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把蛋糕送上后就挺着大肚子回家了,对于夫人们的想法并不知道,她回到府里还有些事情做。因为精力有限,呦呦现在每天能处理的事情并不多,她这一天已经耽误了小半天了,现在要回家休息午睡然后起床理事。
倪夫人的生辰距离中秋节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呦呦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萧沐仁之前见她精力不济,就跟她商量,把外面的铺子大部分事务交给了小荣子去打理,呦呦只要做决策就行了。除此之外沙棘果实陆续开始成熟被采摘,然而酿酒的酒坊和酱铺的房子还没有完全盖好。
呦呦一边着急一边想办法,最后把一间闲置着还没租出去的铺子给利用起来了。做出这个决定时,呦呦不是不心疼的,那间铺子正好位于在嘉峪关城中心地段,别说一年的租金,就是一个月的租金都比那些沙棘就沙棘酱甚至沙棘药丸赚得多多了。更何况,第一年修整坡地以及栽种沙棘林盖房子这些,就已经投入颇多了,在呦呦的预计中,种植沙棘头三年是不赚钱甚至要赔钱的事情,既然已经赔进去几百两了,那么也就不在乎这铺子一年几百两的租金了。
在过中秋节之前,家里要先办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不是别的,正是谷子的婚事。因为常安姑姑的到来,生产坐月子的事情有人主持了,因此谷子也就不必成亲后立刻回来伺候了,呦呦给她放了一个月的婚嫁,让她在家好好歇一歇。还告诉她若是有了孩子也没关系,反正现在人手够了,谷子先顾一顾自己小家的事也没关系。
倒是谷子自己并不肯放那么多的假期,她打算休一半也就是十五天的假期,然后准备开始跟小荣子学习处理沙棘林的事情,这样自己学到一些知识后,既对自己的小家有好处,到时候又能帮助夫人做事情。
谷子刚开始成亲的时候,呦呦还有点不习惯四喜五福和麦子三个大丫头三班倒的情况出现,经常做着做着事,顺口就喊了一句“谷子”出来,直到四喜五福麦子出现,才想起来谷子已经出嫁放婚嫁去了。
谷子成亲没几天就到了中秋了,中秋节的时候萧沐仁特意从军营回来了,在见到常安姑姑后十分惊喜,同时抱怨着呦呦不让人早些报信给他,他好早点回来见姑姑。
常安姑姑笑着让他别说呦呦,是她自己没让报信的,“既是不想打扰你也算是给你个惊喜。”
“那这可真是十分的惊喜。”萧沐仁乐呵呵地说。
当天晚上,萧沐仁和呦呦带着常安姑姑还有丁香一起过来一个欢乐祥和的中秋。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呦呦怀孕进入了第十个月,离预产期越来越近了。
☆、第一八六章
第一八六章
从进入九月开始, 呦呦就变得紧张起来。
古代女子尤其是富贵人家女子生孩子, 产房不能在住的房间,要另辟一间, 等出了月子之后才能搬回去。
呦呦的产房被她定在了书房隔间的耳房,这里虽然常年没人居住但是也打扫的干干净净,而且空气清新, 床正对着窗口, 窗口外头有两颗梅树,到时候若是下了雪,还能隔着窗户观雪。
定下来产房后, 呦呦就开始收拾,虽然只住一个月,但是她也不愿意将就。在屋子北墙放了一张麻姑献寿的床做产床。正对门安放了一张长案,上头放些香炉等常用的物品, 正中间是一张圆桌,周围放了四张矮凳,方便有人来探望看望时坐下休息。
窗户下是半铺炕, 另外一半地上放了两个架子,应该是花木架子, 呦呦看了一眼就笑着道:“到时候去卖花木的那里看看,买两盆万年青八宝树什么的回来, 放到架子上,绿油油的看着也舒心。”
跟在呦呦身后的四喜默默记下来,准备回头去城里最大的花木铺子看一看。常安姑姑听了之后也笑起来, 呦呦还是那个会享受的性子,不肯委屈了自己,虽然只待半个月,也要把这间房子收拾的好看一些。
收拾了房子,呦呦又开始考虑生产时要用的东西。都说女子生孩子是鬼门关,不论现代近代,生产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古代更甚。在这个没有剖腹产没有急救条件的时代,呦呦只能用自己能想到的知识,为自己也为孩子做些事。
“我记得在京城带了一匹细棉纱布过来?”这天晚上呦呦正在喝牛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抬起头来问四喜,让她去找出来去。
过了一会儿,四喜抱着两匹纯白的细棉纱布过来放在炕上,“六月六那天拿出来晒过,然后就放起来了,并不潮。”四喜以为呦呦想要拿它做衣服。
呦呦放下手里的被子,轻轻“嗯”了一声,先用手摩挲了一遍布匹表面,细棉纱布很柔软,也十分吸水,这是呦呦让孟许在他为太医院采买的物品中,额外多定下来的。
因为有一次花易岩在御林军营和人模拟对阵是不小心伤到了大腿,当时军医就是用这种细棉纱布给他包扎的,这是呦呦见过的,最像现代医用纱布的棉布了。于是在准备从京城带到嘉峪关的物品时,呦呦就托孟许多要了两匹,总是能用到的。
不过,在用之前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呦呦挑了一匹交给四喜,“这一匹,剪一半下来,裁成一尺宽两尺长的布条,至少要裁二十条。”
四喜在一旁听了奇怪,这不像是要做衣服用呀?而且,这么好的一匹布,就裁成布条,太浪费了吧也?
呦呦没有注意到四喜的表情,还在接着往下说:“裁完大的,剩下再剪二十条半尺见方的布条,和手帕这么大小就差不多,多裁些也没关系,反正会用得到。裁完之后……”呦呦说到这儿抬起头看向四喜,四喜立刻郑重起来,往往夫人这个表情就表示接下来的话十分重要。
“裁完之后,把这些东西用开水煮烫一遍,用咱们小厨房,找个没有用过的锅子,多刷几遍把铁锈都给我刷掉,然后烧开水烫,起码要烫三遍,还有,记得买一把新剪刀,也要烫,烫完一遍之后用烧酒泡一遍,如此往复三遍,必须认真做到。这些可都是生产时候用的,关乎性命,知道了吗?!”
呦呦面容严肃声音严厉,四喜立刻郑重点头,“知道了!夫人放心,我一定全程都盯着,不出一点差错。”
呦呦点头,“你做事我放心,熬过这一段时间……”说到这儿不禁摇头苦笑,“女人生产太危险了,疼什么的我都不怕,也不怕累,可是这里头太危险了……”
呦呦一连说了两个“太危险了”,四喜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呦呦,心想如果谷子在这儿就好了,她会说话,能安慰安慰夫人。
呦呦发觉四喜也沉默了,就让她先下去了,叫了麦子服侍自己洗漱上床休息。躺到了床上呦呦的心里也还是再胡思乱想,这个时代又没有剖腹产,万一生到一半生不出来怎么办?连个B超也没有,都不知道现在孩子在里面是什么状态,会不会缺胳膊少腿,还是头大身子小?虽然一开始一个月诊一次脉,后来半个月诊一次脉,最近变成了五天一次,虽然次次诊脉的结果都说好,可是呦呦还是担心。
在床上又翻了一次身,呦呦不得不坐起来将几个靠枕叠在身后半靠着睡。肚子越来越大,侧着睡根本怕压到孩子,平躺着睡又压着自己,总之都是个难受。
哎,真是,既盼着早点卸货,又怕不到日子有什么毛病。呦呦烦躁地叹口气,萧沐仁怎么还不回来?这个不守信用的家伙!
萧沐仁在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回到家,本来应该昨天就该回家,但是军营里突发了士兵斗殴事件,这是萧沐仁上任之初就说过明令禁止的。问明原因后,知道是其中一个人把另外一个给家里未婚妻子买的发簪给弄坏了,物主来索要赔偿的时候肇事者倒是挺痛快就认下来了,还说会赔偿,不过物主索要的赔偿却远高于发簪的实价,这个人就不干了,两个人几句话没说拢就打了起来。
为了处理这件事,萧沐仁本来已经出了营几里地了,结果又被人给喊了回去,如此一来一往,事情结束时天早就黑了,嘉峪关内城的城门也早就关了,自然回不来,只好等第二天早上。
倪老将军甚至还假装训斥那个报信追萧沐仁回来的尉官,“萧总兵回家是要看生产的媳妇的,两个臭丘八,打二十军棍关两天禁闭好了,都是有法条可依的,人都走了把人叫回来!”实际言语里是在打趣萧沐仁这个妻奴。
然后倪将军又劝萧沐仁,“你也不用太着急,且不说还没动静,就是发动了,要生下来也得两三个时辰,你现赶回去都来得及。”毕竟想当初倪夫人要生产的时候,他可是现从军营里回去的,等到了他家老二出生的时候,他人还在战场上呢。
萧沐仁苦笑着点头,就为了这点事,全军稍微有点品级又比自己年纪大的军官见到自己都会打趣一句,言外之意女人生孩子都这样,不用这么紧张。
萧沐仁好几次想说“内人不一样”,可是跟他们说了有什么用呢,最终得一句“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
但是在萧沐仁的心里,呦呦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别看她表面要刚要强谈笑风生的样子,只有萧沐仁知道,她心底怕着呢,在嘉峪关这个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唯一能说心里话的只有自己,他当然要早点回去陪着她。
“倪将军,您也知道内人快要生产了,她年纪小有没有亲人在身边,”萧沐仁决定还是说一句,“我怕她害怕,上次回家都瘦了。”萧沐仁没有夸张,呦呦确实是比刚有孕的时候瘦了些,不过是因为她怕吃太多孩子太胖生的时候困难,故意少吃的原因。
“别人怀孕都胖,她却瘦了,您说我能不担心吗?”萧沐仁一副掏心掏肺地忧愁样子,等到倪将军点头说可以理解的时候,萧沐仁笑嘻嘻地凑上前去,“我这次回去,就先不回来了,等到她做完月子再回来,军营里的事,就全靠老将军您和几位副总兵啦!”
倪总兵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点着萧沐仁笑骂他,“你这是早就开始算计我了吧?”难怪之前他留在军营里的时日多,即使可以不用的时候也多在这儿,原来他还奇怪呢,新婚燕尔的,怎么不回家多住,难道真的像外头传言的,两人是家族联姻并没有情分?原来这小子是这么个打算。
“嘿嘿,”萧沐仁笑着挠挠头,“也没有很早,前些天过节的时候才想到的。”这是呦呦的主意,说萧沐仁一个多月不在军营,总得有个领头的,不然群雄无首的话会出乱子的。萧沐仁想想呦呦说的有道理,尤其最近黄副总兵和陆副总兵两个人总是互相别苗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还不算早?倪将军笑着点点萧沐仁,算是认了下来,“我是没问题,别的副总兵你可得商量好了,不然到时候出了岔子就糟了。”
萧沐仁赶紧点头,表示会的,“您德高望重经验丰富,请您主持大局,谁会不服?”这也是呦呦的注意,连话都是原话地被萧沐仁搬过来用了。
倪忠倪将军被他的话说的十分熨帖,舒心地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又跟萧沐仁说了几句,这就要离开。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倪将军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萧沐仁。萧沐仁正在偷笑,见倪将军突然回头离开做出严肃的样子,“老将军可还有别的吩咐?”
“这事,是你媳妇的主意吧?”倪将军单刀直入。
“没有,不是,”萧沐仁停顿了一下,立刻摇头,“呦呦从来不过问我军中事情的,是我自己想的,真的。”
真的才有鬼!倪将军想,你就是个直来直去的耿直汉子,这种想法,只有你媳妇才想得出来。倪将军哼了一声,出去了。
安排好了军营里的事情,萧沐仁第二天天一亮就骑马回家了,几乎是第一个进入城门的,到家的时候呦呦还没有起床,萧沐仁只在门口看了一眼,就转身出来去了前院书房洗漱换衣服。等他洗漱干净整理整齐回到内院,呦呦才刚刚醒,正坐在床上犯迷糊,等看到萧沐仁的时候更迷糊了。
“天黑了?”不然为什么萧沐仁都回来了?
“傻丫头,是天亮了。”萧沐仁笑着走过去,双手捧住呦呦的脸揉了揉,“快点清醒一下,一会儿去陪我吃早餐。”
呦呦被萧沐仁如此“□□”了一通才算彻底清醒过来,然后从枕头底下摸出怀表看一眼,发现辰时还没到,而萧沐仁已经换洗完毕了,“你什么时候到家的?别是天还没亮吧?”
“没有,小半个时辰而已。”萧沐仁说着在呦呦身边坐下来,抬起手覆上呦呦的肚子,摸了一圈,“怎么样,最近乖不乖,有没有踢你?”
“踢呢,天天踢,没一会儿老实的时候。”呦呦小小地打了个呵欠,然后头一歪就靠在萧沐仁的肩膀上,抬手把他的手往另外一侧挪了挪,“昨天净踢那面了,今天由挪到这面来了。”
“这么活泼好动,一定是个结实的儿子。”萧沐仁乐呵呵地说。
呦呦翻个白眼,吐槽他,“也一定会很调皮。”
呦呦发动的那天是个下午,她午饭的时候只吃了几口菜,米饭只吃了一口,因为觉得胃有些堵好像被压住了似的,午睡的时候倒是睡得挺安稳,午睡起来想要走一走散散步,结果才走出去两步就觉得身下一阵濡湿。
呦呦脸色有些红,以为自己又小便失禁了。之前的几天也有过这样的事情,本来正在吃饭,呦呦就觉得下身一热一湿,于是脸立刻红了,立刻放下筷子招手叫了身后的四喜过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四喜得了吩咐立刻转身出去了,不一会儿拿了一张毯子过来,呦呦用毯子把自己裹了起来,然后在几个丫鬟的簇拥下回了内室。
萧沐仁从刚才就一直好奇,他们这是干嘛呢,于是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快步跟着他们回了内室,内室里却没有人,循着声音才在后面的耳房找到呦呦她们,一进去就看到呦呦在清洗。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沐仁一边问一边往里走。
“别过来!”呦呦立刻制止了他,“你先出去,出去,我一会儿跟你说。”
萧沐仁见她反应这么大,只好退了出去,但是也没有走院,就站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呦呦就从里面出来了,还换了一条裙子。
萧沐仁更加奇怪了,不过呦呦却不肯告诉他。萧沐仁在床上抱着她,轻声哄着她,问她到底怎么了,“我们是夫妻呀,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吗?”
哄了好半天呦呦才在他耳边轻声地告诉他缘由,萧沐仁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呦呦这样有没有问题,要不要找丁香过来看看。
“不用。”呦呦把头埋在萧沐仁的肩窝里,摇了摇头,“挺正常的,孩子压的,等生完孩子就好了。”其实并不是,呦呦也听过不少分娩后产妇会出现的各种问题,只是一切都是未知,呦呦不想现在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