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雀——礼若蕴
时间:2018-03-03 15:01:02

  我在阿恒的房间里听过许多遍。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但我也渐渐地遗忘,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男人的嗓音和阿桑的感觉很像,富有沙哑的磁性,透着一些沧桑,一些寂寞,也低沉的令人耳熟。
  我转过高脚椅子看,台上站立着一个痞子气的男人,但是他唱歌所流露出来的稳重感,已掩过了天生自有的玩世不恭。
  阿恒现身唱歌,引得底下的人们沸腾捧场。
  唱歌的过程中,他一直深邃地注视着我,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这个方向。
  我左看右看,旁边没有女人,更没有慧姐,只有个文质彬彬的斯文禽兽——Da.vid杨。
  杨先生已注意到台上的阿恒,他的神色变幻莫测,暗自看阿恒的眼神似乎想吃人,而且他对我使出的勾搭攻势更强烈了,甚是砸钱想请我陪他去外面看看风景,一个小时一千块。
  真是去看风景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
  我保持着微笑继续帮安东尼坑酒钱,我有一搭没一搭地稳住杨先生,没有回答去不去看风景,而是用不置可否的态度忽悠他。
  “李苜蓿,好听吗?”歌曲结束,麦克风里传来的男低音不由让我一惊。
  大家纷纷看了过来,我尴尬地大声捧场,“好听!恒哥唱的怎么能不好听!应该把慧姐拉过来一起听的!”
  此处应有鼓掌声,我把双手放在一起啪啪地拍,因我起了开头,其余人也附和着一起鼓掌。
  “你的真名叫李苜蓿?”杨先生没有太意外。
  “呃...安琪拉宝贝是我的乳名啦。”我干干地笑。
  阿恒从台上帅气地跳下来,他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远处径直向我走来,穿过人群的他好似在发光。
  我摁住过分跳动的心脏,慌张地逃去僻静处。
  杨先生欲来追我,被阿恒森冷的目光给横了回去,他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对上扛把子阿恒,有一种老鼠见猫的既视感。
  从侧门出去不久,我的脖子忽然被一只热手给掐住了,阿恒将我暧昧地抵到墙壁上去。他斜嘴一笑,笑得邪气,失忆似的反问我,“慧姐是谁?”
  我瞪着他,语气差劲,“你装什么失忆?!”
  “失忆?”头一次见阿恒油腔滑调,他坏坏地说:“对啊,失忆的我,居然只记得李苜蓿了,记得我们睡过的两个夜晚,记得你亲我的那一次...。”
  我结巴,“你...你闭嘴!”
  “嗯...。”阿恒竟挑起我的下巴,低头封住了我的嘴,软热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在我唇部回旋,我想抬起膝盖去踢他,他敏捷地控制住我的双腿。
  我唔唔几声,他也模仿我唔唔,我简直快被气炸了!
  认识以来,我未曾发现他有如此无赖的一面!
  一分钟以后,他才结束了这个吻,他看着我大口呼吸的样子,眼角含笑。
  “对于黎珍慧,你是在吃醋吗?”阿恒在我左耳边戏谑地问。
  我把他以前送给我的话,同样还给了他,“自作多情!”
  阿恒毫不在意我的态度,他微微弯腰,将额头抵在我头上,他刻意散发出一股危险的低气压,语气生硬道:“你刚刚和那个大鼻子聊得很尽兴,想被人睡?”
  “与你无关。”我偏头躲闪,阿恒的额头险些撞到了墙,他的下巴恰好嵌进了我的颈窝里,接着,我的脖子右侧传来湿润的痒意,他轻轻咬起了我的皮肉!疼中带痒!痒中带疼!
  似乎有着惩罚的意味.....
  “你...你...你别咬我!”我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推不动只能被宰割。
  “那你咬我怎么样?”他吮了一下我的脖子后,彻底地直起身来。
  我骂他,不要脸。
  他回,你才知道吗?
  今晚的阿恒仿佛变了一个人。
  阿恒的裤兜里好像有什么在震动,他搜出手机放在耳边倾听,我逃不出他的束缚,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摁在墙上。
  他脸上的调侃逐渐没了,表情有些凝重,他低嗯几声,缓慢地挂了电话。
  阿恒给我留了一句话后,便急匆匆地走人,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要办。
  他说,他和黎珍慧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
  他现在是在跟我解释吗??
  我被大眼仔骗过之后,已不太敢去相信男人的鬼话,可是阿恒在我眼里,是一个不会对女人说谎的男人,他很好,好到让我无法自控的沉沦。 
  我该信谁?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杨先生查到我在夜总会上班,他最近总骚扰我,他的不甘心大抵是源于阿恒。
  要不是向岛常来找我打发时间,杨先生这个捡尸痴汉我还真对付不了,至于阿恒最近不在铜雀门。
  我把慧姐上次的解释说给了苏珊听,苏珊也不太确定话中真假,不过她私下悄悄帮我套过话。
  慧姐夸张地叫冤,她说,她比窦娥还冤,男人没睡到,反惹了一个李苜蓿,她倒想和阿恒睡上一觉,可惜阿恒那天连床都不给她碰。
  慧姐这话,兴许是刻意说给苏珊听的。
  我将此事抛之脑后,不想再纠结他们有没有上床,因为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我不是阿恒的女朋友,他们干了什么,我没有资格查水表。
  星期三,我在宿舍打扫卫生,白日里宿友们约会的约会,浪荡的浪荡,我别想见到一个人影。
  我在阳台上洗拖把,桌子那处响起了轻快的铃声,没看手机,我已知是阿恒,因为我给他设置的来电铃声唯独不同。
  我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电话,犹豫过头,第一遍铃声...响完了。我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埋怨自己,“你犹豫个屁!好歹看看他打电话来要说什么!”
  我沮丧地继续洗拖把,第二遍铃声又响起了!我忙忙碌碌地跑去接,倒霉催的一脚踩滑,活活摔了个四脚朝天,我忍痛爬起来,铃声又响完了......
  我暗骂自己衰,又是跺脚又是抓狂地搓头,才洗好的头发就这样被我搓成了梅超风之款......
  我惊讶不能,阿恒居然会给我打第三遍电话,我不慌不忙地接了电话,并开成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夹杂着一点关心,“怎么现在才接电话,你没事吧?”
  我会把为了接电话而摔倒的事告诉他吗?我清了清嗓子装叉,“哦,刚刚悠哉悠哉地打扫卫生,看见是你的电话,我就没忙着接,手太脏了,怕脏了我的手机,你有什么事吗?”
  “是吗?你手机这么宝贝?”阿恒低笑片刻,切入主题,“我在铜雀门的停车场等你。”
  “等我干嘛?”
  他轻咳,“约会。”
  “......。”我没接话,单手捂着左胸脯,那里能摸到心跳声。
  阿恒也没等我回答,命令我动作快点,就挂断了电话。
  他要约我,我就必须要下去吗?
  慧姐的事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我换了一套淑女风的衣服后,继续慢吞吞地打扫卫生,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又梳了一个马尾辫,然后翻出报纸擦窗户.....
  可能已经有二十分钟了,阿恒再次打来一个电话,“你来不来?不来算了,我走了。”
  “谁说我不来!我...我在上厕所,你等一下要死吗?”我的语气略显着急。
  阿恒无奈道:“你们女人都这么啰里啰嗦么?你都快赶上向岛了。”
  我摁断电话,匆匆挎上皮包,锁门下楼。
  那辆熟悉的黑车规规矩矩地停在白线里,车窗内的阿恒正抱着手臂打瞌睡,我敲窗户的第一下,阿恒遽然睁开了眼,那瞬间他的黑眸里充满了高度警惕,他缓了半晌,才解开车门的锁。
  我坐进去后,瞥见阿恒额头上沾满了汗水,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发白。
  他呆呆地看着车前,像是魔怔了一样。
  “你还好吧?”我把手放到他面前轻挥,顺便用袖子帮他擦汗。
  阿恒重重地打开我的手,他往后一仰,懒懒地靠在座椅上,语气冷淡,“没事,做了个噩梦,你下车吧。”
  我疑惑,“下车?准备走路?”
  阿恒蔑视我一眼,他将头偏到一边去看窗户,似乎懒得再看我,他的话语很难听,“我是叫你下车,说个约会逗你玩儿,你就信了?跑得真是比狗还快,我...。”
  “阿恒!”我居然没用地哭了,我不想哭,可是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我准备开车门的时候,阿恒又一把将我扯过去抱住了,他烦躁地帮我擦眼泪,拍着我的后背,低声诓哄道:“行了,别哭了,开个玩笑你也哭,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今天我出钱,你负责玩。”
  我吼着他,不知哪来的自信说:“你是不是有病!总是那么变化无常!很好玩么?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应该珍惜我!”
  吼完最后一句话,我的脸开始发烫。
  阿恒的眼神不清道不明,他怔然地凝视着我。
  片刻后,他拉过我的安全带系好,也系上自己的安全带,边道:“对不起,没睡好心情差,就口不择言,我起床气有点重,多多包容。”
  他的道歉使我的怨气消散,我轻哼一声,“多多包容?什么意思?”
  他抡了一圈方向盘,简单的回答道:“字面意思。”
  第一次约会,我们做了一些很平常的事,首先是去看电影,黑漆漆的电影院气氛安静,阿恒虽然望着屏幕,但是他好像没有看电影。
  我压低声音同他说话,他的反应也有些迟钝。
  “你是不是...不喜欢看电影?”我将爆米花送到他面前去,“吃吗?”
  阿恒突然抬手摸了一下我的侧脸,他的神情奇奇怪怪,总是发怔地看着我。
  他摸我脸的时候,我一动不动。
  阿恒微微摇头,“看电影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好看的话我就看,不好看的话将就看。”
  我瞅着屏幕上放映的电影,问道:“那你觉得现在的电影好看吗?”
  阿恒与我说,这样经典的电影,他早已看过了,再看只当回味。
  电影结束,我和阿恒漫无目的闲逛,他问我还想去哪儿,我腼腆地回答,压马路。
  阿恒的精神终于好了一些,他难得地笑了笑,主动牵上我的手,耐心地陪我在路边走来走去。
  走得口渴,想买水喝,不远处正巧有一家奶茶店。
  阿恒叼上一根红塔山,他塞了一叠乱七八糟的零钱给我,挥手让我快去买,他要在原地抽抽烟。
  我给自己买了一杯草莓味奶茶,也替阿恒买了大杯的蜂蜜柚子茶。
  从奶茶店里出来,便见阿恒恣意地翘着腿,正坐在长椅上静静等我,他不苟言笑,那张面瘫脸冷到家了。长椅旁,有一个身穿风衣的男人叽里咕噜的不知在说什么。
  我快步过去看新鲜。
  原来是街头测试,风衣男态度和气,他笑嘻嘻着一张脸,兴致昂昂又热情地说:“哥,咱玩这个游戏,绝对划得来,你要是扇你女朋友一巴掌,这两千块就是你的了,一巴掌两千,你想多打几个也行,我后面算钱,真的。”
  阿恒冷瞥风衣男一眼,他的神态不冷不热,俊颜上隐隐约约透着一个滚字。
  我把热热的蜂蜜柚子茶递给阿恒,他接过以后勉强喝了一口,就将蜂蜜柚子茶放在了长椅上,他说不喜欢吃甜的东西,只喝矿泉水和酒。
  风衣男见我们没有理他,他的言语更诱人了,“哎,您女朋友都来了,这么好一次得钱的机会怎么能不要?这样吧,我的钱再加上去一点,一巴掌四千。”
  风衣男喋喋不休地说话,口才非常不错,噢,不,是他的钱非常不错。
  阿恒将烟头轻蔑地弹到了风衣男脸上去,烟灰沾面,风衣男用手背擦了擦肥脸,并没有生气,他脸上勉强挂着笑,咬牙说道:“哥,我再加几千怎样?一巴掌哦,七千!你要不信,我可以打个欠条你再打。”
  阿恒没心动,我都心动了,扇一巴掌得那么多钱,还不划算么?这就像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我轻轻戳了戳阿恒的手背,挤眉弄眼道:“答应吧,七千啊,一个巴掌的钱,你扇我几个巴掌,我们就能得上万了。”
  阿恒斜睨我一眼,他仍然无动于衷。
  风衣男毫不气馁,他的钱居然加到了上万!!依我看他是脑子有问题的傻缺富二代,嫌钱花不出去,出来找低俗的乐子玩儿。
  阿恒忽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暗道他终于答应的时候,他单手插裤,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风衣男的圆脸,下一秒,他猛得一巴掌呼到了风衣男脸上去。
  阿恒眼神狠辣,力道惊人。
  风衣男的嘴角已破,正惨兮兮的流血。
  这么响亮的巴掌声,惊呆了过路人,懵逼了风衣男,讷讷了我。
  阿恒痞里痞气地丢了一块硬币在地上,他态度淡然,语气很拽,“老子扇你,付一块,觉得不够,去铜雀门要。”
  阿恒狠盯了风衣男一眼,他楼过我的肩膀,将我带走了。
  风衣男没敢找茬,他可怜巴巴地捂着嘴,自言自语道:“什么人呢这是,怪不得...。”
  风衣男的话没再说下去。
  我被阿恒楼走之时,在路边瞧见了一辆眼熟的低配宝马,我霎时回想起来,前天下班我从铜雀门出去后, Da.vid杨曾开过一模一样的低配宝马来找我,他的车牌号我不记得了。
  但我觉得路边的那辆很像Da.vid杨的车。
  我想风衣男的底细,我已略知一二。
  “车里的人,你认识?”阿恒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了低配宝马,接着,宝马车被仓促地开走了,好似落荒而逃。
  我回答,“大鼻子。”
  阿恒了然于心,“小岛说,大鼻子最近在骚扰你?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来铜雀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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