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嗲,是不是?”呦呦婉然一笑,“像不像捏着嗓子说话的?”
萧沐仁点头,就是那样,听起来别别扭扭的,还是平时说话的方式好听,这么说话这一会儿还好,时间久了他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呦呦嘻嘻一乐,就不再说话了,不过看到被血浸然的兔子时,还是皱皱眉转开了眼,吃是一回事,看着又是一回事。不看也罢。
萧沐仁带着呦呦继续往前走,觉得说不定一会儿还能再遇到点什么动物,走出去不到二里地,就看到远处有一红一白两匹马飞奔而来,不过眨眼间就到了跟前。
马上一男一女,男的穿着黑色裘皮大衣,女的却是和马一色的正红皮衣,各自身后都有着猎物,看起来收获不小。这两人正是一早上就出城来的冯氏夫妻。两个人骑马奔到呦呦和萧沐仁面前,然后一勒马缰绳,马嘶鸣着停了下来。
冯氏夫妻二人先对着呦呦和萧沐仁一拱手,“你又来了?你的小厮不是说不来?”
“啊,那个,夫人想要出来看看。”萧沐仁顿了一下才找到话语说出来,然后才响起来回礼,也抬手抱拳。
萧沐仁抬手还礼的时候,呦呦也对着对面两个人点头微微欠身,表示行礼,嘴角微微翘起,面上都是笑。
“见到兄嫂本应下马见礼,只是遍地深雪……”萧沐仁还在跟对方客套。
“嗨,不用客气。”冯氏夫妻都不在意,“你们继续玩,我们回去了。”夫妻俩都是识趣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萧沐仁带着新婚妻子出来玩儿来了,当然不会继续打搅他们。
双方就此别过,两人打马回城,另外两人继续往行走看一看玩一玩。
等到身后的马蹄声渐渐远去,呦呦才嘻嘻笑了出来。萧沐仁知道她笑什么,也尴尬地“嘿嘿”了两声,然后不打自招,“那什么,好几天之前就约好了,忘了跟你说。”然后又补上一句,“你可别生气。”
“我生气什么?有什么生气的?”呦呦嘴角翘着,回头睨了萧沐仁一眼,“不就是约了别人打猎,不就是忘记了跟我说,不就是没记住我的生辰,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是那种小气的女子吗?”
呦呦的问句一个接着一个,问得萧沐仁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理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要小心谨慎,不能再惹呦呦生气了。
萧沐仁既然回答不出呦呦的问题,他只能转移话题,“那个,我们再往前去看看,过一会儿就回去吧,回去去酒楼里吃饭,然后就回家了吧,好不好?”最后的三个字不自觉地表现出了他的心虚。
“哼。”呦呦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脚下踢了一脚萧沐仁的小腿,然后命令他,“跑起来,这么走着有什么意思?”
萧沐仁想说“跑起来怕颠坏了你的身子骨”,又觉得说出来呦呦不会高兴,干脆就没有说,催着黑月亮小跑了起来,跑出去足有七八里地,离城门越来越远,积雪也越来越深,已经没了黑月亮的小腿。
萧沐仁就此停下来,他也不敢再往前去了,大雪遮掩着,并不知道前面地形如何。这样的天气,就算是硬土地,也难保没有猎户挖陷阱下捕兽夹,万一不小心踩进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呦呦也不再催萧沐仁往前走了,她也看到了越来越深的积雪。只是坐在马上东张西望着,希望能发现些黄羊之类的猎物。萧沐仁看她的动作也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自己也四处张望了一圈然后调转马头,往西边去了。
往西走了没几步,萧沐仁就停了下来,盯着地上雪面的印记看,看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呦呦刚想问他笑什么,黑月亮突然就跑了起里,惯性带的呦呦突然往后一仰,幸亏身后是萧沐仁,她直接倒在他的胸前,就这样还往旁边歪了一下,也是萧沐仁给扶稳坐好的。
“地上的脚印是黄羊和狼,而且应该是头幼狼。”萧沐仁扶稳了呦呦,再她耳边给她解释,“按理说狼是群居动物,不会就一头而已。”萧沐仁也觉得有些纳闷。
黑月亮跑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朝着西南的方向嘶鸣,萧沐仁就在眼前搭了一只手张望了一下,“居然还是只白狼。”萧沐仁诧异了一下,然后擎起弓箭,张弓射出去。
弓箭并没有射中白狼,而是在它身旁两三米远的地方扎进了大雪里,白狼回头瞅了萧沐仁和呦呦一眼,萧沐仁已经搭起了第二支弓箭,不过并没有急着射。
白狼对着萧沐仁这里嚎了一声,低下头叼起一只羊羔子跑了,在雪地里一跛一跛的。
“原来是伤了腿。难怪。”萧沐仁喃喃地说,让黑月亮接着往前走。
“为什么不射那头狼?”呦呦奇怪地问,好不容易见到一只猎物,为什么又给放跑了?
“白狼是有灵性的,传说看到白狼都不得伤害,不然会遭报应。”萧沐仁回答她,“草原上沙漠里,白狼一向是狼王的候选,若是交流好了,能帮不少忙,所以嘉峪关的人对白狼都很敬重。”
呦呦点点头,虽然她不相信灵性什么的,不过白狼好像确实挺珍贵的,就当是保护珍稀野生动物吧。
此时黑月亮已经到了刚刚白狼所在的地方,两人这才发现,这里除了有一只刚刚被叼走的小羊,还有一头母羊,肚子都被撕开了,刚刚那只小羊说不定就是在母羊肚子里还没生出来时就被白狼吃掉了。
呦呦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萧沐仁 也是一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看到呦呦难受的样子,立刻伸出手搂住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咱回去吧。”呦呦依偎着萧沐仁的胸前,声音翁翁的。
“好。”萧沐仁一扯马缰绳,就掉头往回走,“本来是出来散心的,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抱歉啊。”生辰之日见到这样的事,恐怕谁都心情好不了。
呦呦在萧沐仁怀里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要来的。”
正说着,身下的黑月亮突然踉跄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绊到了。萧沐仁和呦呦不约而同的停下话语低头看,在黑月亮的马蹄下,露出了一角布料,看起来像是衣服的布料。
萧沐仁跳下马来将浮雪扫开,雪下掩埋的,竟是一个人,一个洋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刚去吃了个泡面。今天字数多吧,要不要夸夸我?
☆、第一六二章
第一六二章
萧沐仁和呦呦出城转了一圈, 先是打到了一只兔子, 然后遇到了一清早就出城的冯氏夫妻,后来遇到了一头白狼, 以及被白狼撕咬身亡的黄羊母子。萧沐仁见呦呦不忍心,于是就带着她回转回城里,结果才走了几步, 黑月亮就被绊了一下。
萧沐仁先是拿长剑的一端戳了戳, 发现是是个人之后立刻下马查看,先扫掉了一层浮雪,然后露出了一张典型的西洋面孔, 还有曲卷着的黄色偷偷,这,这竟是一个洋人!
呦呦一惊,身子一歪就从马背上掉了下来, 幸亏萧沐仁动作敏捷,往前跨了一步接住了她,然后才让她站在雪地上。呦呦站好后, 萧沐仁蹲下身子在那个西洋人的人中和颈侧探了探,抬起头看向呦呦, “还活着。”
萧沐仁和呦呦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迷茫和疑惑。他们不知道这个洋人是怎么来到大鸿境内的, 更不知道他来的意图如何。不过,不管对方意图是什么,人还是是要救的, 只有救活了才能知道其他。
萧沐仁看了一眼黑月亮,虽然黑月亮正值马匹的黄金年龄,驮三个人绰绰有余,可从这里到嘉峪关城内起码有还有十四五里地的路程,底还是有些困难的。
“要不,把他绑在马上驮着,咱俩在地上走?”呦呦提议到,“走一阵其实也行,活动活动腿脚,能暖和一些。”
萧沐仁想了想,摇摇头,“先把人弄醒,到城里还挺久呢,估计不一定能挺得住。”说着用脚在地上踢了踢,清出一块没有雪的地方,然后将那个西洋人先从雪里拉出来挪到没有雪的地方上去,呦呦想了想,从马鞍底下抽出垫着的褥子,盖在了那个西洋人身上。
萧沐仁一直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直到褥子已经盖好,才反应过来,一把将呦呦拉到自己的身后,不是很赞同地看向她,“万一只是假装昏迷呢?”
呦呦吐了吐舌头,什么都没说。萧沐仁将手里的长剑□□,叫给呦呦握着,“拿好了,若是他有任何动静就砍上去,不用留情。”
呦呦对萧沐仁这把长剑好奇很久了,想摸很多次都没有哦找到机会,这次终于有机会了,立刻一手提着剑一手握着剑鞘,摆出了一个武打片里经常出现的准备作战的姿势。
萧沐仁走回黑月亮身旁,从袋子里先翻了两根麻绳出来,又拿了一根已经凉了也硬了的油条和两块糖出来,返回到洋人身边,先用绳子将那个洋人的两手绑起来,然后是两脚,等将人都绑好后,塞了两块糖进那个洋人嘴里,那糖原本是给马吃的。
“这两天下了大雪,渴应该渴不到,估计是饿昏过去的。”萧沐仁对一旁的呦呦解释了一句,然后将硬的像油条掰成碎块,一手捏着那个洋人的下巴,一手把碎油条填进他的嘴里,然后又抓了一把雪塞到他嘴里,这才松开下颌让他闭上嘴。
呦呦在一旁看着他的这一系列动作,忍不住笑起来,“这是怎么个救人法儿?太有意思了。”
萧沐仁站起来回身,这才看到呦呦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握着长剑,正笑得要打跌,剑尖就在自己身前晃啊晃,好像随时能戳到身上似的。萧沐仁忍不住后退一步,从另一侧绕到呦呦身边,从她手里把剑收回来,“来给我吧,看伤了你。”
呦呦往旁边躲了一下,“给我玩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不行,看割了手,刀剑可不是好玩的。”萧沐仁不同意,轻轻掰开她的手把剑拿了回来,“你的手还是捏针线地好。”
呦呦撇撇嘴不高兴了,不让人拿就不拿吧,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嘛?哦,女孩子就只能捏针拿线?这话要是被嫂子苏晨知道了,肯定要跟比试一场的,到时候打不过人家可别来找我求情。
在等那个洋人醒过来的时候,萧沐仁带着呦呦在地上走了两圈,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样便于血液流通加速,身体不会那么冷。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地上的洋人有了动静,呦呦和萧沐仁都转过头来看他。呦呦本来还想往前凑一凑,却本萧沐仁拦在了距离洋人两步之外的地方,而且做出一副保护的姿态。
好吧,看在你这么体贴的份上刚才那句话就不跟你计较了。呦呦心想。
那个洋人先是哼哼了两声,然后睁开眼睛,好半天才能聚焦,然后就看到了萧沐仁和呦呦,张口就是一句英文的“你好”,然后又问了一句“这是哪里,你们是谁”的问题。
萧沐仁盯着洋人看了一会儿,然后用熟练的英文回答他的问题,“你好,这里是大鸿过的嘉峪关,我们是嘉峪关的普通百姓。”然后问他叫什么,从哪里来,要去什么地方,“你是不是饿晕了?我给你吃了糖,不知道你感觉怎么样了。”
“已经很好了。谢谢你们。”西洋人说,然后十分诧异地发现,萧沐仁和他是全程用的英文交流,于是很是惊奇,“你居然会说我们的话,真是了不起。你们的话我就不会说。太难了。”
萧沐仁笑了笑,并没有得意的表情,而是给他解释,“在京城有一个和你一样的西洋人,很多人都和他学过西洋话,不过并不普及。”
西洋人还是很惊讶,“你们大鸿人真了不起。”然后开始介绍他自己。
于是呦呦和萧沐仁知道了,这个西洋人叫约翰,是一个天主教的牧师,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开始游历,这一次是尝试着从波斯穿越沙漠,“半路的时候遇到了一头狼,我把干粮砸在了它的腿上,它腿断了我才趁机跑掉了,结果没想到饿晕了,谢谢你们救了我。”
萧沐仁连忙摆手说不用谢。
约翰说着话,似乎感觉好了很多,就想要坐起来,结果才支起半个身子,就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缚着,不解地看向萧沐仁,“这是什么意思?”
萧沐仁尴尬起来,琢磨着用什么理由给搪塞过去,呦呦从他身后露出头来,“你刚才昏过去的时候,一直把手往嘴里塞,可能是饿了想吃东西,我的夫君怕你伤害到自己,才把你绑了起来。”呦呦边说边做着动作,怕对方听不懂理解不了。
萧沐仁得到借口,立刻点头,“是的,就是这样。”说完就蹲下身给约翰把手上的绳子解开。
约翰对这个借口并没有怀疑,甚至还觉得萧沐仁和呦呦他们是真的为他好不断地说着感谢,也没有想到,如果绑手是为了防止他啃手,那么为什么脚也被绑住了?
约翰被“松绑”后从地上站起来,先对萧沐仁和呦呦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西方礼节,然后弯下腰把掉在地上的褥子捡起来叠好,再一次地对萧沐仁和呦呦表示感谢,“主会保佑你们。”
呦呦站在萧沐仁身后,什么都没说,却偷偷用手指头捅了萧沐仁腰好几下,示意他将人留下来。萧沐仁被呦呦戳的腰部发痒,却只能忍着,然后对约翰进行邀请。
“约翰先生若是不介意,可以到我家暂时住下来,前天嘉峪关才下了一场大雪,路恐怕并不好走。约翰先是可以先休息调养一下再上路。”这些话萧沐仁是用大鸿话夹杂着英语一起说的,他的外语水平不足以支持他说下来这么大一段话,而且一边说还一边比划,这则是跟刚刚的呦呦的动作学的。
幸好约翰先生听得懂部分大鸿话,再加上萧沐仁话里还夹杂着几个外语单词,因此很迅速地就理解了萧沐仁的话,略一思考就答应下来了。
之后就是萧沐仁让呦呦重新上马,而他自己和约翰并肩地在地上行走。往回走是背风,所以并没有那么冷,萧沐仁怕约翰先生再被冻着,干脆让他把褥子披在肩上了,虽然无法跟皮披风相比,能挡一层风算一层风吧。
萧沐仁带着约翰往回走的路上也没有闲着,而是问着一些看似关心,实则探听打听的的话。呦呦骑在马背上却觉得没必要这样严肃戒备,这位约翰先生,八成真的是来传教的。
不过,即便是传教当然也要注意。如果单单只是文化交流还不错,就怕是文化侵蚀。
两条腿走路当然要比四条腿走路慢,于是等他们到达嘉峪关城门的时候,已经是午时末了,萧沐仁见已经进城了,就让呦呦先回家去,“黑月亮认路,让它带你回家,你先安排一下,我在后面慢慢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