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岩点头,“呦呦有什么好办法吗?”花易岩并不是随口问的,他知道呦呦虽然是女孩子,但其实是个很有主见很有思想的女孩子,而且经常会有些与众不同的想法,听起来有些不太靠谱,但是挺实用。比如她以前就常常作为怀瑾的军师帮他对付那些学院里因他年纪小而欺负他的人。
呦呦摇摇头,她是有些小聪明,对付小孩子还行,治军练兵这种事可不敢乱说。不过,训兵嘛,“武力解决,奖惩并行,做的不好就罚,做的好就奖,关键是,您是皇上亲点的人,不用怕得罪谁。”
呦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自古臣子如果不是违反法纪,倒霉就倒霉在过早站队,现在皇后生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还未成年,丽妃生的三皇子五皇子一个才会走,另外一个还在襁褓,皇后现在又有了身孕,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爹您只要一心忠于皇上,想来将来应该不会错。”
花易岩点头,呦呦的确聪慧,进京连个月,看得很是明白。不过,“这些话,只能同爹说,不可再对别人说!记住了吗?”花易岩神情严肃。
呦呦吐吐舌头又点点头,“知道了,爹。人家这不就是跟你说么,连哥哥我都没说过呢。”
花易岩点头,然后又叹气,“说起你哥哥来,最近有不少人家跟我打听,想要结亲的样子。”
“啊?”呦呦这次瞪大了眼睛,“那您答应了吗?娘知道不?”然后又喃喃道:“哥哥才十五啊,就要说亲了?”这,这不是鼓励小孩子早恋嘛!
“我这不是和你娘还在看嘛,听说你们过些天要去赴宴了,你娘不可能回回跟着去,累人,”花易岩心疼谭丽娘,只让她挑几家重要的去,呦呦觉得有道理,也点头,然后听花易岩继续说:“你哥做为家里的长子,媳妇可要好好挑一挑。”
“我明白,我去赴宴的主要任务,就是好好观察一下这些适龄女子的品行,给哥哥挑个好媳妇!”呦呦拍拍胸脯,“爹放心,我会和姐姐好好观察的!”
花易岩点头,“这是其中一件,还有另外一件事。”
呦呦好奇,“还有?”
花易岩点头,斟酌一下说:“你哥哥的这件事并不着急,毕竟他才十五,完全可以推脱说要科举考试先立业再成家,倒是你姐姐,年纪不小了,之前皇上又暗示了我一次。”
呦呦恍然大悟,然后立刻摇头,“不行,不行!姐姐绝对不能进宫!”以陶陶的性子,进了宫就是一个死,不是被人玩死也是自己抑郁而死,当然不可以进宫。
“小点声!”花易岩瞪了呦呦一眼,“我当然知道你姐姐不能进宫,太皇太后之前的默许不过是出于对你娘的补偿罢了。所以你们这次出去赴宴,要好好看看,给你姐选个好婆家。”
呦呦点头,表示记下来了,然后好奇,“您怎么跟我说这些啊?不怕我年纪小不懂?或者口风不紧漏出去?”
“因为我知道,咱们呦呦是个关爱家人体贴姐妹兄弟的好孩子啊。”花易岩笑起来,然后微微惆怅,“过完年你都十二岁了,再两年也要定亲嫁人了,爹是真舍不得你们啊。”
“不是说让我招赘?”呦呦才不害羞,反而笑嘻嘻地反问。
“净瞎说,入赘的男子,能有几个好的?”
呦呦没反驳但是也没说赞同,“爹你放心,我会仔细观察然后把信息报给您和我娘。对了,”说到谭丽娘,呦呦想起一件事,“娘最近好像越来越嗜睡,吃的不少,可是人却瘦了。”
花易岩也皱眉,“我也发现了,你娘说是怀孕的反应。怎么?你觉得不是?”
“我也不知道,不过娘现在特殊时期,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呦呦觉得这种症状她好像有点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行,我明天早起就去请太医,你快回内院吧,一会儿你姐姐要找你来了。”
呦呦点头,又问了花易岩晚饭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好让厨房准备,这才离去了。
呦呦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嘀咕:嗜睡、多食、多饮、体重下降,这症状真的很熟悉啊,怎么就想不不起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有社交就难免会遇到公主和驸马,所以……
☆、第八十八章
第八十八章
第二天一早, 花易岩就请到了太医, 一通望闻问切并查看饮食后,太医给了一个诊断:消渴症。然后大笔一挥开始唰唰地开方子。
花易岩将方子交给陶陶, 让她派人去抓药回来,然后亲自送太医离开。呦呦就坐在一旁思考,消渴症是什么病?这名字这么熟悉啊?
光坐着是不可能得出答案的, 呦呦让四喜去自己的书房找一本名为《鸿民医典》的书。这本书上记录了不少人们常见的病症, 以及对应的药方,还有各种草药的作用与用途,类似于现代的《大众医学》类书籍, 很是实用。
四喜很快就回来,捧着一摞四五本的装订书放在呦呦的面前,呦呦循着记忆在第三本的中间部分找到了关于消渴症的论述,“此肥美之所发也, 此人必数食甘美而多肥也。肥者,令人内热,甘者令人中满, 故其气上溢,转为消渴”, “得食则渴减,饥则渴尤甚”, 还说消渴症是“富贵人病之而贫贱者少有也”。
呦呦一头黑线,这消渴症就是古代糖尿病嘛!谭丽娘才过了几年好日子啊,哪里算得上“富贵人”?明明就是妊娠期高血糖。吓死人了。
于是呦呦给谭丽娘制定了一套治疗方法:除了太医的药方外, 还要少食多餐尽量减少一些鱼肉补品,然后就是多运动,“也不用多,就走步就好了,您看,书上说了‘先行一百二十步,多者千步,然后食’,您肚子大,不用一直走,一个时辰起来走上几百步就行了。”
谭丽娘其实有些不愿意,自从怀了孕,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慵懒,睡得时候也多,现在一下子这样要求,难免有些心烦,不过呦呦说了,着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是全家人的事。
“您的身体健康状况直接关系到肚子里的孩子,还有我们现在一大家子。”呦呦用手在空中划拉一下子,将坐在床边的花易岩、站在地上的四个孩子都包括进去。
谭丽娘看看握着她手的花易岩,还有认真点头十分严肃的四个孩子,想到陶陶还没有婆家怀宇还没有说亲,呦呦和怀瑾更是小,还有肚子里这个没出生的,终于点头,“好,我按照你们说的做。”
呦呦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谭丽娘仗着怀孕有身子任性不同意,现在好了,“也不用一开始就走千步,先循序渐进来,饭前五十饭后百步,饮食上再注意一下,配合太医的药方,娘一定会很快就好的!”
谭丽娘点头,然后忍不住自嘲道:“人可真是贱,以前家里困难生活不好的时候连个风寒咳嗽都没有,这才好了几年,连消渴症这种富贵病都出来了?”
花易岩和陶陶怀宇怀瑾赶忙安慰她,让她放宽心好好养病。呦呦倒是知道,不过就是妊娠期高血糖而已,应该分娩后就会好的。
确诊了谭丽娘的病症并制定除了调理方法,呦呦和陶陶开始准备去赴宴的事情。关于谭丽娘现在的身体状况能不能去赴宴,在询问过太医后一家人商议了一下,皇后的母家诚国公府是一定要去的,另外两家到时候再看。
如此,母女三人开始商量赴宴的事情。根据黄姑姑的指导,去赴宴的时候要根据对方来选择要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和携带的礼物。
皇后的母家身份算得上公卿中头一份了,因此谭丽娘虽然不用穿大礼服,但也要非常郑重,但同时又不能喧宾夺主。
母女三人对着衣裳柜子选了很久,最后终于选定了。
等到了初十那天早上,谭丽娘穿着缥色大袄,胭脂红绣藤黄花枝的裙裾,戴李氏留下来的那套羊脂玉葫芦形玉簪玉耳坠,还有太皇太后赏下来的和那个一套的玉镯与玉坠,还有花易岩新给打的金镶红宝石的鬓花。
陶陶和呦呦依然是一样款式的对襟齐腰襦裙,陶陶是上荼白下品红,呦呦是上桃红下月白。各自的首饰有金有玉,不寒酸也不高调,非常合自家的身份。
按理说谭丽娘身为县主,是有自己的配套马车的,不过她觉得没什么必要,在这贵族遍地的京城,一个没有封邑的县主,真的不算什么,于是谭丽娘带着陶陶和呦呦一同乘坐着将军府的大马车,花易岩带着怀宇怀瑾两兄弟骑着马,一家人慢悠悠地往诚国公府而去。
怀宇和怀瑾不是第一次骑马,以前在家里花易岩也带着他们在后院的跑马场骑着马走几圈,不过这是头一次在大街上独自骑马,心情是既激动又紧张。
花易岩在他们身后看着,怀宇还好到底大了几岁,怀瑾腰板挺的直直的,手紧紧攥着缰绳,他只得驱马上前告诉怀瑾要放松,“不要紧紧拽着缰绳,会勒到马脖子,马不舒服就容易颠。”
怀瑾听了立刻松开紧握着的手。
诚国公府不愧是皇后的母家,虽然不是京中第一家请宴的,但是来的人却是最多的,离大门口还老远呢,等待进门的马车就已经排了长长一溜了。
一般来赴宴的男人们早就各自骑马率先进府了,花易岩却没有,他在车边上陪着谭丽娘母女三个,一边陪她们说话解闷。又往前走了一段,国公府的管事终于看到了花易岩和他旁边的马车,赶紧过来开路,让谭丽娘她们先走进府。
诚国公夫人原本正在花厅同长公主、几位郡主郡王妃以及几位来的早的国公夫人侯夫人们说话,听管事娘子禀报说栎阳县主来了,急忙起身出去迎接。
这些夫人已经听说了谭丽娘虽然后到的却率先被迎进府里,不禁都在心底暗想,这位栎阳县主到底是何等人物,居然能让皇后母亲出去迎接,因此虽然大家还在说话,但实际上不少人已经心不在焉了。
大长公主看了眼这些人,心底摇摇头。她是年尾才从封地回来的,只见过一次这位表妹,要说和母后很是相像她倒不觉得,只是那种端庄温婉淡然的气质,和母亲倒是真的很像,而按母亲的话来说,这位表妹和那位不曾见过面的姨母,才是真的相像,从相貌到气质。
诚国公夫人到二门处接了谭丽娘,两人互相见礼,就拉着打量了谭丽娘一番,“不怪太皇太后喜欢的紧,这模样这气度,谁能不喜欢呢?”
谭丽娘微微垂头,“国公夫人客气了。”
“诶,不要这么客气,你我二人是同辈,我闺名嘉昕,你叫我昕姐姐就行了。”国公夫人拉着谭丽娘的手说,等谭丽娘叫了“昕姐姐”,又转头打量陶陶和呦呦,“这是两位小姐吧,长得真是可人儿。”说着从袖子掏出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牌,陶陶和呦呦都恭敬的感谢后收下。
一行人往里走了不远就到了花厅,一进门,除了大长公主和几位位份较高的郡主郡王妃,其他人都站了起来。
谭丽娘环视了一圈,发现除了大长公主和两位曾经到家里拜年过的夫人,其余一个都不认识。她垂着眼,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走到大长公主面前屈膝见礼,“见过大长公主。”
大长公主赶忙拦住她,“你身子不方便,快起来。”问了几句关于身体的话,谭丽娘答了都好,就让身后的陶陶和呦呦上前来给大长公主见礼。
陶陶和呦呦上前,恭敬地给大长公主行礼,过些过年的吉祥话,大长公主拉着二人仔细地打量,不住地夸陶陶端庄温婉,呦呦可爱伶俐,又问了些诸如读过什么书平日在家做什么的话,然后就对身后的大丫鬟伸手,丫鬟立刻递上两个荷包来,正红色的给了陶陶,绯红色的给了呦呦,两个人谢过大长公主就将荷包交给身后跟随着的元顺和四喜。
接下来诚国公夫人带着谭丽娘给她一一介绍在场的夫人,呦呦跟着认过去,将这些人同黄姑姑说的对应起来,同时记下哪位夫人家里有适龄的女子或者公子,都默默记在心里。
等认了一圈人后,谭丽娘就被诚国公夫人安排在大长公主身边坐下,大长公主也很喜欢谭丽娘,跟她靠在一起小声说话,再有人来的时候就给她简单介绍一下,让谭丽娘将人物和黄姑姑所讲的对上了号。
谭丽娘发现,大长公主对家里又适龄公子的夫人总会多说一点,介绍的详细一点,想到黄姑姑转达的太皇太后的话,谭丽娘不禁在心底苦笑,从来没想到,陶陶的婚事会让这么多人跟着“操心”。
谭丽娘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陶陶和呦呦坐在后面两排的椅子上,跟国公府上和其他来做客的小姐正在说话,既不张扬也不内向,既能加入别人的话题,也能安静地坐在位子上倾听。谭丽娘转回头垂下眼睛,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千娇万宠的女儿,不能因为触了别人的痛处就随便嫁出去。
想到此处,谭丽娘转头看向大长公主,“表姐。”
大长公主一愣,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声“表姐”是在叫她。可不是嘛,要是在寻常人家,自己和丽娘就是表姐妹,而且是这一辈唯二的女孩子,很亲的表姐妹,因为中间隔了这三十多年,所以才生疏的。如果谭丽娘从小就在京城,身份会和自己一样尊贵的。
大长公主应了一声,“妹妹有什么话要说?”
谭丽娘看着大长公主的眼睛,真诚又坚决地说出了自己的心意,“陶陶是我的长女,虽然她退过亲,年纪也不小了,可是我还是想挑一个她自己愿意的人家,不管对方是什么家世身份聘礼几何,这些都无所谓,我只想陶陶自己乐意。”
大长公主也是有女儿的人,知道做娘的心思,立刻点头,“你放心,我会跟母后说,让皇后不要那么着急。你也不要着急,民间有句话叫‘好饭不怕晚’,陶陶这么优秀,肯定能找到称心如意的郎君的。”
陶陶和呦呦初入京城的交际圈并没有受到冷落孤立,呦呦一开始还挺诧异吃惊,后来一想就明白了。京城里的大家小姐什么世面没见过,不就是新加入两个人,表面的客套功夫还是会做的。
而且,这些小姐中有几个随同母亲去给谭丽娘拜年时已经见过了,比如苏苹。陶陶和呦呦才过来坐下的时候,苏苹就看到她们了,还举起手同她们打招呼。
呦呦看了看,发现大家好像都是随意坐的,就走到苏苹身边坐下了,才坐下苏苹就拉住了呦呦的手,“呦呦姐姐,我就知道你会来!不过你要是再早一点就好了,我姐刚走。”
苏苹说的她姐姐是女将军苏晨,苏晨来同大长公主和诸位夫人请了安就离开去了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