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年下来,不能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起码谭丽娘的气色看着确实越来越好了,皮肤也紧致了,原来的痛经也好了,整个人越来越好看了。但是依然没有怀孕的迹象。到后来谭丽娘自己都放弃了,从今年过完年开始,那些汤药什么都不吃的,没想到,到了中秋竟然诊出了喜脉!
呦呦和陶陶都很兴奋,兴奋之余又有些紧张,两个加起来还没有谭丽娘岁数大的姑娘,哪里知道要怎么照顾孕妇啊!更何况现在谭丽娘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只想躺着睡着,一点胃口都没有。陶陶给煮了手擀面也只吃了两口,就推开了,后来呦呦从陈婆子那里要了两个比较完好的青梅洗了切了给她,倒是都吃了。
“要不,咱们再找白微的爷爷看看?”等谭丽娘再次睡下,呦呦拉着陶陶出了房间同她商量,“倒不是信不过刚才的老郎中,不过咱们家一向都是在杏林馆看病,李爷爷能知道的更清楚一些。”既往病例和身体状况对此时此事还是有很重要的作用的。
陶陶想了想,点头,觉得妹妹真的长大了,“那我去换衣服。”
“不,不用你,我去。”呦呦按住陶陶的手,“家里得留一个人。还有,得赶快给爹报信才行,家里没有个大人不行啊。”
“不行,不能报信。”陶陶提出了不同的意见,“爹知道了,怀宇和怀瑾就知道了,马上要考试了,不能让他们分心,就是娘知道了也肯定不同意。”
呦呦想想也是,而且就算是报了信,一来一回,也差不多要考完了,不如让他们安心考完试再说,“那怎么办?咱们俩,谁知道怎么照顾孕妇啊?就是陈婆子,她那么大岁数了,娘也不愿意吧。”谭丽娘至今都不愿意让陈婆子贴身照顾。
陶陶低头想了想,片刻后抬起头来看向呦呦,“我看这样,你先去县衙。”
“去县衙?不是说不给爹报信吗?”呦呦奇怪。
“不是去给爹报信。你去县衙找二舅母,就跟她说娘被诊出了喜脉,爹不在家咱俩不知道怎么办,请她安排一个老嬷嬷过来先帮着教咱俩一阵,然后再请她派个人去杏林馆请李爷爷来。”
呦呦点头,陶陶这个办法很是不错,不过,“要是二舅母也跟着来怎么办?”
陶陶没说话,盯着东屋的门帘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要的就是二舅母跟着来。”陶陶收回视线看向呦呦,“你记住,二舅母若是来则好,若是不来,你就说要去告诉姑外祖母一声报个喜。”
呦呦不是很明白,不过她明显地能感觉到姐姐的气场不一样了,比刚刚更加正经严肃了。
陶陶看到呦呦眨着眼看自己,觉得先不跟她说那么多了,只是推着她让她赶紧出门去。呦呦懵懂着,带了些碎银子就出门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怀孕啦!花家要添丁进口啦!根据民意,是个男娃,这样呦呦就是花姓唯一的女娃啦!
PS,下半年年了,七月了,抽两个送红包,嗯,就沙发和第七个好了。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八月十二科举试。今年北阳府乡试和院试一起考, 只是分别再贡院的东南角和西北角。皇上登基三年, 除了第一年的时候开恩科,这是第一次正常的考试。
今年参加院试的考生一共有两百二十人, 取其中六十人考中的为秀才,比三年前怀宇考的时候人数多了些。参加乡试的秀才考生共有一百八十人,取其中三十人为举人。
八月十一那天, 怀宇带着怀瑾老早就出了客栈, 今天官府的人会在贡院墙上张贴考场和考号,虽然是每个人一间,但是位置好坏还是很有关系的。
本以为自己已经出来的很早了, 到了贡院门口一看才发现,人早就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了。怀宇看了一眼,决定不跟着凑热闹,干脆带着怀瑾去街边的一个茶棚子坐下来要了两碗油茶当早点边喝边等, 还能顺便多背两篇文章。
兄弟俩在茶棚里才坐下不久,外头就停了一辆马车,高大黝黑的骏马, 甚至比花易岩的那匹还好,车厢也大了不少, 装饰华丽,从外观上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马车, 大概送家里的公子来考试的。
怀宇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怀瑾年纪小,好奇, 盯着多看了一会儿。
马车停下来后,赶车的人从车辕上跳下来,虽然里边人看不见,但还是恭敬的行了一礼,“爷,我过去了。”
里面的人没有露面,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去吧。”
等赶车的走了,马车里就再无动静。怀瑾刚想转回头来,马车里又说话了,“要等多久啊?我想撒尿。”
听声音是个小哥哥呢,可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不知道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考试的,或者和哥哥一样考乡试的?怀瑾就盯着马车车门看,想看看是个什么人。
“咳咳。”怀宇在他对面,清咳了两声,提醒他不要老盯着人家马车看,很失礼。怀瑾回过头来对自己的哥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然后低下头继续喝油茶,却在趁着哥哥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用余光觑一眼马车。
就在他第三次偷开的时候,马车车门突然开了,一个和怀宇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从车里头钻出来,蹦下马车,紧接着又出来一个大人,下了马车后就回身把车门关上了,还对着里头说了一句什么话。怀瑾猜测里头应该有女眷。
那个小哥哥和后下来的大人都穿着一样样式的长袍,大人的那件是月白色的,印着山水图,小孩的那件则是荼白色,图案是梅兰竹菊四君子。走动间露出脚下的黑色靴子,鞋面上的祥云纹里还掺杂着金线。
怀瑾吃了一惊,不小心脚就踢到了怀宇,怀宇一抬头,也看到了两个人,心底也是吃惊。这两个人,从气度和穿着上看,非富即贵,不只是大户人家那么简单了。想到此处,怀宇赶紧在桌子底下踢一脚怀瑾,示意他不要再看,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那辆马车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引来了不少目光,等两个人下了车,就更加引人注目了,尤其这里是贡院的路口,来来往往不少考生和考生家人,都要往两个人身上看一眼。
而那两个人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并不在意。那个大人带着小孩子下了车,左右看了看,朝着茶棚子走来。茶棚的老板是个精明人,拦下要过来的小二,赶忙自己过来招呼着,“二位,喝茶还是吃东西?”
那个大人没说话,用手里的扇子敲敲男孩子的头,男孩子似乎有些羞涩,又或者是嫌弃条件不好,不情不愿地开口,“老板,你家有茅房吗?借用一下。”
“有是有,就是十分简陋,怕小公子用不惯。”老板倒是十分好说话。
没等小公子开口,年长的那个就先说话了“有什么用不惯的,以后从军说不定还要露天解决呢,赶紧去!”
男孩子也是被尿憋急了,顾不得那些,赶紧点头,老板就让小二带着男孩子往后头去了,那个大人环视一圈,发现除了怀宇和怀瑾的桌子,其他的都坐满了,就走过去问:“二位小公子,我能坐这里吗?”
怀瑾仰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个人真好看,是和爹爹还有哥哥不一样的好看,好像比娘还好看呢。怀瑾赶忙端着自己的碗坐到另外一张凳子上,给他和刚才那个小男孩让出一个座位来。
怀宇则是打量了男人一样,气度雍容、举止自在、衣着低调却华贵,也不知这二位是什么人?还是赶紧吃,吃完了看了榜回客栈吧,父亲还在等着呢。
这两个人究竟是谁?不是别人,正是当朝皇帝的胞弟福贤王,车里的是他的王妃,而那个男孩子则是王妃的娘家侄子、老安国公的幼孙萧沐仁!
这三个人到北阳府来做什么来了呢?
起因还是要从三年前说起。自从花易岩解甲归了家,皇上就一直挺想念他的的,觉得没有人说话了,别的臣子跟他说话都藏着掖着战战兢兢的,但是人都走了也不好立刻就追回来,加上皇上政务也挺繁忙,一来而去也就算了。
花易岩归家的那个秋天,老安国公得了一匹好马,在驯马的时候被从马上掀翻了下来,没半个月,撒手人寰了。老安国公一走,公府就闹翻了天了,主要还是爵位闹得。按照嫡庶长幼,爵位自然应该是嫡长子承袭,然而安国公的嫡长子自幼身体不好,在勉强撑着身体留下萧沐仁这个后,很快就病逝了,萧沐仁出生后不久,嫡母也因怀念亡夫而逝,生母贾姨娘因为产后褥症,半年后也没了。
萧家长房就只剩了萧沐仁一个人。可他是庶出,按当朝法律是没有袭爵资格的。安国公的嫡长子病逝,二儿子是庶出,三儿子是嫡出,于是家里就上演了一出争爵大战。而萧沐仁虽然没有了争爵的威胁,但是作为老安国公曾经最受宠的孙子,此刻在别的孩子眼里是“失去了靠山的”,于是就可劲儿欺负。
萧沐仁再聪明再能干,也是寡不敌众。加上底下奴才看人下菜碟,等到三七福贤王妃回去祭拜时发现,时间已是初冬,萧沐仁还穿着夏天的衣服,住在一个非常偏的院子里——原来大房的院子已经被袭了爵的他三叔夺去了。
福贤王妃见此情况十分气愤,当下叫人去喊了福贤王进来,让他主持分家,她要带着萧沐仁回福贤王府。最后家当然没没分成,不过是把萧沐仁应得的财产,包括房产若干、铺子若干、田地若干,都分走了,暂时油福贤王妃帮他打理,等他成了亲再交给他媳妇。
皇上对于安国公府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知道,但是并没放在心上,你们内部怎么斗都是随便,给我好好干活就行。而且他当下正有一个难题,老安国公没了,御林军谁来管?
大鸿朝实行的皇帝中央集权制,虽然下设有三省六部,但是兵权只能也必须是在皇帝之手的。除了东西南北和水军五个军部之外,还有一个御林军。御林军是直接拱卫鸿都城的军队,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防护线。
以前御林军一直是安国公统领管治的,皇上刚登基的时候安国公就提出自己年纪大了,想要告老了,其实是他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应该尽快给皇上的心腹让位子。皇上也明白他的心思,不过不能才登基就打压老臣,好说不好听啊,就让安国公再干一阵子,等他想好了再说。
结果这话才说出去没几天,安国公就没了,他没了就没了,可是接班人还没培养好呢。皇上没办法,暂时先从御林军中挑了一个将领来统管。一年下来,不好不坏,两年下来,一盘散沙。到了今年,皇上终于受不了了,趁着秋闱的机会,派了福贤王做北阳府的主考官,同时给了他一道圣旨,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把花易岩给召回京来。
福贤王带着王妃和萧沐仁在六月初出发,一路游山玩水,终于在八月十一早晨进了北洋府城。福贤王想起来之前打听到的信息,花易岩的两个继子都到了科举的年纪,就决定先来看看两个人的考场号,方便他明天偷偷观察,于是没有直接去客栈,而是先来了贡院。马车才停下,一直在车上补觉的萧沐仁就说要撒尿,于是两个人就下车来了。
福贤王在怀宇和怀瑾的桌边坐下来,先打量了两人一眼,看两人穿着书生袍,就开口问:“两位小公子也是赶考的考生?那个县的?”
“栎阳县的。”怀瑾对福贤王非常有好感,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就被自己的哥哥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意思是:你认识人家吗就告诉他?
怀瑾被哥哥踹了一脚有点委屈,不敢再多说,只好嘟着嘴低下头继续喝油茶。喝油茶的时候还不时地从碗边往上看,对上福贤王的目光的时候就不好意思地笑笑。
福贤王到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是陌生人,对方怀有戒心也是应当的。他就是觉得对面的这个小公子很可爱,脸上肉呼呼的还像是个娃娃,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可以考秀才的年纪。
这时候茶棚老板过来问福贤王要不要吃点什么,“小店的豆腐脑和烧饼卖的最好。”也最贵。
福贤王点点头,“先上一份吧。”说话间萧沐仁上完茅厕出来了,小跑着回来在福贤王身边的凳子上坐下,看了眼对面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怀宇和小了点的怀瑾,没吱声,抬手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怀瑾吃惊地看向喝水的萧沐仁:这个哥哥方便完没洗手!
刚好老板这个时候来送豆腐脑和烧饼,他伸手就拿了一个吃了起来,然后就看到怀瑾在盯着自己看。萧沐仁虽然不认识怀宇和怀瑾,但是看到这两个人小小年纪就来科考,觉得十分钦佩,他最讨厌科考了,要不是姑姑压着,他三年前绝对不去考那个劳什子的秀才。
萧沐仁刚想问怀瑾看什么,怀瑾就把头低了下去,将碗里最后一口油茶吃完,嘴里都被填的满满的,脸颊一鼓一鼓的,看着就格外好吃。萧沐仁招呼了老板过来,“他们俩吃的什么,给我来一碗尝尝。”
听到他这句话,怀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萧沐仁的眼睛。萧沐仁咧开嘴对他一笑,表示友好,怀宇也点点头回应,然后看向旁边的怀瑾,“吃完了吗?吃完了去看榜了。”
怀瑾将嘴里最后一口油茶咽下去,点着头从怀里掏出帕子来擦擦嘴,随着怀宇走开了。走出去很远,一直到了贡院大门外,怀瑾还在回头看,萧沐仁觉得这个小弟弟挺好玩的,也不时地转头看他,就看到怀瑾拉了拉怀宇的袖子,对他说了什么。
怀瑾说了什么呢?怀瑾对怀宇说的是:哥哥,刚才那个小哥哥从茅房出来没洗手就拿东西吃!太不卫生了!还他可是一直谨记着“饭前便后要洗手”的规矩。因为呦呦曾经告诉他:如果不洗手,手上那些看不见的小虫子就顺着嘴爬进你的小肚肚,吃掉你肚子的饭菜,在吃掉你的肚子然后顺着肚脐眼爬出来……后面的怀瑾就没听了,因为实在太恶心了。
怀宇听了怀瑾的话忍不住笑出来,拍拍弟弟的肩膀,“那你不要学他,记得饭前便后要洗手,不然要生病的。”
怀瑾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萧沐仁在原处看着这兄弟俩之间的互动,眼里都是羡慕。真好啊,亲人,兄弟。他大概不知道,那兄弟两个正将他当做了反面典型,更想不到,这件事后来被告诉了呦呦,以至于多年以后,呦呦和他生气的时候都会拿出来嘲笑他,气得他无可奈何,只好抱着人一通乱啃。
说话间,一队衙役过来,前头四个人扛着两面大锣边敲边走,鸣锣开道,后头几个人捧着名单扛着刷子提着浆糊,人群给他们让开一条通道,然后又立刻合拢。衙役们走到墙下,几个人一组贴一张名单,一会儿工夫就贴完了,贴完后就离开了,剩下的人呼啦一下子都涌了过去,在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和考场号,然后互相交流着离开。
怀宇很快就在乡试的那张名单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栎阳县谭怀宇,甲字一号房,非常靠前。怀宇找完自己的又去帮怀瑾找,怀瑾的考场号则靠后了一点,在丁字七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