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萧沐仁说了不在室外,也提前在前厅里烧好了地龙甚至又多烧了五六个火盆,洗三的水也是常安姑姑亲自试了觉得不冷不热才开始洗的,可是呦呦还是心疼。
等孩子一抱回来立刻接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先摸了摸脸,觉得不凉,又摸了摸手脚,还算是热乎,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午饭时分,小荣子欢天喜地进来禀告,京城里送东西过来了。
常安姑姑六月初六那日到了嘉峪关,带了四车的东西,一时间在嘉峪关上层社会传了开来,人人都说新总兵和总兵夫人是京城的大户人家,财大气粗有权有势。
呦呦听说了之后微微一笑,没有在意,毕竟这传言说的也不算错,她和萧沐仁的背后可是有皇上和太皇太后做依靠的。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六月初六常安姑姑到达嘉峪关,两日之后怀瑾也到了京城。第一日休息休整了半天,晚上孟许和陶陶带着孩子回来给怀瑾接风,饭后怀宇念了一遍呦呦写给家里的信,谭丽娘自是要一边听一边哭的,陶陶也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劝解安慰谭丽娘。
在得知了呦呦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后,一家人立刻欢欣起来,谭丽娘一边用帕子擦眼睛,一边吩咐丫鬟把之前给呦呦准备的东西找出来,明天就装车带走。
陶陶赶紧拦下她,告诉她不要着急,自己也有一车的东西准备呢,“都是两个孩子小时候用过的衣物,旧衣服柔软,穿着舒服,收拾了一箱子,一直到三岁呢。”
苏晨也点头,“我也有呢,也都是小谭禾小时候用过的玩具衣服什么的,还有给呦呦准备了不少,以前喜欢吃的东西,还有海鲜之类的。”
陶陶就笑起来,“还是当嫂子的好,我这当姐姐的尽想着小外甥了。”
大家就一起笑起来,怀宇就劝他们不要着急,“呦呦还带了东西给宫里,年明天递牌子进宫见太皇太后,把呦呦的东西送进宫,太皇太后要是有东西到时候就一起装车送到嘉峪关去。”
谭丽娘立刻点头,表示应该如此。就让人把给宫里准备的东西收拾好,明天带进去。
第二天一早谭丽娘就递了牌子进宫,太皇太后一听说呦呦准备了东西给自己,很是高兴,倒不是稀奇那点儿东西,而是觉得那两个孩子心中惦记着自己,所以才高兴。在太皇太后的心目中,呦呦送来的东西无外乎就是嘉峪关的土特产罢了,能有什么稀奇。
结果等怀瑾进来,送上呦呦准备的礼物,太皇太后更是惊奇了,土特产什么的不稀奇,稀奇的是那两幅沙画,一幅写了草书寿字,一幅写了江山如画。
怀瑾告诉太皇太后,这两幅画是呦呦和萧沐仁亲笔写的,还说了两幅画的意义与内涵,“姐姐用了草书写‘寿’字,既是祝愿太皇太后万寿无疆也是希望您更加肆意快活。”
太皇太后听了解释以后更加笑的欢畅。只夸呦呦聪明又贴心。立刻就让人把萧沐仁写的那幅“江山如画”送到皇上那里去。
第二天宫里就赏了好多的东西下来,从布匹衣料金银首饰,到吃食特产笔墨纸砚,足足装了四个箱子。孟家和陶陶准备的东西也都送了来,加上花家自己准备的,一共又装了四辆马车。
三天后,这些东西跟着镖局的车队一起返回嘉峪关。一个多月后,也就是七月末的时候车队到达嘉峪关,再一个半月后,谭丽娘准备的最后一批物品,在嘉峪关第一场雪后路封地冻之前,小和和洗三的当天,到达了嘉峪关。
因为呦呦坐着月子,这些东西就被萧沐仁大手一挥堆到了库房里,等到呦呦坐完月子再来收拾。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在月子坐到一半的时候呦呦就有些受不了不洗头不洗澡的日子了。在京城的时候,呦呦尽量每日都洗一次,到了嘉峪关之后因为西北地区缺水,所以呦呦一般都是三日擦一次身五日洗一次头发和身子。
现在月子坐到一半,已经十五天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呦呦都没有这么才洗一次的。更何况现代医学也证明,坐月子不必“捂着”,可以适当洗头冲澡。
于是到了第十六天的时候,呦呦终于受不了了,她拉着萧沐仁在他耳边嘀咕了两句,萧沐仁皱皱眉,“这行吗?要不问一问常安姑姑?”
“常安姑姑这些天已经很累了,好不容易才劝她去睡个午觉,你就别去打扰她了。”呦呦说,然后又状似委屈地拉着萧沐仁的手跟他解释,“你闻闻,你闻闻!是不是特别难闻!都要臭死了!”呦呦把自己凑到萧沐仁跟前,嫌弃地说,“我也不洗很久,就是洗个头冲一下身子。”
萧沐仁低下头把鼻子放在呦呦的头顶上嗅了嗅,“我闻着挺好闻的,不臭呀!”然后揉了揉呦呦的脸,摸着总算有点肉感了,萧沐仁很是欣慰,但是对于呦呦说的事,萧沐仁还是不是很赞同,“姑姑和妈妈们既然说不能洗,那肯定是有不能洗的道理,还是听长者们的吧?”
什么道理,封建道理!呦呦气呼呼地想,不过她不会就此放弃的。在第二天萧沐仁去总兵衙门处理点事情,而常安姑姑一时又没顾上呦呦的时候,她撺掇了四喜和谷子给她用热水冲了一个澡。因为怕被发觉,所以没哟洗头,而是用一块布给包了起来。呦呦站在更衣室的浴桶里,四喜和谷子分别拿着一个水瓢舀水给她冲洗,因为时间紧迫又怕被发现,只涂了一次澡豆清洗了一遍就算完事了。
常安姑姑对此倒是没有发现,萧沐仁却是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昨天说闻着不臭,可是哪里真的会没有异味,所以萧沐仁回来之后往床边一坐就发现了,然后不赞同地看向呦呦,目光中带了些谴责。
呦呦嘻嘻一笑,“我就冲了一遍,没洗头,不信你闻闻?”说着又要凑上来。
这次萧沐仁没有安慰她撒谎说不臭,而是伸手推开她让她做出去,“都洗完了,闻不出来了。”声音有点闷闷的,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这也是怕熏到你儿子嘛!”呦呦也不高兴了,“你想想我全是都是生产时出的汗,你儿子吃奶时岂不是连汗都吃进去了?咦,好恶心。”呦呦耸了耸肩膀抖了抖身子,一副十分可怕的样子。
不愧是被怀瑾说又叫“常有理”,的确是常有理,萧沐仁说不过她,只好顺着她的话转移话题,问孩子今日怎么样了,吃的如何睡的如何,然后探头往里看了一眼,有些郁闷,“他怎么一直睡啊,不是说小孩儿都精力旺盛十分调皮?”
“还没出满月呢,可不是一直睡,一天起码要睡十个时辰。”呦呦也偏头看了一眼床里的小和和,小家伙闭着眼睛睡得可香,脸色比前几天白了些,胎毛也褪掉了一些,五官更清晰了。
“你看,他鼻子是不是想我?”萧沐仁看看儿子,又伸手点点自己的鼻尖,问呦呦。
呦呦也仔细对比了一下,点点头,“是挺像的。”然而实际上,她什么都没看出来。一个出生才十五天的小婴儿,鼻梁还是塌的,怎么就跟萧沐仁那根又挺又直的鼻子像了?
萧沐仁自是不知道呦呦心中的默默吐槽,还在盯着他儿子看,一会儿说嘴巴像自己,一会儿说额头像呦呦,呦呦一直“嗯嗯”地敷衍着他,心想幸亏小婴儿眉毛淡看不出来,他要是敢说儿子的眉毛像自己,呦呦觉得自己可能要家暴了。
也许是因为一直被人盯着看,小和和不高兴了,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开始扭动着身子,吭哧吭哧地要哭了的样子。萧沐仁一见孩子要哭,就想伸手抱一抱,结果被呦呦一巴掌拍开了,“让开!要撒尿了!”然后抱起儿子,解开襁褓系绳和绑腿的红布条,两手抱着孩子的双腿一分,一道金黄的液体就尿了出来。
萧沐仁头一次见小孩撒尿,十分好奇,大眼睛一直盯着看,小和和倒是自在,似乎是知道在母亲怀里很安全,头一歪打了一个小呵欠,又开始睡。
小家伙尿完了就有丫鬟拿着抹布进屋来,将地上的尿液擦掉,然后撒上一层薄薄的檀香灰,萧沐仁更加好奇,“这是做什么?”
“小孩子虽然没知觉,但是还是尽量不要尿在襁褓里,”呦呦抱着孩子,十分自然地解了衣扣将□□塞进儿子嘴里——自从第五天的时候萧沐仁死皮赖脸地看了一次呦呦给孩子喂奶,再在他面前喂奶的时候,呦呦也不害羞了,“尿在襁褓里湿湿的总是难受,我就在他像是要尿的时候把一把,次数多了屋里气味难闻,我就让人撒些香灰去去闻到。”
“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是尿了什么时候是饿了的?”萧沐仁还是很奇怪。
“唔,当娘的直觉吧。”呦呦也没想过为什么,只能这么说。
萧沐仁看着呦呦,她正低头看着吃奶的儿子,小婴儿嘴含着□□一嘬一嘬,吃的欢畅,呦呦盯着儿子的脸庞,一直手臂拖着他的头颈,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他的额头,满脸都是慈爱。此时夕阳从窗口投射进来,照在呦呦的头顶上,萧沐仁看了觉得有光散开。
☆、第一八八章
第一八八章
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 呦呦终于盼到了出月子的那一天。小和和似乎也知道这一天是个不同寻常的日子, 醒的比每天都早,呦呦还在睡梦中, 他就吭吭唧唧开始要哭不哭的了。
因为昨晚呦呦起来喂了好几次奶,又抱着哄了半天,今天早上实在醒不来, 她就喊了萧沐仁一声, “阿毓,哄孩子。”声音还迷迷糊糊的。
按理说呦呦坐月子的时候和萧沐仁是要分房睡的。生完孩子头两天的时候也的确是一个在内室睡的,一个在产房睡的。等到了洗三完事那天晚上, 萧沐仁说什么也不要睡内室了,直接抱着自己的被子和枕头到了产房这屋。
呦呦看他出去又过来了,还挺纳闷的,就问他怎么回来了, 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萧沐仁摇摇头,抬手就将被子和枕头扔到了炕上,“我今晚睡这儿!”
这一句话出口, 呦呦还没什么感觉,常安姑姑不同意了, 女人家的产房,他睡这儿算怎么回事儿啊。再说, 他睡这儿,自己睡哪儿啊。呦呦生产完毕后,一直都是常安姑姑晚上在这儿守候着呢。
常安姑姑虽然是宫里太皇太后派来的, 身份不一般,可到底还是仆人,况且她来的主要作用就是为了主持呦呦生产事宜,而且呦呦生的是太皇太后的重孙子呢,让别人伺候常安姑姑还觉得不太放心。
萧沐仁却摆手事宜常安姑姑不用说了,“晚上要干什么您告诉我一声就行了,呦呦怀孕生产很累了,除了喂奶晚上就让她睡吧,您年纪也不小了,天天跟着熬夜也受不了。晚上我伺候就行。”萧沐仁的语气很坚决,一听就不是为了做样子客气。
常安姑姑还想说些什么,呦呦却点头同意了,“姑姑,就听阿毓的吧,天天晚上这么折腾,一个月下来您得累坏了。阿毓年轻,熬得起,况且他在的话,我也能心安一些。再说,”呦呦斜睨了一眼坐在炕沿的萧沐仁,“女人怀胎十个月呢,那么辛苦,让他晚上守个夜怎么了?我也跟着起来喂奶呢啊。”
萧沐仁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怀孕的时候帮不上忙,生产后总能做些事吧。
常安姑姑见呦呦也这么说,而且萧沐仁的态度是摆明了一定要睡在这儿的,就告诉他每天晚上戌时末和丑时正的时候孩子会喝一次奶,“夫人通常会自己醒来,有时候太累了醒不过来你就叫一下,喂完了奶再倒杯水给夫人喝。”
萧沐仁点头表示记下来了,常安姑姑这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也是从这一天开始,萧沐仁充当起了人形闹钟,每天晚上在戌时末和丑时正醒来,若是呦呦自己醒了,他就在一旁看着,等她喂完奶递上一杯蜂蜜水,若是呦呦醒不过来,他会抱着小和和先玩一会儿,等到时辰差不多了再把呦呦叫醒。
满月头一天晚上,小和和似乎是有了心灵感应,一晚上醒了好几次,哭了几回,呦呦心疼萧沐仁跟着起了这么多回,就自己带着他玩了一会儿。这一玩儿就从子时玩到了丑时,好在第二次喂奶的时候小家伙儿应该也是累了,就一边吃一边睡着了。结果没想到这才两个时辰还没到,他又醒了。
萧沐仁听到小和和开始哼唧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迷瞪了一会儿就起身穿衣服,等呦呦开口说话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下地来了。萧沐仁来到床前,半跪在床沿上,伸手从床内侧把小和和抱出来。
小家伙儿被抱起来被迫离开母亲身边很是不高兴,眉头一皱小嘴一张就要哭出来,萧沐仁 连忙抱在怀里晃了晃,或许是父亲的怀抱安慰了他,小家伙虽然没睡,但是也算是安静了下来。
萧沐仁抱着他晃了一会儿,自己也觉得累了,干脆就把他的小枕头也拿了过来,抱着孩子拖鞋上了炕,把小家伙放在自己枕头边上,被子盖好,父子俩一起睡着了。
呦呦按照往常的生物钟醒过来,醒来的时候发觉孩子并不在身边,还吃了一惊,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四处看了一圈,就看到萧沐仁侧躺着,身边放着一个襁褓,一只手还压在襁褓的下方,像是怕孩子乱动踢了被子似的。
两个男人,一大一小,小的还没有大的一只手臂长。大的那个侧卧着,小的那个平躺着,窝在大的那个的肩膀下,两人都睡得呼呼香,像是一只小猪和一只大猪。
呦呦在炕沿坐下,侧着身看着这父子俩,内心空前的满足。看了一会儿,萧沐仁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呦呦在对面坐着,还没完全清醒时就露出了一个笑容。张开嘴想说“你醒好早”,却被呦呦一个噤声的姿势给拦下了,这才想起来身边还睡着个儿子。
萧沐仁对呦呦笑笑,点了点下巴又指了指儿子身边的位置,示意她要不要一起再睡一会儿,反正离天亮好像还要过一会儿。
呦呦想了想,点点头,就拖鞋上了炕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叠了叠做枕头,萧沐仁分了她大半的被子,两人没敢挨太近,毕竟中间还夹着一个儿子呢。
呦呦看着襁褓里的儿子的睡颜,想到刚刚一大一小的睡颜,还真的有几分相似,就偷偷笑了起来,萧沐仁不知道呦呦笑什么,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将头发给揉的乱七八糟,揉完了收回手才发现,呦呦整整一个月没有洗头,头发上油腻腻的都打绺了。
萧沐仁假装嫌弃似的在被子上擦了擦手,呦呦捂着嘴偷笑,心说:活该,叫你不让我洗头。萧沐仁却点着儿子的小包被光有口形不出声地说:都是为了你,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你娘!
呦呦微笑地看着他耍宝,睡意上来,慢慢闭上眼睡去。萧沐仁见呦呦犯了困意,也就停下来不再说,伸出手臂搭在她的腰间——中间隔着儿子算什么,我想要和你亲近的心永远不会变。
可惜呦呦闭上眼没一会儿,还没完全睡熟的时候,一声婴儿啼哭打破了她的睡眠。呦呦听到哭声就睁开了眼,然而萧沐仁反应比呦呦还快,她才睁开眼,他都已经坐起来将儿子抱到怀里了。不过这一次可没有之前那次好哄了,随便晃晃就不哭睡了,这一次小家伙张着嘴嚎了半天,一副要把房顶哭破个窟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