
包豆豆更是压低了声音,“本老爷有一个生意上的伙伴,名叫曹薛。”
“曹薛?可是大洛皇城药仁店掌柜?”落雨诧异道。
“不错。神医识得曹薛?”包豆豆讶异。
“只有一面之缘。曹薛的药仁店是大洛皇城最大的药店。”落雨说道。当时她在望里为百姓诊病时,曹薛曾亲自找上她。
“神医果然见多识广,的确是这样的。”包豆豆继续神秘说着,“本老爷与曹薛是老交情,自神医处得来的药材亦是曹薛在收购。昨日,曹薛来了一封密信。让本老爷多多的收购药材。所以今日本老爷才到府上打扰,望各位多出些力气,多种药材,本老爷全要了。”
众人皱起了眉头,“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生病吗?”
包豆豆眼神游离,终是下了决心,诡秘兮兮压低了声音,“大洛与北胡要打仗了!具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大洛的皇后娘娘被北胡王软禁在北胡。大洛皇帝一怒为红颜,已经沙场点兵,御驾亲征,带领几百万的人马杀了过来。”
“什么!”众人惊愕。
包豆豆犹自卖弄猜测着,“不知皇后娘娘是怎样的女子?竟使两国兵戎相见?”
落雨失魂落魄呆愣了。她猛然无意识的起身快步跑向门前,呆滞的眸光望向村旁遥远的小路。无良,无良真的要来了吗?
包豆豆怔了,“神医怎么了?”
甄婉茹等人起身送客,“包老爷,你的意思我们明白。我们定会多多种植药材。包老爷可以回去了。”
包豆豆稀里糊涂便被众人送出门外,“本老爷便告辞了。本老爷今日所说的话,诸位万万不要向外人泄露。”
“明白。包老爷请放心。”小七拍着胸膛保证。
“那本老爷告辞了。”包豆豆即将转身,眼神不老实的瞟向犹自呆愣的落雨。他对她仍是不曾放下的。他还是想再看她一眼。
他的眸光被小七等人瞧在眼里,即刻上前将落雨挡在身后,“包老爷,你可以走了。”
包豆豆终是恋恋不舍走了。
果然,包豆豆宣布此消息后,燕仔乾好似突然忙碌了起来,再未到底凹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