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冤家——李暮夕
时间:2018-02-28 14:07:25

  杨珂冲他们打招呼,挤眉弄眼:“家属啊,老大?”
  沈泽帆摘了手套就丢他脸上:“少说两句你要死啊?一大锅肉都堵不住你这张臭嘴!”
  杨珂“哎呦”了两声,和徐磊站起来,挺直腰板跨出门。
  “别理他们,没个正形。”沈泽帆给她剥小龙虾。馆子不大,屋里就一盏白炽灯,昏黄的灯光下,他神情专注,看上去特别温柔。
  苏青拄着头和他搭话,说了些这段日子的见闻,还有学习上的事情,沈泽帆都一一应了,一边给龙虾去壳,一边和她说话。
  苏青说:“帆哥,你缺什么吗?”
  “缺什么?我能缺什么?”他笑起来很好看,望着她,真真正正的眉梢眼角都带着笑,发自内心。
  苏青搓了搓手,偷偷地跟他说:“你要是冷,就去通讯室打电话给我,下次我还给你带暖手炉。”
  她有点害羞,又有些得意地掏出那张皱巴巴的通行证,摊开了给他瞧。
  “我哥给我办的。”
  沈泽帆看了一眼,真是皱得不能再皱了,应该是一路捂在衣袋里藏过来的。
 
 
第32章 卤花生
  那次之后, 苏青时不时就会抽空去看一眼沈泽帆, 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她心里对他存着几分内疚, 总觉得他调迁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
  有时候半夜睡觉,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她就忍不住心酸。那个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啊,要换了她, 站上十分钟估计就得冻成傻子。
  这个礼拜六,她又乘车去了一趟。
  来了几次, 路也熟悉了, 很快就到了宿舍区。
  这个点,楼道里没什么人, 只有水房里三三两两有几个兵在打水,看到她,眼神挺新奇的。
  苏青不敢往里走了, 杵在门口犹豫。这时, 斜对面走过来一个穿军装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六,看到她, 也是诧异了一下:“你是……”
  苏青有点紧张,脱口而出:“我来找我哥!”
  陈康瑜笑了一下:“打过申请了没?”
  “打过了。”
  “你哥哪个舍的?跟我走吧。”
  苏青连忙道谢,报了门号。
  陈康瑜听到后脚步顿了一下,回头多看了她一眼, 不过没多说什么。
  一路上锋芒在刺,好不容易到了门口, 苏青舒了口气,往里打量了一下——愣住了。
  门敞开着,沈泽帆盘着腿坐床上,上身光着,下面就穿了条军裤,手弯到后面上药。宽展的后背肌理分明,看得苏青马上转开目光。
  陈康瑜却大步过去,抬手拍他肩上:“嗨——”
  沈泽帆低咒一声,套上衣服就起了身,利落地系扣子:“谁让你进来的?这是男寝。”
  “你还不好意思啊。”陈康瑜笑,手往他胳膊上捏。沈泽帆抬手就把人推开,不耐烦:“别他妈动手动脚的,跟你不熟。”
  这会儿他看到苏青了,有点惊喜,大步过去:“怎么上这儿来了?今天不用上课啊?”
  苏青摇摇头:“今天休息,老师让我给你带这个。”她把藏在大衣里的卤花生递给他。
  沈泽帆直接撕开,抓了一把就扔嘴里。
  “好吃吗?”
  “嗯,好吃。”
  “走,出去说,这儿不方便。”
  “嗯。”
  见两人说了几句话就要走,陈康瑜不干了:“你们这什么意思啊?我好心把人领过来,连声谢谢都没有,转头就把我给撂了?”
  “谢谢,行了不?”沈泽帆有点不耐烦,拉了苏青就走了出去。
  沿着两行白杨树走了段路,苏青疑惑地问起:“刚刚那位姐姐是……”
  “军需处的,烦的不行。”
  苏青侃他:“人家喜欢你吧。”
  “小姑娘懂什么喜欢不喜欢的?都二十二了,连场恋爱都没谈过。”沈泽帆嘲她,捏她的鼻子。
  苏青摇头把他甩开,一溜烟往前面逃。
  沈泽帆快步追上去,直接把她堵死在墙角里,抱了起来。小姑娘纤瘦轻盈,抱在手里还真没什么分量,和他在家抱他小侄女也没什么差别。
  苏青有点恐高,抓住他的衣领:“快放我下去。”
  沈泽帆坏笑:“叫哥哥。”
  “不叫!”
  “叫不叫?”
  “哥哥。”声音细若蚊呢,可到底啊,还是屈服了。
  沈泽帆心情愉悦,放下她,牵住她的小手,往前面走了。
  陈康瑜从楼里下来,看着两人背影远去,总觉得心里面怪怪的。徐磊路过,她扬手就喊住他:“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多出个妹妹了?”
  “妹妹?”
  陈康瑜往前面指:“喏,就那个。认识不?”
  徐磊一看就笑了,嘿嘿个不停:“什么妹妹啊,‘情妹妹’吧。”
  陈康瑜愕然。
  ……
  “帆哥,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啊?”在小饭馆吃到一半,苏青忽然想起来。
  沈泽帆啃着一只鸡腿,闻言,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前两天打假出门,落了单,回来的路上被人头上套了一麻袋,打了一顿闷棍。”
  他说得轻描淡写,苏青心里却揪起来,气愤地说:“谁干的?”
  “警备连的仨孙子,之前他们队有个人训练迟到,武装带没扣好,跑的时候兜里还掉出几块巧克力,路上被我撞见,直接没收了,还全营通报批评,就记恨上我了。”
  “你举报他们没啊?”
  “举报啥啊,把人赶回家啊?”沈泽帆看孩子似的看着她,笑了一下,眼神宽厚。
  苏青有点不好意思,又有些不甘心。
  沈泽帆看着好笑,给她剥了一只虾,解释了一句:“后来才知道那是他姥爷大老远给他送来的。”
  他这么给人一没收,一是觉得辜负了老人家的心意,二嘛,后来想想,全营通报什么的,确实挺扫人脸面的,如果只是罚跑,罚干活什么的,估计那几个兵也不会那么气愤。
  沈泽帆初来乍到,加上心高气傲,没多想,直接就给罚了。
  后来回去一想,虽然是按规定办事,自己的处理方法也有点问题。
  这段饭吃完,沈泽帆带她在附近逛了逛,叮嘱了她一些话,无非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苏青捂着耳朵摇头:“你好烦哪。”
  “嫌我烦?”沈泽帆笑得危险,“你再说一遍试试?”
  苏青把脖子缩到大衣里,不吭声了。
  沈泽帆满意地笑了笑:“胆子就兔子大小,偏偏还不老实。”
  她还不服气呢:“你老是恐吓我。”
  “自己胆儿小,还怪我恐吓你?”
  回到宿舍区,陈康瑜正好洗完衣服回来,叫住他们:“我那儿刚好温了两壶酒,一块儿喝一杯?”
  沈泽帆语气很淡:“不了,不方便。”
  陈康瑜笑:“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三个人,又没让你跟我单独喝。”
  语气里的暧昧和调侃,苏青都听出来了。她不觉抬头看一眼陈康瑜,陈康瑜的目光却一直定格在沈泽帆身上。
  奈何,这人不买账,连个侧眼都不给人家。
  要换了旁人,这时候就该半推半就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了。就沈泽帆这厮,半点儿场面话都不讲,不去就不去,你死盯着他也没用。
  陈康瑜见他油盐不进,终于泄气,低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就一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不解风情。
  绕过礼堂的时候,何立铭正好出来,喊她:“放片儿呢,看不?”
  “不看!”
  “这是怎么了?跟吃了□□似的?”
  陈康瑜想起来就烦躁,把手里的脸盆掼他手里。两人一道儿回去,陈康瑜问他:“沈泽帆那个妹子,你知道不?”
  “是不是就那个脸白白的,笑起来有点腼腆的小姑娘?”
  “对,就她。”
  何立铭笑:“吃醋了?”
  陈康瑜冷哼。
  何立铭笑归笑,笑完后,郑重地劝她:“别打那主意了,沈泽帆对你没兴趣。他就一棒槌,这方面啊,一根筋,瞧不上就瞧不上,女追男隔层纱那套啊,放他那儿不顶用。”
  陈康瑜不服气,跟他杠:“你凭什么说他不会喜欢我啊?”
  “他要喜欢你,这都个把月了,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我瞧着他不止不喜欢你,还有点儿烦你呢。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的?”
  陈康瑜脸色阵青阵白。
  陈康瑜的父亲是连队里后勤部一个领导,虽然官不算大,在这儿也算有地位的,平日如果不出大事,这些人也都会卖给她一个情面,就沈泽帆例外。
  他刚调来那一礼拜,可把这儿给闹了个鸡飞狗跳,管你什么人情不人情,但凡有一点错漏,一点不合规矩,他都往死里教育。
  陈康瑜之前在南边另一个临时驻地公办,刚回来时,起先还不知道厉害。那次她和一姐们晚上回来晚了,正好被巡逻的沈泽帆逮到。
  陈康瑜见他长得高大英挺,笑容和煦,人看着挺阳光的,不像之前纠察连里那几个死磕的“老石头”,还觉得自己运气不错呢,跟他商量,这次能不能就算了,让她们进去再说,还偷偷塞给他一盒烟。
  谁知,沈泽帆这厮说翻脸就翻脸,直接让人卸了她的领花,通报给他们连长,后来连她爸都知道了,丢人丢到了姥姥家。
  事后他跟她说,本来不想做这么绝的,谁让她贿赂他来着,初来乍到,总得要立个规矩,找个榜样吧,要怪就怪她倒霉吧,正好撞他枪口上。
  而且吧,她这人老油条,不是一次两次了。
  陈康瑜之前一直觉得这种是小事,无伤大雅,从那以后可不敢这么干了。
  有段时间,她可恨死沈泽帆了。可他爸却拍手叫好,说终于有个人能治治她了,还说虽然是在后勤部门,她也不能玩忽职守,不管工不工作都要认真对待。
  “那个小姑娘,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陈康瑜憋着气问何立铭。
  何立铭说:“不清楚,不过瞧着关系挺亲密的。”
 
 
第33章 护短
  过几天休假, 正好赶上陈康瑜的生日。她把能叫上的都叫上了, 苏青也在杨磊几人的起哄下被拖了去。
  地方在镇上东边, 一栋老式的住宅楼里。
  门一打开,苏青就感到了扑面而来的一股暖气。里面很热闹, 一堆人围着在搓麻将,还有几人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比赛。
  冷热交替, 苏青打了个喷嚏。
  陈康瑜连忙从麻将桌上起来,热情地招呼他们, 一边摘下自己的围巾要给她围上。
  苏青忙摇头:“不用了。”
  她也不勉强, 亲昵地拉着她进去。
  “会打麻将不?”陈康瑜问她。
  里面人挤人,几乎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苏青又热得难受,不大自在地说:“不怎么会。”
  “没关系,我教你啊。”不由分说就把她拉到了桌上。
  沈泽帆去外面抽了根烟, 回来时, 就看到陈康瑜和何立铭几人正和苏青打得火热。陈康瑜推出几张牌,猛地拍了下脑门,歉意地对苏青说:“不好意思, 又糊了。”
  苏青笑笑,没放心上,把筹码推过去。
  陈康瑜洗牌时不忘打量她面前的筹码,撇撇嘴, 心道,都输得快底朝天了, 还装得一脸淡定,指不定心里面怎么急呢。
  这么想,那种从她进门时的不快散了不少。
  这一次,苏青的牌好了点,打了张筒子出去。陈康瑜低头看看自己的牌,没法连,就没出。
  轮到苏青,她就要接了,何立铭忽然又甩出了几张牌:“不好意思,碰。”
  他笑得忘形,把一排的牌都给退了下去。
  桌上剩下一人看看苏青,又看看他们,低头不语。
  傻子都看出来了,这两人从刚才进门开始,几乎就是有意针对这个小姑娘。
  苏青的表情倒是平淡,把剩下的筹码朝对面推去。何立铭眉开眼笑,可推到一半,苏青的手被人按住了。
  一桌人也怔了怔,回头看去。
  ——是沈泽帆。
  陈康瑜的脸色最难看,像是被当面打了一耳光。
  她恼羞成怒:“沈泽帆你什么意思?”
  “这话该我问你们吧?你们是什么意思?这出鸿门宴唱得还挺真的嘛。”沈泽帆说话,向来是这么直接的。
  何立铭和陈康瑜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指桑骂槐,永远没有直截了当戳着人家鼻子骂来得震撼人心。
  两人顿时就有些下不来台。
  桌上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做起了和事老:“营长,算了吧,本来就是玩玩,他们也不是故意的。玩玩嘛,别较真。”
  “玩玩是没什么。”沈泽帆笑。对面两人脸色一松,可还没高兴两秒,沈泽帆“啪”的一掌拍桌上,声音立时高八度,“可别他妈玩老子!”
  何立铭和陈康瑜被吓得说不出话。
  沈泽帆拉起苏青就往门外走,招呼都没打一声。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陈康瑜。
  这一刻,她真想直接挖个地洞钻进去算了。所谓的偷鸡不着蚀把米,不外乎如此了。
  ……
  外面街道上很冷,苏青冻得抱紧胳膊,跟他抗议:“你走慢一点啊,我好冷。”
  沈泽帆脚步没停,拉着她进了路边一家麻辣烫店。
  他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坐下,去柜台的地方点了两碗麻辣烫,回来后把号码牌扔给她。苏青手忙脚乱接住,又因为号码牌是铁的,冻得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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