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会?”
恐吓完了,他又放柔了语气,实施怀柔政策:“我前段日子买了本书,好好研习了一段日子,厨艺保证有了大进步。”
苏青怎么都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怎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啊?”他笑得和善,一双眸子危险地眯起。
苏青三秒内就怂了:“帆哥这么有天分,做菜算什么?只要您想学,别说几个菜,就是满汉全席也不在话下。”
她竖起大拇指:“小菜一碟。”
“乖——”沈泽帆心襟开怀,揉着她的脑袋亲了亲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苏青踮起脚尖,勾住他脖子,回亲了过去。
轮到沈泽帆大显身手了,他把她按到沙发里,回头取了围裙来。
粉红色,还带着白色小花边。
苏青:“……你这哪儿买的?”
他一边艰难地试穿,一边回答她:“早上出去买的,给你买的,现在先借我用用。怎么样,好看吧?”
苏青:“……”直男审美!
沈泽帆做的菜,能煮熟就不错了,不能要求太高。苏青心里默念,看着他把一盘盘菜端到她面前,跟她笑:“来,尝尝。”
苏青抱着必死的决心尝了一口。
发现——居然还可以!
没有焦,没有糊,不甜不咸,正正好。
她不信邪,又尝了一口。
沈泽帆拄着头坐在她对面,看得心花怒放,眉目和顺:“好吃吗?”
苏青点头:“好吃!”
这顿饭多吃了两口,苏青心满意足,躺床上时还觉得不可思议。可躺下没多久,肚子就开始痛了。
她的额头沁出了冷汗,扶着床头坐起来,还不慎把床头的杯子打翻了。
沈泽帆听到动静进来,忙扶起她:“怎么了?”
苏青眉头都皱紧了:“肚子痛!”
沈泽帆怔了一下:“肚子痛?”
苏青蜷缩着,艰难点头:“一阵一阵的,完了,肯定是吃了你做的黑暗料理。”
沈泽帆脸色大讪,绷不住了:“别瞎说,起来,我送你去医院。”他抱起她,用大衣裹住就马上出了门。
把人送到军区总医院后,医生问了苏青一些疑问,又给她稍微检查了一下,对沈泽帆说:“是食物中毒。”
还真被说中了!
沈泽帆像吞了一只苍蝇,脸色可难看了,不死心,又问了句:“大夫,你有没有看错啊?”
甭管什么行业的人,最忌讳人家在他的专业方面质疑,医生闻言就把脸一板,听诊器往桌上一掼:“人都这样了,不赶紧抓药还杵在这儿跟我杠?你这小伙子怎么回事儿?我看病几十年了,难道连个食物中毒都会搞错?不相信你就另请高明吧。”
沈泽帆这下脸色更讪了,忙道了歉,回头抓了药,背着苏青回家去了。
路上风大,黑漆漆的街面上隔着十几米才有一盏路灯,把两个人交叠的身影拉得老长。
他的背脊宽阔温暖,苏青搂着他的脖子,把脑袋一个劲儿往他颈窝里钻,好像也没那么不舒服了。
沈泽帆被她弄得脖子痒:“别这样啊。”
“就蹭。”苏青生病的时候很娇气,平日不大显眼的大小姐脾气一股脑儿都展示出来,不止蹭他颈窝,两只脚还死死缠着他的腰,不肯松一丁点儿。
沈泽帆只好由着她,垫着她的小屁股往上提了提:“重了啊,没有以前那么小巧玲珑了,改天称称卖了得咧。”
“舍得你就卖啊!”
——还学会拿捏他了!
沈泽帆磨了磨牙,笑得低靡:“回家再跟你聊聊夫妻守则。”
苏青啐他:“不要脸!”
沈泽帆坏心眼上来,拧了把她软乎乎的小屁股:“不乖把你扔大路上了啊。”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他微微后仰身子,作势要把她丢下来,吓得苏青一阵惊呼,死死扒拉住他不肯松手。
“混蛋!”
沈泽帆闹够了,不逗她了,重新把她往背上垫了垫:“背着小猪仔回家咯。”
“我要是小猪仔,你就是大猪!”
“为什么呀?”
“哪有人那么重口味娶一猪仔的呀?”
沈泽帆哑口无言。
被她将了一军啊!
夜风有点冷,这会儿忽然迎面刮来。苏青抖了一下,把他抱得更紧了。
沈泽帆担心她,声音都不觉放轻了:“冷不冷?要不我们去路边坐一会儿,吃个热锅什么的?”
苏青摇头:“不要,我要回家!”
沈泽帆宠溺地笑:“好好好,我们快快回家。火箭要开始加速啰——”他跑起来,脚底像带着一阵风。到底是常年锻炼的精英警卫,背着她这么大大活人像背着团棉花,一点没影响。
苏青趴在他背上,笑得咯咯想:“帆哥你好厉害呀!”
“也不看看是谁的老公。”
苏青笑道更开怀了,嘟起嘴在她脖颈上亲了一口。
“姑奶奶,别折腾我了,痒死了。”
“痒死你得咧!”她又说,“说正经的,帆哥,以后你可别再下厨了。人只有一条命,我还想好好活着过完下半辈子呢。”
沈泽帆有点没脸,还要挽回点面子,装模作样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是吃了我做的东西才食物中毒的?没准儿是你在外面吃了些什么坏的。”
苏青知道他好面子,顺着话头给他圆过去:“好好好,是我自己不小心。行了吧?”
沈泽帆呵呵:“少拿姿态了,知道你在心里腹诽我呢。下次你让我做,我还不乐意呢。”
他就没什么做菜天赋啊,真愁。
再多做几次,他这一家之主的威严就要荡然无存咯!
第77章
苏策南最近去了东南某地的一个驻地, 参加一个空难救援的指挥活动, 做统筹, 付明芳也跟着去了。苏青和沈泽帆礼拜六上了一次门,就这么扑了个空。
前些日子, 苏青刚刚和苏策南为了她以后去哪儿做科研的问题吵了一架,冷战了大半个月, 好不容易在沈泽帆的劝阻下决定服软,这还落了这么个没脸。
苏青心里憋屈极了。
苏策南这人就是有些刚愎自用, 喜欢替人家做决定惯了。苏青外表和软, 骨子里却是个很硬很固执的人,某些方面跟他如出一撤。她虽然不跟他吵, 但可以非暴力不合作。
龃龉就这么生出来了。
俩父女,一个年纪大把了,一个也二十好几了, 都不懂得好好沟, 旁人看着都替他们干着急。
这日,苏均成回了趟指挥所,正好领着警卫员经过, 看到他们就笑了:“来之前打个电话嘛。就这么拉不下脸?”
苏青低头数脚下的地砖,当没听见。
沈泽帆把她圈在怀里,回头对苏均成说:“小姑娘嘛,脸皮薄。”
苏青把半个身子倚进他怀里, 不拿正眼看苏均成。
苏均成风凉话就来了:“秀恩爱,死得快!”
苏青冷笑:“你跟世珍的事儿呢, 结了?”
苏均成老大一阵讪,恼羞成怒:“小丫头嘴巴怎么这么毒啊?看你以后嫁不嫁得……”说到一半忙刹住,这都结婚了,这话就不适宜了。
苏青看他吃瘪就乐,以前哪有这么拿捏他的时候?
痛打落水狗而已,干就干了。
“世珍跟我说了,以后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王八蛋!”撂完话,她牵了沈泽帆的大手,两个人成双成对,大摇大摆在他面前远去了。
苏均成一个人孤零零站大门口,秋风扫落叶,肩头落了两三片。
噫吁戏!好不凄凉?
……
苏青和沈泽帆是乘高铁南下的,直接联系了许闵昌。许闵昌在那边说,他跟随员一块儿就到,让他们先去北门等会儿。
苏青说好的,麻烦许叔了,把电话搁了。
天气冷,她抱着肩膀跺了跺脚。
沈泽帆把她搂在怀里,嘴唇点在她的鼻尖上:“现在呢,暖和了吗?”
苏青仰头,嘟起嘴巴。
他会意,笑着跟她亲了亲。
视野里,一辆黑色的奥迪车姗姗来迟,打断了沈泽帆的思绪。
车一停,许闵昌就快步下来了,把车门打开,让他们上去。到了车上,他和蔼地对苏青说:“知道你要来,首长一早就从办公区回来,都等好久了。”
苏青不知道该应什么,心里还别扭着,只淡淡“嗯”了一声。
许闵昌知道他们父女俩感情淡薄,也不在意,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苏策南年少得志,一路走来顺风顺水,可以说意气风发,这个年纪走到这个位置,事业上已经没有任何缺憾了。
唯一的心病就是这个女儿。
她跟他不亲,甚至不愿意跟他一块儿住,前些年宁可躲在上海的老巷子里和沈诗韵、苏院士挤一起。苏策南从不吐露,许闵昌却知道,他心里是很在意的。
不过,他那人脾气耿烈,从不肯服软。
这爷儿俩,什么时候能冰释前嫌,和和睦睦些啊?
大院里绿化很好,不窄的双人道,两旁林立着水杉和香樟,夜色荫庇下,更显安静。有时有骑着单车的行人擦肩而过,车轮嘎吱声都能听见。
许闵昌想了想,叮嘱苏青:“别跟你爹怄气,他白天办公已经很累了。昌平那边有三架巡逻机失联,那一片海域最近也不大太平,天气很恶劣,可能还要出事,下个月还有和装备部那边联合的一个研究验收,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今天知道你要来,才请了半天的假。”
苏青应声:“我知道了。”
许闵昌一会儿还有事,直接把车停在了操场,带着他们步行过去。一是为了方便,二也是存着让苏青熟悉一下地方的心思,顺便酝酿一下情绪,没得一下车爷儿俩直接面对面,搞不好要遭。
苏青心里也挺忐忑的,夜晚很凉,手心还出了一层薄汗。
沈泽帆看了她一眼,牵了她的手:“别紧张,见你自个儿亲爹,又不是让你见仇人。至于摆出这副晚娘脸吗?”
苏青被他气得七窍生烟,狠狠甩开他手。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可眼角的余光一瞥,沈泽帆居然在微笑。苏青这才慢慢回过味儿来。
确实,气归气,被他这么一闹,她也没有来时没有紧张了。
“走吧。”沈泽帆拍了拍她的肩膀。
苏青点了点头。
苏策南住的这地方在办公区的东北角,一座二层的红色小洋楼,建于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很有段日子了,前几任主人都来历非凡,都是功勋卓绝的元老级人物,上一任张参谋调走后,省得重新分配房子,就让苏策南住了进来。
一来,苏策南每天一大半时间都在办公,这儿离办公区近,不用来回赶路那么麻烦,二来这地方级别在那儿,不好随便配给谁,空着浪费也不好,也算资源利用了。
许闵昌带他们穿过草坪和水潭,指着西面对沈泽帆说:“那一片都是新盖的公寓,设施全,只入住了几户,都空着呢,原来给安排住宿的地方太老了,还漏水,前些日子我找人给你们维修过,不顶用。”
沈泽帆明白过来:“这几天,我和小青儿暂时住那边?”
“对。”许闵昌说,“有什么缺的跟警卫说。行不?”
“当然。”
这父女俩,脾气都硬,没有个把礼拜磨合是别想和好了。沈泽帆一早就想过了,在这儿住上几天也好。
许闵昌前面领路。
沈泽帆跟他上台阶,道:“你们这地方雨下得还真多,多雨就多雨,防水还这么次,许叔,这么搞真不行啊。这可是机关大院,都搞成这副德行,到了外面,那还得了?这不影响市容吗?”
这就这两天雨下得多,恰巧那一片老房子当初造的时候人手不够,叫了些外面人来帮忙,防水没到位,到了这臭小子嘴里就成这样了。
也不想想这都多少年了,哪能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许闵昌老家有个侄子就是干这行的,知道这些所谓的防水都是面子工程,实际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进了屋,许闵昌在玄关就停下了,还暗暗拉了沈泽帆一把,示意苏青自己过去。
苏青在原地踯躅着,目光望那边一望,就见苏策南架着腿坐在红皮沙发里翻一份晚报。
冷战好久了,乍然这么直勾勾面对面,苏青都反应不过来,没敢过去。
苏策南听到动静已经抬起头了,看到他们,微微点头,对她招招手。
苏青还楞在原地。
许闵昌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踯躅着过去了。
走近之后,苏策南拉住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问了她一些问题,态度挺平和的,但是不怒自威,有种久居上位的气度,说话铿锵有力,苏青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远远望去,两人不像父女,倒像是上下属,首长在盘问秘书呢。
许闵昌在远处看着直摇头,对沈泽帆说:“咱们出去吧,让他们爷儿俩待一会儿,我跟你说说你那换房子的问题。”
沈泽帆点头应允。
可两人还没走远,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声清喝:“你再说一遍!”
两人忙回头,就见苏策南和苏青都站了起来,对峙着,苏青脸都涨红了,紧紧攥着拳头。许闵昌心道不好,连忙过去拦在了他们中间,做起了和事老,一面给沈泽帆打眼色。
沈泽帆连忙过去,把苏青拉了出来。
到了外面,他问她:“你跟你爸吵什么啊?有话不能好好说?这不是拿胳膊去拧大腿吗?”
诚然他说的是大实话,苏青还是感觉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